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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莹这一觉睡了大半个白天,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热早就退了。
之前迷迷糊糊昏睡中,隐约感觉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话,语气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似的。
只是话语的内容,她却记不起来了。
姜莹叫来春熙,“今日可有旁人来过”
春熙摇摇头,说除了大夫,没有别人来过。
没人来过难道只是她的幻觉
姜莹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让春熙备了热水,香胰和香膏进来,简单地在浴桶中沐浴了一番,换上干净的新衣,盖着薄被坐在桂叶纹碧纱槅窗下休息。
外面又下起了一阵急雨,噼里啪啦地拍打着芭蕉叶,液池中的芙蕖也被豆大的雨珠打得乱颤,水烟如雾弥漫。
到了晚上喝药的时辰,春熙端着一碗汤药进来,还另备了一碗剥好的荔枝,果肉晶莹剔透,水嫩嫩的看起来十分诱人。
这个时节的荔枝多是贡品,从前姜莹在国公府都很少吃到。
喝完苦涩的汤药,姜莹用玉箸夹了块荔枝果肉送入口中,弯唇夸赞道“你倒是贴心。”
春熙低下头,没有说这是大人特意吩咐的。
这次喝药,倒是让姜莹脑海中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来。
她前几日那么努力地勾引沈右安,可他却一直不为所动。
既然这样,不如用个更直接的法子。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以沈右安端方守礼的性子,怎么都会对她负责的,那她不就能一直留在沈府了
姜莹眼眸微亮,暗自盘算着何时出府,将药搞到手。
过了两日,她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便想借着出府买首饰衣物的幌子,去买些需要的药。
可是她派去通知沈总管的春熙回来,却禀报说,沈右安不让她出府。
姜莹闻言,秀眉蹙起,“为何”
“奴婢也不知。沈总管让奴婢传话,说姑娘若想出门,便亲自去找大人说去。”
“好你个沈右安。”姜莹气恼地自藤椅上起身,换了身衣裳,便气势汹汹地朝前院走去。
她一路通畅无阻地来到沈右安书房门外。
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过来,书房门大敞着。日头正炽,满室明亮。
姜莹迈过门槛走进屋,这次沈右安没在书案后处理公务,而是坐在塌上煮茶看书。
看到他优雅闲适的模样,姜莹回想起自己这几天失败的勾引,心里莫名来气,走到他面前站定,压着愠怒问道“为何不让我出府”
红泥炉上煨的茶壶刚好滚沸,沈右安垫了布巾将茶壶拿下来,滚滚热水倒进青釉茶碗,袅袅升起的白雾中,隐约可见嫩绿的芽尖打着旋上来,顿时满室茶香。
他一面倒水冲茶,一面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要买什么东西,让人送到府上便是。”
“我想买衣裳首饰,衣服要翠微轩的云雪缎,用金线压边刺绣,还要会双面绣和苏绣的江南绣娘来定做。首饰头面要宝珍阁的,珍珠要东海采的,钗子要纯金的,可不能拿鎏金描金的来糊弄我”姜莹揪着衣衫下摆,说话间,拿眼偷瞧沈右安的脸色。
翠微轩和宝珍阁的衣裳首饰都是出了名的昂贵,就连京城稍有家底的世家,都不舍得随便买给自家女眷。
其实姜莹在国公府的生活也没有这么奢靡,故意这么说,不过是因为赌气,想气一气沈右安罢了。
本以为说了这么一大堆,沈右安会斥责她挥霍无度。
可沈右安的面色从头至尾都平淡至极,听完她荒唐的要求,他竟直接对门外站着的沈用吩咐道“可都听见了”
“回大人的话,都听见了。”
“照她说的做。”
“是。”
之后门外便响起脚步声,应是沈用派人去请绣娘和宝珍阁掌柜。
姜莹没想到沈右安真的愿意按她说的做,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很快,绣娘和掌柜入府,江南来的绣娘帮她量尺寸,确定衣裳的样式和纹样,掌柜拿来图册让她挑选首饰。这时候,姜莹整个人仍有些云里雾里,随意挑了几样。
绣娘和掌柜记下她的要求,说明三日内便会将东西送到,之后便告退离府。
书房空下来,沈右安早已沏好茶,执起青花盖碗轻啜了一口,淡声问“还有什么想要的”
他泠泠如玉的低沉嗓音,将还停留在震惊中的姜莹拉了回来。
姜莹坐在绣墩上,玉润的面颊微红,反应慢半拍地看向他。
沈右安今日穿的是玄色广袖直裰,下裾以银线绣着飞鹤云纹,穿着描金锦面官靴,姿态端谨地坐在塌边,身侧是咕嘟着热水的红泥炉,案几上还摆着倒扣的书籍。
