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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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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斯然不懂,  平日看起来特别温和的一个人,有时候却能有这样可怕的报复心,报复的手段有那么多种,  偏偏选择了这种以牙还牙的方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那你怎么装gay,  你会撒娇吗”

    “不会。”

    “你这人,  又不会卖萌,又不会撒娇,你除了声音好听一点,  嘴皮子花点,  长得长得虽然不差。”是长得很干净顺眼的类型,皮肤白净,  瞧着家教家底好,  且越看越耐看,  有酒窝,  蛮讨gay喜欢的。

    “但是拜托,我这个上海艾玛沃森从他面前走过他都面不改色你觉得哪点能吸引别人”

    “呵,请问艾玛沃森小姐本人知道这件事吗她要是知道,肯定连夜爬上崆峒山,许仕林找了胡媚娘,  你不要碧莲了。”

    “白钧言你这张嘴救命。”他戴上了痛苦面具,发誓努力学歇后语,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我这还不是为了帮你”

    “你少管,我有办法。”接触下来,白钧言甚至觉得李赫有点,  当然那可能只是表象。其实和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很不一样,  肉眼来看,  根本不像那种人渣。

    但很多明星被爆出这种丑闻前,大家都想不到他竟然是那种人,所以,不能以表象为推测。

    “你有什么法子,你还在贴吧下载撩汉手册,你不信就去试试,你用那些,往身上倒红酒的方式吗,人家不当场起诉你才怪”

    可白钧言说什么都不信他了,陈斯然的方式要是奏效,还用得着自己亲自出马吗

    夜幕深沉,二人告别,陈斯然进了地下通道,白钧言坐上出租车,他特意调出之前私家侦探调查的资料,又看了一遍。

    李赫是独子,李辉唯一的儿子。

    今夜有月食,深蓝夜空上挂着一轮诡谲的血月,出租司机说“网上有人说,这种异象最好不要看,会有坏事发生。”

    “是吗”哪来的这样的说法。

    兴许天性就不信邪,他听完不仅没有低头,还仰着头盯着多看了一会儿。

    到家后,白钧言看任昭没有上播,就给他打了电话。白钧言最近劝他去寻找一份新感情,任昭虽然嘴上说好,却很不自信“我住的民宿附近,有家餐厅老板的儿子就很不错。但是人家怎么可能喜欢我,我长得也不行,又没有钱,也没有工作,我家里还”

    白钧言嘴皮子都说累了,不晓得要开导任昭多少次,告诉他,他真的没有那么差劲,白钧言上网查过这方面资料,因为感情受伤而选择寻死的,不在少数。

    他换了话题“今天晚上别出门了,有红月,那个看了会倒霉的。”

    红月的影子渐渐退去,就挂在窗外梧桐树后方的当空。

    “是因为月食吗,今晚怎么这么邪门,一直在输,李赫你说,你是不是偷偷请了什么黑财神回家”

    李赫面前的筹码已经堆积如山了。

    他摇了下头,桌上两张纸牌仍旧盖着,一次都未曾翻过来看过一眼。干净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

    此举早就引起了人的注意“你从不看手牌,怎么还敢玩到最后”

    “习惯。”

    唐凌就笑“这小子我早说了,他是会算牌的,就算他不看手牌,也有赢的底气。跟他玩牌只有输的份,上次,我就输了一辆车给他。”

    “噢,原来唐总你的gara就是输给了他啊”

    “算牌,原来玩德扑也能算的吗”

    “不能,”李赫说,“只能赌概率。”

    “概率,谁不知道赌概率啊关键是今晚你就没输过。”虽然并非每一把都赢,但没有把握的时候,会很干脆地fod,加上德扑玩法的特殊,导致他桌上一堆筹码。

    “今晚手气好。”他很简洁地解释,把筹码往中央一推。

    一桌十个人都望向他“a  了”

