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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如鹤最后说“宋望宁,等我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我也想亲耳听听你的答案。”
宋望宁点点头脑愈发混沌,外头晃脑的模样格外可爱,沈如鹤宠溺一笑,索性将她的头拨了一下在了他的肩上。她脑袋不重,很乖巧,呼吸声也轻。
沈如鹤还在继续说。
“林教授问我是不是我第一次领出来的姑娘”他笑着可奈何道,“当然是。”
“还有很多很多个第一次都想留给你。”
情不知所起往而深。
他也曾行至旷野无可退,没有回路,所幸拥抱了他的月亮。
外面风雨琳琅山遍野都是今天。
沈如鹤去美国那天,宋望宁送他。
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已经心照不宣了,可谁也没主动说出那几个字依然处在暧昧的阶段。也或许有些事情,有没有结果不再重要。
回学校之后的每一天都在等待。
宋望宁在漫长的等待里紧张得睡不着觉开始无数次回忆那晚的情形,无数次后悔,怎么就睡着了呢
倘若她意识还清醒,就能更加清楚地知道如鹤到底还说了些什么。
时间漫长极了。
沈如鹤不时给她发一些美国的见闻,拍热闹的码头,拍日出时欣欣向荣的景象,也拍历史博物馆,还告诉她,他见到的那位教授很风趣,杯子里也常年泡着枸杞。
宋望宁懂这种感觉,喜欢一个人,才会愿意将全部的自己分享出去,他亲手带着她走进了他的人生。
等得实在难受,她给江芜发消息,告诉江芜,她好像真的快成功了,虽然不可思议,可胜利真的就在眼前了。
江芜“”
宋望宁在床上打滚“嗯,应该是真的,昨天我俩聊天,我说你跳了一级累不累,你知道他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江芜静静等待后续。
“他说这样没什么不好,就可以跟我同时毕业了。”
“我艹,竟然化身情话boy了”江芜也跟着她激动,“我真的没办法想象,这样优秀高智商的人真撩起来什么样啊”
“我等不及了。”
江芜笑她“你都等了七年了,还差这最后几天。”
七年了。
有这么久么,宋望宁有点恍惚。
她掰着手指算算,可不是第七年了从初二那年石阶一遇,她芳心暗许,距离今天已经七年了。可她一点都不觉得长,喜欢一个人,是甜蜜的。不苦。
二零一五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波士顿洛干机场。
沈如鹤此次行程非常圆满,他拉着行李箱,在候机室等待的空档打开手机,再三确定微信对面的消息之后,少年满含笑意,又编辑了一条短信。
登机广播响起来。
这才将手机收起来。
“今日,国际上又发生了一起特大空难事故,美国航班集团一架名为ht876的波音789飞机在起飞不久后不幸失事,航空部门已展开全面救助”
宋望宁端了杯蜂蜜水,一边喝一边看手机。手猛烈地抖动起来,水全都泼了出来。
她愣住了,嘴唇哆嗦着,无法面对的念头在心口浮现出来,她不敢相信,更不敢想象。
她心口狂跳着,不敢出声,一次一次尝试着将那个念头压下去,没想到愈发强烈。
她佯装镇定地坐了一会儿,坐不住了,开始疯狂地看各种新闻,事实证明,新闻就是真实的。
宋望宁翻看着手机通讯录,不知道该打给谁,她手指颤抖得不行,最终打给了李万鹏“沈如鹤是不是这架飞机”
“嫂子你别激动,也可能没事啊”
她语调拔高,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快告诉我是不是”
“是”
也许无需他人证明,她什么都清楚,只是需要一个突破口罢了。
可老天没有给她生路。
全身的血几乎从一个方向涌进来,宋望宁站直身体,脚下发虚,晕了过去。
她醒来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学校医务室,她认得。
医务室已经建了好多年了,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似乎要将天花板盯出来一个窟窿。角落里有只小黑虫慢吞吞地爬行了。她有点近视,眯了眯眼,似乎还有蛛网,太小了。
光线充足,摇曳的光从窗进来,从门上的空隙折进来,烫得她眼皮有点疼。
身旁好多人围着她,有自己的舍友,也有沈如鹤的舍友,江芜也来了,江芜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在人群里格外出众,不过说来讽刺,江芜是昨天和她约好了来找她的,为了给她庆祝。
