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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绎一睁眼发现自己穿越回十八岁的教室,墙上的电子日历显示着离高考还246天。
旁边坐着一身校服的学生,阳光洒进明净的玻璃,洒在摆满书的桌子上,四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同学走过来,含羞带怯地给林知绎递一罐可乐,林知绎回过神后猛然抬头,目光凌厉,压迫感十足,将同学吓得往后退一步。
“你怎么”同学问。
林知绎霍然身,走出教室,他拿出手机看时间,手机是十年前的款式,通讯录里没周淮生的名字,他终于确定自己真的穿越回十年前。
睡觉前他还在周淮生怀里,醒来之后就一身校服坐在教室里,纵使经历过几回魔幻的失忆,林知绎依然被此时的画面震惊不出话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回家。
可是刚出校门他就停下脚步。
回家回哪个家周淮生现在应该还在雁蒙村的小学做老师。
抱着一丝期望,他跑回墅,推开门,保姆正在里面打扫卫生,家居装饰果然还是十年前的风格。
林知绎大失所望,但他没沉溺于悲伤,而是立即买去岩台市的飞机票,他必须尽快周淮生。
所人都希望自己重返年轻,但林知绎不希望,十年后他和周淮生的婚姻生活无比幸福,他一点都不愿意从头开始,而且,重来一次,卷卷怎么办他和周淮生还拥卷卷吗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就算同样是爱的结晶,那不是独一无二的卷卷。
收拾好行李箱,下午三点,他走出岩台机场,然后乘坐出租车去雁蒙村,十年前的雁蒙山还没怎么开发,雁蒙村就显得更加荒僻穷苦,林知绎加钱,司机才愿意一路开村口。
正值十月,林知绎穿一件白色薄款卫衣和牛仔裤,行李箱的小轮在不平整的路上发出令人生厌的噪音,可是他的速度不减,他飞快地往周淮生家跑去,狭长的小道上老人挑着扁担走过来,还人坐在田边摇着蒲扇,看林知绎的时候,他们齐刷刷地停下,用惊诧的眼神望向这个陌生又漂亮的男孩。
不管是相貌还是穿着,林知绎都和雁蒙村的环境格格不入。
林知绎直奔周淮生家,可周淮生不在,院子的门虚掩着,里屋的门上锁。
林知绎行李箱拖进院子,然后就跑村小学去找周淮生。
他一秒钟都等不及。
村小学里加上校长一共九名老师,林知绎很快就找办公室,他敲敲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出来,带着浓浓的口音问“你找谁啊”
“我找周淮生。”
老人上下打量一番林知绎,然后回头喊道“淮生,人找你。”
几秒钟后,周淮生从办公室的最里面走出来,办公室很暗,外面刺目的阳光让他微微眯眼睛,他穿着泛旧的黑色t恤,和一条分不清是黑是灰的运动裤,头发剪得很短,二十岁的周淮生学生气未脱,虽然健硕的身形已经成人的模样,但比初时青涩许多。
他望向林知绎,继而愣住,被林知绎的容貌晃眼,不敢先开口,些无措地挺直腰背。
林知绎鼻头一酸,二话不踮脚就抱上去,忍着泪意喊“阿淮”。
周淮生整个人都僵住。
心里只一个疑惑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林知绎先放开手,他周淮生拉升旗台边上,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跟周淮生解释,“阿淮,我我穿越,我穿越回十年前,我不知道是什么原。”
周淮生挠挠头,不懂林知绎在什么,“我们认识吗”