    两分钟后,李赫手里筹码全都输光,众人笑他“赢了一晚上,最后一把全部输给唐凌了,你这是,把好运用光了啊。”

    “赌博不就是如此,牌桌上赢来的,最终都会输出去。”李赫拿上外套,倒是淡定的笑了一下,“我也没筹码了,你们继续慢慢玩。”

    “不是吧,你这就要走了”有人道,“来我这还有筹码,借你。”

    “不是,有点事要回家,车在外面等我了。”

    “这是家里有人了”

    李赫还是摇头“没人,有只狗。”

    “哦”唐凌想起来了,“你把星期五也托运回来了是吧。”

    他点头。

    唐凌“你自己住没有保姆么,不帮你遛狗吗。这才十点半,再多坐会儿。”

    “不了。”李赫解释明天还要上班,“你们慢慢玩,我就不扫兴了。”

    “你还是这样,从来不干半点出格的事。”唐凌有些无奈。在他和李赫认识的十年里,见证对方从稚嫩的少年成长到如今的模样,或许李赫干过最出格的一件事的,就是花了一百万刀买了一家位于怀俄明州的林场目的只是为了让收养的上百条流浪犬有家可归。

    动物为他情绪价值,以至李赫身边从来都没有恋爱对象。

    三年前,二十岁时的唐凌在佳士得买艺术品,不到二十岁的李赫,在林场的湖边钓鱼,亲手下厨招待来林场认养狗狗的陌生人。

    唐凌认识的许多人,同样家境身家的,哪怕聪明、努力,可因为一些天生的优越感,仍然有许多不好的习性。

    而李赫玩冰球,打壁球,爱冲浪,喜欢在沙滩晒太阳,和狗一起玩沙滩排球,没有半点不良嗜好,他被自己带的染上烟瘾,但更过分的,李赫说什么也不碰。

    “这样,也不能让你白输,小燦,”唐凌唤来家里表弟,“你带小赫哥去酒窖,把我刚带回来那瓶errier  jouet给他捎上。”

    沈燦刚刚就坐在唐凌背后,一直看他打牌,没有挪过窝。闻言起身,在前面领路,带李赫下了酒窖。地窖里气温低,黑砖缝隙里横着放置了数不清的酒瓶,被灯光烘烤得温暖而干燥。

    沈燦找到唐凌刚带回的酒,小声地问他“小赫哥,我好奇一个问题,可以问吗”

    “你说。”

    “你真的会算牌么”

    “当然不。”

    “那我哥说你会算,以前他输给你好多钱。”

    “要是会算,刚刚会输给你哥么”

    沈燦想了想,把酒用皮箱装好递给李赫,黑溜溜的眼睛直视着他“不过,你刚刚赢了那么多把,最后一把,我看着像是故意输的。”

    李赫露出一个很细微的笑,回首看着他道“你还在念书吧”

    沈燦目光扑朔,脸颊微红“嗯,念大一了,去年我考试,你还让我加油的。”

    李赫对这件事没记性,唐凌的表弟他只见过两三次,闻言道“少钻研别人打牌,赌是害人的,要认真读书。”

    “嗯,好,我记住了,我不打,我就是看看。”

    两人说着话出去时,被张超看见了,注意到唐凌他弟贴李赫贴得很近,一脸的笑意,眉心就是一拧,有种不太好的直觉。

    当晚,张超就打电话给他,提了一嘴“唐凌他弟是个gay,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

    “小心什么,他只跟我说了四句话还是五句话,他也不知道我是吧。”李赫正在浴缸里泡澡,香薰蜡烛火光摇曳,飘出天竺葵的淡淡幽香。

    张超一时无语“那些gay,有gay达的你懂吗,你再像直男你也是弯的他看你眼神不对劲啊,你信我的,离远一点就是了,除非你也想跟人家小孩子玩。”

    “不想。”

    “那就远一点。”

    “好。”李赫答应了,正好又看见沈燦给他发了消息,半小时前,沈燦问他到家没有,他方才回了,说到了,沈燦又发了消息问他“小赫哥,你过几天跨年夜有什么安排吗”

