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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陪着白兰在攻击一个敌对家族,白兰说,这个家族最擅长黑吃黑。
他们属于中等家族,打不过那些强势的老牌家族,专喜欢针对杰索家族这样的后起之秀。这两年来,对方多次对杰索家族下手,造成了杰索家族的死伤无数,如今白兰忍无可忍,决定反击。
这些理由千里让白兰别编了,他根本不是那样一个可以忍的人。
afia本就是弱肉强食,今天说什么“人口拐卖”,明天说什么“人体实验”,后天说什么“滥杀无辜”追根溯源,只不过是给自己扯一面道德的大旗。
千里只相信沢田纲吉是为了维护底线才出得手,白兰就别玩这一套了。
都是千年老狐狸,何必装个小白兔。
听到她的吐槽,白兰神色自若地收起了各种大道理,厚颜无耻地赞同了千里的评价。
那次被希尔瓦娜斯送回来后,千里极度地不甘,然而任凭她如何呼唤希尔瓦娜斯,希尔瓦娜斯都不动如山,对她的抗议就置之不理。
千里满肚子的担忧无处发泄,整个人憋到爆炸。
这种负面情绪连希瓦最终同意她和白兰结婚,都没得到丝毫的缓解希尔瓦娜斯话都说到那个地步了,千里得多没心没肺,才会继续选择在三年内结婚
最终,她和白兰说,她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人希望她三年内不要结婚。
白兰当时托着腮,意味不明盯着她,隐隐绰绰间,一股阴森森的毛骨悚然一闪而过。
白兰若无其事地应承了下来,彷佛无事发生。
从那以后,千里就陷入了一种焦虑之中。
她开始有一种直觉,有什么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她连如何阻止都不知道。
一夜又一夜,她从梦中惊醒。
周末时,白兰不时就赖在她的房间里和她一起睡动手动脚是难免的,可是千里有空就在试图去找希瓦索要真相,整个人处于极度的焦虑之中,并没有心情去做那档子事,两人一直没有进一步发展。
她的频繁噩梦和失眠自然逃不过白兰这个枕边人。
白兰决定带她去放松一下心情,而途径就是去剿灭其他家族。
千里无可无不可地被他拉了过去。
之后,白兰就像是上了瘾,开始频繁地带她参加杰索家族内部的事宜;言行间,明明白白地昭示了他和千里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
杰索家族的行为处事和彭格列截然相反,攻击力强,不留余地。
短短半年里,光是灭族行动就有三起。
千里每次参与进去时,比起她曾经以为的痛快,更多的竟然是一种不安。
待在沢田纲吉身边,她一直是激进的那一个,总和六道骸不谋而合,想把敢于挑衅彭格列的敌方斩草除根。
可是真的和白兰打起了配合,手起刀落,杀了一个又一个她从来不放在眼里的陌生人时,她发现,她心中有了犹豫。
每次闭眼睡觉,连呼吸进来的空气似乎都变成了浓稠的血液。
血腥味重到令人作呕,毫无一丝光明可言。
这不是为了保护同伴而战,也不是为了生存而战,是单方面的屠杀。
不该是这样的。
千里想。
真的跟着白兰贯彻afia的理念时,她竟然发现她已经无法接受了,明明这些年她一直身处afia这个世界之中
在白兰细心的帮忙和开解下,在杰索家族兢兢业业帮她找敌人攻击来发泄下,千里的精神成功地变得更不好了。
她抑郁地萎缩在彭格列办公室里,有气无力地处理着公务。
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没办法集中精神,总觉得心中沉甸甸的。
希瓦在脑海中看过她几次,见她这幅模样皱了皱眉,伸手触碰了一下她的灵魂体,眉心皱得更紧。
她回眸看向某个奇怪的地方就好像那个地方存在着什么人一般,最终,她选择闭口不言地离开。
集中不了精神,处理事情的效率紧随其后低得不行。当晚又加班到了凌晨,千里回到房间里昏昏沉沉地浅眠了一会。早上五点时,又被噩梦惊醒了。
梦中没什么新的东西,来回轮播着她当年孤零零地死在xanx他们的城堡之中,以及希瓦的三次死亡。
她只感到不详难道真的如希瓦所说,希瓦即将迎来第四次死亡吗
希瓦第一次死亡,她被巫妖王用诅咒复活,变成了一个亡灵女妖,承受了无尽的诅咒。
希瓦第二次死亡,瓦格里的首领以命换命,希尔瓦娜斯从此拥有了瓦格里首领的能力。
