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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太后思女心切,皇上很快就命接长公主的队伍出发了。
姜却第一回要离开师父的跟前,独自去照料病人,还有几分忐忑。林姜便安慰她道“马院副千金科极为通,凡事你请教他也一样。”
林姜觉得小徒弟出去走这一趟也是好事,在太后与两位长公主面前挂了名,有了这个功劳,将来可以早早替她求情,不用等到三十岁再按例出宫了。
此番齐阳长公主不但让儿子亲去,还让高齐宇带着夫人一并前往福建她觉得儿子粗枝大叶的,儿媳妇细致,一路上可以照顾妹妹和儿子。
齐阳长公主若能预料后情,是绝不肯让儿子走这一趟的。
还没出正月,福建就送来了急报有一帮训练有素的海匪是否匪类尚且存疑从荒海海域摸上大周土地来,不但烧毁了海边的几处渔村渔船,更摸上了官道埋伏击杀大周商队劫掠财物。
按说这本不是件大事,福建当地官员就可处置。但好巧不巧,那一日官路上,就有到处逛游的高齐宇同学。
其实在沿海,海边小村落时不时被海匪摸上岸,不是罕有的事儿,就像西北边境的居民,时常要被北戎骑兵突袭抢一波一样。
但这回事儿不同一来这回海匪非常有组织,看起来都像是训练有素的兵士,造成的破坏比以往都要大,二来高齐宇这位仇恨吸引体又正好在案发现场,偏生左右护卫都没事,就他还左臂受了一箭暗箭。
想想这位的身份,看看这位手上的箭伤,当地官员就想哭。但再想哭再不想面对现实,做官的警觉性告诉他们若是敢瞒报此事,自己脑袋要不保。
消息传到京城,齐阳长公主又急哭了一回妹妹还没接回来,儿子倒是被贼匪射了一箭不知伤势如何。
于是一闻此事就进宫去问皇上详情,那五百兵士都去哪儿了,怎么偏偏高齐宇受了伤。
后续详细奏报也一份份追加送入京城。
原来是旬阳长公主精神有些欠佳,马院副诊了这病不是急症。与其让长公主病痛劳累中赶回京城,不如先在府邸内治疗几日,养养气血精力,再请长公主启程回京。
这不高齐宇就在福建闲了下来。
他那个脾气,在京城的时候就常往外纵马游玩,出了京城更是看什么都新鲜。因惦记姨母,路上拘束了一路没有乱跑只闷头赶路。如今到了海边城市,风物大不一样,自然兴奋不得了。
给旬阳长公主请过安后,其妻带着姜却守在长公主身边陪伴,高齐宇虽是亲外甥,但是个男人凑不上去,就只好闲了下来。
这一闲,就天天带着两个亲兵就到处去玩,结果就撞上了海匪。
人家海匪抢劫也是要看人的高齐宇一看就是身份不同,能抢到东西的世家公子,当时他身边带的侍卫又不多,不抢他抢谁。
好在高齐宇出行,虽然带的人少,但当地官员还是非常注意他的动向,时刻暗中保护。故而意外发生后,当地兵士很快就驰援了去,高齐宇除了身中最开始一箭暗算,并没有什么大伤,甚至在官兵到了后,还一鼓作气整顿了官兵,去追杀海贼,最后还真让高齐宇率众俘虏两人,可以说是报仇不过夜了。
这折子最后就禀明,此案尚且在审理,福州府尹务必会将这批突然冒出来的数量质量都比原来庞大的海贼出处与意图都审的明白,再上报陛下。
皇上就拿此折子安慰齐阳长公主“旬阳妹妹无事,孩子也没大碍,还立了功呢,等回头朕赏他。”
齐阳长公主哭道“我不要他立功,我要他好好的呆着,他偏就是不肯听”
说来也是令人无语,高齐宇的体质特别招仇恨,一只鹰飞过来,周围那么多世家公子和侍卫,鹰就非认准了要呼他一巴掌;而这回海匪也是,路上过去了几队商队,都没动手,最后就看上了高齐宇,也是一种孽缘了。
送走了焦虑的长公主,皇上才沉了脸,其实方才折子上还有重要情报。
还是高齐宇特意命人带回来的,以他多年在京中的眼光来看,那些海贼,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毛贼,真的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海外国家的兵士,穿着那叫一个整齐划一。
