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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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湛的目光在兰画身上顿住。

    她已经换上了浅黄的襦裙,颈下一片雪白,锁骨之上卧着浅浅的两窝,再往下,两团山包终得释放,撑的前襟有起有伏。

    江湛转过脸,对面秀楼官差拿人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他一挥胳膊,“哐当”一声,两扇窗牖应声关上。

    他回到桌前坐下,继续看手里的案宗,似乎忘了屋里还有一个人。

    兰画仍坐在圈椅里,耳根却悄然爬上两片燥红,窗扇虽然已经关上,对面男女的声音太凄婉,丝丝缕缕还是传了过来,估计药效还没过,那二人求饶的声音中还带着压抑不住的欲望。

    兰画绞了绞手里的帕子,恨死了那糊人的婆子。

    那夜,他们也是这般纵情,她当时只以为因他喝醉了酒,却不知起自她身上的虎狼之药。

    煎熬了半晌,对面的嘈杂才慢慢止住,兰画几无可查的舒了一口气。

    没有了外音,室内顿时陷入死寂,空气是凝结了般的冷。

    不知不觉中,天色也暗了下来,室内灰蒙蒙的,气氛愈发的压抑。

    兰画面上却已恢复了泰然自若,仿若没有察觉到江湛故意晾着她。

    这时,宴行敲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卷状纸,恭声道“启禀王爷,那些人都招了。”

    江湛这才抬头,目光先转到兰画身上,下颚一抬,“过来听听。”

    待兰画在书案前的椅子上坐下,宴行才继续,“本案主谋是西域客商富春山和百花楼老鸨丁金兰,崔国舅只是受邀“赏盛宴”,皇帝身边的虞美人本就出自百花楼,那“美人骨”是老鸨给她的,剩余各级销售商,业已按着祁王给的名单全部抓捕归案。”

    江湛肃然道,“此案牵扯宫廷内帷,主要干犯全部送去昭狱,严刑令其供出全部同伙。”

    昭狱,那可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宴行斟酌道“那曹国舅”

    江湛脸色变冷,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崔平这老滑头,把自己摘的倒是干净,堂堂国舅爷和朝廷重犯沆瀣一气,有辱国风,一并送去昭狱,自省三个月。”

    宴行瞳孔一惧,失神到忘记回话,崔国舅可是两宫太后之一,崔太后的亲哥哥,当今皇帝的亲舅舅,就这么关进昭狱,还是三个月

    见宴行杵着不动,江湛眼风一凝,“嗯”

    宴行登时回神,一屈膝差点想跪下,诺诺道“奴才这就去办。”

    说完,他勾着腰退了出去。

    江湛转脸,目光落在兰画身上,嘴角一牵,审犯人似的,“你的药来自哪里”

    旁听了半晌,兰画多少有点心理准备,故而当听到江湛的问话,她没有显出一丝惶然,平静回答“在东街王婆处。”

    “用来做什么”

    江湛问完,等了半天没得到回答,他抬睫,正撞上兰画看过来的目光。

    “用来迷惑王爷你。”兰画径直答道。

    江湛轻嗤,“你倒是诚实。”

    兰画脸色一冷,“王爷绕这么一大圈,不就是想得到这个答案。”

    瞧她那正义凛然的样子,江湛被气笑了,“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宫惟掌握了所有的售卖名单,倘若顺藤摸瓜,早晚会查到你身上,你可是誉王府的人。”

    兰画脸上露出一丝愧色,不管怎么说,王府养了她,于她有恩,她不能毁了王府的清誉。

    稍一思忖,她郑重道“反正我只是个义女,可以随时跟王府脱离关系,我尽快离开,如此就算查到我身上,也是我个人所为,与王府无关”

    反正她已有这样的打算,早一天走,晚一天走,都一样。

    “不必。”江湛下意识拒绝,“你永远是我誉王府的人,若愿意,可一辈子都不离开。”

    兰画愣住,这句话上一世她求而不得,现在却轻而易举的被说了出来,可惜,她不稀罕了。

    “怎么能一辈子不离开,王爷莫不是忘了,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是要嫁人的,你不是还专门为我张罗了相亲文会”