    李赫回“跟家里人吃饭。”

    沈燦似乎打算再约他,因为张超提了醒,李赫很干脆地用晚安为结尾,结束了对话。

    31号这天跨年,李赫赶在快闭馆前去了美术馆,下午三点半,美术馆人烟稀少,空旷的展厅被清水混凝土包裹住,他站在雕塑作品腐烂的围栏前,展品前那冷冰冰的聚光灯是唯一的光源。

    一旁的美术馆员工见他脸色沉着,主动说“今晚就会撤展了,所以这件展品其实在这里已经放了有一个月了,而因为腐烂而产生的些微异味,是该展出的一部分,虽然有很多人反映,但艺术家仍然坚持不打扫,而是保持原样。”

    在刚刚进园区的时候,李赫就瞥见了白钧言,对方应该是给同事买咖啡去了,手里提着白色的马苏盒,从那边咖啡厅出来。

    尽管看见了,他却没有找白钧言,而是询问这位主动为他介绍的员工“这些展品,撤展后会搬到哪里去”

    “一般是寄回艺术家的手里,有的艺术家是自己叫物流来搬走。”

    “那这一件呢”他指着那几乎无人问津的黑色雕塑。

    “这,我就不清楚了。”

    李赫问“如果我想买下它呢或许,你们美术馆能帮我联系到这位叫李煊的艺术家吗。”

    员工摇了下头“这要策展人才有权限,有的展品是非卖品,先生不妨去那边办公区域问问我们策展人啊,小白,”这位员工忽然看见路过的白钧言,“小白,这位先生想买展品,你有空给他简单介绍一下吗”

    白钧言是实习生,他长得乖巧温和,脾性好,所以同事也都管他叫小白。

    被这么一唤,白钧言扭头看见李赫,一瞬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怎么又来美术馆了

    李赫注意到他,也是愣了下,旋即很礼貌地朝他点头“你好。”

    “你喜欢这件展品”白钧言怀里抱着展出文件,走到李赫面前,声音很平,“那跟我谈吧,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李赫说“我很喜欢这件展品,你可以联系上它的设计者吗”

    白钧言扫了一眼展台前的文字信息,依稀记得这个好像是同事在对接,但是由于本次展出对接了上百人,他印象也不深刻,这会儿面不改色地道“不一定,有的艺术家,我们一直对接的都是他的助理,我可以帮你问问他有没有出售作品的意思。”

    “麻烦你了,”李赫又问,“大概多久能有消息呢”

    “我不能确定,给我留个手机号”白钧言笑眯眯的,“算了,你给我个微信吧。”

    白钧言掏出手机,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你扫我,有消息我通知你。”

    这事的确很要紧,李赫根本没有多想,直接扫了,屏幕上出现对方的网名。

    “纸吸管滚粗宇宙,这个是你吗”

    白钧言“”

    见他不说话,李赫不再多言,颔首“多谢,麻烦了。”

    “没关系,就”白钧言垂首道,“就当就当是给你的道歉吧。”

    李赫不解地“嗯”了一声。

    白钧言的脸上流露出一抹不自在,别开头去,声音很轻微“那天晚上,你没丢什么东西吧”

    “哪天”

    “喝酒那天。”白钧言埋着头,“其实我回来找你已经挺晚的了,看见你上车我没喊你,就离开了。”

    “哦,”李赫想起来了,低头看着他不太自在的模样,“那天啊,丢了。”

    “”

    白钧言心猛地一提。

    不会吧,渣男不会要讹自己吧

    以渣男的人品,真的很可能

    白钧言又问“丢了什么,贵重吗”

    “很贵。”李赫没有放过他有些忐忑的神色,笑道,“我的脸丢了。”