而他们看中高齐宇故意暗算,好似也不单纯是为了钱。高齐宇对自己舅舅提了个观点听闻海上的国家彼此不怎么和睦,斗的厉害,会不会是去岁来大周朝贡的国家,与旁国发生了冲突,以至于这些国家来报复大周呢。
同时高齐宇还特别细心留意了这些海匪身上纹着的纹路,画了下来给皇上。
皇上觉得外甥提的很有道理。
正巧林长洲回到了京城过年,此时还未离开,皇上就把他叫了来,一并参看高齐宇画的纹身图案。
论起对海外国家的了解,可没人比林长洲更熟了。
果然林长洲贡献了非常重要的信息“这纹身倒像是弗朗吉国纹身的一种。这个国家地处炎热之地,衣裳多是裸露胳膊,当地人也常用肩膀和手臂上的纹身分辨彼此的家族。”
“弗朗吉国是个岛国,本土面积不大,但国人好战,男儿几乎各个都从小拿着鱼叉在岸边学着游水,基本上是会走路的人都会下水。且他们国家极为崇尚武力,以抢得到旁国的东西为荣。周围许多国家都要给他们上贡才免于一抢。”
皇上蹙眉“大周的船队他们也敢抢怎么从前没听你提起过”
林长洲摇头“这种强盗的民族,最是欺软怕硬,大周的国力强盛,哪怕平时臣带着的兵士并不多,他们也未敢抢过挂着大周旗子的商队。他们从来只对着弱者下手,专抢那些小国的船队,甚至坐船去旁人国家的国土上劫掠。”
“只是这两年有不少海上小国陆续做了大周的属国,海船上都可以插大周的旗子,只怕也不肯再纳贡给他。况且陛下的皇家海船既然准备要出海,那几条商道就都是有福建的水军一路清扫守护,想来是搅了他们海上劫匪的生意让他们损失太大,以至于要冒险装作海匪摸上来咬一口大周”
林长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弗朗吉国再善战,哪怕人人都出门争做海贼王,国家体量也摆在这里,总不会有大周的兵强马壮。
哪怕大周的水师,比起陆上铁骑和步兵都是最弱的了,却也能把他们扫开。
就像是一只巨龙,游走过去,就算是没有故意伸爪子去捕猎,荡起的水波也足够搅得其余鱼类不得安宁。
皇上闻言,对这弗朗吉国印象就极差“既如此,你便同齐宇一起查查这件事吧。朕已然命兵部拟折子上来了。”若是普通水贼如何剿灭,若是其余国家作乱有意犯大周边境如何镇压,总之此事水落石出后,总要有个解决法子。
对皇上来说,让林长洲这种非军伍出身,本身是商人的人,去调查此事,还是觉得有点替他担忧的毕竟游弈使的本职是户部官员,并不是作战专人。
只是论起对海路的熟悉,对海外各国各族的了解,无人出其右者,只好让林长洲铁肩挑重担了。
而在高齐宇都遇到危险后,皇上还真怕林长洲出点什么事,让林姜仅剩的一个亲人也没了。
毕竟朝廷征兵都是有法外容情的一户里若有兄弟两人,就只征一个,若只有一个男丁,可免于征用上战场。
那林家这种情况,让林长洲去处理此番危险,实在是有点难为林家了。
为此,皇上还把林姜叫了来安慰了两句。
林姜低头,表示一切服从陛下的安排。
皇上就命皇后在接下来的一年,逢年过节给诰命恩赏时,记得林姜这里要加厚一倍。
其实于林长洲来说,倒是无所谓,反正他是不怕危险的。
而且现在林姜已经在这大周站稳了脚,也在向着最终目标稳步前进,那他这副身体死了也没什么,他回到系统换个皮肤出来就是了。
说来给人当爹的兴奋劲儿过去后,林长洲还挺想再当只猫的,再过一过每天就是玩球儿和晒太阳的日子就是现在皇甫都都猫咪正过的日子。
于是在跟林姜告别,临去福建的时候,还提了一句这件事。
林姜笑眯眯道“都可以啊,如果父亲累了,就歇歇吧。”正好都都也在旁边,林姜就一把捞起它,抱在膝上揉着它的胖脸“一只也是养,两只也是养呢。而且若是父亲还不用绝育。”
林长洲看着原本睡在榻上正香的猫,被抱过来揉脸,一脸为了吃的我屈服了卖身了我都可以的表情,就觉得再缓缓吧,给人当宠物,不如给人当爹好。