    江湛眯起狭长的凤目,漆黑的眸子压在两片薄薄的眼皮下,显得愈发的暗沉,“既然想离开王府嫁人,文会前一晚你的行为又作何解释”

    他眉眼一片乌蒙,显然这其中的曲折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

    兰画松怔,一时无从说起,这一系列行为真实的原因听起来太过荒诞,说出来没人会信,她只能从本源上找答案,“因为我变了。”

    “变了一夜之间”江湛冷笑,“你当我这么好糊弄”

    “一夜之间变成另外一个人,不可能么”兰画质问,“十年前,先帝薨逝那一晚,王爷不也是一夜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江湛面色一僵,漆黑的眸子里浮起一丝戾气,瞬间又归于波澜不惊,沉着嗓子道“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

    她怎么可能忘记。

    彼时她刚来到陌生的王府,老王爷无暇顾她,时间久了下人难免怠慢,连后院的小孩都知道,府里有个好欺负的小主子。

    一天,兰画被他们推到臭水沟里,臭水沟水不深,但沟底有厚厚的一层污泥,陷在里面动弹不得,她又惊又怕,哭到天黑也没见人影,正当她绝望之际,小小的江湛提着灯笼穿破黑暗走过来。

    他的声音清脆好听,仿佛天籁,“别怕,我来救你。”

    这件事之后,江湛求到祖母头上,兰画被接到太夫人的院子里。

    养在太夫人膝下,就安全多了,但臭水沟的阴影对一个四岁的小孩来说,太可怕了,从此她一步都不愿意离开江湛,成了他的小尾巴。

    他们一起度过了两小无猜的少小时光。

    兰画到王府的第四年,南堰突然变天了。

    顺康帝驾崩,六岁的小皇帝继位,连夜被接到宫中的江湛,第二日才回府。

    他被一群人簇拥着,兰画寻着机会挤到他的面前,雀跃着唤一声,“逸之哥哥。”

    他却不像以前那般对她亲昵,脸上挂着她看不懂的深沉,仿佛一夜之间横生了千山万水把他们隔开,他长目瞥成一条缝,点了点头,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再没看她。

    她不知道那一夜,江湛在皇宫经历了什么,从此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不拘言笑,外表清冷,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淡的如水,所有的接触,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兰画常常会想,如果江湛没进皇宫,会不会他脸上的笑容就多一些,也不会对她那么疏淡。

    “我永远感激王爷小时候对我的照顾。”但她没有说出下半句也永远不能原谅后来你的冷酷。

    仿佛也想到了小时候的时光,江湛眸光软了下来,“你的母亲对誉王府有恩,王府庇护你是应该的,你安心住着,不要再说离开的话。”

    兰画不置可否,王府她是一定要离开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还要考虑祖母的感受,这件事须得徐徐图之。

    见她避不应话,江湛眸中乍现的温情立刻消散,眉尾一抬,倨傲道“怎么,不愿意因为那个冯霁安”

    兰画眉心轻拢,淡淡道“我们没有必要谈论这个话题。”

    江湛默不作声的盯着她,半晌后一字一顿道“你还真想嫁给他”

    兰画心里突然皱成一团,她是真的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说到底她是一个女子,在陌生男子面前撕开自己的伤口,又自己默默合上,而后还要独自面对后面的一团子糟心事。

    纵然她通透,可消化这样的难堪也需要时间,她还没来得及完全放下,他凭什么又来撕她的伤口。

    “王爷以为,我如今这样的身子,还能嫁给谁”

    她语音恸然,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江湛眼神一晃,心里莫名一股躁意,“你在怪我”

    兰画冷哼一声,“不敢。”

    她嘴上说着不敢,梗着的脖颈却写满了怨念,江湛坐在宽大的桌案后,双手轻轻捏成了拳,半敛了眸子,心绪也乱,“你既委身于我,何须另嫁他人。”

