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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鱼在云阳公主的别院呆到日落西山才出来,红烛仔细看她面色,笑道“夫人仿佛心情好了些”
有吗林鱼轻轻摸摸脸,她是释然了些许。
三年光阴,她的眼光,心思都在荣时身上,这样专心致志的关注足以酿出炽热的爱意。若这份爱意得不到一点回应,她真得会很不甘。
荣时清楚的告诉她自己与顾揽月着实并无男女之情,那与她呢
这段时间相处,林鱼已经体会到荣时的内敛与克制。今日公主却告诉她,荣时在目睹船只倾侧后,仓皇入水。
看来,他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林鱼的眼睛有点热,她伸手轻轻挡了一下,心道执念太深,放不下,她到底还是需要一个交代。现在得到了,心里一直抑郁不平的疙瘩仿佛一下子消散了。
以后离开,也可以潇潇洒洒,而不是像条败犬。
林鱼忽然心情大好,她拍红烛的肩膀“去给夫人我约二两酒来。”
黑云翻墨,白雨跳珠,淅沥沥的水线从屋檐上蜿蜒下来。
荣时从户部出来,看着阶前水洼,迟迟没有动身。
往常这个时候都会有一把伞,撑在他头顶。
林鱼举伞的时候,会轻轻踮着脚尖,巧笑倩兮,眼睛里满是光芒,如同星河洒落,周围有人或看或笑,她的脸便会羞红,那光芒也会闪烁,仿佛有些拘束似的。
其实林鱼是个很聪明的人,她很快适应了国公府刻板冗杂的生活,也适应了京城各种迎来送往的场面,但出现在他的朋友同僚面前时,还是会紧张。
那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带着一点渴求,仿佛在问,我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好,有没有给你丢脸
荣时诧异于自己竟然会记得这样清晰,她的一颦一笑,乃至衣袂馨香,仿佛都在他眼前缭绕。
明明,他一开始是不耐烦这些事情的
他接过她的伞带她走人,却在拐角处告诉她以后不要来了。林鱼茫然的看他,又低头看自己,他知道她又在检查自己。
嬷嬷教导的规矩,行坐起卧都要有个模样,姑姑传授的仪表,发肤衣饰都要有个款型,她每次出门前都要检查好几遍,看自己有没有问题。
所以何必呢
又累,又麻烦。
“你不需要做这种事情,我有小厮,况且我有车子也不用伞”
他在外面素来都很温和,那语言神情会让林鱼以为他是在客套那个时候她的表情还很鲜活,微微翘着唇看着他,她嘴上从不否定他,但圆圆的眼睛,却透露了她的小心思。
她还是会来,每次下雨都来。
面前的雨线忽然断掉,一把雨伞遮到头顶,荣时下意识的抬头“林”
荣时微微翘起的嘴角在一瞬间拉平,眼神比雨色淡漠。长青完全不知道自己触到了主人哪个点,高擎着伞,忐忑道“车已经备好了,爷当心脚下。”
雨下得并不很大,只是风斜,荣时下车后从国公府角门一路回到萱玉堂,下意识的站了一步才继续去往竹楼。
他离开户部时已经换去了官袍,只穿天青色常衣,现在衣衫下摆鞋履都湿了个精透以前落雨时,萱玉堂会有这么多积水吗
荣时眉头一皱,立即派人去疏理。
这倒是他忽略了说来也是,三年中林鱼事事亲为,细心周到,倒让他不由自主的怠惰许多。
荣时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三年,他用了三年才发现,所谓爱情不一定要会如珠宝般夺目显眼,它也可能如水,如雾,一点一滴的渗透,一笔一画的晕染,似乎无迹可寻,却又无处不在。
现在她忽然撒手,便叫他显出了往日没有的狼狈。
荣时更换了衣物,下人立即送来姜汤,荣时不喝这个,还让人取酸梅汤过来。
他像往常一样,叫来管家把今天的家事处理了,又拿了书本来看,但左右几行看不进去,眼前老是晃过草木葳蕤却朱门紧锁的萱玉堂。
他的妻子,一走就是快一个月
自打他认识林鱼起这就是个聪明又省心的人,而现在这情形,竟然像在给他甩脸子。
是在报复他吗他以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忙上头了也会长达半个月一个月不与她照面。
现在她也如法炮制。