刚才绣娘为姜莹量尺寸,掌柜让她挑选首饰的时候,他就静静在一旁看着,眼眸沉静如水。
不知为何,姜莹突然想起几年前,她跟沈右安住在莲花村的日子。
虽说沈右安家中贫寒,但姜莹与他住在一起时,从没在生活上受过半点委屈。
家里的活计都是沈右安做,他一手包揽了浆洗衣裳,种菜做饭,田里的庄稼也是他一个人打理。偶尔姜莹陪他下地,也只是坐在荫凉的树下乘凉,喝着他提前煮好、用井水湃过的酸梅汤,拿花草编草环,用扇子扑蝴蝶玩。
那时沈右安一边读书,一边四处帮人写书信对联,讼状告示来赚些散碎银子,有时还会替镇上的铺子盘点理账。他勤俭持家,没用多少时日,便还清了因沈母生病而欠下的外债,他们的生活也日益富足起来。
姜莹想要买新衣服新首饰,想买新鲜的吃食,沈右安总能省下自己那份银子买给她。
沈右安为人勤俭节省,但从不要求姜莹像他一样,反倒对她大方宽容。
旁人有的东西,姜莹也从未缺过什么。
如果不是后来偶然认识了裴策,见识到他们那些富家子弟金玉珍馐,仆从前呼后拥的优渥生活,或许她当初也不会舍得抛下那样平淡温馨的生活,离开沈右安
见姜莹怔怔地望着自己出神,沈右安以为她又想起了裴策,心情自然不虞。
他将茶盏放到桌上,发出微重的磕碰声,面色比起刚才冷冽了几分,沉声喊她“姜莹。”
“嗯”姜莹纤翘的睫羽颤了颤,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你刚才说什么”
沈右安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还有什么想要的”
“要什么都可以”
“嗯。”
姜莹现在最想买的就是暖药,可这药是用来对付沈右安的,她自然不能明说出来,于是犹豫迟疑地说道“那我能不能”出府
还没说完,沈右安仿佛能猜出她的想法,提前打破了她的幻想,“除了出府。”
姜莹不解问道“为什么”
沈右安敛眸不语。
姜莹思忖片刻,解释道“我可以戴幕篱,不会被国公府的人发现的。”
她现在的身份是私自出逃的妾室,被国公府抓到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对上沈右安望过来的幽沉眼神,姜莹攥了攥发汗的掌心,有些底气不足地补充道“就出去一个时辰,我去铺子里抓些药就回来。”
“抓什么药我让郎中给你送来。”依然不肯让步的语气。
被沈右安这么一瞬不瞬、仿佛盯猎物一样的眼神盯着看,姜莹不知为何浑身都觉得别扭,细若蚊喃地反驳“我自己出去抓不可以吗”
沈右安蓦地从塌上起身,官靴踩着乌砖地面,一步步朝她走来。
他身量修长,走到近前的时候,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姜莹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屏息瞪大眼睛望着他。
直到淡淡的沉香气息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他宽大的衣袖擦着她的肩膀过去,姜莹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不是要来找她,紧绷的心情倏然一松。
沈右安停在堆满了竹简卷宗的书案前,一言不发地磨墨,取下一支细杆狼毫,蘸取墨汁悬在白纸上空,方才掀眸望向她,“说吧。”他的架势,像是在等着她说话,他好记下来。
姜莹也从绣墩上起来,整了整衣裙褶皱,好奇地走到书案前,和他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
看到宣纸上一片空白,姜莹怀着疑惑抬头,却正好撞入他浓黑如墨的眼底,有一瞬间的恍神,“说什么”
沈右安凝视着她,语气淡淡,“药方。”
伴着话音落下的瞬间,笔尖凝聚已久的墨滴也随之落下,在干净的宣纸上晕染开一团漆黑污迹。
姜莹安静了会儿,心虚地眨眨眼,“我不记得药方了。”
沈右安继续问“治什么症状”
“也不记得。”
“主药是哪一味”
“不知道。”姜莹樱唇嗫嚅着,越说越小声,到后面声音低到几乎完全听不清。
女子纤白的细颈低垂,顺滑如藻的青丝间斜插点翠金簪,垂落着石榴籽大小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并两朵粉玉海棠珠花,更衬得肌肤腻白如玉,清甜的幽香若有似无地袭来。
沈右安的视线落在她娇润的耳垂,停顿片刻才移开,喉结上下滚了滚,“什么都不知道,你如何去抓药”
“啪嗒”一声,笔杆被随手丢进官釉笔洗,溅起一小朵水花,浸湿了桌案。
紧接着,传来他幽幽的嗓音“姜莹,你拿我当傻子”
说什么出去买药,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来要抓什么药,分明是哄骗他的把戏。
如此铁了心要出府,不是想逃离他身边,还能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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