    “王爷错了,我没有任何要委身于你的心思,那夜的事,是我一时糊涂,至今仍追悔莫及。”兰画语气绝然,没有留一点想象的空间。

    “追悔莫及。”江湛语音凌厉,仿佛要把这四个字磨碎在齿间。

    兰画点头,“我与王爷,从此各行各路,互不牵连。如果美人骨的事查到我身上,我也绝不拖累王爷和王府。”

    说完这句话,兰画就退了出去。

    江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室内陷入死寂。

    阳光转过树梢,一点一点落下,他坐在阴影里,许久未动,最后那一番话仿佛是冰冷的石块,沉甸甸压在他的心口上。

    他变了,她也变了。

    所以,并没有什么欲擒故纵,她根本就不在乎他

    清贵的小王爷,第一次感受到无力的挫败感。

    兰画回到归晴苑的时候,仿佛被抽尽了全身的精神,她把自己关在卧房,昏天暗地的睡了一大觉。

    活了两辈子,她早已不是庸人自扰的性子,且昨晚睡得好,清晨醒来她脸色红润,水眸里又泛起了波光,整个人仿佛重新被注入了生气。

    用完早膳,红泥火炉煨上果子茶汤,她心血来潮,让云翘搬来久未弹奏的古筝。

    碧竹和柳叶雀跃着挤进屋,嬉笑打趣道“自从文会后,姑娘都多少日没练琴了,以前可是雷打不动呢。”

    兰画一边调试琴弦一边暗想,确切说是重生之后,她就没动过这把古筝了,以前练的勤,是因为少小时,江湛喜欢听,自他入宫后,他们聚少离多,见面也是匆匆望一眼,她甚至来不及和他说上一句话,他就又回宫。

    即便如此,她还是每天都练,希冀有一天能在他面前弹奏一曲,可惜,两辈子她都没有机会弹给他听。

    以前是想着取悦人,现在重拾起来,却是为着自己消遣。

    弹指一拨,清音弥漫,绕着房梁,绵绵不绝。

    云翘在一旁煮茶,止住了手下的动作,碧竹和柳叶跪坐在古筝旁,慢慢沉醉,不知不觉跟着琴音,进入一个曼妙的世界。

    一曲音罢,碧竹和柳叶齐声央求,“好姑娘,再弹一首吧,奴婢们都馋好几天了。”

    “两个没眼力见的,也不知道心疼姑娘,快过来奉茶。”云翘嗔道,而后话音一转,对着兰画祈求道“姑娘喝完果茶,再弹一曲呗。”

    昨日云翘见兰画回来时,面如死灰,她瞧着心疼,今日见兰画上手抚琴,心情跟着疏朗起来,她当然乐于让她多弹几首。

    “嗳,你还不是和我们一样。”碧竹大声嚷嚷。

    一时间,女子的娇嗔声,嬉笑声装满一室,兰画垂眸饮一口茶汤,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喝完茶汤,两个婢子陪兰画说曲谱,柳叶端着茶盘出门,迎面撞到一个人,她忙福身道“郡主,您怎么来了”

    江嫣从门外先伸了个脑袋进来,笑嫣嫣道“在院外听到琴音好听,进来后怎么没有了”

    江嫣是江湛的嫡亲的妹妹,虽是亲兄妹,却没有一点相同的地方,江嫣简单直接,喜怒全在脸上,是个好相处的性子,就是这郡主脾气也不小。

    看见江嫣,兰画一面招手让她进来,一面吩咐云翘,“给嫣儿妹妹盛一碗茶汤,再把我昨日新做的栗子酥端一盘过来。”

    一听有好吃的,江嫣出溜一声进了屋子,坐在木几前,伸着脑袋朝砂锅里瞧,“画画姐姐,你今儿煮了什么茶”

    “秋梨白君。”

    江嫣点头如小鸡嘬米,脖子伸的更长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画画姐,你知道么,我和闺中小姐妹说你煮的茶汤好喝极了,她们都羡慕我呢,说光听名字就馋了,问能不能来府里找你讨一杯喝。”

    兰画覆在琴弦上的手一顿,淡淡一笑,“她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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