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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啊,没想些什么。”钟灵被林锡雀这样问时下意识反驳。
出口后又觉着这样答话不好,自己近水楼台,有义务帮哥哥把林小哥骗到攀岩队,不是,诱哄到攀岩队。
想了想,先试探问林锡雀说“林小哥,你想进娱乐圈吗”
林锡雀疑惑,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觉得他想进娱乐圈。
林锡雀把段数叫过来,示意继续帮他压腿,斩钉截铁回钟灵道“不想。”
钟灵听了这个回答,一喜,又一怔,“那你为什么来参加这个综艺节目”
林锡雀不想把自己是为了宁盏燃来的目的说出来,就简单解释道“为了钱”
段数在压腿还没彻底压下去的间隙还能转头,他流露出朋友的关心问林锡雀道“林小哥,你缺钱”他想了想诚恳道,“你如果缺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些工作,以你的能力的话”
钟灵打断段数,“你给介绍的工作都是圈里面的吧”
段数点点头,有些疑惑,看钟灵的语气好像很不乐意他给林小哥介绍娱乐圈里的工作。但钟灵自己也是圈里人,而且他的资源人脉也都在娱乐圈里,这有什么可嫌弃的吗
钟灵嫌弃,那可太嫌弃了。
我好不容易确定林小哥不想进娱乐圈,你还想把他拉进去。
两个人无声地在空气中眼神交锋。
这时候,林锡雀轻推了下段数的背,“再往前伸一点。”
段数“嗷,我的老腰”
无形的较量被打断,林锡雀又转向钟灵,“你不用去训练吗”
钟灵刚准备出口的话堵在喉间,还想着替自己哥哥招揽林小哥,此时提到训练,钟灵像只小狗狗垂下头,丧气道“用啊,我就是出来溜一圈,我这就回去了。”
林锡雀笑着看钟灵垂头丧气走向自家教练的背影,再活跃的熊孩子遇到作业都会打蔫下来。
一整个下午,除了帮段数压腿锻炼柔韧性外,林锡雀还在陆地上教了他几个花滑中的基础动作。
段数的平衡性不错,在陆地上这些动作都学的有模有样,就看明天上冰实训了。
晚餐嘉宾们一起在镜头下吃,教练们这时候就可以下班了,晚上并没有安排拍摄任务,即使有录制日常生活的花絮任务也和他们教练组无关。
林锡雀吃完晚饭,在所有人都离开了冰场后,又一个人回到了这里。
人走楼空,一号大厅里黑黢黢的,林锡雀摸黑按下墙壁上的灯光开关,头顶大灯一盏盏次第亮起,明亮洁白的光线逐渐将空旷的大厅填满。
白日间喧闹起来觉得热闹的场馆,此时只有林锡雀一个人站在里面,显得人在其中无比渺小,气氛也比白天格外安静和孤独一些。
林锡雀的心境却没有触动,他不轻易被外界环境影响,径直走在场边,换上自己的冰鞋。
白天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教段数学习动作,自己的训练落下来了。他的时间不多,要在世青赛前恢复到这具身体巅峰时期的花滑水平,一天的时间都不能浪费。
林锡雀在冰面上滑了几圈找到感觉后,就从后外点冰跳开始,一个一个跳跃练习过去,不断给自己增加难度。
花滑共有六种跳跃,得分由跳跃本身的难度、跳跃的周数和选手的完成度综合决定,对于花滑选手来说,前五种跳跃做到三周跳是基本操作。
而跳跃里最难的阿克塞尔跳,因为是正面起跳,所以多半圈,能将最难的阿克塞尔跳完成到三周半可以说是大神的专属领域了。
林锡雀目前的状态已经恢复到能将前五种跳跃做到三周,是花滑专业比赛的入门水平了。但这要在世青赛中拿到奖牌还远远不够。
