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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选择在她的房间里问话,避开了彭格列无关人等,说明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打定了要让她跪着反省。
他在保全她最后的颜面。
哪怕她犯的错再大,沢田纲吉依旧为她考虑到了方方面面。严厉和温柔两个截然相反的词汇,被他融合得如此彻底。
千里的房间里铺满了绒毛地毯,一直延伸到了书房,这让她跪下时比起上,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难受。
随着时间的推移,腿部的疼痛一点一点地加深,让人难熬起来。
千里闭着眼睛咬着牙,如蚂蚁叮咬的不适感逐渐汇聚起来,一步一步地上升到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她一动不动,除了额头细细密密的冷汗,谁也不知道她如今经历了多大的折磨沢田纲吉告知她到底要跪多久,千里不想去揣测。她唯一确定的是,她想让沢田纲吉消气。
沢田纲吉没有说到底如何处罚了千里,九代目等人信任沢田纲吉有分寸,没有过多干涉。山本武等人虽然担心,却赞同应该让千里吃点苦头,便保持缄默。
可当千里一天都没出现,厨房那边也没有送吃食去千里房间后,碧洋琪率先坐不住了。
“阿纲,千里呢”
碧洋琪没有敲门,他们这群人相识8年,一起加入了彭格列;除非在外人面前,他们不会太拘束。
沢田纲吉处理文件的手顿了下,淡淡道“关禁闭。”
他这个态度,让碧洋琪更担心了。
她蹙眉“关禁闭也不能不吃饭啊,昨天一天都没有人送吃食过去。”
沢田纲吉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下。
“阿纲”
沢田纲吉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捏了捏鼻梁“给她送点吃的吧,让她坐着吃。麻烦你了,碧洋琪。”
这是同意她去看看千里的意思了,碧洋琪神色松动,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沢田纲吉也没心情再处理公务,将手中的笔一摔,精疲力尽地仰靠在椅背上。
碧洋琪吩咐厨房做了些千里喜欢吃又不太刺激的东西,又准备了些汤,亲自送到千里的房间。
她的房间门没有锁,想来是沢田纲吉早有准备。
入目第一眼没有寻得千里的身影,碧洋琪的脚步顿了下,四处打量,才在小套间的书房中找到了人。
对方背脊挺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碧洋琪愣了下,立刻明了沢田纲吉为什么选择了私下处罚。
“真是的。”走到近前,千里的膝盖星星点点有了血迹,碧洋琪又心疼又无奈“别跪了,起来吃点东西。”
她前来搀扶,千里被她的力道带的扯动了僵硬的肌肉,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
千里摇了摇头。
碧洋琪叹道“起来吃吧,阿纲让我给你送的,你不吃他更生气。吃完后再跪。”
“阿纲”千里费力地开口,一天一夜没有喝水,每次说话带动着喉咙的震颤,都让她体验到了痛。
“对,他不同意,我也进不来。”
闻言,千里才终于试图起身,但是她腿部肌肉已然僵硬,膝盖的酸楚剧痛一瞬间炸开。
她膝盖一软,差点又跪下去,好在碧洋琪早有准备在一旁托住了她的身体,支撑着她一瘸一拐地坐到软椅上。
吃完饭,她又默不作声地跪在了原地。
“阿纲就算让你跪着,也应该没说让你不吃不喝不睡觉地跪吧你把自己身体折腾坏了,只会让他更生气。”
“嗯,阿纲现在什么态度”
“能什么态度,你把他气得够呛,隼人都不敢去找他说事情了。”
“哦。”千里又怂了。
又过了一天,reborn来了。
和碧洋琪需要先去找沢田纲吉不同,这位大爷压根没问沢田纲吉,大摇大摆就来了这一路上也没人敢拦他就是了。
reborn盘膝坐在案桌上,斜了眼千里血迹遍布的膝盖,挑眉“这次那么有骨气”
“疼死我了”千里有气无力道。
“活该。”reborn冷哼“就该让你去彭格列门口跪着,不许吃饭也不许睡觉,看你还长不长记性。从小到大做事情就不带脑子,一个没注意就去惹事。”