林知绎顿住,陡然意识自己对此刻的周淮生来只是一个陌生人,但他还是用笃定的眼神望向周淮生,“认识,我们不仅认识,之后还会结婚,还一个孩子。”
周淮生往后退一步,心里着这个人是不是从哪家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邻村就一个男人,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每天蹲在路边,逢人就问自己的妻子哪里去。
周淮生满脸的不相信,林知绎刚继续解释,可上课铃响,周淮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上课。”
林知绎拽住他的袖口,“周淮生”
周淮生皱眉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就是知道,你相信我,”林知绎几乎要哭出来,怕耽误周淮生时间所以他飞快地“我知道你是孤儿,高中毕业之后就在这里教书,是你的高中老师你介绍过来的,你还一个小姨,嫁很远的城市,前几年病去世,对不对周淮生,我没骗你,我真的是穿越回来的。”
这回轮周淮生不出话来,“你”
正僵持着,小孩子跑过来催周淮生,林知绎松开手,“你先去上课吧,我在家等你。”
那语气里的熟稔和怨念,让周淮生一瞬间恍惚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他晕晕乎乎地走进教室,擦黑板,调皮的孩子大声问“周老师,刚刚那个人是谁啊怎么没过”
另一个孩子跟着“他还抱周老师呢”
周淮生底才二十岁,没经历过这样的调侃,耳根迅速红来,但他还是板着脸,朝孩子正色道“上节课我留的作业你写吗”
孩子噤声,捂着嘴悄悄对同桌“那个哥哥长得可好看”
周淮生整节课都魂不守舍,脑海里一直浮现那人的脸,他从来没过那样精致的眉眼,书上所形容词堆在一都无法准确描述他的好看,尤其当他望向自己时,眸子里还闪着水光,委屈不行,周淮生总觉得自己做错事。
下课铃一响,周淮生就回家,远远地看院子里坐着一个人。
周淮生的心莫名踏实下来。
小木板凳让林知绎坐得腰酸背痛,他刚要身,周淮生就走过来,他习惯性地伸手,要周淮生拉他来,可半天等不回应,林知绎顿住,然后悻悻地收回手。
他抬头望向周淮生,干巴巴地一声“我饿。”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林知绎摇头,“你还是不相信我的阿淮,你为什么不相信”
周淮生的世界观都要崩塌。
二十岁的周淮生连科幻电影都只看过一次,长这么大,他最远就只去过岩台,他的识广度和接受力限制着他,他根本无法理解林知绎的话。
他唯一的解释就是面前这个男孩的头脑问题。
可是林知绎似乎不在乎周淮生相不相信,他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卷卷怎么办阿淮,卷卷怎么办”
“什么卷卷”
周淮生爱卷卷胜过爱自己,他从来没用这样漠然的语气喊过卷卷。
陌生。
林知绎顿住,他突然意识,他对周淮生再多于事无补,他们可以培养感情,可以相爱,但他们注定要失去卷卷,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五年,这个世界上只林知绎记得那五年。
穿越给他带来的巨大冲击逐渐平息下来,林知绎开始思考,如果老天注定要他的人生重来一次,除早点遇周淮生,他是不是够改变些什么
周淮生手里拿着教材,林知绎忽然“阿淮,你离开这里吗”
周淮生不懂不懂,古井无波的生活限制他的象力,他害怕动荡,本地抗拒新奇事物,尤其是他面前这个极具吸引力和诱惑力的男孩子。