林锡雀今夜正是在攻克阿克塞尔跳的三周半,从第一次尝试这个跳跃失败,被贺兰提着领子救起,经过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能做到阿克塞尔两周半了。
只是三周半还因为跳跃高度不够无法完成。
冰面上,林锡雀无数次助滑、起跳、旋转、摔落、爬起、再次助滑,他像是一个程序设定完美的小机器人,一遍遍地执行着同一个命令,直到将这个命令执行完成。
冰刀滑过冰面,留下细响的摩擦声,溅起雪样的冰晶,迸溅在林锡雀的身后,他从来没有回头看,一直向前望着自己的目标,不知疲惫、不觉厌烦地重复着失败了无数次的动作。
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起跳的速度不够点冰的方向不对还是身体的控制力度不够强
不止是一遍遍重复过去的动作,在每一次失败过后,林锡雀都会思考这些问题,并在下一次的跳跃尝试中进行更细微地调整,像是科学家严谨地做一个实验,精细地调节里面的每一个参数。
动作不对就改变肌肉惯性,摔倒了就再次爬起,没有什么是可沮丧和放弃的,林锡雀永不停歇,直到他成功地在空中完成一个阿克塞尔三周
腾起跳跃的身体在空中旋转出足够的周数,场馆顶部的大灯光线打下来,经过冰面的反射后照亮林锡雀腾空的身体的每一部分。
然后在冰刀接触冰面的时候因为小腿无力整个人摔倒在冰面上。
“呼呼”完全脱力的喘息声。
林锡雀翻了个身,干脆直接仰躺在冰面上,他眼睛望着场馆顶部明亮的大灯,身体疲惫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脸上却露出无比畅快的笑容。
他终于知道怎么做到阿克塞尔三周半跳跃了。
虽然还只成功了一次,甚至只能算成功了一半他在跳跃落地的时候因为体力不支摔倒了。
但林锡雀知道,如果不是体力耗尽,他刚才可以完美地做出阿克塞尔三周半跳。
即使现在不能立刻再爬起来重复一次动作,也不担心身体会忘掉这个记忆,经过那么多次对跳跃的感知,林锡雀确信,只要他想,下一次,他一定可以成功地做出同样完美的阿克塞尔三周半。
身上的热汗在冰层的冷气下慢慢变冷,在林锡雀的皮肤上变成雾一样的质感。理智告诉林锡雀现在应该起身,不能这样一直贴背躺在冰面上,但是身体已经使不上一点力气。
林锡雀又呼出口气,想,再躺一会,他一个大活人,总不会在冰面上被冻死吧
一道声音在这时候响起,“起来。”
这熟悉的音色
林锡雀睁开眼,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这里,他躺在冰面上,以这样一个从下到上仰视的角度,呆呆地望着正俯身看他的那个人。
“宁叔”林锡雀的喉结动了动,一时间记忆恍惚,仿佛回到了从前还跟在宁盏燃身边学习花滑的日子。
“嗯。”没想到这次宁盏燃竟然应了,虽然声调极为冷淡。
等了一会,宁盏燃看林锡雀还没有起身的样子,想到什么,走到他的旁边,直接在冰面上坐了下来,一只手撑在背后。
林锡雀没有提醒宁盏燃坐冰上屁股凉,一来是他还在冰面上躺着呢,说这话没啥信服力,二来宁盏燃本身就是随心所欲不拘一格的性子,想坐就坐了,不耐听别人说他。
“你刚才那是在做什么”一句话像是单纯发问,宁盏燃的声音里听不出意味。
他坐着,林锡雀躺着,这样林锡雀只能从背后仰视的角度看着他。
“阿克塞尔跳,我在练三周半。”林锡雀视线其实一直望着宁盏燃后脑勺,表面上语调却平静地说。
宁盏燃问的不是这个,林锡雀所答也非宁盏燃所问,他们两个心知肚明地用言语打着哑谜,避开提起当年的事情。
宁盏燃当然知道林锡雀刚才在练阿克塞尔三周半,他练习从头到尾的过程他都看了。