很快距离林长洲离开京城,就过去了近两个月,京城春光也渐次明媚起来。
这日绍王府中,世子的院落中立起了几个画着同心圆的箭靶子。
“砰、砰”几声响动后,鹦鹉就从架子上跳了起来。
“吓死鸟了,吓死鸟了”
林姜和黛玉本并肩站在廊下,听此话,不由看向翠绿的大鹦鹉笑道“妹妹的鹦鹉是越来越聪明了。”它这都不是学人说话,而是自己有了思维啊。
怪不得这种鹦鹉在大周卖的极贵,卖鸟的人还说什么绝对物有所值,极力保证这种鹦鹉聪明如孩童,且还长寿,能活好几十岁,与人的寿命相比也不差什么了。2
两人并肩站在廊下,是在看着院中周黎蘅和卫刃练习手枪的使用,也正是这两声响动吓了鹦鹉一大跳。
这是今年林长洲过年时,从西洋带回来的最新最小巧的手枪,弹子都是特制的。杀伤力虽然不如大的火器,但因其本体小巧,故而隐蔽性很好,这样的小东西别在身上,大周的衣袍又宽大,很难被人发觉。
林姜觉得,这就像是武侠世界里的暴雨梨花针,要是短距离之内拿出来出其不意打在人身上,就是武林高手也难避开。
“箭法和火器果然不是一回事。”平素箭法十分准,备受骑射师傅赞扬的世子,对自己总是掌握不好的枪法有些郁闷。
而卫刃则是特殊,他似乎天生就精通跟武道相关的各种器械,火器也不例外。
不过对他来说,这个小火器就有点不够用了就这射程来看,与他用内息用力掷出的暗器距离差不多。
他还是喜欢那种像是炮一样,却可以抗在肩上,一下子就轰出去能够夷平一座小房子的火、枪。
寻常人受不住这种火、炮的后坐力,只好安放在地上使用,就失于不够便携。但对卫刃来说,拎着它到处走,扛着发射,都很顺手,一般的火器他还嫌轻。
这会子看周黎蘅练习这种小巧的火器不顺手,就道“这些原也不适合咱们,你用惯了弓箭的重量,用这个自然是觉得轻飘飘的不好着力。该让她们姑娘家拿着防身。”
林姜闻言就招呼黛玉一起试试“我在家也练过两回,确实适合咱们。就是若不带着护具,弄得虎口疼。妹妹若是不习惯,可能还伤了手呢。”
说着就让宝石把她带来给黛玉的一副手套护腕并护目镜拿出来,让黛玉先装备上。
黛玉见那小巧的火器线条利落优美,颜色也是清亮的银色,心里也很喜欢,就随着林姜一起到庭院中来。
周黎蘅却不肯递给她“不行,容易伤着你。”在小的火器,后坐力对女子来说也是不可忽视。
而那边,卫刃则是立刻缴械,把银色小枪递给林姜后,人都退到廊下去了。林姜在家里也试过,他并不担心。
黛玉见此就嗔了一声“要你这样小心,姐姐会教我的。”
林姜却是在旁笑着立刻摇头“我自己也是才会呢,还是让世子爷教吧。”
果然周黎蘅在一旁手把手教了黛玉半日,才肯交给她,之后仍旧一步三回头的到了廊下,跟卫刃站在一处,眼睛仍旧眨也不眨看着黛玉。
谁知黛玉扣了两枪,虽未中靶心,但竟是俱落在靶上。
以至于林姜回头对周黎蘅笑道“世子爷,现在你的枪法在这个院子里,已经排第四了。”
周黎蘅
又听卫刃在旁边闷笑了一声,他不由转头对他道“我还是习惯弓箭些。”
卫刃收了笑,转头严肃道“回头,你还是与我一起去该练练趁手的火器才是。听岳父大人说起,剿灭海匪,多靠装了火器的船只,若是弓箭射程和强度却不够。”
周黎蘅点头“我也收到过齐宇的信函,经过这一回,他也是极推崇火器的。”
且说距离当日之事已经过去了两月,如今旬阳长公主等人已经在护送下回到了京城。
谁知高齐宇先斩后奏,居然自己留在了福建。齐阳长公主是先抱着妹妹哭了一会儿,转头才发现儿子没了
听闻高齐宇要去海上剿匪,险些给长公主气晕过去,连太后都急的不得了她老人家只两个女儿,旬阳长公主又婚事坎坷,与夫君不过是相敬如宾,常年见面都少,一人住参将府,一人住福建的公主府。
故而太后这辈子统共只有一个外孙子。
听闻高齐宇竟然自作主张留在了福建,太后便想去寻皇上,请皇上下圣旨让高齐宇回京。