    “叫小白,”李赫低声说,“长得,像小面包。”白钧言的羽绒服是米黄色的面包服,李赫今天一见他,就觉得很像面包店的法式软面包。

    什么小面包啊,怎么喝成这样

    小刘便喂他喝了些水,李赫没有什么喝酒后的坏毛病,也不折腾,让他张嘴喝水,他就张嘴了,不过还是撒了一些在脸上和身上,小刘细致地帮他擦掉,打开座椅加热,问他要了手机,轻言细语地道“手机就放在车上充电吧,给您朋友打个电话,我去接他。”

    李赫用鼻音“嗯”了一声,把兜里的手机给他了,小刘刚一插上插头,屏幕亮起来,显示还有百分之四十五的电量。

    小刘看了他一眼,想他真是喝糊涂了,手机有电却关机,也不知道叫个车,朋友也不靠谱,肯定是喝醉了摔在哪里了。

    小刘是今年五月份才被派到上海跟着李赫的。

    他听方秘书说过,李少爷自幼就是个非常听话、且极度自律的人,脾气很好。这也的确,李赫没有那些富二身上的臭毛病,为人谦和又低调,没有架子,和他这个司机一起吃饭,甚至做面给他吃。

    第一次神色自如的喊他“多做了一碗,过来一起吃吧。”时,小刘都匪夷所思,很难相信这是李辉的亲生儿子,性格简直南辕北辙。

    心想果真如方秘书所言,李赫整个人,都如同加州的阳光,太过耀眼而温暖了。

    小刘要给李赫等待的朋友打电话,一问,李赫却摇头“没有电话。”

    那就是酒友了,问微信有么,他还是摇头,声音很倦地道“等吧。”

    没过几分钟,李赫在暖气和檀木香氛里歪着头睡着了,小刘搜出毯子轻轻给他盖上,看了眼钟表时间,打了个哈欠,旋即侧头专注地看着明亮的站台。

    他擅长盯梢,以前一动不动地匍匐在草丛里,一待就是两天两夜。

    在小刘的眼里,连一只突然蹿过去的黑猫都不放过。

    凌晨六点,天蒙蒙亮了。

    后座的窗帘关上了,不见光亮,李赫腕间手环却忽然震了几下,他调的闹铃响了

    他早上要带着狗晨跑,通常这个点就被唤醒了。

    李赫睁了眼,很慢地眨了几下,视线前方是关机的屏幕。

    “小刘。”他喉咙干涩,连说话声音也是哑的。

    “小赫总,我在。”小刘闻声打开中间挡板,露出回过头的脸,“您醒了要回家吗,您朋友一直没来。”

    “是吗”李赫蹙着眉心,胃部翻滚着难受,他打开窗帘望向车站,凌晨六点,已经有行人在落叶堆里开始等公车了。

    “今天有早会,去公司还是回家”小刘问,“对了,昨晚我帮你遛了迪仔的。”

    李赫爱犬friday的中文名,是小刘取的,叫迪仔。

    李赫的视线仍然看着车站,注视了一会儿才说“回家。”

    他不允许自己一身酒气的狼狈样子出现在人前,要先回家休整一下再去开会。

    他洗澡的空隙,小刘去帮他遛狗了,顺便给他买了早餐回来。

    李赫独居,通常是自己下厨,也做给小刘一起吃。

    他喝了一口新鲜豆浆,嘴唇抿着吸管,状态比方才恢复了些“昨晚辛苦你了,谢谢。”

    “不辛苦,应该的,不过您那位朋友,一直没出现,我想应该是喝醉了直接回家了,要不您打电话问问情况”

    “不用了。”

    李赫虽然喝醉,却没有断片,他记得很清楚,跟他喝酒的那家伙,根本没喝醉,他很清醒,让人怀疑喝的是水而不是酒。

    卡刷了多少,手机里有短信提示,所以他认为这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外卖员失业了,现在应该是去做酒托了,也可能同时兼职在江南美术馆工作。