千里又不吭声了。
reborn见她疼得脸色苍白,跪着的地毯上磨蹭了不少红色痕迹,嘴毒如他也无言了片刻,才说“我让碧洋琪送点药过来,你先把止痛药吃了,睡觉前擦一擦伤口,别发炎了。”
“算了吧。”千里说“擦药可以,止痛药就不吃了。”
沢田纲吉铁了心要让她吃点苦,她不想节外生枝。
reborn没忍住飞起一脚踹了过来,最后时刻又收了大部分力道。
千里还是趔趄了一下,半天才稳住身形。
reborn嘲讽道“跪完后滚过来写检讨。”
“哦。”千里老老实实地应下。
第四天,山本武找到了沢田纲吉,严肃地说“阿纲,千里这次的确该罚,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再这样下去,连夏玛尔和其他晴属都不一定能让她的膝盖恢复。你真想让她的腿被跪废掉吗”
沢田纲吉头也没抬“我说了她觉得可以了就起来,她自己不起来。”
“没你的同意她敢起来”山本武无奈“和我说这种场面话就没必要了,云雀那边不是了确切情报了吗除了克梅卡那一家,其他家族都罪有应得,这说明千里动手前是有分寸的,她也没直接参与,只是帮忙断了后。克梅卡她也没成功”
“阿武,那你认为我为什么要罚她。”沢田纲吉反问,他抬眸,让山本武看清他如今的表情。
淡漠的,隐含连千里研究了近十年也没有研究透彻的隐忍。
“是因为她参与了杰索家族的内务吗”
“”
山本无言以对。
彭格列上下都知道为什么沢田纲吉罚千里罚的那么狠,和她到底攻击了谁没有任何的关系。
身处afia的世界,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为了守护的战斗与鲜血,和为了一己之私的屠杀,是不一样的。
又过了一天,狱寺、云雀也找来了。
狱寺还好,只要是沢田纲吉说的话,狱寺无有不应。
而云雀则是冷冷淡淡地看着他,冷漠道“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果断地挂了电话。
云雀恭弥
草壁哲矢惊恐地发现,自家委员长、如今的风纪财团理事长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第六天,沢田奈奈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一接通,沢田纲吉就看到沢田奈奈心事重重地问“阿纲,我听说千里做错了什么事情被你罚了”
沢田纲吉揉了揉眉心,不知道到底是谁那么大嘴巴,连沢田奈奈都请过来了。
他又不能像对待云雀恭弥那样直接挂断,只能压住一切情绪,温声安抚“妈妈,你不用担心。”
“如果不需要我担心的话,为什么他们都给我打电话让我来劝一劝。”沢田奈奈不信。
“妈妈。”
沢田奈奈怔住。
她看着视频那边成熟稳重的儿子,恍然意识到她的儿子已经变了。
自从去了意大利,她的儿子就如同褪去了某种纯真,不知不觉间,他成了另一副模样,连她这个母亲都觉得陌生。
透过视频,她能看到儿子所处的地方绝对不是她这个家庭主妇可以接触到的阶级。
沢田奈奈不再言语。
沢田纲吉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应该是对着自己的妈妈后,他连忙收敛了神色,愧疚道“对不起,妈妈,我”
他真的不是故意这样和沢田奈奈说话的。
这几天千里被罚,彭格列上下都来求情,但是他们想想也该知道最难受的是谁。
“没事的,阿纲。”沢田奈奈却反过来安抚他“我知道,阿纲一定也很辛苦吧。”
沢田纲吉不说话了。
“看来千里这次真的把阿纲惹得很厉害呀。”沢田奈奈叹了口气,孩子的事情,她不好过多参与。他们都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断和行为处事的准则“那阿纲要注意分寸哦,妈妈就不打扰你们了。”
“嗯,妈妈,我有空会回去看你的。”
挂断了和沢田奈奈的电话,沢田纲吉疲惫地仰靠在了椅背上。
千里不太记得跪了几天了,膝盖从最开始的疼痛,到后面只剩下了麻木。
正常人别说跪七天,哪怕是三天腿部神经就会坏死,还好reborn嘴上骂着她,却也为她安排了晴属给她不断地疏通经络,这才没有什么大事。
皮肉之苦肯定免不了。
她半靠在六道蛋身上不是她偷懒,是她真的没什么力气了,蔫蔫地半垂下头。
六道蛋舔了舔她的手心,呜呜咽咽。