倒是旬阳长公主为他说情,劝了太后又对齐阳长公主道“姐姐,我观齐宇,是个胸有大志的好孩子,他既然有一腔抱负,姐姐该成全他。你放心,驸马在福建也熟谙海事,不会让齐宇出事的。”
齐阳长公主气过也只好罢了,山高皇帝远,若高齐宇执意不回,又抓不回来。
而高齐宇就这样加入了大周的水军,皇上还遥遥封了个四品的副参将给外甥。顺便把旬阳长公主驸马的官位提升到正三品督军,让他主管此次战事。
于是这些日子,高齐宇在福建待得乐不思蜀,还常写信回来给卫刃与周黎蘅,说说自己近来又学到了什么,尤其是又建立了什么功劳。
反正他的功劳是再没人敢抢的,一分一毫都要记在他身上。
听卫刃严肃一说,周黎蘅倒是微微一愕“福建海上难道不是癣疥之疾你这般郑重,可是觉得以后会酿成大祸”
卫刃先是点头,又是摇头“不,不是这弗朗吉国能酿成大患,而是这海域广阔,无数的其余国家,暗藏祸患。”
“从前没有人来犯大周,是隔着重洋他们过不来。可如今,海运越来越多,俱岳父大人说,西洋各国的海船也越来越规模庞大,利于远航。他们执着于远航是要做什么只怕不得不防。”
周黎蘅好看的眉皱起来。
卫刃又道“若说这些还是远的,那么离得最近,中原数百年的狄戎之患可就在关外。在陆地之上,论起军伍行动的迅猛来,北戎骑兵可比海上那些船跑还快,说要进大周劫掠就冲进来,不等官府围剿,呼啸打马又走了。”
卫刃想的是日后“这种小打小闹抓不住他们的人影,但只怕他们日后要作大乱,这火器极克制骑兵。”
周黎蘅闻言深深点头。
“说来,现在陛下命恒亲王入工部督造海船、海防等事,这些话我也该去与恒亲王说说。”五皇子在皇上病重那大半月,因没有拉拢朝臣专注工作,再次给皇上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这些日子,皇上给他的差事就比其余皇子更多。
卫刃听他说起五皇子,不免又问周黎蘅“如今你也大婚半年了,也该彻底离了上书房陛下可安排你去哪个部呢”
说来周黎蘅这个皇二代去哪儿都很便宜,户部尚书魏谦大人是亲舅舅,礼部尚书林如海是他岳父,这六部里两部都是实在亲戚。
周黎蘅思忖了下皇上素日的言辞“我观陛下的意思,想让我去户部。”
两人就国事说了半晌,黛玉和林姜也就累了,自有身强力壮的嬷嬷来收了靶子。
林姜与黛玉把枪放到匣子里去,然后各自摘了护套。
“妹妹的手没事儿吧。”有些人初次握枪,真是会把虎口都崩开。
黛玉笑着摇头,然后摇了摇手腕“就是有些酸痛,回去敷一敷姐姐给的药就好了。”
她常年练字镇日提笔写诗文,林姜就给她配了专门活血化瘀保养筋骨的药膏。
雪雁来的就刚刚好“姑娘,烤肉的炉子都备好了。”
林姜欢喜道“正好再吃这最后一顿。如今的天就不冻人了,只有些寒意,之后一日比一日暖和,再吃烤肉可就嫌热了。”
待用过了一顿烤肉,月色初上时分,卫刃和林姜才告辞出门。
黛玉一路送到二门才与林姜依依惜别。而周黎蘅更是跟着两人出来,直到看着他们上了马车,才站在下头挥手,跟着黛玉的称呼道“姐姐、姐夫再会。”
虽则周黎蘅改口半年了,但卫刃听到这个称呼,还是有点想笑的意味之前我还是你的好友,从来以名字相称,现在就成了姐夫。
其实要按照两人的朋友关系来叫,周黎蘅该称林姜一声嫂夫人。
用过一顿美食后,马车轱辘规律的声音,就容易让人昏昏欲睡。
卫刃见她有点疲倦之色,就轻声道“你困了就睡一会儿。”
林姜摇头,自己坐了一会儿,却忽然笑了起来。
卫刃侧首看她。
林姜笑容里带着一种猫科动物吃饱后的满足“我是在笑,这样的日子,真的很舒服。”
上班的时候忙事业,下了班与至交好友一起吃饭说话,谈讲彼此近况,似乎一日也没有分别。
这样的幸福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
卫刃伸手握住她的手“咱们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的。”
林姜后来想,不知道卫刃是不是有什么乌鸦嘴潜质。