他径直往家门口走,林知绎却挡着他的路,兴冲冲地“阿淮,你不读大学我来出钱,你读完大学之后,就可以在望城找一份很好的工作,阿淮,我们一读大学好不好我们这次早点结婚,但是最好还是等六年后再生孩子”
林知绎又,对,这次我可以早点去做假性标记手术,早一点降低信息素值。
周淮生一头雾水地看着林知绎,“你在什么”
“我在我们以后的生活,”林知绎抓住周淮生的手腕,急切道“阿淮,现在离高考还两百多天,我帮你找老师,一对一辅导你,以你的学习力,你一定可以考上大学的。”
周淮生止住他的话“你叫什么名字”
“林知绎。”
周淮生眉头微蹙,“你看来比我小,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我不明白你今天下午都在些什么,这样,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带你去镇上的派出所。”
林知绎气恼跺脚,“我下午不是很多你的事吗一件错的吗我都我是从十年后穿越来的,既然重来一次,我让你换一个人生,更好的生活。”
“我不需要。”
林知绎愣住。
周淮生忍受着林知绎的胡搅蛮缠,耐心道“抱歉,我不需要,我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林知绎些慌乱,立即“那就不读大学,不读,我们去望城好不好”
周淮生愈发相信面前的这个男孩子确实精神问题,于是懒得同他争执,一边进屋一边顺着他的话“去望城做什么”
“为我在望城,我们的家在那里。”
周淮生放下书,洗手准备做饭。
林知绎像小尾巴一样跟着他,嘴里嘀嘀咕咕“阿淮,你不要一直待在村子里,虽然雁蒙山过几年会变成风景区,但是后山没开发,雁蒙村十年后还是很穷,再过两年村小学就要被取消,时候你连固定工资都没。”
周淮生被逗笑,回头“你连这个都知道”
“我就是知道,你爱信不信。”
周淮生不置可否,淘完米之后米倒进锅里。
“阿淮,你不要怕,不要担心钱的事,你就当跟我借的,你去读大学,什么专业都可以。”
“我为什么要读大学”
林知绎怔怔,声音没底气“这样你就可以更好的人生。”
周淮生盖上锅盖,洗两颗番茄放在案板上。
周淮生不理他,林知绎催促道“阿淮,你没”
“我不觉得那样更好,我现在的生活就很好。”
林知绎急,“现在不代表以后,以后物价水平会越来越高。”
“即使像你的,十年后雁蒙村很穷,村小学被取消,我还是可以在村子里或者镇上找工作。”
“可是待在村子什么意思呢你其实可以读大学的,去大城市感受一下不同的环境。”
周淮生保持着最后的耐心,温和道“我不读大学,不去大城市。”
“阿淮,你相信我,你按我的做”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你为什么要来规划我的人生呢”周淮生望向他。
滔滔不绝的提议和美好向往都被堵在嘴边,林知绎整个人都呆住。
记忆中十年后周淮生好像问过一次,“知绎,你为什么要控制我呢”
周淮生从来不提反对意,他唯一一次摇头,是为争夺卷卷的抚养权,周淮生总是妥协,妥协没脾气。
可是作为鼎胜掌权人的林知绎和他是两个极端,林知绎是整个集团的强势决策者,他习惯规划一切工作,规划周淮生的人生,甚至是卷卷的人生,从早教班育儿师再幼儿园,都是林知绎一个人做的决定,周淮生只会从安排。
其实周淮生内心深处是不愿意的。
可是林知绎很委屈,他不是为控制才擅自做决定的,他所的安排都是出于爱和保护。
难道错吗
难道放周淮生回归普通的乡村生活,是他穿越回来的意义吗
