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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程橙听见冯若兰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她有些错愕的望着对方,一时间很难判断冯若兰究竟是戏痴过了头,还是她实在是太想通过这种方式翻身了。
电影的拍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要在电影院正式上映的电影和电影学院的学生们的毕业作品拍摄的流程有着巨大的不同,在拍摄之前要先经过各种手续。
而且剧组的组建花费也相当巨大,每一天都是在烧钱,所以才会在剧组组建之前尽可能的先做好所有的准备,而一旦发生不得不替换演员的情况,哪怕找不到最适当的演员,也会尽快更换,就是因为剧组无法承担那样巨额的额外花费。
冯若兰也从程橙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她有些不安的笑了一下,然后解释说“我的意思不是现在就开始正式拍摄,而是把我们现在的这种状态拍摄下来,将来用做参考。”
“毕竟我们现在这样的状态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冯若兰非常认真的说“随着我们两个的接触一定会发生改变的。”
随后她的话中带上了几分急切,“如果我们不把现在最合适的状态保留下来的话,到时候再想找回这个状态,就很难了。”
“好的”江宝芝开心的一拍手,言语中满是愉悦,“那就这么办了”
程橙看了这位天才导演一眼,从内心里深深的觉得,她选择答应下来冯若兰的请求的所有理由当中,恐怕真心实意的赞同冯若兰的决定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是单纯的想看个热闹。
在听见江宝芝赞同她的想法以后,冯若兰似乎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很快眼中略带担忧的望向程橙,毕竟冯若兰也看出了江宝芝眼中开玩笑的意味更多。
这就意味着如果程橙不同意,那么江宝芝也只能遗憾的表示那也没有办法,绝对不会站在冯若兰这边要求程橙做什么。
看见冯若兰带着担忧和不安的表情,程橙也就点头答应下来。
“那么,”江宝芝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现在要开始录了哟。”
冯若兰不太自然的瞥了一眼江宝芝手机的镜头,不知怎的,明明是她主动提出来的,而且她还是一个拿过不少奖的童星出身的演员,却少见的面对镜头开始紧张起来了。
可能是没有剧本的原因冯若兰心想。
其实冯若兰本人不是特别擅长与人交流,在冯若兰亲近的人眼中,与其说冯若兰像是一个情商不怎么高的人类,倒不如说她更像是一个机器人。
当然这么说是有夸张的地方,冯若兰当然还是有感情的,她有自己的好恶,只是这种好恶表现的并不明显,而且会因为种种理由而被压制住。
这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对,成年人的世界不是理所应当就是这个样子吗越是成熟就越明白相比于心中那一点点矛盾,当然还是利益更为重要。
像冯娜那样,因为一个背叛她的男人一时冲动葬送自己的前途的,才是笨蛋。
可问题在于冯若兰表现出这一特质的时候太早了,那时候冯若兰才不过几岁,仅仅那么一点点大,在别的孩子会因为一点小事哭闹不休耽误拍摄的时候,冯若兰甚至可以在拍摄中欢欢喜喜的拉起刚才在拍摄间隙狠狠拽她小辫子的讨厌的男生的手,甜甜的冲人家叫哥哥。
当然大人们很高兴看见这一点,屡屡把冯若兰当做是榜样,用来教育其他的小孩子。
孩童时期本就是不太会掩饰自己,且情绪鲜明的时期,他们还尚且没有被教育到所谓工作和平时的生活有什么太大的不同,自然也无法做到工作的时候不带入私下的情绪。又对和自己不同的存在有种天然的排斥,以及因为周围的环境比同龄人更早的体会到了竞争的含义,也就自然而然的学会了嫉妒。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冯若兰受到排挤,甚至可以是被称为理所当然的发展。
一般的孩子可能会因为这种发展变得自卑和敏、感,但是冯若兰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她变得自傲,只要事业上得到了他人的承认就证明错的不是自己。
而确实这个理念也一直支持着她走了下来。