很快,这朝上的平静就再次被打破了。
在弗朗吉国之事还未彻底平息之时,西北忽然又出了事,时隔二十年,北戎再次大军压境,突袭大周西北边境,十日内连下三城。
要不是两边隔着山隔着海,还隔着一整个大周,皇上简直怀疑弗朗吉国跟北戎是商量好的。
且说西宁郡王,作为开国的老牌异姓王,一直镇守在西北要塞通城。
不知是廉颇老矣,还是这次北戎大军实在是来势汹汹,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居然被打的那叫一个节节败退。
其实打仗没有谁保证一定能赢,西宁郡王若只是一时措手不及被打败,皇上也不至于拿他如何。皇上最气恼的是他丢盔弃甲,一路败逃,居然拱手丢掉了西北咽喉之地通城。
通城是西北重地,按说易守难攻,两边又都是天然绝地,说是大周守卫内陆的咽喉绝不为过。
如今算是让北戎把剑架在了大周的喉管上。
故而听说西宁郡王不但败了,还把通城都丢了,皇上气的罕见失去了帝王言辞体面,直接在朝上痛骂讽刺道什么西宁郡王,朕看他是西逃郡王让他给朕滚回来,若迟半步,便按叛国通敌罪论处
其实皇上这些年一直没有放松对北戎的警惕。
甚至上一回他劳累过度生病,也有北戎的一重缘故。这些年北戎的发展,实在是不容小觑。
大周在往前走,北戎亦是如此。
俱各项情报来看,北戎可谓出了百年来最厉害的一个英主,这些年来把各个散在的部落都挨个驯服的明明白白,凝成了一股绳。这二十年未起的国战,不是北戎弱了,而是他们终于集结了起来,准备一起来抢繁华如锦的大周。
对北戎各部族来说,他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反正我没钱,也没啥基建,就是草原、荒地和羊毛毡帐篷,你们要打我,我就卷起我的羊毛毡房上马跑路要是来不及,直接房子不要了跑路也是可以的。
而你们要是不打我就最好了,我好放开手脚抢劫。
而皇上的态度也很坚决就是打,打服为止。
如今虽然失了先手,西宁王溃逃,甚至连通城都丢了,但皇上其实是有信心的。
打仗最要紧的是钱粮与兵士,这些大周都不缺。海运发展已然三年有余,单这一项国库就丰盈不少,更别提自打太上皇驾崩后,皇上其余的各项改革了。
其实这几年皇上本人并没有享受到什么,国家也算是轻徭薄赋。
大周已经二十年未动兵戈了,如今束载厉兵秣马,一场大仗是打得起的。最要紧的是,比起北戎,大周拖得起。
北戎要是想跑,一到草原上,像游鱼入水,大周或许真的追不上。但他们要想长久的占领大周的地盘,也是做梦
一旦有战事,朝廷上下都是加班加点。
兵部更是推演了无数的排兵布阵,将推演战局的结果上报皇上。
大周当年就打过北戎的老牌将领尚有不少健在,这一代的西宁郡王不行了,还是有不少家族子孙后代是行的。
比如理国公柳家。
其实当年,开国皇帝曾想过赐他家彪国公的,只因彪字不算佳号才作罢。
但只看这个差点荣获的彪国公封号,就知道当年初代国公何等悍勇,如今子孙也不失先祖志向。
虽然是四王八公之一,但柳家素来低调的很,除了逢年过节走动,也从不搭帮结派。
最难得是柳家子孙后代全都挨个扔进军营里去摔打,想在他们家寻出一个吃胭脂的公子哥,才是比登天还难。
老理国公年过六十,成帝爷的时候他就跟着祖辈出过兵与北戎打过仗,后来先帝手里与北戎作战的那一回,也有他的身影。
这次他老人家还想披挂上阵,不肯认自己年老。
还是皇上安抚道如今战局并没有溃败到不可收拾,您老就在京城兵部坐镇吧,让现任理国公柳永振任大提督,负责此次抗击北戎之战。
除了提督外,大军中还设有总兵、参将、副将等,俱是人数不等,不必详叙。
大军安排停妥后,皇上却还有一事犹豫不决。
俱西北的军机探子回禀,有一事引起了朝廷的高度重视现任北戎王是个能举数百斤铜鼎的大力士。不但如此,据传其人还弓马娴熟,什么百步穿杨都是基本操作。
