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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医死了。
被天盛朝正皇夫的弟弟毒死了。
当祭祀城的钟声在半夜响起,所有人都以为出了什么误会。
只有城中的巫祝、巫医、祭司,或者国王去世,或者有外敌来犯的时候,祭祀台上的巨钟才会被敲响。
“除了什么事”惊醒的人们纷纷走出竹楼,抬头仰望祭祀台的方向。夜色浓重,但那里已经燃起火光。
火光明亮,在黑沉沉的夜空里映出虚幻的影子。火舌向高空席卷之时,细细的碎片向四周散落,继而消失不见。
祭祀台周围很快聚集起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慌,但没有人开口说话,因为巫祝手持着她的权杖,静静地站立在祭祀台上,静静地俯视众人。
她的脚下,两个被捆成一团的人扭动挣扎着,她们的嘴被堵住,发不出声音,脸上却是如出一辙的嫌恶和憎恨。
火光给巫祝苍老的面庞添上了一丝丝妖异。她让学徒们拿起祭台上的东西,展示给四周越来越多的人们。
“胥良攸毒害巫医,盗取巫医权杖上巫神赐下的宝石,”待学徒们将那些东西展示一圈,巫祝开口道,“胥绍轩知而不报,有违宾客之道。”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声。嘈杂声越来越大,渐渐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倒在地上的两人身上。
胥绍轩似乎察觉到台下众人眼中的杀气,茫然地抬头望向台下。
她是京城胥家的女儿,母亲是家主,父亲是家主的正夫。
她的长兄嫁给天女做正皇夫,虽然两个皇女都不是他的,但皇帝对他恩宠有加,外人都愿意多给胥家几分尊重。
她从小识文习武,十六岁就带兵抵御北夷犯边,皇帝下旨封她为将军,并亲手将印信交在她手中。
胥绍轩前二十年的人生都顺风顺水,她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泉和国这弹丸之地,会落到如此的下场。
她努力扭头,看向那个据说是泉和国国王之女的易女郎。
胥绍轩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在她的心里,泉和国举国上下尽是无祖无宗之人,她们不配让她知道名字。
然而就是刚刚,那个易女郎拿着根破竹竿,轻而易举地将手执长枪的她制服,按在地上。随即余下的人一哄而上,将她捆了个结实。
她引以为豪的家世,在这里没有用。
她引以为豪的武艺,在这里也没有用。
胥绍轩死死地盯着易申,口中发出“呜呜”声。
易申察觉到胥绍轩的目光,见周围无人关注自己,便压低声音对她道“胥将军,你有这个精力,不如去问问你弟弟为什么要毒害巫医,为什么要盗取巫医的宝石吧。”
胥绍轩“”
她回头去看自家弟弟,用目光询问他。
胥良攸的棉纱已经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但是他的真实容貌,大概也没有人能分辨出来。
因为从今晚他出现在众人面前开始,他的整张面孔都是扭曲的,扭曲的看不出原本的面容。
易申看着他眼里的愤怒,却一点也不同情他。
虽然巫医最终是主动服毒而死的,但是那毒药却确确实实是从胥良攸手里流出去的。
而他并也没有计划盗取巫医的宝石,他想要得到的,是巫祝、巫医、祭司的权杖。
以及国王的权杖。
虽然即使他拿到四把权杖也不能立即掌控泉和国,但是权杖的失踪会引起大范围的慌乱。
等到来日找到合适的傀儡之后,他未必不可以借此得到泉和国中至高无上的权力。
胥良攸的眼里几乎喷出火来他根本没想在这个时候就毒死巫医
而且毒死巫医有什么用,巫医手中最宝贵的东西不过是那份可以减轻女子产育痛苦的药方。
事实上他想要的也不是这份药方。
他想做的,是毁去这个药方。
巫祝和国王的地位都比巫医高上几分,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巫医的权杖,去“骗”一个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的人
巫医的学徒那是什么东西
她配让他,让天盛朝正皇夫的弟弟亲自上阵去骗吗
胥良攸愤怒而痛苦。
他愤怒这些人竟然如此自作多情,竟以为他心慕巫医的学徒。他又十分痛苦,因为他知道,出了这一次的事情,他兄长的计划,是要全然落空了。
在胥绍轩看过来的时候,胥良攸的理智回笼,他眼眶湿润,双睫上挂着两滴泪珠,要落未落。
胥绍轩又拼命地挣扎起来。
刚好此时巫祝向城民讲述完这两人的行径,在审判之前,她们有为自己辩护的机会。
