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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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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洛德娜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唇角荡开很浅的一抹笑容,笑得既甜美又无害。

    她用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用动听的声音夸赞他,“不错,就是这样。你做的很好。”

    艾尔情不自禁的跟着她笑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得到她的笑容呢。

    原来只需要一个简单的誓言就能让她开心。

    贝索是挺讨厌这个小白脸的,但此刻眼神中也不露出了些许怜悯。

    这小白脸可真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典范。千载难逢的冤大头。

    艾尔浑然不知贝索的想法,他得意洋洋的瞪了对方一眼,转头又对着菲洛德娜笑容灿烂道“您喜欢我都可以去学。”

    菲洛德娜收回手后退一步,她脸上挂着笑容,“是吗太好了。刚好最近我的确有些缺人手,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你这种废物留下来。”

    艾尔见她心情不错,便更加得寸进尺,用余光轻扫了一眼贝索的方向,“小姐,以后事情都交给我来做吧。不知道他平时跟在你都会做什么他能做的说不定我也能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隐隐约约传来了兽类的咆哮和人类的尖叫声。

    墙壁上一盏盏的烛台在咆哮声中发出震动,然后接二连三的熄灭。

    整座高楼变得更为昏暗。

    艾尔这才发现这座房子似乎有些太暗了,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菲洛德娜扫了一眼烛台,理所当然的命令道“蜡烛都灭了,你们两个快去把他们重新点燃。嗯,差不多也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你们两个去做饭吧。”

    艾尔其实不太想走,他依依不舍的看着她,想要开口撒娇留下来。

    就算说什么想要留在她的身边,学着做什么都可以。

    但他可从来没做过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神明的手怎么能用来点燃蜡烛,侍弄灶火呢

    菲洛德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不耐,她抢在他开口之前说道“我喜欢听话,至少听得懂人话的人。一句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艾尔撒娇的话卡在嘴边。

    那双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你听懂了吗”

    艾尔不敢再说什么没听懂惹她生气,只好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贝索对着菲洛德娜点了点头,转身带着他走了几步。

    “对了,还有一件事。”

    贝索赶忙停下脚步,转过身低着头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艾尔决心要处处都比过对方,他精心调整自己的姿势,微微低头,让长发自然垂落,确保自己垂头的角度也是最合适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最漂亮的。

    “要想在留在这里就要守规矩,第一条规矩不要离开这栋楼,第二条规矩不要向窗外看,第三条规矩晚上不要离开自己的房间。你会遵守这些规矩的对吗”

    见贝索没有问为什么,艾尔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只当这是大家庭都会有的一些规矩。

    他并不想一直做侍从,只要能让他留下来,他有信心很快就能让对方爱上他。

    少女轻轻拍了一下手,声音轻快,“好了,你们去吧。”

    艾尔跟着贝索沿着幽黑狭窄的楼梯向下走,恍惚间有种正在一步步走向危险与死亡的预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受到数道似有似无的视线正在充满恶意的注视着他的后背,湿冷的风吹过他的身体,后颈上的皮肤不自觉竖起了汗毛。

    那种忽略了什么重要事情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但他是六大主神之一,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潜伏在他的身边,他应该早都感觉到了才对。

    艾尔猛然回头,身后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只有少女站在原位,蓝眸没什么感情的注视着他,长尾在身后慢悠悠的摇晃着,触及他的目光还对他笑了一下。

    艾尔收回目光,转过身压下心头那些怪异的感觉,得意的看了一眼贝索。

    小猫没有看这个男人,而是看着他,她还对他笑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小猫果然更偏爱他

    以前对他都是满脸嫌弃,一脸憎恶,现在小猫都会对他笑了,以后还会怎么样还用说吗

    贝索见到女人的笑容,条件反射心口一紧。

    艾尔将头仰得更高了,脚步都变得更有底气。

    贝索,“”

    这白痴是有病吧

    目送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尾巴黑不解的问道“您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封印物在哪里呢”

    菲洛德娜伸出手抚摸着黑蛇的头顶,“因为我想要验证一个猜想。”

    一片死寂的漆黑中,艾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额头布满冷汗,回想着自己在半梦半醒中感受到的那种浓稠的扭曲的祈愿以及恶意,心脏不由的收紧。