不期然,眼前又浮现当夜场景,林鱼的戏谑调侃如在眼前,荣时脸上作烧,心烦意乱。
“爷,您又去哪儿,这天还下着呢”
长青见他撂下书本,忙又擎了伞跟上去。
荣炼正在屋里弹琴,看到荣时进来忙起身行礼。他有点疑惑,小叔叔若在往常遇到下雨,都宁愿在户部多呆一会儿,待雨停再回来他不喜欢撑伞。
似乎三婶失忆后,他就按时回家了,现在三婶不在家,他反而回来的愈发早了。
也是,国公府上下百口人,每天大大小小许多事情,原本都是三婶处理的,现在需要三叔亲自管,自然得早去早回。
荣时示意他继续,荣炼才刚学琴,人小胳膊短,琴也是小号的,对着琴谱磕磕绊绊弹完一首曲子,忐忑的看着荣时。荣时没有讲话,他便非常自觉的再来一遍。
荣时在竹席子另一端,盘腿而坐,好似在认真听曲其实陪小孩子学习是件很无趣的事情,因为无趣所以颇有难度。荣时已经习惯了一脸认真的走神,眼睛盯着荣炼的作业,脑子里已经写好了明日要提交的奏折。
只是现在,听着小孩儿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琴声,他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另一段乐曲,林鱼演奏的凤求凰。
其实林鱼颇有音乐天赋,在翠屏山下,林鱼曾经在绿草红花里吹笛子,笛声嘹亮清远,只是旋律单调。
后来到了国公府,她学了乐谱,开始练琴。荣时素来对音乐不太上心,直到某日听云阳公主说起,林鱼的琴技相当不错,她弹的凤求凰,连公主府的乐师都认可。
他并不放在心上,但后来路经萱玉堂却不可避免的听到过几次,每次都弹得凤求凰。
她只会弹凤求凰,倒像是单独为着这个曲子才学琴的。
明晃晃的,热情又刻意的表白。
荣时心口有些酸胀,一时间心里乱乱的。
“小叔”荣炼弹了一遍又一遍,手腕都有些酸了,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今日上学,师父夸我又聪明又勤快。”
荣时轻轻嗤笑“你也敢夸聪明勤奋,你比婶母差远了。”
乡野出身,摇身变成贵妇的林鱼一直活跃在京城的风口浪尖,她初入京城时,人们议论着她的身世长相,揣测着她怎么傍上了国公府。
可很快,舆论的风向便发生了变化。
林鱼学习做菜,很快获得精湛厨艺,连她那嘴巴最刁的婆母都无话可说。她专门请人教女红,一手技艺突飞猛进,手绣心经进献国寺,连御用绣娘都甘拜下风。
这寻常女子之事,姑且不论,她甚至还学了读书,写字,弹琴绘画,插花点茶并且还能做到样样学有所成。
她太聪明,聪明到让人觉得可怕,她又太努力,努力到让人觉得可敬。
荣炼微微一愣,这么久了,还是小叔头次在他面前说起婶娘。以前都是小婶子张口你叔叔如何,闭口咱们三爷怎样。
“叔叔,你是不是想婶婶了”
荣时一惊,自悔失言,他刚要反驳,荣炼却一脸向往的道“我想婶娘了,我都一个月没吃到婶娘做的点心了。”
荣时忽地站起身来,背负了双手,冷脸看着他,沉默片刻,开口训话“五味令人口爽,五色令人目盲。狗彘之属才会追求从食物中获得满足感,而人作为万物灵长,要通过学习技能和文化,获得更高层次的快乐。”
荣炼还听不大懂,但他在父死母去之后便由荣时亲自抚养,所以对荣时敬爱有加还盲目崇拜,自然垂手听训。
“叔叔教训的是。”
荣时侧身站着,又道“你婶娘需要静养,你不要去打扰她,也不要总让她给你做点心。”
“我没有,都是三婶带了点心来找我的。”
荣时微怔,便听到荣炼说“三婶跟以前一样宠我。”
这小孩一点都没受到林鱼失忆的影响,林鱼待他依旧温柔。
不仅是荣炼,府中的其他人,萱玉堂的小丫鬟们都没有受到影响,她待她们依然宽厚。
荣时忽然发现她对旁人的态度都没大改,唯独对他,差若云渊。
偏偏是对他荣时口中像含了一块冰,冷到舌根发麻。
与他当初强行的自我隔离相比,现在的林鱼更像是自然而然的把他视做陌路。
荣时心口有点发闷。
半晌,他才道“我后天休沐,去把你婶娘接回来。”
荣炼双眼一亮“真的太好了。”
“嗯成亲王嫡子大婚,我们要去观礼。”
他决意追回林鱼,面上却还要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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