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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之的马上到就算不是马上到,也仅比马上到晚了一会儿而已。
以至于颜词听到喇叭音时，人有些懵。
不过她也来不及多想，小跑着穿过马路,咖色大衣衣摆飘动,长发飞舞,神色匆匆。
徐行之深吸一口气,有点为她过马路着急。于是人一上车便忍不住道“冒冒失失,过马路不看车”
颜词不晓得自己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回嘴,大概是因为担心女儿的心意掩盖了一切，暂且放过他。
“可儿怎么了”颜词紧张道，“哪里不舒服”
可儿这孩子从小有些皮肤敏感，五岁之间经常双眼红红，像红斑一样。再大点儿便不经常犯了。今天徐行之说可儿不舒服，她第一时间就想到女儿通红的眼睛，心里极其焦躁。
徐行之启动车子,开出这条道路才说没什么事,就是想妈妈。
颜词叹了口气，又问道“可儿现在在哪儿呢”
徐行之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后视镜,不自觉咽了咽，喉结轻滚“在我那儿。”又问,“你今晚干嘛去了”
她不想暴露感情状况,又不是上级汇报,由不得他来问她,甚至不想与他过多交流。
“我听可儿说你去约会了”他故作轻松。
“看个电影而已。”不是很乐意和他说话，颜词双臂交叉于胸前,视线落往斜前处，抿嘴不言。
忽然想起那天站在他身后的小姑娘,闷声不响地蹙紧眉头。
“和谁”他还问。
“跟你有关系吗”她提高音量，在车厢内格外刺耳。
徐行之扭头看她一眼“别发疯，吓到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
颜词一声不吭地瞪着他。
徐行之叫了声可儿，小姑娘从后排座坐起来，傻不愣登叫了声妈妈。
颜词吓了一跳，但瞬间就因为女儿的出现调整好姿态，表情也变得和善“可儿，你怎么在这儿”
可儿回道“我本来就在这儿啊。”
“你骗我么”颜词捋了捋长发，掩住半张脸，看着徐行之那张熟悉的侧脸，他好像比前段时间瘦了点儿，轮廓清晰了些，不过还是与当年大不相同。
“没。”徐行之道，“可儿说想你。”
下一句道“颜小姐，注意态度。”
“嗯。”颜词平复数秒，而后眉开眼笑，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可儿，“妈妈给你买的礼物。”
“什么呀”小姑娘接过来，将礼品袋里的发卡拿出来放到座位上，“看不清。”
徐行之将车厢顶灯打开，视线瞬间清明。
可儿开心道“是发卡，好漂亮呀。”
樱桃的那个，是林宗阳选的。蝴蝶结的，是她选的。
颜词询问道“你更喜欢哪个”
可儿道“我都很喜欢呀。”
颜词“选一个。”
可儿拿着两个发卡认认真真观察了会儿，捏着蝴蝶结的发卡柄回答道，“这个，蝴蝶结这个。”
颜词心满意足。
徐行之问了句什么啊颜词没应声，可儿将手伸过来，回答他说“是这个，爸爸。”
徐行之笑了笑，余光里却在看颜词，眼见她没什么反应后，便径直开往自家小区。
初冬寒冷，路灯璀璨，车子一路开进地下停车场，准确无误的停在车位里。
颜词从车上下来，心里憋着一股气，手始终插在兜里，看见男人下车后直接去后面背起女儿，父女俩互相依偎的画面格外和煦。
她借着不算明亮的灯光看清父女俩背影的轮廓，那画面好似与她想象中的画面重合，唇角缓慢勾起，然而又不知想到什么，瞬间复原，冷下脸来。
唇角抿平后不久，背着女儿的男人便扭过头看向她，眉眼带笑“开心点儿行不行”
颜词不想给他好脸色。
可儿也扭头看她“妈妈开心点儿行不行”
只能勾起唇角“好。”
徐行之搬家后，颜词没来过，倒是听可儿说过几次，爸爸家很大，房间很多，但都空着，有她单独的卧室，她很喜欢。
颜词没离婚之前，曾经憧憬过，如果她和徐行之拥有自己的房子，一定要把小家按照她的想法装扮得温馨有爱。她要拥有大大的衣帽间和盛满书的小书房。
如今徐行之的家几乎与她之前说过的相差无几。
只是书房里的书架，空空如也。
徐行之不太喜欢看书。
颜词不露声色地将这家里观察了遍，没发现任何异常。
虽然她也不知道，什么样子才算异常。
浴室里的洗澡水都凉了。
颜词问可儿“你还没洗澡吗”
可儿看了眼盛满水的儿童浴缸，回答道“还没有呢，本来是打算洗的。”
“那怎么不洗”颜词看向徐行之，脸色很冷。
他看着心情愉悦，对她的冷眼置之不理。
“现在洗。”他冲可儿使眼色，“让你妈给放洗澡水。”
