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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程临风怔住了。
他自问酒量不错，刚跟宋君墨对话也足够冷静，哪里也察觉不出他喝酒的端倪。
“你隔着无线电都能闻见酒味”到底酒精起了点作用，程临风疑惑不已的对话中，多了几分俏皮。
电话那头的宋君墨顿了几秒，随后平静冷漠地道“早点回。”
程临风还没应，电话已然被挂断。
他蹙蹙眉，一边进屋一边编辑今天的工作日记
上午在学校上课；下午去刀尖行者试镜，顺利通过；晚上和经纪人、助理聚餐。
再回到桌前，蔡邕等三人已经趴成一团，可见都没少喝。
程临风揉了揉太阳穴，问已经趴在桌上还叭叭的蔡邕“这酒度数是不是很高”
“很高”回答他的是尚余一线理智的蔡萌萌，她费力撑起身子，“我刚就觉得不对劲，问了下老板，他说这酒60多度，蔡邕和椒姐都喝多了，风哥我们还是回去吧，怕不安全。”
程临风扫了眼已经趴在桌上的两人，还有渐渐撑不住的蔡萌萌，拨打了司机电话，帮忙将三人全部扶进车里。
回京的路上，三人各有醉态。
胡椒醉后是一言不发，蔡萌萌是大声歌唱，蔡邕是叭叭个不停。
程临风在这乱糟糟的环境里闭目养神，琢磨着宋君墨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喝过酒的。
难不成是司机
程临风睁眼，扫了眼安静开车的司机。
是了。
他去在学校附近超市买东西那回，司机就紧张得不行，想必是怕他脱离监视视线，无法跟宋君墨交差。
可宋君墨何必时时监视他
哪怕他们是“合约情侣”，有什么担忧不能直接说出来，非得背后验证。
既然不信他，又何必跟他签约
程临风揉了揉太阳穴，觉得逻辑不通。
想不通，程临风也不再折磨自己，拿起手机上网冲了会浪。
以前，他是不爱做这些的，但现在没办法，认知如今的娱乐圈也成了他的功课之一。
他一条一条点进微博热搜，看看最近话题度高的明星，逐个认识了解。
扫到热搜中间时，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没程临风不看
没他不看什么程临风抱着丝丝好奇点进话题
原来我们还能回到曾经吗的正片前几天已经播放了一期，今天预告了第二期。
第二期的预告里有他退出节目的采访。
而晚上蔡邕绘声绘色跟他们描述的，关于柯烨去华中影视学院参加讲座活动是为他而去的事，也已经在网上传开。
现在网友们全部在节目组下留下评论，要求他继续参加节目。
周周周没“夜风c”看屁啊，我刚上头你跟我说程临风退赛了
月亮不睡我不睡我决不允许强烈要求程临风回归我听说柯烨已经后悔了，喜闻乐见的追妻火葬场环节，节目组居然不录，是不是想糊
人间清醒说实话，这一季曾经最大的看点就是“夜风c”吧，也不知道节目组怎么想的
用户789港真，“夜风c”如果实在不愿同框，只拍程临风一个人也行啊，我现在对柯烨没兴趣，只想看看我家临风哥哥的日常。
这条评论下面，很快附和声一片。
而节目组也官方回应了下，说会认真听取观众朋友的诉求。
这下好了，“没程临风不看”这一话题就直接顶上了热搜。
程临风正准备刷下一条热搜时，直接进来一通电话。
是他刚刚看的曾经节目组跟怕他的导演。
导演上来就道歉“程先生，这么晚打扰你真不好意思，主要是您经纪人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听。”
程临风扫了眼旁边醉酒后睡熟的胡椒，回“没事，导演什么事”
见他不怪罪，导演开门见山“是这样的，观众知道您退赛后情绪很大。原来我们这一期节目播出时，各方面评分都挺好的，但自从知道你第三期不再参演后，各大平台的评分纷纷下降，如今下降趋势越发明显。
所以我们想邀请您回来。您放心，如果您不愿意跟柯烨同框，我们可以单独拍摄你们，观众也表示看看你们的日常就够了。
待遇方面您放心，是你初始合同的五倍，具体细节我们也可以再谈。”
程临风并不讶异这个结果，只淡定回复“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导演连连应和“好的，好的，您早点休息。”
不过三日不见，节目组对他的态度已经截然不同。
娱乐圈向来如此，谁有热度和流量谁就有话语权，程临风习以为常。
对于回不回节目，程临风心中有定夺。但他现在隶属宋氏娱乐，他要征求一下他老板宋君墨的意见。
跟司机一起将醉酒的三人安全送回家后，程临风也回了宋氏别墅。
直接上了三楼，程临风在宋君墨门前站定，扫了眼门缝露出来的灯光，敲了敲门。
据他观察，宋君墨是个工作狂，每晚在书房待到十一点回房后，卧室还会亮灯两小时。
只是奇怪的是，他敲了三遍门，都没回应。
程临风刚准备走，房门被拉开
一身灰色长袍睡衣的宋君墨立在他面前，他手上还拿着一块雪白的毛巾，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润湿的黑发。
不知是开门太急，还是习惯如此，他的睡袍并没有穿规整，只虚虚地系了跟带子，胸口敞开了大片，能看到白皙的皮肤和坚实的胸膛，再往下，连腹肌都能扫见一点。
