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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今兮想起那天。
贺司珩一脸坦然,跟她说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耍酒疯,没有说胡话,她喝醉了就睡觉了。
完全。
一个字。
都。
没提昨晚发生的种种。
贺司珩向来在今兮面前无隐瞒,他曾用训诫口吻,警告过今兮。
“如果不能百分百保证谎言不会被戳破,就不要说谎。”
这话再次得到应证。
今兮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贺司珩和祁燃之间,选择相信祁燃。
或许是因为,祁燃没有任何骗她的理由,而且他要是真想骗她,早在酒醒当天就戏弄她,没必要时隔这么久,还大费周章,拿傅云谏和他的照片问她到底谁更帅当借口。
祁燃没有骗她的理由。
那贺司珩呢
他为什么骗她
今兮思来想去,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在她走神的时间里,玄关处传来声响。
保姆的声音响起“贺先生,您回来了啊。”
紧接着,便是贺司珩冷淡声线“嗯,今兮呢”
“在看电视。”
贺司珩走近了,才发现今兮眼睫低垂,没什么表情的脸在乳白色灯光下,显得愈发冷艳。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游离模样。
“在想什么”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今兮回过神,若无其事地回他“宁宁说要去相亲,不知道她相的怎么样。”
其实今兮说谎时,手会无意识地揪着衣角。
贺司珩没拆穿,顺着她的话说,“你可以问问她。”
今兮点点头,遂又拿出手机,给孟宁发消息。
消息发出去,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贺司珩“她怎么说”
今兮“没回。”
她放下手机,问“可以吃饭了吧”
贺司珩“嗯,我换套衣服就出来吃饭。”
饭桌上,今兮几次三番想提起那天的事情,可也不知怎么,话都到嘴边了,又被她硬生生咽回喉咙里。
好像不管用什么方式开口,到头来,都会被解读成她是真的想结婚。
说来也奇怪,明明她对婚姻并无太多渴求。尤其是在经历父母那桩事之后,将人性的阴暗面看得分外清晰。
她深知,人最爱的不是自己的儿女,爱的是自己内心的欲望。口口声声说最爱你的人,转头就可以再生下一个小孩儿,把关心和照顾都转交给另一个人。
父母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呢
她的想法从形成,到建立,再到毁灭,不过就是一个贺司珩。
她双手托腮,无奈又可悲地想。
她好像真的,有那么点儿想结婚了。
想和贺司珩结婚。
但贺司珩从来不提结婚这个事,他只想和她同居,不想和她结婚。
渣男。
贺司珩并不知道,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吃饭的时间里,坐他对面的女朋友,已经把他判定为“渣男”了。究其原因,是他不提结婚的事儿。
其实贺司珩真挺冤枉的。
从江城回来后,贺司珩就在计划结婚的事儿了。
谁知道医院这么忙,别说结婚了,就连求婚这事儿都得往后一延再延。
而不提她耍酒疯的事儿,那是因为他知道,要是被她知道了自己酒后逼婚。今兮估计想找个地道钻进去。
她看似大胆,实则上,脸皮薄得要命。
“求婚这么突然”
“难道说天鹅公主怀孕了有天鹅蛋了你俩奉子成婚”
“那个方便透露一下是男是女吗”
周杨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酒吧包厢里,光影迷离昏暗。贺司珩背对着液晶显示屏坐着,神情隐晦不明,等到周杨按亮顶上的水晶灯,才看到他眼里挟着一道凛光。
他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没有怀孕。”
周杨“没怀孕为什么要结婚”
“结婚是因为想结婚,和怀没怀孕无关。”贺司珩完全无法和他沟通,耐心告罄,将手里的酒杯放在桌面。
玻璃杯和玻璃桌面相撞,发出啷当一声脆响。
那声响是清脆的,可周杨却从中捕捉到一抹沉而冷的压迫感。
周杨是玩惯了的人,人生字典里,除了玩儿就是玩儿。
对他而言,结婚就是往自己的身上施加镣铐,结了婚,就不能随心所欲的玩儿了,人生就被束缚了。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活法。
好在包厢里除了周杨外,还有个正常人,江泽洲。
贺司珩的视线,缓缓落在江泽洲身上。
那端。
江泽洲意外地,沉寂许久。
“喂,喂”
久到周杨都忍不住抬腿踹他。
江泽洲终于回过神,“什么”
贺司珩“你最近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
江泽洲说“最近是有些忙。”
贺司珩“不是放假了吗”
江泽洲捏了捏鼻梁。
往常他做这个动作,眉宇间都沾染几分挥不散的倦冷,今天却反常地,眼里有笑意一闪而过,“忙别的。”
贺司珩问“什么”
江泽洲坦白“相亲。”
此话一出,二人脸上,如出一辙的诧异。
贺司珩“你,相亲”
江泽洲“我爸说的饭局,去了之后才发现,包厢里就我和她,两个人。”