宋望宁依旧没什么力气,视野原本还算清晰,可接触到熟悉的人群,记忆遍翻江倒海涌进来。
是做梦吗
她多么希望那只是一场噩梦。
“沈如鹤呢他是不是该到了”
宋望宁抓起手机,想看时间,却又看到了晕倒之前看到的新闻,她的手虚握在一起,嗫嚅着,眼眶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好像天塌了一样。
是的,她的天就是塌掉了。
周围悄寂寂的,没有人回答她。
大家眼眶都红,脸色也差,李万鹏脸上的肉抖动着,一个大男人眼眶红得像是哭了三天三夜,江芜忍不下去了,捂着脸跑了出去。
宋望宁再次打开了手机,这条新闻今天爆炸了,全网都在通报,她打开就能看到最新的推送
该飞机是在起飞二十分钟后失去了联络,具体坠机原因还在调查,官方说,坠落到了太平洋领域,已找到飞机残骸,乘客尸体已找到二十余人,生还机会很小,家属应该节哀,航空公司正在调查失事原因。
客机上一共有二百位乘客,美国籍五十人,中国籍四十八人,英国籍二十五人,印尼籍十人,其中最小的乘客才三岁
他们又是谁的父亲,谁的母亲,谁的丈夫,谁的妻子,谁的孩子,谁的亲人
咚咚咚
宋望宁的心口像被什么砸中了。
眼睛似乎也看不见了。
周围白茫茫一片,沈如鹤呢沈如鹤去哪里了
她想要下床,想去亲自寻找沈如鹤,可她脚沾了地,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她没有方向,像一只折了翅膀的鸟,也没有沈如鹤家人的联系方式,更没法获得第一手的讯息。
宋望宁抱头痛哭起来,她好没用。
她不相信这个事实。
沈如鹤那么好,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叮
手机响了。
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她是沙漠里行走了几百里的狂徒,还不容易碰到了一片绿洲,疯狂地拿过来手机,是沈如鹤发的消息。
宋望宁,我喜欢你。
我想邀请你参与我的人生。
她鼻子一酸,泪如雨下。
“李万鹏你快来看,沈如鹤给我发短信了”宋望宁捧着手机,如同捧着稀世的珍宝,激动得身子都在发抖。
李万鹏也激动,一把夺过去手机,眼中的光芒迸射,很快,光灭了,黑暗又袭击了这个世界,他眼皮耷拉着“宋望宁,你别傻了,沈如鹤的妈妈已经确定过了,他上了那架飞机。”
“你这条短信是定时的。”
“啊。”
眼前又是白茫茫一片了。
伸手只能摸到一片虚空。
宋望宁呆愣愣的,就像抽走了魂魄,电话又响了起来“请问是宋望宁小姐吗”
“我是”
“我是花店的工作人员,我们这边有您的一束花,请问您可以下楼来取吗”
谁会送给她花
沈如鹤
宋望宁又开始哭了,她死死咬着嘴唇,想起沈如鹤前不久领她到卫生院,他们的自行车轻快地行过一大片草地,绕过绿意盎然的池塘,看到漫山遍野的野花,芦花在风中飘荡,鸟鸣啁啾,最后的最后,他在她睡眼模糊之时告诉她“宋望宁,等我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她想象不到他那样正经的人会用什么语气告白,她一天一天数着日子,好不容易盼到今天,明明是他的归期。
他发了定时短信表白,还给她送花。他本应该出现在她面前的,而不是生死未卜。
李万鹏夺走了她的手机“您好,我朋友现在在医务室二楼,请问你们那边方不方便把花送过来呢”
“好的,可以,没问题。”
太阳掠过高楼,穿越树枝的罅隙,打下斑斑点点的闪光。
行人在走动,路人在喧闹,店铺永远灯火通明,海城永远发达。
九十九朵玫瑰花交到了宋望宁的手中。
代表爱情最俗套的红玫瑰。
九十九朵。
她感动,又想笑。整整一大捧,她差点没抱住,深吸一口气,似乎闻到了那人的味道。
原来
想他的风是玫瑰味。
再不寻常的人示爱也只能用俗套的手笔。
上面有一张卡片,她熟悉那遒劲的字迹。
十四岁的宋望宁,很抱歉,十四岁的我不曾注意到你。
十七岁的宋望宁,很抱歉,害你独自喜欢我好多年。
二十一岁的宋望宁,我喜欢你,或许你觉得喜欢来得太快,可我只嫌太慢
这次换我来追你,你可以允诺你的岁岁年年给我吗
宋望宁伸手抚摸着卡片上的字迹,她闭上眼睛,泪如泉涌,泪水滴到花瓣上,多像清晨的露珠。她能想象到那人是以怎样虔诚的姿态写完的。他应该在出国之前就订好了花,策划了这一场告白。
短信也设置好了时间,当她收到短信的那一刻,花也会被工作人员送来。
难得他心思那么细腻。
