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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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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晋江文学城首发

    再次睁眼,陆云烟就到了魔界。

    眼前一片荒芜,光秃秃的不名植物生长于漆黑焦土,黑色叶片和藤蔓散发着浓郁的毒气。

    抬头往上看“天”,是一团黑黢黢总也散不开的云雾,冥界虽没有日夜变幻,好歹还有一轮明月可观,可魔界连一丝光亮都瞧不见,永无止境的黑夜,本能叫人感到压抑悲闷。

    陆云烟下意识屏息,仿佛多呼吸一下,五脏六腑都会被污染。

    她虽听小白提过,魔界被打压得厉害,但亲眼见到这般恶劣的生存环境,还是有些诧异。

    这鬼地方,没比十八层地狱好多少。

    就在她对魔界的环境无比嫌弃时,前头的两位魔修领着她走进一处洞府。

    相比于外面的昏暗,洞府里是另一番景象,四处燃着灯火,石壁也打磨得很光滑。绕过长长廊道,又过了好几道重重魔兵把守的大门,她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宇虽然还是比不过钟离灏的琰摩宫,但照魔界现下的情况,这么个宫殿已是仙境般的存在。

    在那殿宇正中的高台上,摆着一座造型独特的宝座。

    一位身着宽广玄袍的束发男人正端坐于宝座之上,肤色冷白得仿佛毫无血色,衬的那清俊的眉眼愈发浓黑。

    陆云烟心想,这大概就是魔界中王,姬卫。

    瞧着人模人样的,与她想象中的丑陋凶恶大相径庭。

    不过长得再好看,那也是邪魔

    她用力掐紧掌心,告诫自己不许掉以轻心,一步步走向殿中。

    在她打量上首之人时,宝座上的姬卫也打量着这个脆弱瘦小的少女,黑眸中的情绪如骇浪般翻涌变幻,有嫉妒、惊奇、怀疑,最后又溢出几分期许。

    “姬卫大人,人已请来。”两个魔修一左一右朝上首行礼。

    姬卫抬了下手,“办的不错,你们先退下。”

    陆云烟连忙出声,“等等”

    那两个魔修脚步一顿,只见陆云烟扬起白皙秀美的脸庞,目光咄咄看向上方,“说好我过来,你们就放了春桃。现在我来了,她人呢”

    她语气不善,立在殿前的魔兵冷声呵斥,“大胆女修,竟敢对魔尊无礼”

    还没等陆云烟反应,就见姬卫蹙眉,沉着脸训斥那魔兵,“本尊还没说话,何时轮到你说话了”

    护主的魔兵“”

    “陆姑娘是本尊请来的贵客,还不赶紧给她赔罪”姬卫锐利的目光投向那魔兵。

    魔兵愣了两息,额上都冒了冷汗,赶紧朝陆云烟拱手,“陆姑娘恕罪,是小的失礼。”

    陆云烟眉头皱起,被这一幕整的有些懵。

    目前看来,这个姬卫还算客气,可她完全不明白他为何要对她这般客气。

    她也不再看那魔兵,继续追问姬卫,“春桃呢她就是普通凡人,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事就冲我来,别连累无辜之人。”

    姬卫轻笑一声,“陆姑娘别急,你都来魔界了,本尊自然言而有信,不会为难你那个小丫鬟。”

    陆云烟见他这说话的神态,莫名有种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暂按心下疑虑,她神情冰冷道,“你叫我过来,到底所为何事我只是玄天派一个小修士,跟你们魔界毫无瓜葛,你们为何一再纠缠不放”

    “小修士”姬卫勾了勾唇,意味深长看向她,“陆姑娘莫要妄自菲薄。”

    说到这,他扫了一眼殿内魔兵,吩咐道,“你们都退下。”