希瓦第三次死亡,三位瓦格里以命换命,希瓦的力量更进一步。
那么第四次呢以命换命的要求一次比一次严苛,如果希瓦真的第四次死亡了,会如何
实在睡不着,千里没精打采地洗漱了一下,想着要不先去办公室处理事务好了,省的又要加班,耽误彭格列其他人的时间。
六道蛋打着小哈欠,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发出“嗷呜”的叫声找一找存在感。
千里撸了撸他的毛,得到六道蛋撒娇般地蹭了蹭。
打开门,千里怔住了。
沢田纲吉站在她的房间门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正靠着墙壁假寐。
真是奇特。
千里想。
在感情中,一直以来都是她以这样的姿态等待着沢田纲吉,等到她累了,不想再等了,这一场漫长的等待才宣告结束。
而现实中过,与之相反的,似乎总是沢田纲吉在安安静静地等着她。等着她出现,等着她看到他的存在。
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在互相等待
千里将又开始乱飞的思绪收回,挑眉问道“大早上站我门口想偷袭我吗”
沢田纲吉睁开了眼,恬静的睡颜被严肃所取代。
千里神色不动,她知道沢田纲吉又要找她谈心了。
沢田纲吉能坚持那么久不来和她聊已经很不易了;自从她告知彭格列决定和白兰稳定发展后,他们之间因为彼此心知肚明的原因,都默契地和对方保持了距离。
原本最亲密的两个人,如今生分了不少。
“跟我来。”沢田纲吉说。
千里默不作声地跟上。
早上6点的彭格列只有一些值班的守卫,见到两人尊敬地鞠躬后,就安静地离开了。
两人一路无言,看方向,应该是牧场。
牧场所在的地方广阔,位于彭格列山顶。跟随者沢田纲吉,两人一起爬到了小山坡上。
还记得小时候,沢田纲吉连一百米都跑不了,跳高只会平地摔,到如今,走了快一个小时到了山顶,沢田纲吉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安然自若。
六道蛋跟在身后,时不时就要折腾一下地上的花花草草们,玩得不亦乐乎。
他已经一岁多了,体积足够背起一个人来奔跑,又因为他是六道骸送给千里的宠物,彭格列内部都宠着他,以至于这家伙狐假虎威,平时没少在城堡里惹是生非。
小山坡上,千里和沢田纲吉席地而坐。清晨的阳光不晒人,山顶的空气清新,千里心情不由自主地舒缓了许多。
她深呼吸,只觉得心中的郁气竟然疏散了不少。
或许并不是因为空气,而是因为身边的人。
千里神色放松了下来,懒洋洋地用手撑在身后,仰起头来,享受许久未曾享受的片刻安宁。
沢田纲吉一直在看着她,目光没有分给其他任何东西,包括一直在咬着他裤腿的六道蛋。
他柔和地问“最近怎么了”
千里闭着眼睛感受早上的风拂过面颊,脑海中相反地闪过几个家族血流成河的场面。
她的声音凝滞了一下“没什么。”
她只参与了几场她认为理由充分的灭族,可是她不敢告诉沢田纲吉。
哪怕理由再多,就像她之前嘲讽白兰不过是在扯道德的大旗一样,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伪善。
如今的沢田纲吉一点都不好糊弄,他一定会知道她不过是为了发泄自己的私欲才去参与了这些事情,而不是为了“道德”。
这样的她,她不敢让泽田纲吉知道。
他一定会生气的。
沢田纲吉耗费了那么多的心力,就是为了让他们守住底线,她
千里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抗拒参与白兰的那些行动。
她的初衷就是令人作呕的。
沢田纲吉温柔地凝视着她,和风细雨地说“千里。”
“”千里很怕他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平时再如何生气闹脾气都行,一旦沢田纲吉用了这种态度,基本上说明了他的认真。
千里结结巴巴地说“知道我心情不好,就不要逼问了啊。”
“不是逼问。”沢田纲吉看她浑身绷紧,想摁住她的手给予她安慰。
千里条件反射地缩了回去。
沢田纲吉一愣,千里也愣住了。
尴尬地寂静。
当她决定接受白兰后,白兰就在顺竿子往上爬,天天在她耳边念叨着什么“男女大防”,哭诉她就算是同伴也要保持最基本的社交距离
被他烦的不行的千里只好应承下来。
