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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崽的精力实在是太旺盛了。
明明夏青临上班之前已经带他出去玩了半个多小时,但等他下班回来,家里所有能移动的家具都还是被移了个遍。
丘丘不再折腾夏青临的羽绒服了,但夏青临的地毯上全是他的口水,他明明只比拖鞋大一点点,却能把茶几下的地毯拽移了位置。
夏青临黑着脸把他和地毯齐齐扔进浴室,关上玻璃门,让他在里面反省。
丘丘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垂着头缩在比他大几倍的地毯旁边,灰棕色的乱毛让他看上去像只营养不良的流浪狗,一副小可怜见儿,夏青临知道他是装的,但没过多久还是心软了,拉开玻璃门,把他抱出来,缓和了语气教训他“以后不许咬地毯了知道吗”
“知道。”他乖乖说完转身就往夏青临怀里钻。
“丘丘,我给你洗个澡,好不好”
丘丘闻言竟然定定地看了夏青临几秒,然后才点头。
“怎么了”夏青临拿出一个塑料盆,边放水边问他。
丘丘贴着夏青临的腿,看着莲蓬头里喷出热气腾腾的水,蔫蔫地说“爹爹,你上次给我洗澡,都是好久以前了。”
“多久”
丘丘数了数爪子,“三百年前。”
“什么”
夏青临吓得莲蓬头都掉到地上,水柱正好对着丘丘,瞬间把他浇成了落汤小狼,丘丘抖了抖毛,跳到夏青临怀里,抱怨道“爹爹,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我、我要记得什么”
丘丘不喜欢水,他撅着屁股,把脸埋在夏青临的怀里,闷闷地说“你说过不会忘记我和老大的,结果你忘的一干二净,真讨厌。”
夏青临继续问他,他就不说话了,又是一副生闷气的模样,跳到塑料盆里坐下,背对着夏青临,夏青临把莲蓬头转成雾状喷头,用手轻轻地搓他的毛,他的毛好像很久很久没有打理过了,灰色棕色的毛毫无章法地乱长,看起来真的和流浪狗无异,夏青临还没来得及买宠物用的沐浴露,只好挤了点自己的柠檬味沐浴露,掺了水打成泡沫,往他的毛上擦。
“太香了太香了,都没有狼的味道了。”丘丘又开始抱怨。
夏青临顿住,“味道”
“对啊,味道很重要的,我就是靠味道才找到爹爹你的。”
夏青临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老大的味道啊”
丘丘说完,忽然用小爪子拍了下水,愤愤不平道“他自己来找你,却不准我来,更讨厌”
有什么东西正一天天变得清晰,呼之欲出。
丘丘的话让夏青临置身恍惚之中,一切都像假的,会说话的狼这太假了,可他又那么真切地在夏青临眼前,体肤温热,脉搏跳动,狼嚎是真的,眼神也是真的,被弄乱的沙发是真的,咬坏的羽绒服也是真的。
这一切究竟与夏青临有什么关系老大究竟是谁
夏青临刚想问下去,可丘丘打了个喷嚏,夏青临把手伸进盆里,原来是水温低了,他只能重新打开莲蓬头,继续给丘丘洗澡,洗完之后,夏青临用一条旧毛巾包住他,又去拿吹风机。
这是夏青临第一次养宠物,事先也没有查过攻略,可一切都出乎预料的熟稔,像是上辈子就这样照顾过他。
所有杂事都收拾完,夏青临终于能躺到床上,揪起昏昏欲睡的宝宝狼,逼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丘丘知道自己逃不过,就开始耍赖装睡,闭着眼往夏青临怀里挤,夏青临把他拎起来,吓唬他“快点,讲清楚,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
丘丘不情不愿地睁开眼,伸出小爪子,挠了挠夏青临的睡衣衣领,“爹爹,你这里有一个牙印,对吧”
夏青临一愣,他左肩肩头确实有一处类似牙印的胎记,生下来就有,原本是浅褐色的,越长大颜色越深面积越大,夏青临曾经去医院查过,医生说就是胎记,只是形状未免太像的牙印,医生还跟夏青临开玩笑说不定是夏青临上辈子的女朋友咬的。
“那是老大”