在云上的时候宁盏燃就有每天睡前要去冰场里看一圈的习惯,检查冰面清洁好了没、器械是否松动等一些小细节,这两个月临时到蓝洛工作这个习惯也没有变。
今晚过来就看见冰场里亮着灯,不会是贼,是谁晚上还在冰场里练习
宁盏燃没出声音地走进去,就看到冰面上试滑的那个身影他从小看到大的、每一处骨骼轮廓都熟悉、每一个滑行姿势都认识。
他是和小时候一样,在晚上偷偷练习吗
想到过去时,宁盏燃的脸色有一瞬的缓和,但很快,又套上了那层坚硬的外壳。
他已经离开花滑了,他现在站在这里,是想靠被他放弃的花滑进入娱乐圈。
宁盏燃握紧了手里的拳头。
避过第一次面试时重新遇见的惊讶和愤怒,又经过白天冰面上互相对峙的冲突,对旧事的情绪都宣泄的差不多了,宁盏燃此刻才能克制住自己,还算平静地站在一边看,要不然早冲上去将林锡雀狠揍一顿了。
只是,宁盏燃看着看着,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林锡雀现在在练习的是阿克塞尔三周半
宁盏燃仔细观察着林锡雀又一次跌倒后爬起来,没有一丝犹豫和歇息,重新助滑、起跳,右脚后外侧点冰、身体腾空,没错,是阿克塞尔跳,而且是三周半的雏形。
林锡雀在空中完整完成的旋转虽然只有两周,但从他又多旋转半周最后下落空间不足跌倒在冰面上的举动来看,他是想要练习空中三周的
宁沾染一时开始怀疑起自己最初的判断,一个想要进娱乐圈的人,会这么刻苦地去练习阿克塞尔三周半吗
就这样,宁盏燃一直站在一边,看着林锡雀无数次摔倒、爬起,从一开始只能做到空中两周,到完整地在悬空时间内完成了三周,最后却因为体力不支摔倒在冰面上。
宁盏燃一直等着林锡雀爬起来,却一直没看到,担心出什么事,才一步步挪过去,有了现在的对话。
想完刚才看到的画面,宁盏燃低头看向冰面,水会在冻结成冰时形成特殊纹理,“都离开花滑了,还练这个干什么”
林锡雀的嘴唇动了动,“离开,还可以回去。”
宁盏燃一时没有出声,良久,他仰头望向场馆的顶部,镭射大灯亮度足够,光线却也刺眼,这样看着让人的眼眶里觉得有些刺涩,“那当初为什么还要离开呢,想回去”
“想回去就是能回去的吗”宁盏燃站起身,没有看林锡雀,语调恢复了之前的冷漠,
牛皮靴踏在冰面上的脚步声一声声响起,离林锡雀远去,林锡雀一直没有动。
直到这个声音快离开冰面,踏上陆地,林锡雀突然大声喊道“事在人为,想回去就能回去,”林锡雀大字躺在冰面上,寒凉冰块贴着他的背部,场馆大灯直射他的眼睛,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失去的我都能够补上,不够的我都会去追赶。”
“宁叔你不相信我能回到赛场上,可是我相信,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有时候,你要先有相信自己能做到一切的勇气。”
“少年人的一腔热血”宁盏燃嗤笑了一声,“可你知道在花滑的高端赛场上三年的空白期意味着什么吗”
“不只是一腔热血,”林锡雀语气笃定,“宁叔,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他摊在冰面上的手用力握成拳,“我有回到花滑赛场的实力。”
良久,场馆中都再没有响起声音。安静的让林锡雀以为宁盏燃已经走了。
他身上恢复了力气,一只手撑着身体坐起来,就在此时,背后传来宁盏燃熟悉的说话语调。
扫清了所有郁结的情绪,是给林锡雀下一份战书。
“好啊,我看你如何证明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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