“阿淮,如果我没穿越回来,我们会在五年后相遇,我从雁蒙山上摔下来,失去记忆,你我带回家,照顾我,还义无反顾地带着我离开村子,去大城市寻亲,又过一年多,我们的孩子出生,可惜我再一次失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过得很苦,你自己的所都给这个孩子,两年后我们重逢,我恢复记忆,然后我们结婚,过得很幸福。”
周淮生惊讶于这人虽然精神失常,但表达力却意外得好。
“很曲折的故事。”他评价道。
“真的很幸福,阿淮,你很爱我的。”
周淮生忍不住笑“你成年吗”
林知绎抹一眼泪,无力辩解,反正周淮生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他缓缓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眼泪像止不住一样,他无助地“怎么办”
周淮生正在切菜,刀刃撞在案板上,发出熟悉的声响。
林知绎忽然或者我可以留下来,我不强求周淮生放弃一切和我去望城,但我可以放弃一切,留在周淮生身边。
什么鼎胜,什么权势地位,他都可以不要,他只要他的阿淮。
正要开口,房门被人敲响,“淮生,淮生,你在不在家”
周淮生连忙摘围裙去开门,“刘婶,您怎么来”
“上回我跟你提的那门亲事,你考虑得怎么样杨溪村的那个男孩,和你一样大,是beta,家里在镇上开饭馆的。”
周淮生愣住,讪笑道“刘婶,我暂时还不考虑这个事。”
“怎么就不考虑呢不是要你们马上结婚,就是接触接触,没什么坏处啊,你就给我一个准话,后天正好放假,不跟人家一面”
周淮生下意识地往房间里看看,那人坐在灶台边上,抱着膝盖,呆呆地望着地面,他的背影看来纤瘦又脆弱,周淮生心口莫名些闷。
“我我明天给您答复,行吗”
刘婶不含糊,“行,我明天来找你。”
关上门,周淮生回灶台边,林知绎抬头,周淮生才看他满脸的眼泪。
周淮生叹口气,拿毛巾来给林知绎擦脸,林知绎默不作声地钻他怀里,脸贴在周淮生的颈窝处,茫然道“怎么办阿淮,我该怎么办”
他已经失去卷卷,即使他和周淮生还长相厮守,不抵消他失去卷卷的痛苦。
明明睡觉前他还亲好几下卷卷的小脸蛋,小家伙搂着他的脖子,跟他讲幼儿园里发生的事,讲自己被老师表扬,声音又嗲又软,撒娇卖乖地求林知绎多陪他一会儿,林知绎记得卷卷穿着鹅黄色的棉质睡衣,抱在怀里比毛绒玩具还要舒服。
林知绎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陪着他。
可现在该怎么办
他再不卷卷,就算他和周淮生再生一个,那不是卷卷,这比从他身上生生割下一块肉还疼,一就要流眼泪,他都不知道自己不活下去。
周淮生没办法对他的情绪感同身受,他微微后仰,然后轻轻推开林知绎。
林知绎绝望地闭上眼睛。
原来不是他找回周淮生就可以的。
现在是十年前,周淮生不爱他,卷卷不存在,他没从雁蒙山摔下来,林衍德没坐牢,一切都是未知数。
他强行剧情拉回之前的轨道是没意义的,为一切都变,之后的风险他无法预测。
他不每次出现,都以打破周淮生的平静生活为代价。
林知绎扶着灶台站来,刚迈出步子,忽然眼前一黑,就倏然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周淮生条件反射地抱住他。
再醒来时,林知绎躺在周淮生的床上,周淮生送走医生,正准备烧壶热水,林知绎睁开眼,轻轻地喊一声“阿淮”。
周淮生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站在床边。
林知绎“我刚刚都在疯话,你不要当真。”
周淮生怔怔。
“你的那些事都是我从人那里问来的,我不认识你,我我经常犯病的。”
林知绎侧躺着望向周淮生,眼睛里没神,“我待会儿就走。”
周淮生“嗯”一声。