他本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宋望宁心中的悲痛一阵高过一阵,虚空之中一双手紧紧地攥住她的心脏,她痛苦地嘶吼着,咆哮着,她跑到窗边,眼泪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
她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
挂钟滴答滴答,窗帘被风吹得发出嘶嘶声,窗外的树四季常青,宋望宁笑着,仿佛看到了沈如鹤
最早的最早,故事还没开始之前,她坐在石阶上,哭得像个傻子,他递给她巧克力,予她好时光,少女从此有梦可做,有愿可栖,那是安慰她的沈如鹤。
夜晚起了雾,蓊蓊郁郁的常春藤被风吹得嘘嘘拂拂,他们骑着自行车并排走,他跟她借书,那是淡淡笑着的沈如鹤。
ktv的灯花花绿绿,电子屏刺目喧嚣,歌声绕梁,十几个人少年人欢天喜地,她傻傻地买了本教辅书出糗,他送她一支钢笔,他仍旧在笑,为她解围,那是送她礼物的沈如鹤。
少年站在主席台上,鲜衣怒马,酒旗张扬,一身校服恣意不羁,手拿发言稿,那是演讲的、最英俊的沈如鹤。
老式平房摇摇欲坠,墙体剥落斑白,寒风刺骨,新年初始,她迈上台阶之前听到少年清冽的嗓音,那是祝她新年快乐的沈如鹤。
她的世界万籁俱寂,闭起眼向狂风奔跑,向理想奔跑,少年站起来挥动双臂,白衬衫鼓起一面风范,那是运动会上为她加油的沈如鹤。
天台之上,满目灰白,她心灵疮痍,落泪说抱歉,他的手搭在她肩膀上,他明明是受害者,却来安抚她的情绪,他说她受苦了,那是善良赤诚的沈如鹤。
无星无月的夜晚,她哀恸于父亲的去世,整宿不肯睡觉,他带领同学们看她,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她落下热泪,那是鼓励她的沈如鹤。
再后来,她心中悠远的蝉鸣不曾停歇,她爱慕他七年,默默守护他七年。
今年的初秋,他终于从寥寥人海中走向了她。
他说无论何时,都要记得快乐。
他说未来都会是好日子。
他说总要迎接未来。
他说还会有很多个第一次。
他是她人生中唯一的光,照亮她人生灰暗的角落,她没有父母了,没有亲人了,她只剩下他了,也只为了他活着,可是有没有人能告诉她。
如果连他也不在了,她究竟要怎样活下去
她渴望的只是世俗平淡的温暖,父母给不了她,有人愿意给她,为什么偏偏还要拿走
宋望宁疯狂摇着头,回忆最是温暖,却也最是伤人,以最汹涌的姿态冲破了她的防线
温柔的沈如鹤。
耐心的沈如鹤。
总是拿冠军的沈如鹤。
会弹钢琴的沈如鹤。
宠溺笑着看她的沈如鹤。
陪她一起看星星的沈如鹤。
凛冬散尽,她以为能够重新拥抱他,没想到却是无处告别。
他那么优秀,还有大好的前程,江大的导师看中他,哈佛的教授也喜欢他,不该是他,老天啊,你尽可以拿走她的命啊。为什么是他。
秋日的校园,徘徊的人影,温柔的阳光,情侣在并排行走。
这世界那么大,寒来暑往,匆匆忙忙,无处告别。
每个人都经历着悲欢离合,成熟或幼稚的脸上都拥有往事的痕迹。
有人落泪,有人释怀,有人欢喜,有人难过,有人放弃,有人得到,有人想爱不敢爱,亦有人痛失所爱。
她究竟要怎样用力,才能抓住他的
背影。
宋望宁再次晕厥过去。
同一时刻。
安城监狱的门打开了。
风很轻,带着股温软,雨后的安城干净得纤尘不染。
理着寸头的少年清瘦了很多,他背着简单的行囊走了出来,眉间又添了一道疤,也是这道疤让他立了功,减了刑。
门卫开门之前,狱警还在交代“你还小,以后不要再冲动了,好好生活,重新开始。”
三年牢狱生活将少年的戾气磨平了,他点点头,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好。”
陈止一步一步走了出来,面向太阳走了出来。
黄昏的阳光很舒服,他伸手触碰阳光。
身后的狱警啧一声发问“走那么快干什么”
他声音定定,眸里有熠熠的星光浮现“我老婆等我呢。”
“诶,你这小子,才多大,就有老婆了”
陈止与一道视线相撞。
太阳东升西落,走过几度春秋,岁月不曾放过任何人。
梧桐树枝繁叶茂,被风吹得呼呼作响。街头很静,骑着三轮车的老人摇摇晃晃,笑得慈眉善目,鸟雀在林间跳跃,岁月静好。
监狱的门缓缓关上了。
轻灵的少女剪了短发,被黄昏的风渲染着,面容白皙柔软。
她笑意盈盈地跑过来,瞳仁又黑又亮,张开大大的怀抱,怀抱温柔“陈止,我来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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