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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花燃看着宴初照对她笑了笑,然后闭上眼。
她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直到被一声尖叫惊醒“小师姐”
人影纷至,挡住洞口的阳光。
经过一场有惊无险的混乱,大多数学生只觉得刺激好玩。
都以为柳花燃骑着鸟王,肯定最先抵达冰湖,却没在冰湖边看见她的身影。
刘先生发现宴初照也失踪时,对岸山崖响起惊雷般爆炸声,众人才意识到出事了。
循声匆匆赶到,只见雪电鸟的羽毛漫天纷飞,柳花燃抱着浑身是血的人,呆坐在乱石间,面无表情。
“快交给我。”木先生伸出手,接过她怀里的人。
梅阡惶急地冲上前,却松了口气,取出披风为她系上“小师姐吓死我了。”
柳花燃白皙的脸颊上沾着血痕,远看十分骇人,但没有一滴是她的。
她毫发无损,只是衣发略显凌乱,像不小心摔了一跤。
木先生喂给宴初照一颗灵药,松了口气“还好,性命无碍。”
刘先生摸摸鸟王的脖颈,沉声道“雪电鸟受刺激失控,今天就到这里,下课罢。劳烦各位管事,送受惊的学生回去休息。”
柳花燃声音沙哑“它为何会失控”
“对面鸟群中也有鸟王,大概、也许是听到对方的挑衅叫声。”
柳花燃摇头“当时它周围没有金翅鸟,我也没听到怪声。”
刘先生皱眉“灵兽耳域广,能听见人听不到的声音。”他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宴初照,“他怎么也在”
柳花燃“我拉他过来的。”
众人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不愧是九国公主柳花燃,出事立刻拉人垫背。
两三个管事们围着柳花燃检查询问,生怕她哪里不舒服,要送她回明珠阁,再请个医师来看。
至于明显伤势严重的宴初照,只有木淮在救治。
众人却觉得理所应当,柳花燃身份贵重,她若出了事,这堂课的先生和管事都会被院长问责。
柳花燃扶着梅阡的手臂,缓缓站起身,向洞外走去。
学生之间气氛轻松,没人认为宴初照受伤是大事。
她听见有人窃窃私语
“不就是撞一下,怎么流这么多血搞得好像快死了。”
“你忘啦,他跟咱们可不一样。他剑骨折断,护体灵气脆弱,本就是半个废人。”
“这下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真是可怜。”
像被尖针刺了一下,柳花燃回过神。空白的大脑开始运转,好似魂魄飘出躯壳,冷静地俯瞰所有人。
木先生满面担忧,但如果他真的关心宴初照,刚才为什么先抓右腕把脉,才喂止血丹药
孔雁翎的表情有些遗憾,遗憾对头没受伤很正常,但为什么要瞪身后跟班一眼,像在责怪管才他们办事不力。
周扶展开绯色桃花扇,露出半张幸灾乐祸的笑脸,但他为什么向迟泛使眼色,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从前不会留意的细节一一放大,柳花燃此时看谁都可疑。
如果她再谨慎一点,宴初照就不会受伤。
不会为了救她受伤。
“小师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梅阡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
“没事。”柳花燃最后回头,看一眼鲜血淋漓的少年,“走吧。”
“如果他的剑骨还在,定会在最后关头激发剑气护体。”木淮沉声道,“不至于重伤至此。”
黄昏的霞光洒进窗格里,照在木淮面无表情的脸上。
院长站在窗边眺望,半山腰白云渺渺,药田葱郁,远处冰湖波光粼粼,垂柳千丝。
学生们陆续离开主岛,往南寝或北寝去,像一群五颜六色的鸟雀飞入晚霞天。
天下不太平,但玄都仙府永远是太平盛世。
院长低头饮茶“盯着他的玄影卫可以撤了,都撤去后山。派人送些灵药去闻松院。”
木淮“安排好了。”
院长欣慰地点头,一件事圆满结束,得到确定答案,排除潜在危险,总归值得高兴。
“还有事吗”
木淮迟疑道“我不明白,柳花燃为什么要救他”
“据闻松院外的玄影卫禀报,柳花燃孤身一人去过闻松院两次,你说她想干什么”