林知绎又“我可以在你这里蹭一顿晚饭吗”
“好,你吃什么”
“青椒炒肉。”
“我现在去做。”
“谢谢。”
周淮生重新系上围裙,拿出肉切成丝,热锅里倒油,给林知绎做青椒炒肉,端桌上,林知绎走过来,接过碗筷,又一声“谢谢”。
“你今年几岁”周淮生问。
林知绎回答道“十八。”
“你是哪里人”
“望城,我家里人带我来岩台玩,我一个人跑出来的。”
周淮生点点头。
林知绎忍着眼泪塞一口青椒炒肉,又塞一口饭,嘴里鼓鼓囊囊的,怎么咽不下去,周淮生连忙给他舀一碗汤,送他面前,还帮忙拍拍林知绎的后背,“慢点吃,噎着。”
林知绎就着汤,好不容易饭咽下去,他问“你后天会去相亲吗”
周淮生猝不及防,没回答。
“去吧,我觉得挺合适的,都是beta,家住得又近。”
周淮生笑笑,“小朋友懂得倒挺多。”
林知绎打定意,固执道“你去吧,我希望你幸福。”
林知绎一直是个很自私的人,他从来都周淮生当做自己的所物,但他这一次是真切地希望周淮生遇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不用像之前那样为陪伴林知绎,在鼎胜里遭人非议,倍受煎熬。
他吃着吃着突然停下,目光里尽是伤感。
周淮生开始回忆林知绎过的所疯言疯语,虽然每一句上去都很莫名其妙,可是毫无缘由地,周淮生竟然生出一个奇怪的法许他的不是假话。
为他哭红的眼睛惹人心疼。
“你还在读书吗”
林知绎点头,“嗯,今年高考。”
“挺好的,”周淮生帮林知绎又舀一碗汤,“考个好大学。”
林知绎乖乖喝汤,没注意被烫舌头,周淮生连忙接过来帮他拿汤匙荡荡。
十年后他会这样林知绎当小孩子照顾,林知绎故意低着头,怕被周淮生看自己红肿的双眼。
他突然开口道“你可以试着跳出你现在的生活圈,找更好的工作,过更好的生活。”
周淮生弯弯嘴角,无奈道“我”
林知绎抢白道“我很期待。”
周淮生神色一凛,瞳孔微缩,从来都没人对他过这样的话。
期待这个词,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虽然我们是第一次面,但我觉得你很好,所以期待你变得更好。”
周淮生难以平复心跳“谢谢。”
林知绎吃完整盘青椒炒肉,连他平日里最不爱吃的青椒都吃得一干二净,周淮生递来毛巾给他擦嘴。
他走自己的行李箱边,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一沓用信封装着的现金,是他从家里拿的,他趁周淮生去洗毛巾的功夫,偷偷信封塞周淮生的枕头底下。
然后就站在门口,准备离开。
周淮生心神不宁地洗着毛巾,故意拖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会被那个男孩牵引着,但他现在不敢转身,不敢面对林知绎即将离开的事实。
林知绎像流星一样,惊艳又稍纵即逝,周淮生的平静生活映照得无比平庸,周淮生开始贪恋林知绎身上的光彩。
“时间不早,我走。”林知绎。
周淮生毛巾晾在架子上,擦擦手,转身勉强笑道“好,我送你去村口。”
林知绎摇摇头,“不用。”
两个人之间隔两米左右的距离,林知绎往后退一步,转身前又忍不住,跑回来扑进周淮生怀里,紧紧地搂着周淮生的腰。
周淮生一声轻轻的“阿淮”。
他后知后觉地搂住怀里的人。
林知绎在心里默默道“阿淮,我不的,可我不每次都那么自私。”
与其让周淮生知道他们曾经一个孩子,让周淮生遗憾,让他任劳任怨地做几十年“保姆”,还不如不要开始。
就像那天在莫问酒吧的巷口,盛家晖问周淮生不在鼎胜谋个一官半职,周淮生的回答是“我不,我挺累的,回家”。
周淮生的怀抱很温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林知绎舍不得放开,但他最终还是及时清醒,松开手往后退一步。