    尽管被酒托骗了酒钱,他也并不太生气,昨晚的消费他看了,自己喝了两瓶酒,喝完第一瓶后他追加了一瓶。小白喝了一瓶,按理说有三瓶的消费,但实际只刷了自己喝的那两瓶酒的费用,炸鸡七十八,是对方吃的。

    李赫猜对方喝的本来就是不是酒是酒托的概率更大了。

    况且,自己跑去过营业点的美术馆,碰了未展出的装置,这行为要是放在规矩严苛的博物馆,是要罚款的。

    就是把自己丢在路旁走掉,有些不道德。

    说不生气,多少还是有一些气的。

    到公司后,李赫就让小刘回家休息了,并告诉他今天不会发生像昨天那样的事了,他衣装整齐地坐电梯上楼,会议前,不出所料接到了父亲李辉的电话。

    果不其然,是质问昨晚的事。

    “朋友生日,我喝多了,”他简短地解释,“手机没电了。”

    “你很少会这样,”李辉探究地问他,“是哪个朋友,你在上海,见到什么人了吗”

    “没有。”他一口否认。

    “如果你见到李煊,他问你要什么,你都不能给,他有多危险,你知道的。”

    “爸”李赫轻轻扯了扯嘴角,表情淡下来,“我没有见过他。”

    “没见过就好。”李辉又问了几句他工作上的事,方才挂电话。

    开完会,李赫看了会儿文件,签完字,就穿上外套离开。公司的停车场停着一辆他自己的帕拉梅拉,他是开车去的江南美术馆,因为年轻,身体撑得住,像昨晚上那样的宿醉,只睡了四个小时,也没有影响到他今天的状态。

    在附近的商场停好车,李赫步行走到江南美术馆。

    今日圣诞特展,营业到晚上十点。

    美术馆园区外人来人往,李赫预约了电子票,在窗口兑换了一张纸质票,是特别设计过的立体卡,打开后,有红砖样式小房子,房子前方有一株深绿的冬青树。

    他持票入场,果然看见昨晚玩过的装置很火爆,很受孩子欢迎,拿着糖在广场上追逐“是圣诞老人给我的糖,他听见了我的愿望”

    有的什么也没得到,在木屋外哇哇地哭,哭别的小朋友都有,为什么就自己没有。有个挂着员工牌、戴着圣诞帽的青年,弯腰哄道“小朋友,刚刚圣诞老人可能走神了,没有听见你的愿望,不要灰心哦,你要不要进去再试一次,试试不要说出口,兴许他会听见呢”

    那小朋友揉了揉眼,听他的话,重新排队进去了。

    看见这一幕,李赫忽然想起来昨晚得到的薄荷糖,他下意识摸了摸衣兜,发现衣兜里只有纸巾、电子烟以及手机,昨晚穿的大衣沾了酒气,已经被阿姨上门收走了。

    他找到那位员工“打扰一下,请问,这个叫许愿站台的装置艺术,是哪位设计师的作品”

    员工“这是我们美术馆的策展人设计的。”

    因为是为儿童做的许愿装置,这个装置的特性,让白钧言选择不署名。周馆长问了他两次,他都这么说“倘若小朋友们知道,这是被特意设计出来的,恐怕会不认为它有那么的神圣。”

    李赫又问“是不是大概这么高。”他比了一下,“一八零左右,皮肤很白,脸上有两个酒窝,看起来很”

    很凶。

    不止瞪了自己两次了,仿佛不懂得如何控制情绪。

    李赫形容“昨天他穿的米黄色羽绒服,像个小面包。”

    员工啊了一声,对他这个形容一下有了画面感,扑哧一声笑出来“您认识啊,对,没错,就是他设计的。”

    “他叫什么”

    员工就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想到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很快回答了“他叫白钧言。”

