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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大结局
浩荡的惊雷不止惊动了席古,也惊动了闻人渡。
他丢下政务扔下议事的长老,一路赶回深处的阁楼,推开门扇,却没有看见丝毫的人影。
寂静的屋子空空落落,他的心脏似乎空了一块。
闻人渡转过身,看向雷雨渐消的那一处天地。
清风吹过他的袍角,绕着阁楼的巨树不知何时已经枯萎。
有一段时期,神殿常年落雪,千年巨树都吃不消神明的忧思。
闻人渡抬指轻轻点在树干上,给予古树复生的力量。
花叶一时之间繁茂起来,闻人渡撩袍欲走,抬头却见这棵古树还有一小部分的花叶是脱落的。
他站定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体内一部分法力悄然流失,平常只需要点一指便可复生,如今却需要点两指。
有什么答案在心内呼之欲出。
“还我”
“师叔,只有双修才能将法力渡给你。”
当崔钰绞杀完席古,再捏碎他的心脏,打碎他的魂魄时,转身却看见了她最不想看见的神。
晨曦的光柔和地打落在少年的眉骨上,他站定在不远处,静静地打量着浑身是血的崔钰,目光一寸寸描摹着她的眉眼。
崔钰渡过了雷劫,虽然受了伤,但是修为却更上一层楼。
“师叔,”他状似平静地道,“你回来了。”
崔钰两指搭在缚神绞上,指腹擦过细线,将血滴擦落,半晌,才抬眉看他,“我回来了,孽障。”
二神见面,剑拔弩张。
缚神绞杀意萌动,缠绕在崔钰的指尖,做好战斗的准备。
“不知你将我囚禁的那一刻,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我会拧下你的脑袋当球踢”
面前的身影忽然消失,闻人渡反应极快地后撤,缚神绞已经扫过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将周遭的粗壮朱柱尽数拦腰截断。
及天的朱柱轰然倒塌,两位神明的身法极快,几乎看不见影子,所经之处层层金砖被劲风掀起,屋顶瓦砾飞舞,苍天巨树落叶纷纷,垂落的枯叶紧接着被细韧的丝线一分为二。
闻人渡的心绪波动让神殿再一次经历风雪。
曾经穿过他心脏的缚神绞锁住了他的喉,闻人渡的背重重地抵在树干上,撞得落叶纷飞。
碎叶与白雪一起落在两位神明的肩与发,崔钰拉着缚神绞,缠在指尖收紧,拽着他的脖子迫使他抬头。
“你怎么还没死”
她和闻人渡靠得很近,像是曾经一番的那般近,只是闻人渡不再温声细语,崔钰则冷言冷语。
“谁都可以骗我,独独缚神绞不会,它告诉我,它杀了你,还绞碎了你的魂魄。”
“为什么你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崔钰的赤金竖瞳眸光悠悠,像是她,又不像是她。
闻人渡找不出曾经师叔的影子。
她似乎没有了情感,只是回来麻木地完成自己的遗愿,以最原始的形态发泄自己曾经的怨怼。
“既然不说话,那就别说话了。”崔钰冷冷看他,抬手一收,闻人渡的头颅悄然落地。
她低头静静地擦拭缚神绞上面的血珠子,转身准备离去。
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若是不活着回来,就看不见师叔了。”
崔钰的步伐猛地停住。
缚神绞颤栗着发出“嗡”声,战意十足。
崔钰脚尖微旋,转过身来,盯着完好无损的闻人渡。
少年依旧清风皓月,只是眉间藏着一抹深色,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师叔,我看不到你的感情。”
崔钰冷冷抬眸,“愿赌服输,我的情根已经剥除。”
闻人渡静静地看着她。
“师叔没有感情,是不是,学不会原谅”
崔钰冷笑“为什么要学会,没有了你,还需要原谅吗”
缚神绞再次出动,一番厮杀过后,崔钰第三次绞杀闻人渡。
他化作星辰,又悄然回归,站在远处静静看她。
崔钰沉默地把玩着缚神绞,少顷,抬眉,“不死之身”
他竟然修成了难得一见的不死之身
“师叔,”闻人渡朝她伸手,“我可以挨你千百刀,只要你可以解气。”
崔钰没有理他,破开清气飞掠到他身前,缚神绞紧紧绕着他的脖颈,猛地收紧,将他压在粗壮的树干上。
他感觉到疼痛,感觉到崔钰的漠然,脸色苍白。
“你的不死之身,是什么时候修成的”
崔钰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掐紧他的脖子,“说”
少年眉目轻蹙,依旧温温润润,手掌覆在崔钰放在自己的手上,轻轻道“是和师叔在一起的时候。”
那六个世界
闻人渡的眼瞳深邃,像是墨玉一般,静静地望着崔钰,纵容又依恋,“不死,就意味着和师叔再一次相见。”
六个轮回,六次相遇。
即使每一次记忆全消,他还是每每都会爱上她,刻入骨髓的深爱。
“师叔,有没有那么一刻,爱上过里面的人。”
爱上过任何一个我
崔钰冷漠的和他对视,蓦地卸了力道,放开他的脖颈。
诛不了身,那便诛心吧。
“爱上你”
崔钰微微一笑,“上过你,却没有爱过。”
闻人渡的脸色苍白至极,连耳尖都是病态一般的白。
神殿的雪下得愈大,冰冷将他包裹。
崔钰的身影蓦然消散,闻人渡眼眸一缩,瞬影追了上去,落在了崔钰曾经住的殿宇前。
这里的殿宇被席菁一把火烧掉了,南轲不见踪影,整个殿宇荒芜不堪。
崔钰站定在殿前,转过身,盯着他。
“我问你,是不是你纵容席家抢夺兰氏的气运。”
闻人渡滞了滞。
在崔钰的逼视下,他的喉结缓缓滑动,艰涩地挤出字眼,道出了一个“是”。
他知道席家在崔钰被他囚禁后便开始抢夺兰氏的气运,可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相助。
崔钰以神格立誓庇佑兰氏,倘若兰氏气运受损,崔钰的神格也跟着被禁锢,这也就意味着闻人渡能轻而易举地掌控住她。
崔钰漠然转身。
“到此为止。”
闻人渡没有义务救兰氏,他完全可以做旁观者,崔钰没有强求,只是失望。
太阴之气重新溢出崔钰的体外,将整个殿宇包围着,自然而然地结成一个阵法,将闻人渡挡在外面。
崔钰取消了他入内的特权。
闻人渡静静地站在殿宇外,眼睁睁地看着崔钰消失在视野里。
大门缓缓关闭,他像是被人遗弃的孩童。
正殿的铜钟突然敲响,众神录排位再一次变换,引来众多神明的围观。
有两位神明的名字悄然失踪,崔钰的位次跃过闻人渡,遥居首位。
但是她放弃了继任主神的资格,甚至抹去自己的性别。
此刻的崔钰走在迷雾中,静静地去往自己的居所。
南轲没有来迎接,殿宇里花草经历过大火已经化为灰烬,崔钰站在枯瘦衰败的古树下,想起师父临走前就是在这里给自己的徒弟算命。
天道对崔钰的批命是
“轮回,你会回到最初的。”
“小钰,你只适合独来独往。”
崔钰在神殿的,就是在她初上南天门的时期。
断情绝欲,无悲无喜。
抹去性别,非男非女。
独来独往,孑然一身。
祂是当时第一妖神。
祂是诸神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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