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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以为你修佛不懂这些,你不开窍,没关系”
“你根本什么都不在乎”
“你有没有哪怕一瞬间觉得对不起我”
叙燃蹲在焱宗门口的一小片空地上调试器械的时候,手持通讯器另外一端的华霄就站定在原地,一脸复杂地听着不断从里面传来的暴怒男声。
来自于上古修真时代的尊者比谁都清楚管好自己别去打听他人私事的真理,无奈焱宗宗主的怒火仿佛要透过传音器直直烧到他们身上来,听着听着,华霄叹了口气。
“燃道友”
他刚踟躇开口,却见佛修干脆利落地剪断了最后一根校准线,蹲立在原地拍了拍手。“行了。”
像是才注意到剑修的存在,叙燃皱眉偏了偏头,“你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看着她脸上当真毫不在乎的神情,华霄却再问不出口了。
见他不说话,叙燃也不追问,站起身接过其手中的通讯器,又是皱紧眉头听颜无咎在里面质问了好一会。
“啧,装得一副难得情深的样子。”
她后槽牙抵着磨了磨,将视线放远移至焱宗正中心的围绕建筑里,盯着那座巍峨庄严的火神持锤雕像似是放空。
直到听见通讯器中传来颜无咎最后的威胁,华霄死死皱眉,机械右臂的指尖已经放在了剑鞘上。“是否到时间了,难道还要再拖下去吗听这名宗主的口气,白星怕是凶多吉少。”
“放心,不会耽误了你徒弟。”
叙燃随意地挥挥手,低头朝着传讯器回复了一句“行,你站那别动,我来找你。”
另一头的焱宗会议室内。
白星手中用来应急的长剑断裂在地,他屏住呼吸目睹着眼前的宗主在听完那句话之后的神情似笑非笑,诡谲异常。
作为一个随时会没命的“人质”,颜无咎漫不经心地将他丢给几名看不出修为的弟子看守。接着竟真的耐心等待在桌案边,时不时向边上问一句“他们到哪了”
若是不熟悉这位焱宗宗主的人看到这一幕,倒是会真的以为他是难得用情至深。
可白星眼睁睁看着几名焱宗弟子在会议室里里外外布下天罗地网,无一不是凶险杀招,而那名“难得情深”的宗主对着通讯器轻笑,呢喃得如同情人低语。
“好,你过来,我等你。”
白星默默开始为自家前辈与那个佛修祈祷。
“你知道吗我曾经真的很喜欢她。”
颜无咎哼笑一声,极品单属性火灵根所携带的异火自他指尖一点点燃起,又变戏法那般跳动到白星的周边。
他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极度渴望得到回应,“漂亮,聪明,不服输,下手狠,心也狠,像是一团坠落在归墟城的烈火呵,谁会不喜欢她啊就连老头子都常跟我说,那是个好苗子。”
禁咒的术法解开了,但白星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就是没想到她这么狠,”颜无咎磨了磨牙,说着又很快矫正。“不,也不是狠,是疯。”
“她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轻描淡写地好像只是碾死路边的一只蚂蚁。可下一秒,她又口口声声念着渡彼往生的话来,低垂眼睑的样子就好像像是菩萨。哈,你说多可笑哪有一边杀人,一边又面露慈悲的菩萨啊”
“这不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是什么”
“婊子拒绝了我,却转身爬天狼神的床,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因为天狼神身上不再有吸引她的乐子了,便干脆利落地拍屁股走人回到归墟市来,就像当初她抛下我一人面对执法队一样。”
“她就是个疯子。”
颜无咎神情略有扭曲,再度重申了一遍。“对,疯子。所以如今我们走到这个地步,都是她的错,是她将我那时的情意踩在脚底下碾,她如今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呵,怪不得别人她边杀人边念往生咒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白星原本心中对于这名宗主的一点点可怜彻底消失了。
少年剑修目光中似有不屑,胸膛剧烈起伏了半晌后到底没有选择与其争论什么。
他阖上眼睛,默默思考着提前脱出控制、不给前辈他们拖后腿的法子。
“”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隐隐感知到脚下的地面传来一种奇怪的震颤。
白星耳朵动了动,细细偏头去听外面的动静。这一回,不只是他听见了,就连身处于宗门会议厅的几人都纷纷察觉到什么,手按在武器上如临大敌的模样。
“全员戒备”
颜无咎猛地一拍桌案,从沙发前站了起来。考虑到之前叙燃那些微型炸弹的难缠,这一次,焱宗弟子们早有准备地在周边撑起一个个防护屏障,几乎将会议厅围聚成一个攻守皆备的小型战斗堡垒。
