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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省堂出来,卫媗领着玉书、玉琴去了文澜院。
卫瑾刚从学堂回来,见卫媗立在文澜院,正抬头望着里头的梧桐树,半张精致的侧脸陷在重重光影里,忙欢快地喊了声“阿姐”
卫媗循声望去,视野里,小少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是灿烂。
他个儿生得高,如今虽不过八岁,却已经有了松柏之姿,似朝阳一般的意气风发。
卫媗鼻尖一酸,从腰封里抽出帕子,给他擦额间的汗珠子,笑问道“今儿又去学堂给人开蒙了”
卫瑾笑着颔首“今儿我教了他们三字经,还教了他们两招霍家拳。”
卫家在青州开了不少学堂,专门请了先生来给百姓家的孩子传道授业。
而卫家的儿郎八岁起便要去学堂给那些小学童开蒙,十五岁出门游历,卫瑾便是从今年开始做学堂的“小先生”的。
卫媗望着小少年那笑得恣意张扬的脸,也跟着弯起唇角笑了下。
这一世的阿瑾会快快活活地长大,日后继承外祖父的衣钵,成为一名叱咤沙场、扬名立万的大将军。
姐弟二人在文澜院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霍氏差人来请他们去正安院用膳,方才止了话匣子。
在正安院用完午膳后,卫媗午憩了片刻,便换了身道袍,对玉书道“让人去备一辆马车,我们去道观。”
玉书应声出了院子,两刻钟后,一辆朴素的马车从卫府离开,在辚辚的车马声中往青云山去。
卫媗幼时身子羸弱,被霍氏送来青云观住了两年,与道观里的人自来关系不错。
这其中,要数道观观主的小弟子殷素拾同她最为要好。
那厢殷素拾听小道童说卫媗来了,还有些吃惊。
“你怎地今儿来了”
她们二人两日前才在卫太傅的寿宴里碰了面,殷素拾当夜便宿在了岁安院。那夜二人躺在榻上,卫媗还同她道“去岁大哥及冠,素拾姐送与大哥的平安符,菀菀也想要一个。”
卫媗的外祖母从前在青云观修道,是殷素拾的嫡亲师伯,殷素拾小时候常随师父到霍家去看望师伯,与卫媗兄妹三人自是熟悉的。
殷素拾自小在山野里长大,性子里本就带了几分灵动与洒脱,往常卫媗一开口,别说是一个平安符,便是十个平安符她都愿意给。
只不过去岁她给卫彻的那个平安符,却是不一样的。
修道之人不打诳语,她只好同卫媗道“去岁给你大哥的平安符比较特殊,我给你再画一个旁的,保管不会比卫彻的那个差。”
卫媗说要平安符,不过是想得到个答案。
是以,殷素拾一开口,她刹那间便明白了,殷素拾为何会选择在那一夜投身于卫家的那场灭族大火里。那场火烧了一日一夜,也不知晓在熊熊火焰里,她是否找着了大哥,又是否同大哥说出了藏在心底的秘密。
以卫媗对殷素拾的了解,她大抵是不会说,卫媗甚至都能知晓她会说怎样的话。
“我选择陪他共赴黄泉,是我做出的抉择,与他何干何必同他扯那些无关紧要之事,惹他愧疚一场”
从前卫媗从不知晓殷素拾对大哥的心意,如今知晓了,忽然觉得又心疼又酸涩。
素拾姐并不知,大哥曾亲手给她做了一把桃木剑,只是因着卫家那场突如其来的灾祸,那把尚未完工的桃木剑根本来不及送出去。
那时卫媗虽知晓那桃木剑是大哥特地给素拾姐做的,却并未多想。
素拾姐与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大哥给她与阿瑾送东西,从来不会少了素拾姐那份。给素拾姐刻那把桃木剑之前,大哥给阿瑾雕了个麒麟,也给她了雕了朵腊梅花。瞧着就跟以往一样,三人皆有份,对谁都不偏颇。
可许多年后,当卫媗再次回忆起大哥坐在树下刻那把桃木剑时,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温柔的。
那样的温柔有别于一个兄长对一个妹妹的温柔。
“我给阿瑾做了麒麟,给你做了花,若不给殷小道长也雕个物什,下回她下山,定然要同我闹。”
嘴上说着怕殷素拾会同他闹,可卫彻温和的语气却带了点儿淡淡的宠溺。
思绪渐渐回拢,卫媗抬起眼,道了声“好”。
来青云观时,卫媗心里分明有许多话想同殷素拾说,可此时此刻,望着殷素拾干干净净的眸子,忽然又觉着许多话根本不必说。
见卫媗没有缠着要一个同卫彻一模一样的平安符,殷素拾悄悄松了口气。
今儿天好山风清,她心中忽有所感,笑眯眯道“我给菀菀算一下姻缘罢。”
卫媗唇角含笑,颔首道“素拾姐这回要算准点儿。”
卫媗十岁那年,殷素拾十二岁。
那会小道士刚同观主殷道长学了卜卦之术,兴冲冲地说要给他们兄妹几人算姻缘,谁料他们三人的姻缘就像是藏在浓浓迷雾里一般,根本算不出个所以然来。
卫彻好笑地拿纸扇敲了敲殷素拾的头,道“回去可莫同殷观主说,也莫要问她为何算不出来。”
四岁的小卫瑾还不大理解殷素拾捏着的那三枚铜钱究竟有何用,只知晓她学艺不精。是以,听罢卫彻的话,便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道“仔细殷道长要素拾姐姐补功课。”