打败对方,冯若兰就有了大度的原谅对方的资格,她也从来不会拒绝和与她竞争失败的对手的再度合作。
这个时候冯若兰能够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的优势就出来了,她的竞争对手往往这个时候就算不说她的好话,也不会再继续说她坏话了。
所以冯若兰入圈这么多年,真正烦她烦的要命的,也就是冯娜一个。
但是别忘了,这么多年来,都是冯若兰占上风,然后回来原谅自己的竞争对手的,这种向竞争对手低头的,倒还是头一次。
因此心里紧张也是难免的。
程橙也看出了冯若兰的紧张,虽然她对这件事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既然她已经答应下来了,就不能敷衍。
“人生归途悲我看了,”程橙想了想然后提起了话题,“爆发戏的部分真的很好。”
这要是程橙在采访时说的,冯若兰可能还会稍微怀疑一下是不是客套话,又或者是在讽刺她,但是现在就她们俩在加上一个江宝芝,讽刺她也没必要,客套就更没必要了,毕竟想要夸冯若兰的话,夸别的更好,何必提起那个失败品呢
可尽管冯若兰能听出来程橙说着话本身没有恶意,但是她仍然稍微有些感觉到不舒服的动了动身体。
对于冯若兰来讲,如果可能,她是想把少女这个角色封印住,就是所有人都忘记她演过这个角色的那种。
如果不能做到,那也最好不要有人提起。
冯若兰对这个角色如此排斥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这个角色的缘故,让冯若兰输给了程橙,而是因为这个角色是她尽全力演了,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协调角色本身自带的那种不协调感,她时而能够理解角色行为背后的逻辑,时而根本就无法理解,所以她的表演也是片段化的。
在冯若兰心中这个角色存在本身就证明了她能力的不足。
特别是那段最后的爆发戏,冯若兰真的是进了全力和自己共鸣了的,差不多也是她在整个压抑的拍摄过程中一个发泄。
当时拍摄的时候工作人员都说简直鸡皮疙瘩起立,认为是最好的一场戏。
当时冯若兰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当电影播出以后,许多观众却说那场戏特别尴尬,如果没有的话会更好,那场戏好像就是单纯的为了给冯若兰炫技而存在的,但是他们来电影院不是为了看冯若兰炫技,而是想要看一个完整的好故事。
冯若兰自然是不服气,她拍戏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所谓炫技的想法,事实上拍这部电影的时候冯若兰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拍完赶紧回家。
而当冯若兰本人坐进电影院看完全片的时候,也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个片段在全片中的不和谐之处,一个全片萦绕着淡淡悲伤的故事,一个在人生中途失去了原以为可以相伴一生的妻子的男子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一个人生不过是受了些许坎坷的,堪称浅薄的少女,如何能拥有那样近乎撕心裂肺的悲伤
冯若兰抿唇摇头,坦然的说“那不过是炫技罢了,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有什么值得如此伤心的”
“我不这么想,”尽管她评价的是冯若兰的演技,站在她面前反驳她的是冯若兰本人,但是程橙却坚持自己的意见,“伤心同年龄无关,甚至和遭受了多少苦难也无关,最重要的是个人的承受程度,对心里脆弱的人说坚强起来是苛刻且自负的。”
“就算是失去了一个布娃娃的小女孩,也一样有权利悲伤痛苦之极,因为对她而言,那是她最宝贵的东西,甚至最珍视的同伴。”程橙认真的说“因为她拥有的很少,所以才会那样痛苦。”
冯若兰突然想要哭,明明是来源于对手的话,却突然让她丢失的自信一点一点的被找回了,她看着程橙,一句近乎唐突的话猛地从口中吐露出,“虽然你说的让我很感动,但是这次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程橙虽然不知道这话从何而来,但是她点了点头,“全力以赴吧,这也是尊重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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