众人屏住呼吸,此刻无一不全副武装穿上了同样刻印着反咒铭文的防弹衣,显然是将佛修的那些诡谲武器研究了个透彻。
颜无咎脸上神情呈现一种极端复杂与扭曲,他死死盯视着会议厅紧锁的大门,不知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边又挂上一抹笑。
如果说叙燃的先天灵根是天品级火灵根,那么颜无咎,是近百年来归墟市天赋最高的极品单属性火灵根。
在他还不是焱宗宗主的时候,在没有分裂灵根之前,叙燃是打不过他的。
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无证经营的地下角斗场,叙燃那时候为了不被饿死到处跟人打黑赛,生死由命成败在天的那种。其中的一场比赛,她遇到了颜无咎,一个与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灵根,但品级高于自己的对手。
她输了那场比赛。
作为赌约,颜无咎没有趁此机会在角斗台上杀了她,而是提出一个月之后再比一场,输家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情。
叙燃同意了。
她第一次在黑赛上使出分裂灵根的时候,整个人都被这股极端危险的力量所吸引。在外人看来普普通通的术法,其中凝聚着的却是真正关乎自己性命的一部分。
她为如此濒临死亡的危险界限而着迷。
而她再一次输了那场比赛,世家大宗门的秘术传承绝不会像话本中那样,可以轻而易举被一个打野路子的无名之辈破除。
颜无咎的术式、身法、出招、经验,甚至最基础的灵根品级,都要优于她。
也是在那一天,在同意了焱宗大少爷说要随叫随到的赌约内容之后,叙燃开始拼命打黑赛。并且她抛弃了地下角斗场负责人硬要给她选择的本命法器一面怪里怪气的焰火幡旗,开始着手研究枪械。
在这个时代,知识是比灵矿还要宝贵的东西。
只有在大乐八野的核心地区,年轻的修士们才有能够读书获取知识的机会。其余相对偏远的城市,大宗企业每年都会消耗相当数额的通行币,来供宗内有天赋的直系弟子入境上学,这些费用加起来几乎可以掏空一个中层企业宗门。
其他城市都如此,更不要说处于最底层的归墟。
于是叙燃学会了如何在不触动安全眼的情况下偷跑去凡人聚集的地带,捡漏枪支工厂的边角料与流水线生产图,以两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差距为引改良图纸、制作热武器。
她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姬问柳,毕竟天天被彼时还是个热血青年的00013号白无常开警告单,想不认识都不行。
一切都是从零开始,一切前进道路靠自己摸索,她像是一个人秉烛迎风地走在黑夜里,前不见古人,后也无来者。正如同历史上从未听闻的分裂灵根那样。
叙燃的“本命法器”一直以来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高于凡人,劣于仙门。
歪门邪道,野路子,为正统仙家所耻。
随便他们怎么说,只要能赢,在叙燃看来就是值得的。
她不像是颜无咎,有偌大宗门的传承与世代积攒的经验,也不像是核心八城的修士们,生来站在伟人之肩俯瞰他们这些低等的下城人。
她只有一点灵根,与手中的枪。
她只有一点灵根,与手中的枪。
“”
颜无咎死死盯视着正在剧烈大地轰鸣下而震颤着的大门,重达上千公斤、吸力万吨的电子门发出悲鸣似的战栗,空气回荡着的牙酸铮响使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难看起来。
一名焱宗弟子腿肚子有些发软,刚想要借口离开,下一秒被自家宗主狠狠踢了一下。
“都慌什么”颜无咎呵斥道,“那女人再怎么样也只是血肉之躯,几把凡人枪械改成的歪门邪道就能把你们吓成这样都有点出息”
“是、是”
指尖摸到长袍中的特制防弹衣,充满安全感的触觉总算给他们心中带来了一丝慰藉。
众人重新打起精神,警惕面对。
若是早知道,他们面对的是飓风九九八十一管400毫米口径多管自行履带式火箭炮的话。
当那台庞然大物的钢铁履带堪称轻而易举地碾碎建筑台阶低层,压过火神雕塑的齑粉废墟,裹挟着引擎震耳欲聋的轰鸣与那九九八十一管摧毁敌战术核武器火箭炮冰冷炮管行至眼前之际,焱宗会议室内一片鸦雀无声,死寂得如同刚参加完葬礼。
“宝贝,别着急。”
叙燃坐在驾驶室,从顶层延伸探出来面对人群的对话框中,佛修眉目间好似凝着一汪涟漪秋水。
“我现在就开始给你念往生咒,念完一轮的时候,你正好能赶上轮回的末班车。”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入v啦,当天三更,后面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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