    “是。”魔兵们躬身退下。

    陆云烟心内愈发戒备,尤其是见上座之人一步步走下台阶,她搭在如意囊上手指陡然收紧,随时准备掏武器。

    姬卫见她这般防备姿态,默不作声。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陆云烟唰的一下抽出一柄剑,挡在了他们之间。

    她黑眸闪烁,嗓音发紧,“有事直说”

    姬卫垂了垂眼,看了眼那剑尖,忽然抬起手。

    陆云烟眉心一跳,以为他要出招,刚准备抵御,却见这身形高大的男人以手抵胸,单膝朝她跪下,“属下拜见公主殿下。”

    陆云烟“”

    啥玩意

    她紧握着剑,脑袋上冒出一堆问号。

    是她出现幻听了不能够啊。

    她一头雾水地看向地上单膝跪着的男人,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没事吧”

    脑子没坏吧

    姬卫仰头,望着眼前这张年轻又天真的面庞,虽然很不想认这个心思简单、懵懂无知的少女为主,但根据搜寻来的信息表明,她的确是魔神羿冕唯一的血脉

    何况他曾亲眼目睹过她觉醒后的模样。

    那股强大且势不可挡的力量,将会成为振兴魔界的希望

    想到这里,姬卫黑眸中更添几分敬畏与热忱,耐心答道,“属下现在很清醒,陆姑娘,你不是凡人,也不是什么寻常修士,你乃魔神羿冕之女,是魔神的骨血。”

    陆云烟眉头皱得更深,面部表情抽搐成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包。

    什么魔神,什么羿冕,他搁着编故事呢

    虽然她小时候的确幻想过自己是什么千万富翁流失在外的小女儿,但那也只是闲着没事瞎想。现在忽然来了个邪魔跪在她面前,告诉她,她是邪魔头子的女儿

    真就离谱到可以拨打反诈中心电话的地步。

    她神情复杂地看向地上跪着的男人说,“想要玉坠的话,你明说就好,没必要编出这么离谱的事。”

    魔界也太堕落了,堕落到魔王都要当骗子的地步。

    “属下知道公主一时之间很难接受。”姬卫从地上起身,掸了掸衣袍的灰尘,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没关系,属下可以向您证明。”

    陆云烟问“怎么证明”

    姬卫侧了侧身子“公主随属下来。”

    见他这般严肃,陆云烟抿了抿唇,思绪活络起来,一会儿觉得魔神之女什么的也太扯淡,一会儿又忍不住去想,魔界之人为何要编故事骗她有这编瞎话的功夫,不如把她抓起来严刑拷打,她那么怕疼,没挨两下肯定就把玉坠奉上了,可比这样糊弄她强多了

    怀揣一肚子的疑惑,她跟着姬卫往殿后走去。

    出了大殿,入目是一片墨蓝景观池,池里长着许多黑色莲花,泼墨山水画般,肆意又妖娆。

    姬卫在那池前驻足,嘴里念念有词,又施法术。

    不多时,池子里的黑色莲花朝两边分开,而后墨池中央缓缓升起一块纯黑石碑,碑下是长着三个脑袋的魔龟,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姬卫道,“此为上古神器,流光镜。”

    陆云烟将视线从那块黑漆漆的石碑上挪开,对上姬卫的眼睛,“你们魔界管石碑叫镜子”

    姬卫说,“公主莫急,您再仔细看看。”

    陆云烟半信半疑,又继续盯着那石碑看。

    忽然间,她的手被姬卫抓住。

    陆云烟脸色霍然变化,瞪着姬卫,“你做什么”

    姬卫低声说了句冒犯,而后长指划破她的掌心,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他引着她的血,甩向那黑色魔龟。

    一切发生地太突然,等姬卫松开陆云烟的手腕时,她的血也溅到魔龟的三只脑袋上。

    伴随着一阵古怪低沉的声响,方才还如石像般的魔龟苏醒过来,六只眼睛缓缓睁开。

    姬卫见状,眼底迸发出狂热喜色,“闻腾没诓我,魔神之血果然能唤醒流光镜。”