木淮苦笑“若是别人,我会猜她是宴初照的同伙。但是柳花燃,我实在猜不出。”
院长笑道“她还没放弃整治宴初照。只是换了手段。”
木淮恍然大悟“她从前不会用这种手段。”
“从前那些人,也不曾与谢寒檀齐名。”
木淮失笑“不知谁给她出的主意,真是异想天开,宴初照戒心很重,不会上她的钩。”
见人遇险,就去救人搏好感。后来自己遇险,又把人扔出去抵挡。
典型草包行为,不值得分析。
一想到柳花燃,连院长都觉得宴初照有点可怜“毕竟是仙府学生,多送些东西给他吧。”
灵兽苑位于主岛地势最低处。
谷底百花盛开,巨木参天。
双翅血迹斑斑的雪电鸟飞不上树梢,卧在树荫下闭目歇息。
它听不懂那群人在争论什么,只觉得他们吵闹
“人祸你们不去查,来杀一只鸟有没有搞错”
“哪里有人祸咱们拿着仙府的俸禄,不能乱说话。老刘啊,散修留校做先生本就不易,何必为了一只畜生惹麻烦。”
刘先生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憋得铁青“我要见院长”
“院长最近很忙,没时间管一只鸟,别给他老人家添麻烦了。”大管事摆手,“动作快点。”
三四个管事摆开阵势,一齐扔出绳索,套上雪电鸟脖子。
巨鸟悚然睁眼,无力地扇动翅膀,喉中发出沙哑哀鸣。
“住手”
一声厉喝响起。
红裙少女大步流星,脚下生风“谁敢杀我的鸟”
能在仙府如此狂傲无礼的学生,一只手数得过来。
众人浑身一颤,气势先弱三分,不由自主松开绳索。
柳花燃怎么来了
大管事顿觉头疼“您应该知道,仙府灵兽乃是公产,不归私人所有。”
柳花燃真不知道,但她毫不心虚“我买下来不行吗”
大管事面露难色“看它这样,怕是活不成了,买回去有什么用”
“肯定还有办法。”柳花燃看向刘先生,“怎样才能救它”
“你真愿意救它”刘先生怔然,“它害你遇险,你不想杀它出气”
“这又不是它的错”柳花燃抱起鸟脖子,用驯兽课上学到的动作安抚对方,“它也是受害鸟啊。”
鸟王挣脱锁链,庞大的身躯往她怀里缩。
刘先生盯着柳花燃,好像第一次认识她“雪电鸟有玄鸟血脉,恢复力强,它现在看起来伤得厉害,其实只要好好休养一月,便可再上青天。”
“你们听到没有”柳花燃转向众管事,财大气粗地挥手,“它多少钱”
大管事只能叹气“按市价,十二万。”
本以为杀了这鸟,也算给柳花燃一个交代。
她拿鸟出了气,就不会再找人的麻烦。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柳花燃变得不好糊弄了。
幸好跟浮寄凉办了分期付款,柳花燃心中滴血,表情骄傲“梅阡,去拿钱。”
“好嘞小师姐”
等众人走远,柳花燃轻声问“刘先生,我的鸟是不是被人动过手脚”
刘先生好像没听见,烦躁地绕树疾走“既然你买了它,趁天还没黑,快带它走吧。”
“驯兽课讲过,雪电鸟需要在族群中生活,独活会抑郁。我不会带它回明珠阁。”柳花燃紧紧跟在他身后,“请先生代为照顾。”
刘先生脚步停下,片刻后认命般叹气,从地上捡起一根沾血的羽毛
“血里的无色闪粉,是夕颜花的花粉。雪电鸟如果不慎吸入,会在一段时间后,产生被天敌追逐的幻觉。”
柳花燃举起羽毛,借灿烂霞光眯眼打量“哪里在闪我怎么看不见”
“要是谁都能看出来,我岂不是白混了”刘先生得意道,“有时候灵兽比人厉害,能看见修士看不见的东西。我和我的金眼鹰共享视域,可以借它的眼看。”
柳花燃肃然起敬,抱拳“佩服”
刘先生哈哈大笑“夕颜花粉遇琼霜液显蓝色,你要想看见,找瓶琼霜液就行呃,这个你应该知道吧,所以不能算我告诉你的。”
柳花燃收起沾血的白羽“先生什么都没说过”
夕阳落山时,受害鸟胸前多了一块金灿灿的小牌子
八稳。九国公主私人灵宠,闲人勿动。
鸟王趴在蓬松的鸟窝里,没再对这个名字表示嫌弃。
暮色四合,倦鸟归巢。
闻松院里,浮寄凉像往常一样听着墙外松涛,指挥众人赌场布置,点燃华灯。
忽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打破静谧黄昏。
两个学生抬着一张担架进门,旁边跟着三四人一齐挤进来。
担架上躺着昏迷不醒,气若游丝的少年。
浮寄凉凑近一看,失声惊呼“怎么会这样”
他的惊讶全无作伪。
这跟说好的伤势不一样。
走在最后的管事跨过门槛,轻掸衣摆“驯兽课出了点意外。幸好木先生在,及时处理了伤口。刚才送去医师院治疗过,性命无碍,回来好好休养便是。”