“打扰你,对不。”
完他就拖着行李箱跑开,留周淮生站在原地独自惘然。
林知绎回望城,在一整个月卧床颓废之后,他终于恢复状态,回教室继续上课,且以优异的成绩考上首都的大学。
他在大二的时候申请出国做交换生,一年之后才回来,他按照天之骄子的轨迹生活,认真刻苦,又沉默寡言,周围人都觉得他是个异类,好像没七情六欲一样。
对他感兴趣的aha靠近,他会果断地拒绝。
他和林衍德断绝联系,拿着顾念给他留的钱资助几家望城的儿童福利院,他每个星期都要回望城,陪福利院的孩子做游戏做手工。
剪彩纸的时候他会卷卷,小家伙为庆祝他和周淮生的结婚纪念日,晚上不睡觉,偷偷爬来叠星星,小手都叠疼。
他做任何事都会卷卷。
回家他就坐在窗台上,安静地看着月亮,反复地回忆着以前。
如果没穿越,卷卷今年应该八岁,上小学,他一定很受老师和同学的喜欢,乖巧懂事,成绩优异,应该还是很会撒娇,一放学就跑鼎胜,坐在办公室的小沙发里一边做作业一边等林知绎开完会,不吵不闹。
他和周淮生在一快十一年,不知道他们不恩爱如初,会不会吵架
即使吵架,即使是林知绎的错,周淮生一定会动道歉,林知绎台阶,往周淮生怀里一靠,几声老公一喊,再大的矛盾都没。
林知绎用毯子裹紧自己,窗外的枯叶被风吹落,美好的幻随之破灭。
陆谨承看他放假在家整日闷闷不乐,好不容易才他拽出来吃顿饭,找家望城新开的粤菜餐厅,“整天哭丧着脸做什么谁惹你”
林知绎吃不下东西,握着筷子碰碰碗沿,“谨承哥,如果我我是从十年之后穿越来的,你相信吗”
陆谨承沉吟片刻,“嗯虽然最近的穿越剧是挺多的,但是你不至于被毒害吧”
林知绎对陆谨承的反应不意外,笑道“逗你的。”
他又问“谨承哥,你和钟晔怎么样”
陆谨承愣住,“什么怎么样”
林知绎刚话又止住,他不应该去篡改人的人生,让陆谨承和钟晔不要为误会一五年,虽然不用浪费五年的时光,但时候他们的孩子不会是小。
林知绎又卷卷。
“没什么,随问问。”
陆谨承朝他眨眨眼,坏笑道“你是不是失恋什么时候谈的竟然都不告诉我”
林知绎还是摇头,无聊地看看四周,餐厅的装修以黑白调为,十分简约大方,不远处站着一排身穿深红色制服的服务生,林知绎懒懒地望过去,视线陡然凝滞。
他整个人都震一下,猛地坐直,陆谨承吓一跳,“怎么”
林知绎冲过去的,可腿像冻住一样,直陆谨承伸手在他眼前挥挥,他才回过神,他嗖地一下跑出去,直奔站在队尾的那个人。
是周淮生。
真的是他
餐厅负责人追着问“先生,怎么”
林知绎停下脚步,指指周淮生,“我找他。”
周淮生动静后看过来,和林知绎的视线撞在一,两个人都没往前走,而是遥遥对望许久,最后相视一笑。
林知绎扑周淮生怀里,眼泪喷涌而出,“阿淮”
“我在。”周淮生回抱住他。
林知绎拉着周淮生的手腕,转身对一脸惊诧的陆谨承“对不谨承哥,我点事要处理,先走。”
林知绎从小大都是最沉稳的,陆谨承从来没过他这副兴奋模样,迟疑道“啊、啊好。”
林知绎拽着周淮生一路跑不远处的小公园,他周淮生推无人处,然后捧着周淮生的脸就亲上去,周淮生明显愣住,僵硬许久才开始回应林知绎的吻。
可刚吃点水果,林知绎的舌尖菠萝的香味,很甜。
周淮生在林知绎的吻里感受无尽的眷恋和思念。
一吻结束,林知绎的眼泪全蹭周淮生的脸上,两个人傻兮兮地望着彼此,周淮生慢半拍地掏出一张面巾纸帮林知绎擦脸。
林知绎动不动,就呆呆地看着他。
等周淮生擦完,林知绎紧紧贴着他,问“阿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望城读大学。”
林知绎睁大眼睛,周淮生不好意思地解释“普通本科,不是什么好学校。”
“已经很好。”