在之前千里才不会搭理他这个要求,白兰也不会自取其辱提这个。
但当两人从单纯相互利用的关系,心知肚明地变成了另一种关系后,有一些要求就理所当然了。
那是一种精神污染,也是一种精神暗示。
这一天迟早会降临她和沢田纲吉之间,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漫长地相对无言后,千里率先打破了沉默“别这样了,我都要结婚了”
哪怕他们决定3年后再结婚,这件事情也已经告知了彭格列。
“你并不抗拒和狱寺他们的接触。”沢田纲吉说。
“那你觉得为什么我只抗拒和你的”千里下意识地反问,问出来后,千里才觉得不妥。
他们之间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她需要时间去改变。
白兰耳提面命地说了那么多次,说到底是在提醒千里,和沢田纲吉之间保持距离。
他们不是真的兄妹,千里对沢田纲吉存在什么样的感情,白兰清清楚楚。
沢田纲吉眉心飞速地蹙起又极快地分开又是这样,千里厌倦死他的这个情绪了。
每次遇到和她的感情相关的事情,他总会试图藏起一些东西。
这隐秘的情绪曾经带给千里希望,可这些年下来,这点希望最终化为了灰烬。
“不说这些了。”千里知道当她主动避开他们之间的敏感话题后,沢田纲吉就会顺着她的意思转移话题。
瞧啊,多么体贴。
是她最痛恨体贴。
他的体贴、退让,归根结底,是对她没有那种感情。
因此他可以无底线地退让,可以将她完完整整地送给另一个人。
千里宁愿沢田纲吉可以如同白兰一样,毫不掩饰地展露对她的占有欲,对她的控制欲,甚至出手对她做些什么这才能让她感觉到是被需要的,才能安抚她的不安。
可悲的是,沢田纲吉的所作所为,都在明明白白地告知她他对她的占有欲和掌控欲,是来源于对她保护欲,和爱情无关。
千里的视线从面前人俊美无双的面上挪开,眺望远方。
彭格列城堡到牧场这一路上,被栽种了许多百合。
那是她最喜欢的花,沢田纲吉不曾忘记,为了她,彭格列其他的花都被移植到了其他地方,只剩下了百合。
“阿纲,如果一个对你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告诉你,她可能要死了你会怎么办”沢田千里问。
这个问题问沢田纲吉最合适不过了沢田纲吉经历过两次她的差点死亡,也经历过她几次重伤垂危。
那时候沢田纲吉是怎么想的呢
“我会好好地和她相处,陪她过完人生最后的一段时间。”沢田纲吉收回思绪,平静地说。
不过明显的是,比起聊到他认为对他而言重要之人的死亡,沢田纲吉更多想得是如果他自身死亡会如何。
“将心比心,如果是我,如果时间还够,我会慢慢地淡出你们的世界。不是完全退出,我是一个胆小鬼,如果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但是我会陪你们去寻找更重要的存在”
“比如狱寺他们,我会希望他们要么不要再继续当afia了,要么去找另外一个大空,不要守着我了有了其他的精神支柱,他们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一生无法解脱。”
“妈妈那边,我希望她能再生一个孩子,忘记我这个不孝子。”
“至于你”沢田纲吉对她弯了弯眼睛“你会有你的丈夫和孩子,到时候,我的离开对你而言虽然也会很痛苦,可是有他们的陪伴,你会挺过去的。”
“到时候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们我要死了,给你们足够的心理准备的时间。我听别人说,第一次听到医生说“病危”,和治疗一年后听到医生说“病危”是不一样的感觉。前者是痛苦,后者,更多的是解脱。”
“这样就算我不在了,你们也有心理准备,身边也有更重要的人。你们的难过不会持续太久,也不会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千里怔住。
她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消失不见了,她直瞪瞪地看着沢田纲吉。
半晌,她问“你为什么会想这些”
为什么突然间,她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在想死后的事情
