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搜屋 www.BISOWU.COM】,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我得回去见北岛秋,把事情问个清楚
这是研二的第一想法。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既然北岛秋是故意的,承不承认的姑且另说,这其中会不会有更深层次的谋算如果直白了当的问出来,会不会引起非常可怕的后果包括但不限于破坏北岛秋的计划,惹北岛秋生气,然后把自己吊在路灯上晒太阳
还是先自己想想吧。
首先是,她为什么要故意说气人的话
试探自己的底线
但现在可不是什么试探底线的好时机,外来的危机虎视眈眈,自己人内部先乱起来不合适吧还是说北岛秋就是想在真正的危机来临前测试队友的可信度
有点像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个目的,完全不看不惯北岛秋做派,甚至认为北岛秋自己可能就是106炸弹犯主犯或者从犯,还和她吵了一架一晚上没回去的自己肯定已经失去信用了。
但总觉得还是不对。
哪里都不对,这种行为由北岛秋这个人做出来就很有违和感,她应该是冷漠,警惕,就算是测试可信度,手段会这么冗余且低级吗
低沉的呢喃声贴着自己的耳朵响起,研二的视线向一旁偏转,看到了那双冷锐的黑眸
蠢货「不要相信幽灵说的任何话」,可还是我教你的呢。
如果说,她从来没信过我,只是为了把我从她身边赶走
但是直接赶自己走的话有很多种干净利落的方式,何必使用这种若即若离含糊不清,表面上像是真的在挽留自己一样的手法呢
如果她言辞恳切地直接告诉他力量已经恢复,完全不需要自己帮助的话,自己当然不会缠着她。
但她的力量应该没恢复被怪物重伤到进icu待了一天的地步,怎么想都不可能恢复得那么快吧
“啊啊啊啊啊啊”
惨痛的叫声将研二惊醒,他猛然从路灯坐起,即便阳光给他带来了些许灼痛,但他依然感觉背后发凉。
视线下方掠过一道黑影,研二低头看去,发现吊死鬼的绳子被阳光晒断,被绑着的胖子摔了下去,正好砸在了一个行人身上,被行人的身体分割成两半的他已没办法复生,慢慢被鲜红亮丽的灼痕侵蚀得一干二净,彻底消亡。
那临死前不甘且怨毒的眼神,深深地刻在了研二的心上。
“”
他并不觉得悔恨。
从其他幽灵口中,他得知了很多情报,其中一条就是
食用过其他幽灵的死灵,瞳孔会变成红色,一开始瞳孔周围只有一圈红线,随着吃掉的死灵越来越多,会自外向内逐渐变红,红色越浓郁,就代表吃掉的人就越多。
而这个盘踞在这个路口称王称霸十多年的家伙,瞳孔猩红到让人心中发寒的程度,肯定已经吃掉不少死灵了。
善恶有报,罪有应得罢了,更何况一开始就是他想杀自己,所以研二并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
但还是感觉很难过。
有一天,我会不会也变得和其他幽灵一样,开始对死亡这种事司空见惯,再也没办法因死亡在心中产生一丝波澜呢
萩原研二吐了口气。
「习惯」,也许是比「时间」更可怕的词语。
因为时间是外在的力量,只要是外在的力量,人们自然会想办法去应对,去抵抗;
而习惯,是自内心深处逐渐渗透的侵蚀,人们甚至还没意识到被攻击,就已经被打败了。
总之还是得见到北岛小姐,问个清楚。
问清她到底信不信任自己,需不需要自己保护,如果北岛小姐明确表示否定的话,自己当然不会没皮没脸地缠着她,就可以安心地去查106主犯是谁
呃
不管查到主究竟犯是谁,哪怕是北岛秋她自己,自己肯定也得没皮没脸地缠着她,要么让她把自己查到的线索透露给警察,要么想方设法地让她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
难怪说死了还记挂生者的事,就是在自讨苦吃。
“不,不能这么想,如果说活在这样的死灵世界里,还有什么能让自己坚持下去,大概就只有这一件事了吧说是我存在的意义也不为过。”
等完成这个目标,自己也产生那些幽灵口中「几乎活活将自己折磨死的饥饿感」的时候
就自杀吧。
既然完全没办法改变也许连神明都束手无策的死灵世界,那么选择在被同化之前作为真正的「人」死去,也许显得平庸无能,有种逃避的软弱,但未尝不是一个最适合自己的选择。
念头通达的萩原研二从路灯上一跃而下,斗志昂扬地打算找北岛秋继续斗智斗勇,争取从她口中得到更多线索
然而却扑了个空。
研二茫然地站在北岛秋原来的单人牢房内,看着已经被收拾整齐完全没有人存在痕迹的屋子,心想不过半天多一点的时间,北岛秋就被转移到其他拘置所了
那我该去哪里找她
漫无目的地去找肯定不行,还是先在警视厅内部查找线索吧。
在偌大的警视厅内部逛了几圈,研二终于找到106专案组的房间,他直接穿门进去,发现专案组的人一个个愁云惨淡,半点开怀的表情都没有,只是机械颓废地应付着手里的工作,研二一眼就看到躲在角落里抽烟玩儿手机的松田室内当然是不让抽烟的,但此时却没人教训他。