颜词垂着的眸抬了起来“这是你家，不是我家。”
徐行之耸耸肩“然后呢。”
可儿抬头看着爸爸妈妈，跟着也问了句“然后呢”
颜词无奈道“我去放水。”她观察了一圈浴室，拧着开关试水，水温差不多了就蹲在那儿，手里拿着莲蓬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徐行之瞄了眼颜词，她这会儿看上去温柔极了，穿这件合体的黑色打底，身材依旧凹凸有致，只是面无表情着，好似有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徐行之叹了口气，去可儿卧室拿睡衣。
颜词确实有些累了，一边给女儿洗澡一边问道“你困不困，今天怎么那么晚不睡呢”
小姑娘打了个呵欠，缓缓道“不困。”又问道，“妈妈，今天的约会好玩吗”
颜词笑了笑，不作答，只道“谁让你问的你自己还是别人”
“没别人。”徐行之敲敲浴室的门，原本这房间隔音还不错，可谁知就能那样敏感地听到她的声音。
颜词接过睡衣，很快给可儿洗完澡，哄她去卧室睡觉。可儿问她在哪儿睡，颜词回答说让她先休息，自己去洗漱，很快回来。
她刚关上门就与男人打了个照面，她只是看了一眼便装作漫不经心地移过视线。徐行之三两做步走来，试探着抓住她手腕。
颜词惊慌失措地推搡他，压低声音“你要做什么”
一门之隔的可儿刚刚躺下，愤怒的情绪无法释放。徐行之略带好笑地看她，低声细语“真要给可儿找后爸”
颜词看见他吊儿郎当的神情缓慢低沉下来，他这人脾气不好，面无表情时压制力十足。她有些心虚地站在那里，昂着头盯着他看。徐行之意识到她无言的反抗，同样回敬给她眼色。
只是时间久了容易败下阵来，徐行之毫无征兆地闲散起来，唇角微扯“这世上有比我对可儿更好的男人想给可儿找后爸，这事儿几乎没可能。”
“那你呢”颜词抿了抿唇，心跳竟不自觉加快，这男人离婚后事业有成，总归不是十年前那稚嫩气质，反而从头到脚饱含着股雅痞范儿。
“你上次带女人去接可儿，我还没带人见我女儿呢。”
“也是我女儿。”他看着她。
“不是。”她存心不让他。
他捏着她手腕朝自己怀里一带，发现这人低垂着眸对他很是抗拒，猛吸了口气将人转了个方向抵在墙上，捏着她下巴强迫她看自己“你再说一遍”
她看见他眸里的怒火，知道有关可儿的玩笑不能开。
紧抿着唇不语。
而在两具身体紧贴在一起的时刻，心里莫名百感交集，熟悉的体温触感在记忆中翻江倒海，她越是抗拒他就越神智不清。
他面色冷峻，身下却起了反应。
颜词一开始没往那方面想，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两人对峙着的时候，男人还能有别的心思出现。
她也知道，她要勾引徐行之有多容易。即便离婚那么多年，她也保持这份自信，只要她服软，徐行之就冰释前嫌的自信。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他永远都做不到体贴。只有一次，便是她小产时，慢火煨了几个小时的鸡汤，从早煮到中午，盛来端给她喝。
她这人是相当没良心的，记仇不记好。
而这种紧密的距离，不甚明亮的环境也让她迷蒙中想起面前的这个男人曾经动情模样。数年前他不似当下成熟，脾气性格像偏执的男孩，有主意且暴躁，听不得重声话。
她推他时感觉像是在推一块巨石，力气小如蚂蚁撼树。重要的是他轻轻一扯便将她手腕扯开，压她压得更紧。
坚硬挺翘的触感像是触及回忆的按钮，一瞬间电流麻意穿透皮肤。
她瞪着眼睛看他，声音断断续续“徐行之你”
他喘了声，将自己与她拉开距离，视线转往别处“对不起。”
这一声低沉暗哑，好似真诚又好似敷衍。
徐行之洗完澡用了将近一小时。
出门发现客厅没人，走到玄关，门口放着的女鞋也不见了。
愣怔了几秒钟，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罐冰啤。
棕黄色液体顺着口腔向下，麦香气味炸裂。冰爽的温度在初冬更显其极致。
他一个离异男人，少不了这种孤寂时分。即使卧室里躺着他最疼爱的女儿。
那处门锁松动，徐行之警醒地抬眸，一道靓丽剪影自昏暗处缓慢经过，看见他半颓废的模样，冷哼一声，走向阳台。
“你没走”他很诧异。
“没。”她只道，“明天和可儿一起走。”
“你鞋呢”他眉眼温和。
“鞋柜里。”
徐行之拉长尾音哦了声，不知不觉，那抹孤寂竟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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