    他转过脸,激动地对陆云烟道,“公主,您就是魔神之女,不会错的”

    他话音刚落,陆云烟“啪”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这猛地一巴掌直接把姬卫打懵了,他下意识想发怒,然而对上少女愤怒憎恶的眼神,心里的火气又压了下来,“公主为何”

    “怎么着,只许你划破我的手,不许我抽你”云烟捏着自己那只流血的手掌,从如意囊里掏了个止血丸吃,心里骂骂咧咧,什么玩意

    姬卫被她这话噎住,悻悻道,“这不是怕您自己下不了手,属下帮你一把”

    陆云烟懒得再理他,转脸看向那块石碑,哦不,流光镜。

    只见那原本漆黑的石面像是幻灯片似的,闪过不少画面。

    而画面里的主人,是个高鼻深目、气势浑厚的黑袍男人,他身量极高,身姿挺拔地站在池塘前,神色淡漠,似在欣赏这满池的莲花,又似思考要事。

    恍惚间,陆云烟有种与他对视的错觉。

    姬卫满脸激动,急急道,“公主,这便是您的父神,魔尊羿冕。”

    陆云烟瞥了他一眼,“你这么激动作甚”

    姬卫丝毫不掩饰他的敬仰之情,“魔界中人都是听着魔神的光辉伟绩长大的,今日能见到魔神的真容,属下自是激动难抑。”

    可惜他生的太晚,至今才三千岁。而羿冕三万年前就被镇压在无尽之地,一同埋葬的除了十万魔兵的尸骨,还有魔界的荣光与尊严。

    陆云烟见他一副小迷弟的模样,不再多言,继续看向流光镜。

    羿冕站在池前赏花,身后长廊忽然出现一位仙姿绰约、红裙花冠的女子。

    羿冕感知到女子的到来,却没回头。

    那红裙女子脚步放轻,悄悄走到羿冕身后,又蹦起来,从后捂住他的眼,嘴唇微动,看那口型,应当是在说,“猜猜我是谁。”

    羿冕由着那女子捂着眼,冷峻的脸庞露出一丝笑,犹如冻雪化作春水,温柔又宠溺。

    他说出那女子的名字,又转过身,拥住那女子。

    那红裙女子笑容热烈灼艳,像一轮小太阳,散发着融融暖意和明亮光芒,将整个墨池都照亮了。

    她整个人,都与魔界格格不入。

    便是陆云烟这么个不知内情的外人,见到这鲜活又明媚的女子,也能感觉出她并不是魔界之人。

    她扭头问姬卫,“这女子是谁”

    姬卫望着她道,“她应当是你的母亲。”

    陆云烟一时怔忪。

    不知为何,母亲两个字一出,她眼眶忽然有些酸胀。

    再看流光镜里那眉眼含笑的女子,陆云烟深深吸了一口气,反复提醒自己,别被这个姬卫带入沟里了,没准这一切都是他编出来的,不能那么容易相信。

    她怎么可能跟魔界扯上关系呢她只是异界传来的一缕魂魄,她在现代有爸妈虽然有了跟没有一样。

    而在这个时代的原主,她也是有爹妈的虽然爹妈死的早,但的的确确是凡人之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镜中的魔神和红裙女子,她从未听过,也从未见过,他们怎么可能是她的父母

    在她努力建设心理防线时,姬卫适时添补,“对于您的母亲,属下所知甚少。听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说法,她并不是魔界之人,而是突然被羿冕带了回来。之后,她便成了魔尊夫人,留在魔界再然后,便是神魔大战,魔界和妖界倾巢而出,对抗天界。那一战极其惨烈,魔界险被屠尽,羿冕被镇压,夫人也不知去向。有人说她以身殉夫,葬身于无尽之地。有人说,她逃出了魔界”