丘丘说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接着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身子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荧绿色的瞳孔遽然放大,呈极度恐惧的状态,夏青临被他的模样吓到了,不敢说话,也不敢去摸他,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夏青临吓得浑身一震,但很快平稳了呼吸,掀起被子把丘丘盖住,然后鼓足勇气下床去开门。
快到门口的时候,夏青临问“谁啊”
无人回答,夏青临警惕地走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只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神色冰冷的男人,他似乎感知到了夏青临的视线,突然抬眸望向夏青临,明明隔着一扇门,夏青临却被那眼神里含着的压迫感震慑得往后退了一步。
夏青临下意识地伸手去拉金属把手,防盗门被缓缓打开,那人没有动,依然站在原处。
“什么事”夏青临问。
那人的声音比他的脸色还要冷,他说“我来找我的狗,他乱跑跑到这里,打扰你了。”
这个男人穿着黑色的暗纹衬衫和西裤,身材高大,逼近一米九,面无表情地站在夏青临家门口,像是某个组织派来的秘密杀手。
夏青临从没在日常生活里见过这样的人,一时有些愣怔,男人的相貌称得上非常英俊,只是眉眼较常人凌厉,眉骨很高,显得目光神秘且阴森,像草原上敛藏杀机的狩猎者,他明明没有动,甚至连视线都没有挪移,然而夏青临的心脏却不可抑制地打起了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夏青临说完就要关门,可他抬手拦住,说“拾金不昧,物归原主,这不是你们人类的规矩吗”
他的语气很奇怪,明明是很不客气的话,却透着一种陌生的亲近,和丘丘有些像,只是他的语气比丘丘冷。
夏青临哑口无言,一时分辨不清此刻他心里到底是恐惧多一些还是震惊多一些。
男人旁若无人地走进来,径直进入夏青临的卧室,掀开被子,拎起丘丘的后颈皮,转身就走,夏青临原本不敢阻拦,可他看到丘丘望向他的眼神里全是求救和期冀。
他还那么小,还喊他爹爹。
夏青临猛地关上门,用背抵着,挡在男人面前,他努力让声音不要发抖“你凭什么带他走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你的”
男人似乎觉得好笑,他抬手将丘丘提起来,轻轻一抖,丘丘就像被解了穴,下一秒就开始奋力挣扎,嘴里还嗷嗷叫唤。
“你想留在这”男人发问。
丘丘吓得耳朵都耷拉下去,尾巴也夹在了后腿之间,全身都在颤,嗓子里溢出气急败坏的低吼。
“你在威胁他”夏青临心焦如焚。
男人挑了下眉,坦然道“是啊。”
夏青临最怕和这样的无赖打交道,因为夏青临脸皮太薄,两句不到就落了下风。
丘丘的叫声逐渐从愤怒变成了委屈的嗯哼,这次夏青临终于能听清他的话,他哀求着说“老大,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吧,我想陪在爹爹身边,我好想他”
夏青临才反应过来,丘丘口中的“老大”,就是他面前的这个人。
男人的手微顿,很快又恢复如常,他看了夏青临一眼,对丘丘说“他不是你爹,你爹已经死了,三百年前就死了。”
男人话音刚落,丘丘就停止了挣扎,夏青临看着几滴泪珠从他小小的眼眶里缓缓流出来,浸湿了灰棕色的毛,他一声不吭地低下头,四个小爪子无力地垂着,不再看夏青临。
夏青临想,他大概明白了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他虽然不怎么爱看电视剧,但对这种狗血剧情也不陌生。
小狼口中的爹爹,原来和夏青临没什么关系。
夏青临喊了一声“丘丘”,他的耳朵动了动,可他没有抬头,可能是沉浸在悲伤情绪里忘乎所以了,夏青临不怪他。
夏青临还想再抱一下他,可到底没伸出手,只是默默让出位置,还顺便帮他们开了门。
男人走之后,夏青临冲出去,却早已看不到他们的身影,电梯安稳地停在19楼,没有向下的闪烁箭头,而夏青临住在13楼。
想来他们两只妖怪也不用乘电梯。