抬担架的都是赌场常客,还欠着浮寄凉的灵石。
一人殷勤道“浮公子,这人往哪边抬”
浮寄凉站在原地摇扇子,仿佛对舍友的伤势毫不关心“伤成这样,原来的房间住不成了。”他不耐烦摆手,“先抬去楼上雅间养伤吧。”
管事一直盯着他神色变化,直到此时才笑道
“发生这种事,大家都很遗憾,只能暂且劳烦浮公子照顾他。”
说罢取出一个储物袋,轻轻放在桌上。
“蓝瓷瓶是续骨膏,每天外涂两次,红玉瓶是愈灵丹,三日一颗。还有几株灵草,适合榨汁口服”
话未说完,浮寄凉轻啧一声,用扇子拨开储物袋“不是说死不了吗本公子学业繁忙,分身乏术,总不能一直伺候他吧,还请李管事理解。”
你选的什么闲课,全仙府都知道。学业繁忙四个字哪个跟你沾边。
李管事嘴角微抽,却笑道“浮公子说得也在理,尽力而为便好。”他起身拱手,“东西已经带到,我得向院长及时复命,今日就不多留了。”
浮寄凉摸出一只玉盒,挤了挤眼睛“近日新得的好茶,尝尝。”
李管事掂了掂,微笑告辞。
驯兽课的学生们有说有笑的下楼,其中一人邀功道
“方才医师让他的舍友去接,是咱们自告奋勇把他送回来,省得浮公子去跑一趟。”
“辛苦,喝茶。”浮寄凉闲闲地摇扇,“怎么回事啊”
事情被添油加醋、七嘴八舌地转述。
“柳花燃刚发现坐骑失控,立刻拉了个垫背的。只能算宴初照倒霉,本来就得罪过她,那时候又正好离她不远。”
在赌场做帮工的散修们也围上前听热闹,忽有人问
“柳花燃不是有天级法器护身吗。她自己撞上,也不过轻伤吧宴初照撞上,可就差点没命了。”
“你傻啊,那种紧要关头,无论她有没有雨霖铃防身,无论谁在她身边,都会被她拉去垫背。”
闻松院内唏嘘阵阵,一种认命的颓丧气息四下弥漫
“也对。柳花燃那种人她一根头发丝,也比别人的命更贵重。”
“世道就这样。如果你是柳花燃,你还会把别人的命当命吗”
“砰”浮寄凉重重放下茶盏,冷声道,“晦气,今夜赌场不开门,大家明日再来吧。”
繁华散去,华灯熄灭。
浮寄凉静静坐在黑暗中,感知周遭变化。
待确定闲人走远,阵法无误,他飞身闯进二楼。
本该昏迷不醒的人,已经披衣下床。
宴初照唇无血色,似大病过一场,但行动自如,眸光湛然。
浮寄凉松了口气,激动道“松林里的人都撤了。今日虽有波折,却阴差阳错地利用柳花燃,做了场天衣无缝的好戏”
“嗯。”宴初照望向窗外弯月,不为所动。
冰冷的月光洒在他脸上,更显他肤色苍白。
但他腰背笔挺,像一柄被打磨至极其轻薄、以至于极其锋利的剑。
“大师兄,你没事吧”
“她没有。”宴初照声音沙哑。
浮寄凉怔然“谁没有”
“她本想救我。”
不是拉他垫背,是挡在他身前。
浮寄凉眨眨眼“柳花燃想救你你确定”
宴初照沉默无言。
“等等,让我捋捋,她为了钓你,如此拼命。现在你受了重伤,你让她去做什么,她定会答应。”浮寄凉眼神一亮,喜上眉梢,“所以咱们已经改变计划,准备狠狠利用她了对吧”
宴初照皱眉“不。”
“啊”浮寄凉顿觉茫然,欲言又止“那我们”
宴初照揉揉眉心,在师弟期盼的目光中吐出两个字“忍她。”
“忍得了吗”浮寄凉跳起来,“这次若不是她,你根本不用伤成这样。”
“留仙门和云洲九国,岂非都在忍她”宴初照不知在安慰对方,还是自我安慰,“她总会知难而退。”
他不想再提那个名字“准备东西,我今晚去后山。”
浮寄凉的注意力瞬间被引开“今晚你这个状态,今晚绝对不行”
“我现在没有痛觉,你知道的。”宴初照平静道,“孔雁翎要偷试卷,今晚带人上山探路。后山人多事杂,时机难得。”
浮寄凉明白,今夜适合浑水摸鱼。
就算出了什么意外,玄影卫翻遍仙府,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一个重伤员身上。
他看着宴初苍白的脸色,心情复杂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练这功法,到底是福还是祸。”
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
擅长忍痛疗伤的人,就总在受伤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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