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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画穿上披风,步履匆匆朝俸霁轩走去。
甫然听到这个消息,她一脸惶然,心里除了惊讶,还没来得及有别的情绪。
突然明白,那日在后花园冯霁安为何问她,是不是自己想来文会。
她自己想嫁人,他便来求她。
别的不说,他确实是一个周到的人。
说到离开誉王府,嫁人似乎是最合适的路子,可兰画曾捧出一颗真心对待一人,最后遍体鳞伤,现在的她就像受伤的小兽,想躲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舔舐伤口。
她自己支离破碎,没有做好准备去接受另一个人。
她和冯霁安注定是有缘无分。
俸霁轩的正堂,王妃已经端坐着等她,兰画垂首行礼,抬起头的时候,不经意发现王妃身后的屏风内,露出一角绯红色的衣裙。
不用猜就知道,是蒋凌霜躲在后面,兰画收回目光,懒得管她在背后存什么心思。
王妃没有寒暄,开门见山道“画画,方才裕昌侯府遣了媒人来保你和冯世子的亲事,我给回绝了。”
兰画一惊,美目圆瞪,“是么”
她还在想用什么借口推拒,这下倒是省的费口舌,只是王妃的举动令她匪夷所思,冯霁安家世才学都是一等一的好,王妃怎么会轻易回绝了呢
瞥一眼屏风后露出的裙摆一角,她心里一沉,止不住扣紧了手心,难道还是因为李勋
见她震惊,王妃的声音立刻变得柔软,“我也是为你考虑,那冯世子并非良配,裕昌侯府听着威名赫赫,实则礼教森严,女子进了后宅行走坐立都有繁复的教条要遵守,且那样的大家族,人情复杂的紧,需得长袖善舞才能在里面立足,你虽一向行事守礼懂节,可王府毕竟人丁稀少,也没有苛刻的规矩,你若嫁到那样复杂的人家,必然是不适应的。”
裕昌侯府是名门贵族,最重礼节家教,正因如此,养出来的男子才有正人君子之风。
不过,一句话两面说,王妃不想兰画嫁过去,当然竟捡反面的说,兰画也不戳破,顺着她的话道“画画谢娘娘的良苦用心。”
王妃抿了一口茶水,笑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自然要为你考虑的,女子嫁了人若想在后宅过的舒坦,就得找李尚书这样子的新贵,同样是侯府,你若进了李家,保准比在王府还自由。”
绕了一圈果然回来了,发现躲躲藏藏的蒋凌霜,兰画多少有点心理准备,可亲耳听到李勋的名字,她后背还是止不住发抖。
“娘娘是建议,还是来通知我”
王妃一愣,仿佛第一次见兰画用如此生硬的口气和她说话,缓了缓才挤出一丝笑意道
“当然还是要先听你的意见,你也知道,老王爷走的早,这诺大的王府本来人就少,等你和嫣儿嫁出去,就更没人气了,霜儿这孩子可怜,我想以后把她留在身边,自己人知冷知热的,总比外人贴心。”
瞄一眼兰画,见她一脸沉静,王妃又道“你是姐姐,就全当成全妹妹们,也解了我的孤苦,这样不枉我和王爷照顾你一场。”
王妃的话丝丝缕缕灌进耳中,兰画无动于衷的坐在椅子里,目光一点点变黯,听话音,王妃应该是打算把蒋凌霜给江湛当侧妃,如此蒋凌霜就可以永远住在王府陪她了。
乍一听,现在的蒋凌霜很像上一世的自己,想在江湛身边讨一个名分,在王府永永远远的住下去。
又一个飞蛾扑火。
虽说蒋凌霜背后有王妃撑腰,可王妃和江湛的母子情很淡,王妃未必能在他身边塞人,倘若硬塞进去,下场比上一世的自己好不了多少。
兰画突然开始可怜蒋凌霜,就像可怜上一世的自己。
不过,蒋凌霜和江湛以后会怎样,与她无关,眼下王妃说的情真意切,她心里悲凉,却也不想直接反驳,垂睫道“画画是在王府长大的,自然盼着机会报答娘娘的恩情,只是凌霜妹妹孝期尚有一年,量这一段时间李家也不会上门提亲,我正好趁此机会考虑考虑,您看如何”
王妃略有踌躇,可对上兰画乖巧又微微委屈的水眸,心里一软道“好,你再仔细想想。”
“姨母”王妃话音刚坠地,蒋凌霜突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脸的急不可耐,“我有孝期,可兰画没有啊。这事还是”
感受到兰画锐利的目光,蒋凌霜顿了声,俯在王妃耳边悄悄说了什么。
兰画只听到“夜长梦多”四个字,她心里一冷,这蒋凌霜也太沉不住气了,恨不得她立刻嫁给李勋的嘴脸可真够难看的。
王妃略一沉吟,对兰画道“这样吧,三日后你给我答复可好”