回到屋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这小狼才来三天,却把他的生活搅了个天翻地覆。
夏青临躺到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原来丘丘睡在他手边时,他动都不敢动,生怕把小家伙弄醒了,夜里也常做梦,睡得不安稳,本以为他走后自己终于能好好睡一觉,可现实却不如他愿。夏青临呆呆地看了半夜的天花板,然后兀然跳起来,开了灯收拾屋子,他把他的家具都移回原来的位置,把用作饭盆和水盆的小碗扔进垃圾桶,又把昨天刚买的还没拆封的牛肉味磨牙棒装回还没来得及扔的快递盒,准备退货。
风波过后,他的生活应该回到原先的轨道了。
就当是一场奇遇记。
第二天夏青临加班到十点才回家,身心俱疲,连走路都没力气。
可一出电梯,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小灰团子蹲在脚垫上打瞌睡。听到脚步声,小灰团子立马竖起耳朵,在分辨出是夏青临之后,立马转过身。
夏青临以为他出现了幻觉,又或是时间倒回到了几天前,晦暗不明的楼道灯下,一只小狼朝他飞奔过来。
丘丘挤到夏青临怀里兴奋地邀功,他开心地直摇尾巴“爹爹,我好不容易才从老大那里逃出来的,我厉不厉害”
丘丘告诉夏青临,他的老大是族群里禀赋最高的狼人,他可以任意地幻化成人形,百年前还意外习得了控制之术,是普通狼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老大的名字让我想想,”丘丘四爪朝上躺在夏青临的臂弯里,快活似神仙,他打了个哈欠,说道“过去太久了,我都快忘了,除了两百年前爹爹你喊过老大的名字,如今谁敢直呼老大的名讳,岂不是找死”
丘丘咬了咬前爪的爪尖,片刻后腾地翻了个身,大声道“想起来了,老大叫苍越。”
这个名字好熟悉,可他从没有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姓苍的人。
夏青临拨弄着丘丘爪子上的小肉垫,心里五味杂陈,他和那个男人的事,明明和他没有关系,却总是有意无意地牵扯着他的思绪,他的生活都被打乱了,他现在甚至没法正常的工作。
在门外的现实世界里,夏青临只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朝八晚九,两点一线。但关上门,他又变身志怪小说里的主人公,养着一只喊他爹爹张口闭口两百年的小狼,他无数次怀疑这只是场难醒的梦。
可手背都被掐紫了,一睁眼,小狼正蹲在夏青临面前,用小脑袋拱了拱他的膝盖,嘟囔着“爹爹,我饿了。”
夏青临于是起身,去拿刚买好的熟羊肉,加热好倒进碗里,再送到丘丘面前,丘丘很喜欢吃羊肉,他一边吃一边说“以前爹爹你就经常煮羊肉给我吃,因为老大和我都喜欢。”
夏青临莫名烦躁,故意略过后面一句,又问“你这样跑掉,不怕他再来抓你”
“怕,但他懒得管我,而且我总有办法逃出来。”
丘丘吃肉的时候从不护食,夏青临用手摸了摸他的后背,却意外地摸到一处结了痂的疤,小拇指长度,看得出来不是小伤,于是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被铁丝网扎到的。”
夏青临愣住,“是在来找我的路上受的伤”
“嗯,我在菜市场偷肉被抓着了,卖肉的老板把我关在一个铁笼里,幸好那个笼子是坏的,好几根铁丝都要断了,我一下子就钻了出来,但不小心被铁丝勾到了。”
夏青临没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比起感动,更多的是难过,夏青临用指尖轻轻碰了下那处,便不忍再看,好像那伤口是长在自己身上的。
“还疼吗”
丘丘咬着骨头抬头看夏青临,看见夏青临眼睛里盛了泪,一下子呆住了,骨头掉在碗里,丘丘用小爪子挠了挠他爹爹的膝盖,“不疼了。”
“丘丘,我真的是你要找的人吗虽然你不肯告诉我以前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也许你老大说得对,你的爹爹已经离开了”