刚被热水冲刷过的身体，此时还冒着并不明显的热气。
黑发上，也偶有水珠滴落下来，浸染在他的睡袍上，或是直接滚落在他紧致的皮肤上，蓬勃的男性荷尔蒙外，又平添一份性感。
程临风坦坦荡荡从上到下将他看了个遍。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直接，宋君墨停下擦拭头发的动作，伸手拉了拉胸口的睡袍，平静地问“刚回”
“嗯。”程临风从他胸膛的水珠上挪开了目光，迎上宋君墨的目光，“有点事跟你汇报。”
宋君墨偏头示意了下屋内“进来说”
“不了。”程临风拒绝，“就在这吧。”
宋君墨不置可否，松了门把安静凝视他。
晚上的酒度数确实高，程临风发现他虽然理智尚存，却不如往常清晰。
他稍稍组织了下语言，才陈述“曾经节目组希望我回去继续录制，我个人是愿意的，宋总你的意见呢”
宋君墨沉静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了一圈，随后开口“我的意见很重要”
“当然。”程临风点头，“这个节目算婚恋类，我当初是和柯烨一起签的，重新回去录制免不了会再次跟他见面。”
说到这，程临风看了一眼宋君墨，继续“我们是签过情侣合约的，我也说过不会背叛你。虽然我会公事公办，但不知宋总眼中的背叛是哪一种，所以你的意见很重要。”
宋君墨没回答他的问题，只唤了他一声“程临风。”
“嗯”
程临风垂眸揉了揉太阳穴，想让自己更理智些。许是精神不济，他随意的回应显得慵懒绵长。
宋君墨偏了偏头，试图看清他的神情，语气很轻，像试探“喝醉了”
“没。”程临风闭了闭眼，坚定否认，“我酒量很好。”
“是吗”宋君墨的语气越发轻飘，尾音上扬，似乎心情不错，盯着他的脸认真道，“但是你的脸很红。”
程临风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真的有点烫。
他摇了摇头，想将脑子里那点混沌摇开，速战速决地追问“所以，宋总你的意见是”
宋君墨依然不答，只问“所以，你会背叛我吗”
“当然不会。”哪怕不是很清醒，程临风对原则的把控还是一以贯之的坚定。
他答得坚决，语气掷地有声。
相较他平日的惯有的冷漠或有意示好的服软都不同，此时带着一丝丝俏皮，如不久前在电话里质问他那句“你隔着无线电都能闻到酒味”
像长期将关在房间里的猫，忽然打开了一条门缝，露出了一只爪子。
那只爪子毛茸茸的，跟关着他的冰冷房间完全不一样。
宋君墨又看了他两眼，最后抬了抬下巴，示意对面房间，放过越来越不舒服的程临风“回去睡吧，我同意了。”
“嗯。”程临风笑了笑，像是在他这里得到认同很高兴。
他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
还未关门的宋君墨遥遥望着他。
程临风想了想，还是借着醉意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他道“宋总，你不需要让司机整天监视我，我程临风说话向来算话，我答应过你，绝不会做背叛你的事。”
闻言，宋君墨的目光沉了沉。
他还未来得及回应，程临风又补充道“你不用否认，我晚上喝了酒的事，是司机告诉你的吧。”
宋君墨扬了扬眉“不是。”
他确有让司机盯着他几天，但不包括今天。
程临风显然不信，但像是酒精上头体力不支，又想借此机会一次性将话说清。
于是，他干脆虚虚地靠在自己的房门上，抬了抬渐沉的眼皮，目光迷离地望着他“宋总，咱们能不能坦诚点，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别总是让人监视我，也不用总是试探我，ok”
宋君墨盯着他那双迷离却漂亮的眼睛，第一次认真解释“真不是，你喝醉了跟平日不同。”
这是解释他为什么知道，程临风晚上喝了酒的原因。
可惜，程临风依旧不信。
他扬了扬头，用越来越涣散的眸光盯着他，刨根问底“哪里不同”
宋君墨微微垂眸，回忆他们今晚那通电话。
其实只是细微差别，不注意根本无法分辨。
他们面对面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每一次程临风都有刻意示好，展示在他面前的他，并非真实的自己。
唯有晚上跟他通话时的程临风，够冷静，也够冷漠。
公事公办的态度，虽说比不上他对柯烨的绝情，却一丝示好的意思都没。
这才是他的真性情。
那时，他就猜测，今晚的程临风要么喝了酒，要么心情不好。
他只是试探了其中一个原因，没想到一猜即中。
而现在，宋君墨抬眸扫了眼逐渐露出醉态的程临风。
他没想到真正醉酒的他，不只是冰冷无情，而是
程临风还紧紧追着他的目光，似乎不讨个答案不肯罢休。
宋君墨抬眸，瞥了眼他渐红的耳尖，迎上他迷幻的目光，缓缓开口“喝醉的你，不太像个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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