北戎人形容他是天神下凡,以夸耀其王的高大勇猛。
而这位北戎王凡事还好身先士卒,从来不坐镇王帐,那都是率领先锋部队一路冲锋,表现出来一种万军之中斩对方将领头颅的气势,激励兵士。
而且这位北戎王不是只有气势,还却有战绩。之前他率众攻城的时候,确实把几个大周的官员砍成了血葫芦。
皇上听闻此事后,还私下对着画眉公公吐槽过一句怎么,难道是父皇转世过去了,那么爱拿刀砍人。
当然,牢骚是牢骚,大周这边还是要思对策的。
一个武力值超高的王,会带给自己的士兵超乎寻常的士气和血勇。而相对的,大周这边的领兵先锋,若是一个照面就被对方砍了,大周的士气估计就要折腰。更何况,原本西北军就败过了,实在经不起再摧残军心。
故而兵部对此的提议是,大周同样派一个单人武力值高的先锋将领过去。
林姜是听卫刃说起兵部的主意的,一听不免道“哦,这是要中门对狙啊。”笑完忽然反应过来“怎么,难道你要去吗”
卫刃沉默片刻“只怕可能性很大。”
若论单人武力值,在江湖之远或许有高人异士,但在军伍之中,他便是凤头上的翎毛。
林姜也跟着沉默了一下,然后道“那便等陛下的意思吧。”
两人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是在太医院,两人都穿着大周的官服。
卫刃就抬手替林姜理了理冠上垂下来的玄色绦子“我其实有请命出征的意思。”
“大周已然先失三城,尤其是通城之失,实在要紧。现如今西北边境不少城镇也只好坚壁清野,让百姓们不断后撤。”
“这还可以说是北戎偷袭以及西宁郡王守卫不当的罪过,可若是朝廷派去的大军再次战败,只怕西北民心不定。”
“这是陛下登基来,第一次国战。也是大周二十年后又一次国战,若是赢了把敌寇打怕,便是几十年的边关安定,若是战事不利,一直拖下去,也会拖得大周国力渐弱”
林姜打断他“我都知道。”
在现代生活不代表就活在童话里,这世界上的纷争永远没有彻底平息过,和平是因为生活在强大的国家,而不是书本上一句世界人民是一家,大家要和平友爱。
国家,先有国才有家。
卫刃看着她问道“那你不反对”
林姜也回望,眼睛里倒映出一片澄澈的影子。
“我支持。”她说完后嫣然一笑“何况那边拿着大刀,你这边架着炮,中门对狙,我们有什么可怕的”
卫刃听她这么说,就也露出了几分笑意“是啊,多亏了岳父大人,西洋的火器杀伤力实在不容小觑。”
而就算抛掉,两军对垒,彼此用冷兵器之战,卫刃也从不觉得他会输给任何人。
当年,皇上把他从灾荒之地捡走。
但一开始,他也只是王府里一个普通孤儿罢了。他的成长过程,就是在不断的斗争和胜利,在习武的过程中打败了无数的队友,最终被皇上看到他的本事,带在了身边,从护卫做了龙禁尉,之后做了京营节度使。
这一路的胜利,走到皇上身边最重要的位置,他赢的都是同胞队友,但这一回,他要真正赢的一场仗,是敌人。
卫刃的请命正合了皇上的心思。
他也有此意,一直未提,还是因林长洲此时就在海外的另一个战场上。哪怕是皇上一颗帝王心,也有点不好开口,让林姜再奉献一下,让卫刃去更危险的战场。
见卫刃自己来请命,皇上在了了心事后,倒是十分感喟。
两个人才成婚一年,卫刃就要去西北战场,皇上还是有点不落忍的,为此,接了卫刃的请命折子,不但把他叫到御前来,更让画眉公公去叫林姜过来,准备在这明正宫对两人安慰嘉奖一二。
林姜听闻此事尘埃落定,心里却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在御前,面对卫刃担忧的眼神,林姜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是,当日他浑身浴血回家的时候,给林姜留下了一定的阴影。卫刃担忧的是,自己这回要上战场,还是作为先锋将,要去面对传说中的北戎王,必是给她带来了更大的心里负担。