    说到这,他神色变得沉痛又愤慨,咬牙道,“公主,你如今是认贼做母妖王幽箬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叛徒,若不是她带着妖界临阵倒戈,咱们魔界也不会输给天界如今她妖界倒是过得滋润自在,我们魔界却被欺负得抬不起头那贱人害了我们魔界,害了您的父亲母亲,如今她儿子还蒙骗你签订婚书,试图将你控制在他们手里,实在可恶至极”

    陆云烟站在原地,听见姬卫这一口一个贱人地骂幽箬,一颗心直直往下坠。

    细白的手指抚上腕间的锦衣镯,她沉着脸,打断姬卫的话,“幽箬姑姑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殿下也没你说的那样卑鄙”

    “公主,你是被他们母子蒙蔽了他们仗着你不知前尘往事,蓄意接近你,笼络你。”

    姬卫冷哼,“难道你就没想过,他钟离灏乃堂堂冥王,放着天界那么多神女仙女不娶,为何非要娶你个凡人”

    这话如同一枚尖刺,狠狠地扎进陆云烟的心里。

    这个问题,她想过。

    非但想过,还亲口问过钟离灏。

    可他说,天意如此,叫她别再多问。

    姬卫见她神色恍惚,便知自己的话切中了要点,于是添柴加火,继续道,“还有你脖子上的玉坠,那应当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却被钟离灏以神血封印住。他们就是怕你想起往事,回到魔界”

    陆云烟想到玉坠上那抹血痕,胸口一阵窒息的沉闷。

    难道那玉坠真的是魔物所以她每次询问,他都模棱两可,给不出个确切答案

    种种念头涌上脑海,她又想起在万年县时她想去修仙,可钟离灏坚决不同意。

    之前她怎么都想不通他为何不同意,但她若是魔尊之女,他不让她修仙,似乎就有理由了。

    他怕她变强,怕她觉醒,怕她会接触到魔界,从而与他们作对,所以才想叫她回冥界,在他的羽翼下生活。

    说是庇佑,实则是想控制她

    她越往这块儿想,心里愈发难受,再看姬卫说起钟离灏和幽箬的咬牙切齿,她狠狠掐了下掌心。

    不,自己怎么能听信一个邪魔的片面之词

    殿下多次救她,又待她那样好,她怎么能怀疑他。

    陆云烟抿唇不语,再看流光镜内,池前男子已然不见,只剩下那红裙女子独立池边,纤纤素手轻抚着微凸的腹部,眉眼间笑意不再,反而染上难以挥散的忧虑。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流光镜内。

    紫裙翩翩,身姿婀娜,眼波妩媚,正是妖王幽箬

    隔着三万年的光阴,幽箬的容貌并没多大改变,但镜子里的穿着打扮还是未婚女子的装束,与如今的雍容华贵相比,显得青涩又娇俏。

    幽箬走到那红裙女子身边,神色仓惶的说了些什么。

    红裙女子听后,脸色陡然一变,抓着幽箬的手,紧张询问。

    俩人在池边说了两句,便一齐匆匆离去。

    至此,流光镜彻底暗了下来,又恢复为黑漆漆的石碑状。

    那三个脑袋的魔龟也精疲力尽地阖上眼,重新沉入墨池。

    姬卫说,“那大概就是流光镜最后一次照见池前的景象了。”

    之前只看到羿冕和那红裙女子,陆云烟还有些不以为意,可当幽箬出现后,她心头的疑虑达到了顶峰。

    去年小白给她介绍六界时,说起过妖界和魔界从前是盟友,但神魔大战时,妖王悬崖勒马,不再与魔界同流合污,是以妖界如今还有喘息之地。

    当时她听到这些,完全是一副听故事的心态,私心里还觉得妖王还挺聪明,知道弃暗投明,回归正道。

    然而现下,她内心五味杂陈,有种说不上的别扭。

    “这便是你说的证据吗”陆云烟侧过身,乌黑的瞳仁依旧带着防备。

    姬卫说,“公主,只有魔神之血才能开启流光镜。方才你也看到了,你的血的确唤醒了魔龟。”

