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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红脸道士带头,其余明白过来的道士们互相对视一眼,接着收起长剑,纷纷往自家道观疾行而奔,走前连对寻真客套几句都不曾。眼看人越走越多,巨浪越来越大,越压越低,归一也撑不住了,与寻真拱手道“寻真道兄,小道家里也有几分基业,想要搬走还得费些时候,这就不便耽搁,小道先走一步。”
“唉,道兄,道兄”寻真叫了几次,见归一头也不回,显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暗自骂了几声,再看周围已是一个人都无,只有一群小弟子们缩头缩脑的站在道观大门边担忧的望过来。
他看看弟子们年幼稚嫩的面庞,又看看那悬在头顶随时可能倾覆而下的巨浪,终归还是将满腔不甘都吞回肚中,将之前的谋划也抛到九霄云外,脚步沉重的回去道观,吩咐弟子们准备搬家了。
李晔听到灵隐观中一片孩子们欢呼之声传来,唇角也勾起一丝笑容。
这些人,虽不聪明,胜在识趣。若果然里头有几个有天赋本事的,其实他也不是非要撵走他们不可。只可惜啊,这里头能修炼道经的,一个都没有。也可能是现在天地灵气不足,灵根还未成长起来,当然更有可能他们就是没有那份机缘,毕竟这天下也只有一个陆法衣,一个梦痴。
灵根之事,本就是可遇不可求。
既然如此,这些人还不如下山去另觅机缘,他撵走他们方便自己行事,自然也会给补偿,到时候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这些道士自己的了。
不费吹灰之力撵走一群山中假仙,李晔挥袖散去巨浪,算算时辰,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动身回汴京。
途中他又一次路过五丈河,凌空而望,黄昏时的河水竟泛着一层幽碧之色,与白日所见截然不同,尤其河边水草,不过短短一日,竟长的比人还高。或许是因汴京闹鬼之事,河边没有百姓,只有几只老鸦站在河边老树上哀哀鸣叫。
李晔心念一动,落在赵宵家那宅门前。
“什么人”
哗啦啦一片亮刃之声,李晔徐徐转过身去,见到一个熟人,一个他没有说过话但确实非常熟的熟人。
“展护卫。”李晔看了一眼展昭手中亮出一半的照光,笑道“看样子这把剑,展护卫用的还算顺手。”
展昭在许多场合下也是见过李晔的,比如说李晔早前率领汴京一群小公子们对战西夏人,他就曾奉命去收拾烂摊子。结果出乎意料,向来蛮横的西夏人,居然被收拾的老老实实,见到开封府的人,连告状都不敢,那时候展昭就对李晔印象深厚。
只是碍于包拯对雍国公的看法,展昭一直不曾有机会与李晔往来。近日他先得了李晔赠药,又得李晔赠送宝剑,满怀感激,加上今时不同往日,故而他见到李晔大为欢喜,将宝剑插回剑鞘中,上前十分恭敬的行礼,“李五公子。”
“展护卫不必多礼,论起来我不过是公府之子,而你乃是官家册封的一品带刀侍卫。”李晔虚扶了一下,随口开起玩笑。
展昭正色道“李五公子身份贵重,为除鬼怪四处奔波,又对小人有恩,如何能以凡俗品阶而论。”
凡俗品阶,李晔品了品这话,觉得颇有意思,见展昭是真心感激自己,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心中确实十分高兴的。
感激我好啊,展昭是个有恩必报的人,看样子开封府包大人的墙角,也不是那么难撬。
不过就算处心积虑要撬人家墙角,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这点分寸李晔自然是有的。他见展昭身后跟着一串开封府的衙役,其中好几个都是昨日见过的,登时猜到他们来此地的缘由。
“你们是来找公孙师爷”
展昭道“是。”
李晔挑了挑眉,“官家那儿”他已经出宫,官家还能放心把展昭放出宫来,就不担心皇宫的安危何况宫里现在还有一篮子仙果呢。
“这”展昭面色尴尬,走近李晔身边低声道“包大人入宫和官家争执了几句,正好雍国公入宫求见,官家就把雍国公留在宫里用膳,让小人先出宫寻找公孙师爷。”
李晔“”
这是猜到我爹身上必然有一大堆符咒法宝什么的,所以把人留下来代替展昭赵官家,您可真是机灵啊。
李晔不便评价此等做法,转移话题道“你们可有找到些什么”