被逼着去相亲的人,无论如何不是现在这样轻松的情绪。
贺司珩了然“有想法”
江泽洲晃了晃酒杯,嘴角,别有深意地勾起。
“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怎么说”
“不太按常理出牌。”
周杨大腿一拍“搞笑女”
一分钟后。
周杨灰溜溜地离开包厢。
接连收到他们两个嫌弃的目光,周杨觉得这个世界魔怔了。贺司珩要结婚了,江泽洲竟然对女生产生好感
周杨一走,包厢里清净不少。
话题重新回到求婚上。
江泽洲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求婚”
贺司珩“原本是想等她当上首席,可是总觉得,太晚了。”
江泽洲淡声“阿珩,你知道你的优点是什么吗把有关今兮的所有都考虑周到,这是你的优点,同时,也是你的缺点。”
贺司珩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江泽洲说“结婚这件事情,没必要非得等到她事业有成,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今兮对自己的未来有明晰的规划,不会因为和你结婚,而影响自己的事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贺司珩说,“所以我在想,到底什么时候和她求婚比较好。”
“我已经告诉你答案了。”
贺司珩沉冷的眸光凝聚在一处。
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
何必瞻前顾后,何必犹豫再三。
谁都没开口说话,贺司珩的眉眼凝结出一抹难言的情绪,紧皱的眉,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舒展开来。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他站起身,往外走。
“不再待会儿”江泽洲问。
“不了。”
贺司珩雷厉风行,火速离开。
不多时,一辆黑色卡宴从停车场飞驰离去,穿梭在霓虹灯光影里,灯带在后视镜里,滑出模糊绚烂的色彩。
最后停在一家大型商场外的停车位上。
晚上九点多,商场专柜还在营业。
贺司珩找了家今兮常去的珠宝店,经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本人过来,受宠若惊之余,很快整理好情绪,礼貌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贺先生,是因为今兮小姐那条项链来的吗她上周定的项链已经过海关了,再过几天就能送到。”
“嗯。”
贺司珩在外人面前,一张脸,寡冷又淡漠。
看的经理胆战心惊,“那”
贺司珩问“你们这里,有没有结婚戒指”
经理愣了愣“啊”
他重复了一遍“结婚戒指。”
经理回神,忙不迭道“有的有的,结婚戒指在这边。”
今兮刚将车停入车库,就接到了贺司珩的电话。
不等她开口,贺司珩的声音就响起“你人呢”
“我在车库。”
“车库”
“啊,我家的车库。”
今兮熄火,下车,关车门。从地下车库,坐电梯到楼上客厅。
贺司珩声音低了低,隐约泄出些不易察觉的恼怒,“你家”
今兮“就,我爸妈这儿,应该还算是我家吧”
贺司珩对此,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她怎么突然过去了。
“外公和外婆过来了,”今兮的声音突然抬高,音调上扬,带着三分甜和四分糯,“外公,外婆”
“我家今年不回江城过年了,外公外婆来南城过年,”她捂着手机,解释,“先不说了,我陪外公外婆去了。”
今兮在半小时前才接到沈老爷子的电话,而后,便立马开车回来。
说实话,她现在也一头雾水的,“外公,您怎么突然想着来这儿过年来了”
沈老爷子说“你姑姑舅舅他们都去国外旅游了,剩你们一家陪我俩糟老头子老太太过年。我和你外婆琢磨了下,你们回江城反正年年也待不了几天,还不如我俩过来,能在这儿待个十天半个月的。”
今兮笑“这样我也能多陪陪你俩。”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沈老爷子的脸板了下来。
“你老实回答我,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今兮敛眸,心虚地回,“有一阵子了。”
“一阵子是多久”
今兮唇畔紧抿,没说话。
沈老爷子字字用力,落地有声,“这是你的家,今兮,哪儿有一年到头,在家待的日子不超过五天的又不是在外地工作,忙的没法回来”
今兮低着头,一声不吭。
她以为,外公会数落她很多。
但,几秒过后,她听到面前的人,一声无奈的叹息。
视线里,多了一双鞋。
老人捏了捏她的肩,缓缓道“没事儿啊,外公来了,这个家里,你不会是局外人,外公只疼你,知道吗”
今兮怔怔的,紧抓着衣角的手,缓缓落下。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外公”
“这么大人,可不能哭鼻子。”沈老爷子笑着。
“不哭。”
沈老爷子揉了揉她的头发,“上楼睡觉吧,你那房间,一直都有人给你收拾。”
今兮点点头“嗯。”
说罢,她扶着沈老爷子上楼。
沈老爷子问她“刚刚,是和阿珩打电话”
今兮没隐瞒“嗯。”
“和他说了,你回家的事儿”
“说了。”