易申便俯身将胥良攸口中的布团取出。
胥良攸在破口大骂和故作柔弱之间犹豫了一秒钟,让泪水从睫毛上滴下。他微垂眼帘,楚楚可怜地说道“我是冤枉的。”
那边胥绍轩一听这话,当即更加奋力挣扎起来。
易申不耐烦地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她控制了力度,大概是让胥绍轩吃痛,头上也会肿个大包,但不至于晕过去的程度。
“你听着就好,等会儿有你说话的机会。”易申警告她,“你再捣乱,我就把你弟弟挂到巫神像上去风干。”
胥绍轩猛地吸一口冷气。然而由于她嘴被堵着,她这口气一大半是从鼻子吸进去的。这让她的面孔也变得扭曲起来。
易申安慰她“这是我们这里最风光的死法了,和你们那里亲王出殡是同等级别的葬礼,你应该高兴才是。”
易申的话丝毫没有影响胥良攸的表演。他半抬起头,目光透过湿漉漉的泪水,望着易申“我是冤枉的。”
易申提醒他“胥公子,你这话对我说没有用,你应该对巫祝大人或者我阿母去说。”
巫祝是泉和国的精神领袖,国王是泉和国对外的实际领导人至少是对天盛朝声称的领导人。
而她既无官职,也无神职,胥良攸对她说这话有什么用她又没有资格断案。
胥良攸便扭头,继续用他湿漉漉的目光看向巫祝。
巫祝早过了会对美貌少年动心的年龄。更何况就算是她年轻的时候,她会动心的也不是胥良攸这一款。
正常的泉和国女子,都不会喜欢胥良攸这种类型。
他连竹楼都爬不上去。而无法从窗户爬上竹楼的男子,是没有女人愿意多看他一眼的。
除了宿元。
易申往祭台下的人群看了一眼。
她的姨母、舅舅、年纪稍长的弟妹们都在人群之中。
宿元也在,他的目光刚好对上易申的视线,闪烁一下之后,便移开了。
但是没到十岁的孩子们都不在。
胥良攸还在控诉泉和国对他的无理行径,巫祝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说完。
台下的城民在他开口之后,也停止了窃窃私语,纷纷抬头看他。
一时间祭台之上,除了火把偶尔发出的毕剥声,就只有胥良攸软绵绵的分辩声。
他最后一句话出口,余音似乎还萦绕在祭台之上。
“狡辩”台下忽然有一个人高声喊道。
“这是狡辩”更多的人开始怒吼。
“烧死他”有人积极地提议。
易申“”如果她没听错的话,这声音是宿元故意压低嗓音之后发出来的。
巫祝举起权杖。权杖上的宝石在火光之中闪烁着华光。
纷乱的声音瞬间停息,只有一个粗哑的声音还在说着“烧死他”。
不过这个粗哑的声音也很快消失,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巫祝。
巫祝缓缓开口“胥郎君,我听说你们朝中审案,是要证据的。”
她平静地看着胥良攸继续道“那么,我就把证据,拿给你看。”
巫祝的学徒将从胥良攸房间里找到的物证一件件摆在祭台的祭桌上。
胥良攸脸色阴沉了一瞬,随即恢复楚楚可怜的模样“这不能说明什么。”他泪光盈盈地看向胥绍轩。
“阿姐,我只是看了几卷不太寻常的书,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胥绍轩已经不再挣扎了。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在她心中温良纯善的弟弟。
易申将她口中的布巾取出,她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说话。
“你”似乎过了许久,胥绍轩才艰难地说道。
“你想做什么”
事到如今,胥绍轩已经不关心胥良攸是不是真的毒害了泉和国的巫医。
她们是天盛朝皇帝的外戚,即使泉和国给她们定罪,也不会取她们的性命,最多就是把她们驱逐出境,然后要求皇帝惩罚她们。
惩罚当然会有,她们会给泉和国一大笔赔偿,这或许会让胥家肉痛。但她是胥家家主的长女,未来的胥家家主,有她的功劳和胥皇夫的尊荣在,胥家就不会伤筋动骨。
可现在
胥绍轩几乎认不出面前这个人。
明明他的面容和从前一般或许还更艳丽一些,他楚楚可怜、默默落泪的模样也和从前一样。
她茫然地看向巫祝从胥良攸那里搜出的东西,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或者说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在路上:3」我是她的存稿箱。
我希望她能在今天晚上补满三千字,但是我做不了主,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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