展昭也巴不得李晔不再提和官家有关的事情,何况他更想找到公孙策。听李晔此问,顿时精神一震,“回公子,小人等来了两个时辰,其余倒没什么,只是发现一块碎布,应当是公孙师爷有意留下的。
李晔本来是随口问问,毕竟昨日这宅子他已经用法术检查过了,宅子里面并没有什么其余的线索,没想到展昭竟果然有发现,而且不是什么和妖邪有关的东西,他当即有些兴趣。
“给我看看。”
展昭从一名衙役那儿拿到碎布,恭敬的呈给李晔。
这块藏蓝色的碎布表面看起来和时下男子常穿的碎布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一般的川锦。所谓川锦,就是蜀川一带女子织就的锦缎,只有藏蓝和藏青二色,没有过多花纹,穿起来轻盈舒适,似公孙策这种身份年纪的人就很喜欢当做常服。
但也正因它很受中年男子喜欢,才满大街都是,李晔没有看出这块碎布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不由道“你们是如何断定这是公孙策所留。”
展昭笑了一下,指着碎布线头处道“公子请看。”
李晔定睛一看,发现本该凌乱的线头竟然打了个特殊的死结,当下心领神会,赞了一句,“强将手下无弱兵,不愧是包大人最看重的公孙师爷。”
“这打死结的方式,是公孙师爷爱用的,除了他,应当不会有这般巧合。”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就算有人恰好喜欢用这种打结方法,也不会那么无聊拿一块碎布上的线头来打,不够折腾的。
不过公孙策是被水中异类所抓,而根据他在河边感觉到的微弱气息,也能断定衙役们没有说谎,此事当不是人所为。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公孙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师爷,是如何还能留下提示呢,这块碎布上的死结,又代表什么意思,公孙策是想告诉别人他被藏的地方还是有其他的含义。
李晔捏着碎布,一时想不到理由,干脆又用神识在赵宵的宅子中搜寻了一遍,依旧是一无所获,只除了他昨日就发现的那个小东西,更别提公孙策的下落。似乎一切都跟昨日的发现一模一样。
不,还是有不一样的
李晔忽然想到他最早落在此地,就是因发现了一件事。
他捏紧碎布,询问展昭,“你们是在何处发现这块碎布的”
展昭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道“就在河边。”
“河边”李晔目中一亮,掌中翻动间,雷渊剑已出现在他手中,“带着你的人,走远些。”
“是。”展昭二话不说,就亲自带着一干衙役躲得远远的。
见他们走到几丈开外,李晔不再顾忌,一剑斩下,风雷声中剑光斩向那水草异常旺盛之处,别说水草,就是地面都被这一剑炸出了个几十米的深坑。河边本就土质松软,这一剑让得周围下了好一会儿的泥雨,伴随着零碎草木落下,连隔了数丈的展昭等人身上都沾的污浊不堪,唯有李晔,体外一层无形灵气笼罩,片叶难以沾身。
待一切尘埃落定,李晔凝视着被他一剑炸开的大坑,朝展昭招了招手。
展昭赶紧跑过来,顺着李晔视线往坑中一看,顿时失声喊道“公孙师爷”
只见那坑中,紧闭双眼,还有半截身子被浸泡在泥水中的人不是公孙策,还能是谁。
眼看公孙策胸膛几乎没有起伏,明显气息微弱,展昭顾不得问过李晔,当先跳了下去抱住公孙策上半身,想将人从泥坑里拔起来。只是他一使劲,就感觉到公孙策下半身似乎有万斤之重,以他之能,即使调动内力,居然也无法将人拔起,不仅如此,随着他动作,他自己踩在坑中却感觉到犹如踏入沼泽,再要发力,双腿结结实实往下沉了半截,眼看整个小腿都要没入泥浆当中。
更要命的是,他还清楚听到公孙策腰骨隐隐作响,他立即知道,不能再用蛮力,否则公孙策即使被他硬拽出来,恐怕也会瘫在床上。
他忙收敛手中力道,让周围的衙役帮忙,“赶紧将坑弄大一些。”否则别说公孙大人,他都快要陷下去了。至于他自己,却是不敢再动,唯恐连带公孙策都会一起陷下去。
衙役们听到这话,纷纷将腰间的刀当锄头用,一个个跪在地上刨坑刨的飞快。
李晔看了两眼,实在看不下去,以灵力为引拴在展昭跟公孙策腰间,随手一拉就将两人都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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