    他跟其他的主神不太一样。

    狼神的信徒来自特定种族,海神占据海洋其他主神获得的信仰不是来自特定的种族,就是特定的位置,总有个明确的范围。

    在兽人的国度能够看到很多的狼神神殿,在海底和沿海能够找到海神的祭坛。

    但艾尔是不一样的。

    无论任何种族,是人类,还是兽人,是猫女,还是蛇男,半人马,亦或者异兽。

    所有的种族,所有的智慧生物都一样渴求得到爱。

    他的神殿或许没有其他神明多,但他的塑像一向是卖的最好的。

    兽人会把他摆在家中供奉,怀春的少女会把他枕在枕下,一些虔诚的信徒会将他随身携带希望获得他的赐福,变得更加有魅力。

    他听到过的最多的祈愿就是爱神冕下,请赐给我一份完美的爱情

    爱神冕下,请您告诉我谁才是真正值得我去爱的天选爱人

    爱神冕下,求求您让我得到一个最合适的恋人吧。

    就连一些无意识的祈求也常常指向他,他究竟爱不爱我呢如果他能更爱我一点就好了。好想父亲永远只爱我,那个讨厌的崽子死掉。

    他能够敏锐的感知到所有生物的灵魂,他们的情感与欲望,大多数生物的灵魂都是斑驳肮脏的,各种各样贪婪的欲望与情感混合在一起让他生厌。

    但也正是这些来自于肮脏灵魂,庞大的对于爱的幻想与渴望支撑起了信仰,给予他力量。

    但他并不常常回应信徒,事实上他总是在逃避面对那些祈愿,比起回应信徒的祈愿,面对那些复杂得让他痛苦的爱欲,替他们完成愿望寻找完美爱人,他更愿意去做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说画画,雕塑。

    更多的时候他的从神会替他处理一切,他们总是能够很好的把所有信徒都安抚好,将那些信仰梳理的让他舒心。

    这座小镇上的人很少,周围的异兽也缺乏智慧。

    几天的时间里,他只是偶尔听到几句祈愿爱神冕下,求您保佑我心爱的姑娘会喜欢上我爱神冕下,求求您对街那个漂亮的姑娘嫁给我吧而已。

    但刚刚

    他在梦中感受到了更多复杂的痛苦的扭曲的祈愿。

    他已经很久没有直接接受信仰了,那些信仰中混杂着的各种强烈的扭曲的感情使他非常不舒服,就连强行用神术愈合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好像那些声音还在他身边徘徊,嘶吼着,痛哭着,饱含着浓烈的欲望。

    我这么爱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对我一起死吧”

    你竟敢违抗我你根本不是真正爱我”

    更多的声音和祈愿都无法清晰感受到,只有源源不断的爱欲与情绪如此分明。

    品味着那些强烈的情绪,艾尔面色苍白,心中无法抑制的涌现出惧怕。

    他根本无法处理这些信仰,本能的想要逃避。

    不太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座小镇上一定发生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这些情绪不可能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

    大风拍打着窗户,雨水噼里啪啦的敲在窗棂上,高低起伏的雨声听起来像是野兽在呜咽。

    艾尔忽然意识到这场雨下的太久了,好像从他来到这里起就没看到过几次太阳,总是在下雨,暴雨无休无止。

    他盯着花瓶里那株已经干枯的花朵,在恐惧的情绪下他变得尤为警觉,怀疑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

    一旦开始怀疑,各种各样的异常便马上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在这个小镇,他见到的都是人类,小猫是唯一的兽人,她用魔法隐藏了自己身上非人的特征,混迹在人类之间。

    她对于他伤口异常快速的恢复完全不吃惊。

    刚到这里的时候,还能听到楼上楼下有不少人走来走去,也曾亲眼见过人类侍女。

    但他今天离开房间发现这栋房子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一个佣人。

    还有那三条规矩

    “要想在留在这里就要守规矩,第一条规矩不要离开这栋楼,第二条规矩不要向窗外看,第三条规矩晚上不要离开自己的房间。你会遵守这些规矩的对吗”

    窗外的风声里混杂着明显的,清晰的,让人毛骨悚然的一阵阵惨叫声。

    艾尔犹豫了片刻,按理来说,神明不该有什么畏惧的情绪。

    但他从来都不是擅长战斗的神明,况且他还受着伤

    艾尔打断那些糟糕的想法,“我是主神,这尘世之上无一人可使我畏惧。我的神柱与诸神并立,这世上没有一柄刀能杀我。”

    他自言自语了几句,成功让自己变得镇定了一些,下定决心慢慢地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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