    姓白,后面具体是哪个字不太清楚,听起来像“卷”字。

    李赫说谢谢,接着询问了腐烂这个雕塑作品的所在展馆位置。

    找到雕塑,他停在警戒围栏外凝视了许久。

    这种扑面而来的压抑感,隐隐散发着臭味的感觉,和旁人对李煊的评价一致。

    “叔叔,这里为什么有点臭味”

    不远,李赫听见一个小孩在问,他扭过头去,看见一个同样戴着一顶圣诞帽的男生,蹲下来道“因为啊,展品旁边的液体,设计的艺术家说是用鲜花的汁液提取的,是天然的,已经一个月了,所以有一点小小的异味。”

    李赫一听,就知道为什么叫腐烂了。

    原来是真的腐烂了,字面意义上的腐烂。

    他听见白钧言对小孩子说“不要叫叔叔啦,哥哥年纪也很小的,我只比你大十几岁呢。”

    小朋友“哥哥几岁了”

    白钧言反问“你几岁啦”

    “我五岁啦”

    白钧言很有耐心“那哥哥就比你大十三岁,哥哥十八岁哦。”

    李赫看着他把小孩子牵到家长手里,笑容很灿烂,孩子家长约莫是觉得这个雕塑展品不吉利,很快拉着小孩走了。

    “白”李赫停顿,喊“小白。”

    闻声,白钧言脸上的笑容顷刻消失,转身目视着他。

    李赫身高腿长地站在黑色的群像雕塑旁,展馆的灯光显得他整个人都是柔和的,不见丝毫宿醉感。他拿着门票挥了一下“我今天补票了哦。”

    任昭说“我问警察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他叫张超,我打电话道谢,本想请他吃饭,好心人说他已经回国了。”

    “人家救了你一命,是应该好好感谢,”白钧言思索道,“我们回国再请他吃饭吧。”

    对于救了任昭的人,他心里的感激难以言表。若不是碰巧有好人外出,任昭现在就沉没在印度洋的洋流里了

    白钧言是临时请假来的斯里兰卡,多陪了发小几天,看他好像真的走出来了才安心。他不敢在国外待的太久,因为请的是丧假,若再请假下去,恐怕工作得丢。

    回国那天下午他就去单位报到了,随后从陈斯然那里取回了健身卡,问陈斯然进度如何“你们在一起了吗”

    陈斯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含糊道“快了快了。”

    事实上,渣男油盐不进。

    陈斯然给他送过蛋糕,说是自己做的松子蛋糕,连着几天在对方健身的时候,给他送矿泉水,送的水渣男有时很自然地收了,说谢谢。蛋糕和小饼干渣男却没有要,说不爱吃。

    前后都大半个月了,陈斯然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无解的情况,感觉李赫种种行为,都是直男惯有的,还不是一般的直男,但为什么会收自己送的水呢

    直到昨晚,陈斯然觉得差不多了,找他要微信时,才找到答案。

    好像是愣了一下,然后看着他说“我不办卡。”

    礼貌的语气带着平淡的疏远,既不是很冷漠,但也无法再进一步,甚至于说完,还在继续机械地做深呼吸和卧推。

    当然,这么丢脸的事,陈斯然是不会如实告诉白钧言的。

    所以白钧言还以为他进行的非常顺利。

    从斯里兰卡回来的第二周,白钧言负责接洽的项目出了差错。

    江南美术馆每周都有公益活动,就在公共图书馆外的广场,购买门票可免费参与,夏天有野营,秋天有陶瓷绘画等手作活动,冬天有手风琴的表演,青年艺术家的户外行为艺术展览等

    这次圣诞特展,是他们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策划的,跟一个丹麦的现代装置艺术家合作的室外玻璃装置展。

    结果,昨天玻璃运过来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天气冷的缘故,工人一搬下来就碎裂了一片。玻璃很大,需要几个人合力抱起,短时间内,完全不可能找到能尺寸和质地都一模一样的彩绘玻璃。