研二凑到松田身边,才发现这家伙并不是在玩儿手机。
他是在编辑邮件,要发给「萩原研二」生前的邮箱地址里。
萩原研二怔了下,心中浮现一阵难言的酸楚。
阵平,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让自己放松下吧,不要这样勉强自己我的确是想让你帮我报仇没错,但我没想给你这么大压力。
但设身处地一想,假如两个人的角色换回来,牺牲的是阵平,活下来的是自己,那自己在报仇之前也会寝食难安吧。
这一刻,萩原研二的心中第一次涌上了非常浓烈的后悔之意。
自苏醒以来,他的生活过得太「充实」了,各种不亚于生死危机的紧张事件昼夜不停地滋扰着他,让他完全没有空闲时间回忆生前的时光,也完全没有自己已经「死亡」的实感。
与其说「死亡」,不如说更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就像被兔子引领到新世界的爱丽丝,各种新奇的冒险已经让他目不暇接了,所以再没有多余的心力想起曾经的世界。
然而,在现在,在此刻,在这一封还删删改改并未发出去的邮件面前
萩原研二开始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儿戏一般不穿防护服造成的后果,到底给亲友们带来多大的痛苦与伤害。
被烟云笼罩的昏暗角落,松田低着头抽着烟,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一半烟蒂。
他连隔空拍拍松田的肩膀都做不到。
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研二的鼻子酸涩起来,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心想原来死灵也是会流眼泪的呀。
不过就算是和他们已经阴阳两隔的我,也还有一件可以做的事,那就是让106主犯落网。
给阵平,给我的家人,给这个屋子里所有为此事奔波忙碌的同事们一个交代,将事件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这样,心中再无遗憾的他们就可以忘记「萩原研二」这个人
迈向光辉的未来。
松田那封删删改改的邮件最终还是没发出去,因为在确定终稿之前,他就被目暮警官叫到楼下一处僻静的角落。
“松田,岸田课长给我打电话了,明天你就离开专案组,回爆物处吧。”
松田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案子还没查清楚,我会和岸田课长说的。”
目暮警官斟酌着说“松田,实际上十分钟前松本课长把我叫到办公室,告诉我他批准了专案组裁员的申请,明天不只是你,一半人都会离开专案组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毕竟其他课室也都忙的要命,天天跟上面吵着要人,之前北岛秋被抓时案子还有个盼头,大家还能坚持下去,现在人被保释了,大家也,也”
“目暮警官。”松田皱着眉打断了支支吾吾的目暮警官,不悦道,“只是保释了而已,不代表北岛秋洗清了嫌疑吧我们还可以随时传唤她,让她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二人之间只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簌簌清响。
目暮警官的视线飘到旁边的树梢上,说“松田,还没人告诉你,桥本清正出了多少保释金吧”
“这重要吗”
“差不多他出了20亿日元。”
106爆炸案的嫌疑犯们在居民区安置炸弹,用居民的安全威胁警视厅交出10亿日元。
北岛秋作为嫌疑人被抓,极东会老大直接用双倍赎金价格20亿日元将其保释,这其中表明的含义已经很多了。
身为日本最大暴力社团的老大一手力保的年轻人,绝不可能是106的犯人
起码桥本清正本人是这么相信着的,而桥本清正的地位使然,没人能忽略他的意见。
就算案件的线索显示北岛秋的确认识106从犯,现在已经证明不了什么了也许两个人只是萍水相逢,也许两个人只是单纯的交易关系,也许北岛秋只是在外面捡到了这个炸弹
“目暮警官,这说明不了什么。”松田阵平并没有为这天价保释金做出反应,“身为警察,我相信的只有手中掌握的线索,任何非客观的主观因素,包括个人情感倾向都不应该成为断案的基准,尤其是「这个人的身份这么了不得,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这种抛开事实依据纯属想当然的想法,更是对警察职业素养的侮辱”
松田阵平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声调越来越高,内容越来越不客气,就算隔着墨镜,目暮警官都能感觉到那份几乎喷涌而出的怒火。