“你走以后,我怎么回不以前的那种状态,我总是你,你的那些话,我你得对,我可以拼一。”
在人生的岔路口,周淮生永远选择林知绎在的那条路,不管他们是相伴许久还是匆匆一眼,只要林知绎在,对周淮生来就是正确的方向。
林知绎搂住他,“所以你还是来望城。”
周淮生圈住林知绎的肩膀,柔声道“我总觉得你的那些不是假的,我们不是第一次面。”
林知绎抬头看他,黏在他怀里,委屈巴巴地“我们怎么会是第一次面我们已经爱很久很久。”
理智告诉周淮生,穿越什么的都荒诞,可怀里的温度提醒他,心动抵过一切。
林知绎是让他第一眼就心动的人,他只来几个小时,却他此前的二十年都衬得黯淡无光。
周淮生原是个什么都没的人,不在乎犯傻犯错,若重新遇林知绎,若林知绎还记得他,那是他的幸运,若遇不或者林知绎的全是疯话,他不会后悔。
林知绎踮脚,在周淮生的唇上又啵两下,“我们再不要分开。”
他颠来倒去许多话,周淮生都耐心地着,很久之后,他们肩坐在公园长椅上,林知绎倚着周淮生的肩膀,周淮生忽然问“卷卷是谁那天你提好几遍。”
“我们的宝宝,他很可爱的。”
这个,林知绎的眼睛瞬间红。
周淮生伸手摸摸林知绎的脸,“那他一定很像你。”
“阿淮,你都没过他,他真的很可爱,很乖,他在你心里比什么都重要,阿淮,我现在都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周淮生将林知绎揽进怀里,虽然他依旧不百分百地感同身受,但他的心口还是跟着发闷。
“我好看着他长大。”
林知绎在周淮生的怀抱里,终于压抑许久的情绪都宣泄出来。
“知绎,醒醒,醒醒。”
睡梦中人在叫他的名字,像混沌黑暗中伸出一双手,林知绎从深渊中救出来,林知绎整个人都蜷缩着,周淮生开灯,转身抱住他,哄道“知绎,不怕。”
林知绎猛地睁开眼,对上周淮生担忧的目光。
他愣足足半分钟。
“是梦吗”
周淮生用指腹擦掉林知绎眼角的泪,笑道“是,小傻瓜你做噩梦。”
林知绎看看四周,是他十年后的墅,他立即穿上拖鞋,跑儿童房,打开房门,借着走廊的光,他看卷卷正在小床上酣睡。
被子滑一边,衣摆掀来,露出白嫩嫩的小肚皮。
林知绎心余悸地走过去,跪坐在旁边,长舒一口气。
他握住卷卷的小手,脸颊贴上去,难掩后怕地“幸好是梦。”
周淮生走进来,从后面抱住他,“做什么噩梦”
“梦我穿越回十年前。”
“那就没卷卷,”周淮生揉着林知绎的心口,轻声道“难怪哭得那么凶。”
“阿淮,梦里我去雁蒙村找你,一大通,你我当疯子。”
周淮生眼底含笑,爱惜地摸着林知绎的头发,“然后呢”
“我不每次都让你迁就我,所以我选择独自离开,但是很快,你就又来找我。”
周淮生倚着卷卷的床边坐下,然后林知绎抱着放在自己的腿上,他的手摩挲着林知绎的后颈,微微用力让林知绎低头,然后吻上去。
唇齿分开时,周淮生抵着额头问他“我最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让我的宝贝做这样的噩梦”
林知绎歪倒在周淮生的肩上,小声“可老天让我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你只是我的。”
周淮生笑笑,“我本来就是你的。”
他们的动静底吵醒卷卷,卷卷连睁开眼睛都很艰难,但他还是爬床尾,滑林知绎的怀里,夹在两人之间,懵懵地问“小爸爸,你们怎么在这里”
林知绎“小爸爸做噩梦,梦卷卷不。”
卷卷连忙搂住林知绎,“不怕不怕,小爸爸不怕。”
他啪嗒一口亲在林知绎脸上,奶声奶气地“卷卷会一直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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