而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自己在西北军中,说不得那边有什么变动,京城御史就要弹劾,那压力还是落在林姜身上。
他的种种担忧,却难说出口。
林姜看着他,只有一个要求“活着回来。只要你能活着,无论是受了多重的伤,什么断胳膊短腿,破相都不要紧,只要你活着回来就好了,我都会给你治病的。”
皇上在旁听着都无言了这真不愧是朕的太医院正,夫君要出征了,一句吉利话也没有啊。
卫刃听这话却放心了,只点头“我一定活着回来。”
林姜垂了垂眼眸“皇上,若无旁事,臣就告退了。听闻西北那边将士受伤的不少,臣还要回太医院与太医们一起日夜轮值,争取在大军出征前,备出更多的金疮药、冻伤膏等药物来。”
为了保证药效最佳,林姜是负责最后的验收工作。
经过她手的药,虽然因药量庞大,功效会被均摊,到不了立竿见影愈合祛疤那么好的药效,但还是能够增加外伤的愈合速度的。
林姜算了算,自己最后再上手,一盒盒药验过去,是收益最大化。
毕竟她要做的事儿还很多,不可能一天到晚坐在那里研磨药草做外伤药膏。
皇上见她不但没有小儿女之态,反而立刻就要投身于工作,为大军准备药材,不免越加赞赏,还准备给林姜一块巾帼诰命的牌坊。
林姜心道倒也不必,总觉得什么牌坊都是给寡妇的,有点不吉利。
林姜进入系统第六层商店。
她攒着许多声望值,也是从前喜欢囤币惯了,总觉得有备无患,也就没怎么再花过。
时常还会习惯性的依旧去模拟手术室挣一波。
但现在,林姜准备再来一次报复性消费。
林姜的第五层商店,从来没有什么适合卫刃的东西。
一来绝大部分东西只有她用才有效果,二来卫刃在吃过一朵神奇的花后,经过一年,内力已经很深了,普通丹药对他来说也没用。
比如寻常人要吃的保心丹,卫刃可以自己就达到这个效果,能护住心脉。
至于什么假死药更是没用的,各种龟息丹林姜不知道有多少,但问题那是战场啊,假死不会被人好生收敛尸身,只会被人砍掉脑袋,确定下你真的死了,再也接不上了。
于是林姜依旧进入了第六层商店欧皇还是非酋。
她准备先去黄金指针那里,随便抽几把热热身,要是像上次一样,一开始就是五百声望值一次,她真有点承受不住心痛。
黄金指针停下,她连忙去看自己抽到的第一件商品,居然还是熟悉的毒王出品。
情花毒王升级版在神雕侠侣的世界里,一朵情花还不足以造成伤害,须得一片情花才能中情花毒。毒王觉得,节约是人类的美德。为此他精心改良情花品种,达到了一朵顶一片花海的药效,只需轻轻扎一下手指,让人肝肠寸断的爱情就会拥抱你
林姜这个商品她要永远寄存在系统商店里,免得放在外头万一哪一天扎到人。
之后林姜又抽出两瓶治病良丹,只是也不适用战场,她就先收着,准备最后抽一次黄金指针。
这回抽出来的是一件大氅。林姜在没看介绍前,还以为是金丝甲之类的东西,觉得这起码是实用品。
结果看过之后又郁闷了。
虞姬自刎前披着的衣服穿上这件大氅站在战场上,只要你高歌一曲,会有百分之二十概率激发对方霸王产生绝望之情,自刎而死。使用次数一次。
林姜她不能想象卫刃穿着这件虞姬的衣裳,在战场上唱歌,让北戎王自尽这个画面。
她倒是更能想象,卫刃扛着火炮,或是提刀上马,把对方斩于马下的情景。
不过她还是留着这件衣裳,万一将来有用呢,反正就是找个人穿上去战场上唱唱歌,没激活也就算了。
之后林姜又换了钻石星芒,抽取了几次,却连一朵神奇的花之类的商品也没出现。
她叹口气,收拾收拾也就睡了。
而这一夜,林姜为了安心拆盲盒,就与卫刃说自己不太舒服,要独自睡,让卫刃去睡了前院。
卫刃就几乎一夜没有合眼。
男儿为保家为志向为报国,上了战场,但身后总会有担心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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