兰画知道她们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多说无益,应下后,起身道别。
走到门口,王妃又喊住兰画,补充了一句,“冯世子你还是别想了,看媒人的意思,那边也没有定下来,只是先问你的意思。”
兰画没有应声,抬脚跨过了门槛。
已快入冬,秋风瑟瑟的冷,出了俸霁轩的屋子,兰画打了一个冷颤。
仿佛冥冥之中注定,她必须离开王府,她本就有这样的打算,有人竟比她还急,还算计着让她去填自己捅下的火窟窿,她若答应,那这两辈子都算白活了。
王妃最后那句话非但没让兰画退缩,反而动摇了她。
嫁进裕昌侯府,也未尝不可。
冯霁安虽然一早就打定主意,却自始至终都尊重她的意见,考虑她的感受,这样的男子,确实难能可贵,和这样的人共度余生,虽不敢奢求夫妻恩爱,至少可以做到相敬如宾。
至于王妃说的,裕昌侯府礼法森严,人情复杂,这一点兰画倒不担心,她一个不尴不尬的“义女”在王府能立住脚,进了侯府也一样能应付自如。
她只担心一点,必须得当面去问问他。
心里做了决定,兰画疾步走回了归晴苑。
半个时辰之后,誉王府的后门驶出一架不起眼的马车,马车里坐着两个惴惴不安的清俊小生。
“姑娘,这样能行么”云翘看着自己身上的青衣直缀,眉头皱成了一疙瘩。
“不用害怕。”兰画一边在鼻下贴上一缕胡子,一边安慰她,“你只要按我说的,等翰林院放值的时候,把这把玉骨扇交给冯世子,他看到扇子就知道去哪找我。”
“可是,我不认识冯世子啊。”云翘哭丧着脸。
“你躲在冯家的马车后面,看到一位英俊儒雅的公子上车,喊住他就没错。”说着,兰画把那把玉骨扇交到云翘手中。
“姑娘,您和王爷”云翘叹了一口气,“现在又何必来招冯世子”
兰画没办法和她解释,敛目道“我和王爷没有关系,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云翘虽不解,却也不再多问,“姑娘放心,我肯定帮你办到。”
穿过一截断垣,翰林院的后面有一条宽大的官道,专供皇帝视察时用,但自成康帝登基以来,从未来过翰林院,这条道也渐渐疏于管理,平时更是没人。
兰画从断垣过来,静静立于道旁。
她知道这个地方,还源于上一世,彼时江湛领着翰林院修书,常常宿在翰林院,他虽宵衣旰食,却仍不放过她,天色一暗,载着兰画的马车就从这条道进入江湛的宿处,在她身上洒尽汗水后,再让人悄无声息的把她送回府。
此时还没修书,江湛也不可能会来,这是兰画能想象到,人最少的地方。
左右她和冯霁安说两句话就走,索性就选了这里。
等了半晌还没来,兰画心里不安起来,手心出了薄薄的一层汗,云翘那边应该没出什么问题吧。
越想心里越着急,她在道旁前后徘徊,却没发现,翰林院的后门悄悄的开了,从内驶出一辆华贵的马车。
车前开道的侍卫看见道上有人,大喝一声,旋即奔跑过来。
兰画听见动静转身,两把明晃晃的尖刀赫然驾在她的脖子上,她目中一惧,失声喊了出来,“啊”
两个侍卫以为自己听错了,面前明明是个俊俏的男子,怎么喊出的声音又尖又细,还带着女音
他们彼此对看一眼,同时放下了手中的刀,抱拳问道“不知是宫里的哪位公公,多有得罪。”
原来这两人把她认成宫里的内监,兰画心下一松,一口气还没顺到位,突见不远处的马车旁,出现了宴行的身影,他靠近车窗,和里面的人正说着什么。
她脸色一变,刚欲转身,那马车锦帘掀开,一道狭长的冷目瞧了过来,江湛坐在一片昏暗里,仿佛玉面罗刹。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兰画倏然转身,那道冷光落到她的后脊,仿佛要在她身上打个对穿。
宴行一招手,两个侍卫挡住兰画的去路,肃然道“我们王爷让您过去。”
兰画刚想推脱,两把明晃晃的尖刀在她面前画了个叉。
她怏怏走到马车前,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宴行,对方看她一眼,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兰画登时面如死灰,她的伪装就这么失败么
宴行努力维持住端庄,一掀车帘,恭声道“姑娘请,王爷在里面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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