    “我怎知是不是只有我的血管用,万一别人的血也能开启呢”

    姬卫被噎了一下,再看少女凝重的脸色,便知她还是不信。

    他本想干脆激怒她,叫她入魔罢了,省得这副清醒的样子,愚蠢又顽固,天真到完全不配当魔界之主。

    但想到西王闻腾特地提醒,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若想借助她的力量光复魔界,最好得她心甘情愿,不然她的力量足以反噬他们。

    姬卫缓了缓语气,恭敬道,“公主,属下知道的都与你说了。如今您的父亲还在无尽之地受苦受难,你真的忍心坐视不理,任由他在那受尽折磨吗还有我们魔界,您一路过来也看到了,魔众活得都不如那些地狱恶鬼,您作为魔界公主,忍心看到您的子民继续被那些道貌岸然的天神压迫吗”

    陆云烟“”

    她这会儿脑袋乱的很,对姬卫这种强行给她套责任、上道德枷锁的话术更是不耐烦。

    他说魔神是她父亲,说魔界众人是她的子民,可她从未接触过她那个父亲,也从未在魔界待过,这些与她有何干系她根本不在意。

    她唯一在意的是,钟离灏。

    他到底为何娶她,为何照顾她、帮助她,是出于本心,还是忌惮她的身份。

    一想到后者,她心里针扎般细细密密泛起酸涩。

    勉力定了定心神,陆云烟面色平淡地看向姬卫,“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带春桃回去了,她今日是新娘子,还要成婚。”

    姬卫见她这般冷淡,欲言又止,最后磨了磨后槽牙,“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看公主您的打算只要您愿意回来,魔界众人定奉你为主,忠心追随您救回魔神,光复魔界,一雪前耻”

    陆云烟扯了扯嘴角,不冷不淡道,“你们还真看得起我。”

    姬卫忙道,“公主莫要小瞧您的力量,您如今只是被压制了,只要您体内的魔骨觉醒,您的力量不容小觑那日夜里被您那神器一击,属下足足恢复了半月”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陆云烟一个冷眼扫了过来,“好嘛,我就说怎么见你有些熟悉,原来你就是那个冒充殿下的无耻之徒”

    她说完,拔剑就要去砍这个色胚。

    “公主请冷静,您听属下解释,属下当时是不知道您的身份”

    姬卫连忙躲开,心里后悔不迭,怎么一下子就说漏嘴了。

    陆云烟现在一肚子闷气,一个劲儿朝姬卫砍去,泄愤一般,忿忿道,“我听你解释个鬼你个臭不要脸的无赖,我让你入我的梦”

    俩人围着池子你追我赶,跑了一阵,陆云烟也跑累了,气喘吁吁扶着栏杆。

    姬卫也不敢还手,连忙转移话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饶了属下吧。对了,您不是还要带那小丫鬟回凡间误了吉时可不好属下这就派人将您和那丫鬟送回去,您看可好”

    到底是在魔界地盘上,陆云烟见好就收。

    且她还惦记着婚礼吉时以及那只飞向玄天派求救的千纸鹤,也不好再继续耽误时间,于是收了剑,“现在把我们送回去。”

    姬卫松口气,点头,“是是是,这就送。”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前殿。

    昏迷不醒的春桃也被魔修扶了出来,陆云烟见状,连忙上前搀住那小丫头。

    离开魔界之前,姬卫还给了陆云烟一块石头,“公主若是想通了,或者有什么事吩咐,尽可通过这传音石知会属下。”

    陆云烟望着那块小巧的红色石头,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开始那两个魔修,带着她和春桃一起往外走去。

    眼见着那道纤瘦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内,梦魔幽幽地飘了出来,凑到姬卫身边,“姬卫大人,您说她会回魔界吗”