“嗯,要过年了,总在别人家待着也不好,对吧”
“嗯。”
“这些日子,在家好好待着,等过完年,再走,知道吗”
“知道。”
今兮低着头,乖巧地应。
之后的几天,今兮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家里人似乎提前通过话,今兮回家之后,从没见过今宴,只是偶尔会听到小今宴奶里奶气的声音,或哭或闹。
还有一次,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
她听到今宴在说“好想姐姐。”
今兮在房间里一动不动,充耳未闻。
转眼间,到除夕夜。
家里上下,张灯结彩,红色窗花,红色灯笼,到处洋溢着喜庆氛围。
除夕夜和其他日子也没什么差别,最多就是晚饭换了个名头,叫年夜饭。
今兮下楼,看到餐厅里坐了四个大人,她边坐下,边淡声说“今宴不一起吃年夜饭吗”
果不其然,听到她这句话之后,沈雅月脸上露出喜色。
开心不到三秒。
沈老爷子捉摸不透的语气,说“拿了红包就跑了,估计不饿,没必要硬叫他上桌和我们一块儿吃饭。”
老爷子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吃完年夜饭,今兮不知道干什么,无聊之际,放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是周杨的电话。
他咋咋呼呼的“天鹅公主”
声音响的她耳蜗疼。
“开门出来放烟花我们在你家外边儿。”
今兮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小跑着出去。
门外宽敞的马路上,三辆黑色卡宴,极为拉风,停成一排。
三人正从后备箱里往外搬烟花,三个后备箱里,放满了烟花。
寒风凛冽,刮在人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今兮穿了条单薄的黑色针织连衣裙,却跟察觉不到冷似的,小脸上写满兴奋,“你们怎么过来了还带了这么多烟花”
另外两个人当然不回她。
又不是他们的女朋友。
贺司珩放下手里的那箱烟花,瞥见她这身穿着,眉头拧起。
他走向她,靠近间,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该在她身上。
“怎么不穿衣服”
“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她吐了吐舌头,声音含着笑,“太开心了,没来得及去换衣服。”
“我又不急。”
今兮唇角勾了勾,她问“怎么突然过来了”
贺司珩朝周杨抬了抬下巴,“他买了一堆烟花,市区不让放,拿到我家来,可我爸妈今儿个都到城西老宅那儿吃饭了,家里没什么人,他嫌无聊,于是就过来了。”
正这时,不远处的周杨叫贺司珩“阿珩,过来点火”
贺司珩“你怎么不点儿”
周杨理直气壮“我怕”
贺司珩笑了声,他说“我过去放烟花。”
今兮“嗯。”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
今兮双颊被冻得通红,她扯了扯身上的外套。
贺司珩的外套一侧口袋里似乎放了什么重物,硬邦邦的,拉扯间,撞在她的腰上。今兮顿觉莫名,半疑半惑地伸出手,放进口袋里。
冻的僵硬的手,触碰到一个丝绒四方盒。
她心里油然而生某种想法。
迟疑几秒,她掏出那个盒子。
看清盒子包装的时候,今兮的身子都像是被冻麻了。
她攥了攥手心,深吸一口气,打开盒子。
同一时刻,耳边响起刺耳声响。
烟花点燃飘雪夜空,照的夜晚的天如同白昼般,五颜六色的灯带在空中交织,最后在空中某个点,烟花炸裂。
烟花闪耀,宛若银河。
却没有一盏星光,比她眼前的钻戒还要璀璨。
烟花一簇又一簇,在头顶炸裂。
贺司珩收了打火机,回到今兮身边。
米远的距离,在他身上合身的外套,套在她身上,像极了小孩儿偷穿大人的衣服。她小小的一个,被黑色外套包裹着。
那张漂亮的脸蛋,此时没有仰头看天上的烟花,而是睖睁着双眼,神情里,惊慌,无措,惊喜各种情绪都有。
贺司珩的视线逐渐往下,双眼似深潭般深邃难测。
求婚的那个是他,慌的那个,竟然是今兮。
今兮拿着戒指盒的手紧了紧,问他“这是什么”
贺司珩“戒指。”
“”
她又不瞎。
今兮“这是你的戒指还是谁的”
贺司珩不高不低的反问“你觉得呢”
她双睫颤动,迟疑间。
“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贺司珩开口,拿过她手里的戒指盒,低垂着眼,望着盒子里闪烁着的钻戒,语气平静地问,“喜欢吗”
“新年礼物吗”
“谁拿求婚戒指当新年礼物的”
远方还有噼里啪啦的烟花声。
可他们这里,空气仿佛凝滞住。
静默了大概十几秒,今兮抿了抿唇,抬眸,“你要和谁求婚”
这回,他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和我面前的这位女士。”
今兮低低地“哦”了声。
“就这样”
“你想要我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不知道,毕竟我没想在今天求婚。”
“那你带着戒指干什么”
“随时随地提醒自己,是个即将有家室的男人。”
今兮没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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