千里提起精神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今天拉尔来看了她,二话不说要带她离开,千里没同意。
拉尔气的半死,说不会再管她了,陪同一起来的库洛姆也被六道骸附身,这个该死的咸水凤梨罐头在她旁边嘲讽了她快一个小时。
千里置之不理。
门再次传来被打开的声音。
千里没什么回头的力气,挺直了腰,靠着六道蛋的力量继续跪着。
身后的人一直没有出声,许久,熟悉的气息从身后环绕过来。来人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绕过她的膝弯,轻而易举地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千里讶然抬头,沢田纲吉没有看她,表情淡淡的,动作与之相反地温柔。
曾经的他,连不到十斤的重物都搬不动,眨眼间,他已经是一个可以轻松抱着她的男人了。
被放到床上时,沢田纲吉还是没有说话,转身欲走。
千里忙拉住他,把白兰说的“男女大防”抛之脑后。
“阿纲。”她嗓子沙哑。
沢田纲吉原地矗立良久,千里固执地拽着他不让他走。两人僵持了许久,还是沢田纲吉率先叹了口气,回头看她“松手,我去给你拿点药。”
千里从他的神情中发现了她所熟悉的、对她百般纵容的沢田纲吉,心中一松,听话地放开了手。
过了一会,沢田纲吉果然回来了,手中拿着各种治疗伤口的药。
他坐在床中间,轻轻的握着千里的脚踝,将她的推搭放在他的腿上。体温接触间,千里晃了晃神,记不清有多久没和沢田纲吉如此亲近过了。
此时此刻,这个男人低垂着眼睑,温柔地在她膝盖伤口处一点点地涂抹上药粉,似是怕她疼痛,动作间极尽温柔。
可消毒水是刺激性的,加之这几天的固定姿势,她整个腿部肌肉都麻木了,稍微挪动分毫,都疼的不行。
千里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沢田纲吉瞥她一眼,不冷不热道“疼就叫出来。”
“你还在生气啊”千里受不了他这个态度,问道。
沢田纲吉没理她,继续给她上药。
千里郁闷地继续忍着痛,没多久,额头细细密密地冒出了汗水,显然非常不好受。
沢田纲吉也不管她了,等到帮她处理完伤口包扎完毕,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他将药物收拾干净,才抬头和昏昏欲睡的千里对视。
千里瞬间清醒。
“你是真的知道错了才认罚的,还是因为我生气才认罚的”沢田纲吉问。
“”
正中核心。
千里不吭声了。
沢田纲吉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清楚,他也不奢望千里能改掉了。
人的三观形成后,就会自成一体,想要改掉,要么摧毁她原本有的信念,要么干脆让她失忆变成一张白纸,重新开始。
哪一种,他都不舍得对千里用。
如今的千里全部的世界观和对一切事物对错的认知,全部基于“沢田纲吉会不会生气”这一点上。
他改变不了她这一点。
“千里。”他说“彭格列不会永远处于巅峰,指环和匣子的出现已经让彭格列出现了颓势,之后可能会有更强大的家族取彭格列而代之。我们不怕树敌,但是不要树不该有的敌人,你永远不知道你看不起的蚂蚁会不会在某个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这是曾经的沢田纲吉不会说出来的话完完全全出于利益的角度,而非道德。
他的表情沉静,语调毫无起伏“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恶念对于afia来说,斩草除根是最简单的方式,可也是最不死不休的方式。今天你可以肆无忌惮地把别人的命当成不值一提的廉价物,以后别人也可以拿你的命不当回事。我们遵守规矩,不单单是为了保护弱者,也是为了保护有可能变成弱者的自己。”
沢田纲吉这些话说过很多次,他清楚沢田千里不会往心里去。
他要给她下猛药。
沢田纲吉说“千里,我曾经去过很多个平行世界。”
“什么”千里一惊。
她对这件事的反应比前面这些大道理要大太多,沢田纲吉毫不意外。
沢田纲吉静静地凝视着她,说“我去过的每一个世界,我第一次杀人的对象,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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