最后,他吐了口气,勉强平息怒火客气地说“非常抱歉,是我失礼了,我没有责怪目暮警官的意思,裁员又不是您做出的决定,而且目暮警官为这个案件付出多少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我知道你是想劝我
“但唯有这个案子,我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就算是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继续查下去的。”
“啊。”
“如果没有事的话,清恕我先失陪了。”
“啊嗯,没什么事情了,你你加油啊”
松田摆摆手,直接离开警视厅翘班了。
目暮警官看着松田的背影,不由感慨道“真是个死心眼的家伙,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这样的案子里开辟出一条路吧。”
旁边的研二叹了口气,一边往前走一边应和道“没办法,他就是那种一脚油门踩到底的家伙。”
研二并不是要跟着阵平离开。
而是要去找已经知道确定方位的北岛秋。
故意用含糊不清的态度赶自己走;
就算有桥本清正这样的大靠山,宁肯忍受失眠的痛苦、提审的折磨,也不肯及时联络极东会老大帮自己摆脱嫌疑离开这里;
挑选律师时故意挑选免费的律师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因为这里,是北岛秋一旦出事就会被赶来的刑警及时控制住,怪物肯定不会乱来的拘置所
是北岛为自己选中的安全屋。
如果自己分析没错的话,拘置所其实就是北岛秋特意为自己选的疗伤场地,赶自己走也是因为不信任自己,但怕撕破脸面自己加害于她所以才选用委婉的手段。
那么被突如其来的桥本带走的北岛秋,肯定会再度寻找一个安全的疗伤场地,那个地方一定会有很多活着的人在她身边,让那个怪物不敢来犯。
最合适的场地,无疑是可以给北岛安排很多保镖的极东会会长松本清正之宅邸
在被子里埋了好半天的北岛秋被腹中的饥饿感折磨,不得不爬出来就着波子汽水把香草饼干吃完了。
然而刚把最后一口饼干咽下,也不知是饼干过期,久不打扫的卧室灰尘太大,还是身体已被医院拘置所折磨得脆弱不堪,北岛秋脸色发白,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走到卫生间,趴在马桶上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甚至还有一部分中午拘置所里吃的午餐。
吐得撕心裂肺,几乎把肺都要清空,食道也火辣辣得发疼
最后又呕了一大口血,才算完。
一股灼烧感逐渐从胃部蔓延开来,随之而来的便是让人恨不得把胃挖出来的痛楚。
她骂了一句脏话,按冲水按钮把呕吐物冲下马桶,一手捂着抽疼的胃部,一手拄着腋拐来到客厅的茶几前,翻出几片胃药含在口中,然后又去冰箱前拿出一瓶汽水,咕咚咕咚把卡在嗓子里的药片灌了下去。
随即,冷到发抖的她又去茶几抽屉翻出水银温度计放在腋下夹了一会儿,时间到了拿出来一看,脸都青了。
397度
北岛秋把温度计撇到桌子上摇摇头,脸上带着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复杂表情,感慨道
“哈我居然还活着。”
她在沙发上呆坐片刻,苦笑一声“算了,反正那个老好人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北岛秋弯腰翻茶几抽屉,又翻出一片退烧药吃了下去,就回屋躺到床上,手指放出根黑线在室内蔓延,许久,眼皮越来越沉的她便陷入了昏睡。
时钟上的分针慢悠悠地在表盘上走满了一圈。
黑线在空中不紧不慢地游弋着,像一只忠实的黑色猎犬,守卫着床上的主人。
然而在黑线没有探测到的床上,两只黑色的,干枯如柴的手从北岛秋头部两边探了出来,用温柔的力道捂住了北岛秋的口鼻。
呼吸越来越不畅快的北岛秋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半睡半醒间用手搭在黑色的枯爪上,然而已经被烧到浑身没力气,又被药片安抚的她根本无法动摇其分毫。
黑线的颜色越变越浅。
脸色发青的北岛秋表情也从狰狞慢慢变得缓和。
北岛秋懒洋洋地掀开了眼皮。
用双手抓住覆自己脸上一动不能动的枯爪后慢慢掀开,侧头把夹在牙齿间的退烧药吐到地上。
她眯起冷锐的黑眸,脸色和语气俱是一片阴狠
“别人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
你这老东西,光是请来就要了我半条性命,送走得多难
那就别走了吧。”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sowu.com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