三百年,太遥远了,若真有轮回转世,夏青临也不是当初那个人了。
丘丘扑过来止住了夏青临底下的话,“没有,没有离开,你就是爹爹,你们长得一模一样,连说话声音都是一样的,而且,而且你身上有老大的味道,如果你不是爹爹,老大怎么会在你身上留味道”
“丘丘。”夏青临很无奈。
丘丘连肉都不要了,爬到夏青临怀里,委屈地说“爹爹,你别不要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夏青临把他抱紧了,“可是我没有办法保护你啊,如果他再来抓你”
“我有办法,”丘丘突然抬起头来,眼睛睁得溜圆,计上心来“爹爹,你只要帮夏青临求一下老大就好了,他最听你的话了。”
“你就像这样,”他边说还边演示,后腿踩在夏青临的膝盖上,前面两爪攀着夏青临的肩膀,努力直起身子,沾满油的嘴在他的脸颊上蹭了蹭,激动地讲“你以前只要这样这样一下,你说什么老大都会答应的。”
夏青临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把他拎起来,严肃地问他“你爹爹和你老大究竟是什么关系”
难道他上辈子未了结的孽缘是苍越
“什么关系呀”
丘丘刚要回答,昨晚的场景再次上演。
他又被定住了,小爪子方向一致地垂着,而原因显而易见。
“没有关系。”
夏青临身后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那个叫苍越的男人走上来,轻而易举地从他手中夺过丘丘,语气毫无波澜“没有看管好他,打扰到你了,抱歉。”
这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穿墙入室,还毫无歉意。
苍越从夏青临身边走过,眼看着丘丘就要被带走,夏青临倏然伸手拉住了苍越的袖口,明明是未经思考的唐突行径,但夏青临碰到他衣袖的那一刻,却有万般情绪涌上心头,莫名的熟稔和对妖邪的恐惧混杂在一起,让他忍不住发抖。
可丘丘还在苍越手上,夏青临不敢看他,只强装镇定地说“丘丘说他想留在这儿。”
苍越毫不费力地挣开了夏青临的手,转身要走。
“你已经放纵他打扰我这么久了,一句抱歉就够了吗”
夏青临心头的怒火几乎压不住,这人凭什么对他甩冷脸他又做错了什么
苍越停下来,目光沉沉地望向夏青临,“他说的你不必放在心上,三百年前的事情与你无关。”
又是一句与他无关,他的语气好像是在嘲笑夏青临自作多情。
夏青临抬起头与他直视,可能是他目光太过灼热,苍越在片刻愣神之后竟然望向了别处。
“我不关心你和那个人有什么爱恨纠葛,我只想要丘丘,他需要我。”
“你真以为他需要你你不过是个替代品。”
夏青临没想到苍越会说得这么直白,他猛然被戳到痛处,一时竟有些鼻酸,眼泪涌进眼眶里打着转,夏青临想起丘丘口中的“爹爹”,还有那句频繁提及的“我好想你”,他所有的乖顺撒娇讨好,其实都不是为了夏青临,只是一场移情。
“别傻了,尽早忘了吧。”
夏青临讨厌他这副置身事外的嘴脸,于是抢先一步跨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离开的步伐,夏青临用手背揩去眼角的泪,前所未有的倔“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替代品就替代品,我心甘情愿。”
夏青临以为他会激怒面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以为他今晚可能会死在苍越手里,可等他平复下心跳,鼓起勇气抬头看时,才发现苍越的脸上没有怒气,只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惘然。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被吃掉就被吃掉,我心甘情愿。
苍越,我想留下来陪你。
如惊雷霹雳,夏青临的脑海中突然响起这两句话,清晰可闻,那是他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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