    丹麦艺术家大发雷霆,坚决不肯更改方案,认为他的作品,缺了这一片教堂玻璃,就少了灵魂。

    有时会碰上这样对自己的作品说一不二,从不因地制宜的人,这位艺术家不肯妥协,宁愿撤展,无奈之下,大家只能熬夜开会商量替代方案。

    这次特展分儿童和成人两个区域,成人的部分昨天就布置完毕了,现在差的是儿童展的部分。

    同事文哥说“就像去年一样,做气囊装置,寻找小卡片,糖果那种活动可以吗,去年得到了很多的好评,刚好仓库有现成的。”

    周馆长直接否决说不行“去年用过的东西怎么还能再用。”

    整个办公室一共只有十来个人,围着暖炉七嘴八舌地商量方案“彩绘盘子,请一个圣诞老人演员来,我也可以扮成圣诞老人”

    周馆长摇头“我们又不是幼儿园。”

    儿童展的重点在于互动性和趣味性,太复杂的小孩子哪里懂,简单的在过去几年已经被他们玩出花来了,本次丹麦艺术家的方案,本是个非常独到的策划,岂料出了这种差错

    白钧言抱着本子写写画画,最后撕了一张纸,竟然开始折纸,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有插嘴,过了好久才说“我看仓库里,还有去年留下的圣诞树,可以布个室内景,邀请儿童进去许愿。”

    有人插嘴“这么老套的吗”

    “不是,”白钧言晃了晃笔,忽然站起,穿着鞋踩在自己坐过的凳子上,手中方才折腾的“折纸”,方才现出面目,他将笔帽挂在刚才用毛衣线头打结的绳子尾端,忽然松手,将纸丢了下去原来,这是一个用纸裁出来的降落伞。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跳脱的行为。

    “我们可以折纸,也可以明天去采购,批量采购这样的小降落伞,原理很简单,从上方飘落就行了。在图书馆前面的空地做一个十五平方的室内空间,做一些简单的布景,随便做成什么样都行,比如说,展出一块带有“神秘力量”的雕塑、石头什么的。然后我们要告知进入空间的人,只要停在树下许愿,神明就会听见你的心声。”

    “心声”

    望见周围同事领导或不解或荒唐的目光,白钧言淡定自若地解释“做一个简单的体感装置,人只要站在特定的位置超过二十秒,这些降落伞就会带着答案,或者礼物,从天而降。”

    “啪嗒。”他丢下来的降落伞,带着笔帽再次落地。

    白钧的解释简单易懂,是个简单的,类似求神拜佛等神秘仪式的装置,就好比在寺庙佛前虔诚地晃动签筒,如果恰逢某种外应,心有所愿之人,会不会认为那其实是神在回应自己呢

    周馆长若有所思,认为想法可行。

    虽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装置,会认为上面是不是有人在操控,但这毕竟是做给儿童的展出。

    “不过白钧言,你又怎样保证,人会站在你说的那个位置呢。”

    “他们会的,”白钧言语气非常笃定,“室内只有那一样物品,我们完全可以用聚光灯来引诱,就和餐厅喜欢用饱和度高的明亮色是一个原理,这是一种心理暗示。”

    “那”坐在白钧言对面的同事开口,“这个装置的原理呢,难不成我们要安排一个人在屋顶,看见人进去了,就丢一个礼物下去么”

    “自然不是,这是随机性的东西,如果人为操控,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通过地面重量的传感器,站在特定位置超过二十二秒,装置启动,屋顶藏着的小降落伞就会随机掉下来一个。二十二秒是个很微妙的时间,”白钧言掏出手机,打开时钟秒表,“大家试试,在心里许愿,明年有没有什么想实现的,比如脱单,暴富。”

    闻言,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被他所引导,竟真的在心里思考起愿望来。

    屏息数秒,白钧言暂停秒表,拿着手机展示给周围人看“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二秒,除了有的人很贪心,许下很长很长的愿望,我想,二十二秒这个时间节点是完全恰当的。”

    周馆长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欣赏“白钧言,四十八小时,有把握做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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