小卫瑾的话言犹在耳,殷素拾摸了摸鼻尖,对卫媗道“你放心,师父说我如今的卜卦术能出师了。”
她说着便从袖口里取出三枚铜钱摆上桌案,片刻后,轻“咦”一声“这卦象”
卫媗道“这卦象如何可是不好”
“自然是好的,这卦象可是我卜出来的最好的一个了,是白头偕老、儿孙满堂之象。”殷素拾盯着桌上的铜钱,迟疑道“就是依这卦象显示,你的姻缘应当在西北。”
盛京地处大周正北,卫媗与太孙周怀佑的婚约在大周几乎是无人不晓。殷素拾诧异之处便在此,卫媗的姻缘应当在正北才对。
殷素拾挠了挠脸,只当是自个儿算错了,正要捡起铜钱,再卜一卦,忽见卫媗抿唇一笑,道“素拾姐果真是能出师了。”
殷素拾一时怔楞,直到卫媗离开了道观也还是有些疑惑。
方才那卦分明不准,菀菀怎会夸她卜卦术好呢
殷素拾着实是困惑了好一会,只她惯来心大,想不明白便也不想了,偌大的静堂很快便又听见铜钱轻叩木桌的声响。
殷素拾盯着三枚铜钱看了半晌,倏地舒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是测不出你的姻缘来唉,也不知晓你日后会娶什么样的姑娘当妻子”
殷素拾用手背支着半歪的头,继续碎碎念。
“肯定是个人美心善的大家闺秀吧,师父说,菀菀出嫁后,你便会前往盛京入仕,你未来的妻子定然是盛京里的某位高门贵女。”
殷素拾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缓慢地眨了下眼,轻声道“日后你带着妻儿来青云观,我可不能再唤你卫彻了,要唤卫大人或者卫公子。”
她唤卫媗“菀菀”,唤卫瑾“小瑾”,独独卫彻,喜欢连名带姓地唤。
青州的小娘子提起卫家这位光风霁月的大公子,都是羞涩仰慕地喊一声“卫大公子”,殷素拾偏偏不爱那样喊他。
她是修道之人,喊一声“卫彻”,旁人只当她心性洒脱,不拘小节。可她心里知晓的,她喜欢那样喊他,不过是因着她是唯一一个那样喊他的姑娘。
就好似这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只属于她一人的称呼。
小时候她这样喊卫彻时,压根儿没察觉到自己这点别扭的小心思。也就两年前,成大姑娘了,方才开了窍一般,一下子便明白了自个儿在别扭什么,又在坚持什么。
不就是喜欢上他了呗。知晓自个儿与他无缘无分,便总要寻些自以为独一无二的东西与他牵扯在一块儿。
她倒也不觉着这样的小心思羞耻,喜欢一个人不该觉着羞耻,只要那个人是值得喜欢的人。
卫彻啊当然是值得喜欢的人。
殷素拾眨了下眼,想起这位受无数读书人爱戴的卫家大公子,以及他手持折扇立在廊下,唤她“殷小道长”的清隽面庞,心“怦怦”直跳,都快要跳到嗓子眼来了。
支着脑袋胡思乱想了片刻,小道士倏地坐直了身子,随手摸了张画了一半的符箓往自个儿脑门一拍,道“心魔快快速退”
秋夜渐长,清风习习。
殷道长坐在树下,瞥见殷素拾从静堂出来的身影,呷了一口茶便道“卫大娘子两个时辰前便离开了青云山,你怎地这会才出来”
殷素拾挥了挥宽大的袖子,脸不红气不喘道“师父,我方才在屋子里驱逐心魔。”
之所以能脸不红气不喘,那是她当真觉着卫彻就是她的心魔。
修道之人历历心魔,实则不算是坏事,只要能堪破心魔,让道心更加坚定澄澈便好。
殷道长没问她是何心魔,只淡淡道“明儿你同你大师姐下山去盛京,替为师送封信到顺天府的清平观去。这信不急,你们慢慢来,权当这一来一回是去民间历练。”
殷素拾道“这一来一回岂不是要四五个月了”
殷道长抬眸“觉得太久了”
殷素拾对上殷道长的目光,轻咳一声,道“不久不久,对咱们修道之人来说,这下山历练个三年五载是常有之事,四五个月自然是不久。”
月夜下,小道士灵动清秀的眉眼里尽是讨好的笑意。
殷道长心中叹一口气。
小姑娘是她一手养大的,说是师徒,实则同母女也没甚差别了。小姑娘心里头那点子不舍是因谁而起,她自是猜得到。
只她也不说破小姑娘的心思,有些关隘只能她自己跨过去,旁的人根本帮不了。
殷道长望着殷素拾淡淡道“回去歇息吧,明儿一早便要出发了。”
殷素拾第二日天不明便起了。
与她一同出发去顺天府的楼师姐,名唤楼敏,比殷素拾年长十岁。楼敏来青云观修道足有十五个年头,殷素拾便是她看着长大的。
此番出行,是殷素拾头一回离开青州出外历练,她作为大师姐,自是觉得责任重大。下山的路上,殷殷切切地叮咛了一番。
殷素拾骑着马儿听得格外认真,然她的这份专注也只维持到出城门之时。只因在城门边儿的那处茶寮里,她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殷素拾轻拉马缰,冲着那身影高兴地叫了声“卫彻”
作者有话要说宝子们,谢谢你们投的雷和营养液,接下来可以不用给这几个番外投雷和营养液啦,因为真的更得很慢,两三天一更 虽然咳嗽快好了,但是三次元真的很忙,主要是年终,要写好多报告这一章删删改改,写得我头秃,大哥的故事有点难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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