“”沢田纲吉哑然失笑,移开了视线“不是你问我的吗”
“可你说了那么多,你肯定早就有过这种想法了。为什么”千里不让他转移话题。
沢田纲吉哑然片刻,才说“从我决定进入这个世界,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我恐惧着你们的死亡,当然也会考虑到我的结局。”
“那就好好活着。”千里压住不安,一字一顿地说“你说得这些都是废话。阿纲,如果你不在了,我们都会很痛苦。这种痛苦是无药可救的。”
沢田纲吉看着她,那眼神总让千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应该有的缠绵悱恻,还有不安的刻骨铭心的痛楚。
他笑了,还是那般和风细雨“我不该说这些,让你不高兴了。”
沢田纲吉的手条件反射地动了下,千里知道他是想揉揉她的头发,可是最终他没有抬起手来。
沢田纲吉学着千里的动作,也将手放在身后,撑起身体面对天空,淡然道“千里,如果是你身边重要的人快死了的话,她最想要的,一定是在仅有的时间里,与你好好的度过。没有争吵,也没有痛苦如果可以改变结局,那就去尝试改变;如果改变不了,那就让她在走之前都快快乐乐的。”
千里知道沢田纲吉说得没错,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让她面对的话,一定会是另外一个局面。
人生最大悲哀,就是面对自己身边之人的离去而无能为力。
这样想,或许做佩莉丝兰卡那样没有任何感情的怪物,说不定能少痛苦一点。
“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要让你们一辈子都记得我。”千里突然说道。
她看着逐渐被晨光笼罩的天空。
瓦格里说,在他们那个世界,生灵死亡后会变成灵魂,前往暗影界接受审判,然后在暗影界活到灵魂的消散。
而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没有暗影界的存在,死了就死了。
等她死亡后,她要在希瓦那边被囚禁多久呢应该很久很久吧
千里希望在她彻底消散前,她所重视的人还会记得她。
让她眼睁睁地看着重视之人一个接着一个地遗忘她,那一定是彻骨的孤独。
沢田纲吉笑了声,很柔和的笑声,他像是承诺般地说“会记得的。”
千里终于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沢田纲吉说得对,她现在要做的不是纠结难过,是想办法从希瓦那里得到真相,想办法帮助希瓦。
对于希瓦而言,她的力量不值一提,可是她必须要去做。
“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想好怎么过了吗和以前一样不大办吗晚上和狱寺他们一起出去玩蓝波等你的生日等了很久了呢,也只有这一天,他才能不去学校。”沢田纲吉岔开了话题,不想再继续方才沉重的话题。
“啊”千里语塞,在沢田纲吉疑惑的目光中,不尴不尬地说“中午聚吧。”
“嗯”
“下午我和白兰约好了,晚上就不回彭格列了”
这个清晨,千里和沢田纲吉陷入了几次相顾无言之中。
他们有半年没有像以前那般谈心说事了。
更小的时候,千里每天都要把一整天的遭遇叽叽喳喳地说给沢田纲吉听,沢田纲吉会一边吐槽,一边也抱怨自己倒霉的一天。
两个小孩子一下子能说好几个小时,吃饭时都在互相吐槽,然后在沢田奈奈宠溺的安抚下一起入睡。
短短半年时间,当习惯给彼此留足空间后,他们之间居然会生疏至此。
不,比起其他人,这并不算生疏,这是普通亲人之间应有的距离
只是这个距离,从未发生在他们之间。
“他千里,你们有做安全措施吗”
沢田纲吉的表情很古怪,又像是尴尬,又像是别的,以及让千里厌恶的隐忍。
“你还太小了,如果对你身体有危害,你明白吗”
“”千里说“他没碰我。”
沢田纲吉怔忪。
千里不想和沢田纲吉聊这个事情,太奇怪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走了,该上班了,首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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