    姬卫修长的手指抚上脸颊,头一次被女人抽巴掌的脸颊还隐隐作疼。

    他眸光意味不明,慢声道,“先等一等。”

    若她能想通最好,若想不通的话,他就算折了这条性命,也要逼她入魔。

    与魔界光复大业相比,他姬卫这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赶在被人发现之前,陆云烟及时把春桃带回了赵家偏房。

    春桃在床上昏昏转醒,见到陆云烟在床边守着她,不由愣了愣,“姑娘,您怎么在这”

    陆云烟装作没事人般,朝她微微一笑,“时辰不早了,我来喊你起床梳妆,可怎么喊你你也不出声,我一时心急,不小心把门给撞坏了你是怎么了,今日睡得这样沉”

    春桃错愕地啊了一声,再看窗外大亮的天色,也有些迷茫,“我睡得这么沉吗”

    陆云烟见她这反应,心里倒放下心来,连忙宽慰道,“大概是昨夜太兴奋,睡得晚了吧。”

    春桃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也许吧。”

    想到那只飞往玄天派的千纸鹤,陆云烟也没多留,寻了个出恭的借口,使了瞬移符把那枚千纸鹤截了下来,而后又御剑赶回灵犀镇。

    虽说奔波劳累了些,好歹顺利把春桃送上了花轿。

    在赵家吃过喜宴后,陆云烟就与赵家人告辞,再次回了玄天派。

    这夜,风清月朗,金桂飘香。

    陆云烟回到洞府,将那枚玉坠拿了出来,望着天边那轮皎洁圆满的明月,想到明日便是中秋节,心情一时有些怅惘。

    秋日夜晚的风温凉舒适,她坐在洞府门前的野桂花树下,从如意囊里取出一坛子在昆仑买的琼枝仙酿,边喝边摩挲着那枚玉坠。

    这个真的是魔神羿冕留下的东西吗

    她的父亲和母亲,真是流光镜里那一对陌生的男女

    明日是八月十五,阖家团圆的节日,可她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与父母共度过佳节。

    美满的家庭、恩爱的父母,对她而言,就像是那天边的月亮,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好。

    清冽的酒水滑过喉咙,她微醺地靠坐在树边,眼底弥漫上一层悲凉的雾气。

    她原以为她不会再奢望父母亲情,可她还是想要的

    凭什么别的小孩都有父母疼爱,就她没有。

    下雨天她只能自己打伞从学校回去,同学们都有父母接送。

    她面上装作不在乎,可私底下躲在被窝里不知道哭过多少回,他们不能爱她,为何要把她生下来。

    不知不觉,一坛子酒喝了大半,她抱着酒坛子边流眼泪边咕哝,“我才不稀罕,一点都不稀罕我自己一个人好着呢”

    迷迷糊糊中,一阵冷风吹了过来,衣着单薄的少女打了个寒颤。

    头顶上忽然响起一道慵懒悦耳的男声,“怎么喝成这样”

    陆云烟撑着眼皮,打了个醉嗝,看向来人。

    清冷皎白的月光下,男人墨发红袍,眉眼秾丽,美得惊心动魄。

    她看得有些痴了。

    他弯腰蹲在她跟前,冰凉的手指擦去她颊边晶莹的泪珠,啧了一声,“喝成个小醉猫,还哭成这副德行,你可真是出息。”

    陆云烟眨了眨眼睛,意识刚清醒三分,白日在魔界获悉的一切霎时涌上心尖。

    她盯着面前这张俊美的脸,鼻子蓦得一酸。

    见她又迅速盈满泪水的眼眶,钟离灏微怔,语气柔了下来,“说一句又委屈上了”

    还真是越惯越娇气了。

    他正准备将人抱回去,省得又被冷风吹病,刚伸出手,就见身前之人往一侧躲开。

    她泪水未干的杏眸瞪得溜圆,嗓音却是软绵绵,委屈巴巴,“你个骗子,我不要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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