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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九点,南泉市酒吧街上,闪烁的霓虹灯光影交错,为盛夏的夜添了丝躁意。
街道旁或站或蹲的人群里,抽烟的寸头少年拱了拱兄弟的肩,“看那个,混血美女。”
顺着他眼神示意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低头看手机的倩丽身影映入眼帘。
长裤短t,卷发微乱,女人穿得很随性,仿佛只是出门遛个弯。唇红肤白,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挂链的金边眼镜,镜片后一双漂亮的凤眼,慵懒不羁。
立体的五官自带锋芒,美中夹着一丝攻击性。
已经有被激起征服欲的男人伺机上前搭讪了。
薄明烟看了眼发小发来的酒吧名,抬头,视线掠过街尾墙上悬着的灯牌。
她指尖按着屏幕给发小发消息你确定是麋鹿不是迷鹿
发小秒回就我这一家鹿,你到了没,来吧台找我。
靠过来的男人身上汗味夹杂着酒味很难闻,薄明烟蹙了蹙眉,在男人开口之前收起手机,错开身体,往前走了几分钟,径直进了迷鹿酒吧。
店里冷气开得很足,拂去了残留在身上的暑气。
天花板和墙上映着蓝色星河,搭配着抒情和缓的歌,将浪漫氛围铺满。
吧台在舞台的右侧,从中间的小道可以穿过去。
舞台上女歌手音色很特别。
像淌过山石的溪流,清润,透着些微的凉。
挺抓耳。
薄明烟走近了,不由得朝舞台看了一眼。
像是忽然不好意思了,女人放下话筒,转身下台,与薄明烟面对面。
设计感十足的白色堆褶吊带裙,完美地展现了身材优势,鹅蛋脸,眉峰柔和,眼如桃花。
酒吧里的光线随着舞台灯球的旋转忽明忽暗。
两人目光就敛在灯光晦暗的瞬间。
分不清是错开还是相交过。
“满满,这里”
吧台最左侧,鹿哟捕捉到薄明烟的身影,朝她挥手。
薄明烟出生那天那天刚好是小满,薄伟泽说她的到来让家庭更美满,便取了这么个小名。
但已经久没人这么叫她了。
薄明烟愣了愣,与小心翼翼下台阶的女人慢镜头地擦肩而过。
坐在鹿哟对面的高脚凳上,薄明烟问道“怎么突然叫我这个名”
鹿哟解释“刚有客人调了杯大暑,看到你,就这么叫了。”
薄明烟从兜里拿出一管口红放在吧台上“能给我调杯小满么”
“我去,这色号代购都买不到。”鹿哟美滋滋地收起口红,“别说一杯小满,二十四节气全给你调出来都行。”
鹿哟吩咐一旁的调酒师给薄明烟调一杯,调酒师是个染着绿发的少年,他不敢正面看薄明烟,摆手推脱“老板还是你亲自上阵吧。”
“染头绿毛天天刺激我,让做点事又怂了。”鹿哟边槽边去调酒师那儿拿摇杯,“这姐姐可温柔了,又不会吃了你。”
绿毛薄明烟抓住了重点。
等鹿哟回来,她旁敲侧击地问“你和陶芯怎么样了刚刚舞台上唱歌的那个是她乐队的人么”
“唱歌的是客人。”鹿哟将摇杯里的酒倒入长饮杯中,推到薄明烟面前,“陶芯出轨,我和她分了,我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歌手,就弄了点歌项目,让顾客唱。”
薄明烟咋舌。
鹿哟抢在她开口之前说“别安慰我,我很好。”
薄明烟察言观色,不憋心灵鸡汤了,和鹿哟碰了个杯“分手快乐。”
鹿哟笑道“归国快乐,回来还习惯么”
“不习惯,时差还没倒过来,临时租的房子也不太满意。”
薄明烟抿了一口酒。
酸甜的果汁裹着些微伏特加的辛辣。
鹿哟讶异“你没回家住”
“那不是我家。”薄明烟不咸不淡道,“我也没跟她说我回来了。”
“她”指的是薄明烟的妈,林慧心。薄明烟十三岁时没了爸爸,过了两年,林慧心喜逢第二春,再婚之前她将薄明烟送出了国。
那个重新组成的家对于薄明烟来说还真不算个家,毕竟一次都没住进去过。
鹿哟遗憾道“早知道我就不把房子租出去,留给你住了。”
薄明烟温和道“没事。”
又有客人上舞台一展歌喉。
薄明烟顺势换了话题“你客人们的唱歌水平都挺高。”
鹿哟哈哈哈笑“好几个人都说唱的比陶芯好,长得也比陶芯好看。”
舞台上弹吉他唱歌的是个胖胖的寸头男,薄明烟睨鹿哟,轻啧了一声。
鹿哟补充“我是说上一个。”
薄明烟想到之前看清的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挑了挑眉,端起酒杯,下意识地将座椅朝当时女人走的方向转了小半圈。
灯光迷离,人影攒动,又隔着段距离,只能大概看清衣服款型,都不如刚刚那女人穿得好看。
鹿哟嗳了声“你国内工作定下了么”
“嗯。”薄明烟慢悠悠地转回座椅,“大学时跟我合租的舍友,她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面试过了,周一去上班。”
鹿哟在调新口味的酒,动作顿了顿,关心道“工资福利和你美国的那份工作比怎么样”
薄明烟回道“半斤八两,不过逢年过节福利不少。”
鹿哟啧啧两声,倒酒进三角杯,夹了片薄荷叶做装饰,推到薄明烟面前“公司在哪儿”
想不起来路名,薄明烟掏出手机查找聊天记录,“玄武路。”
鹿哟凑过去看了眼地址“我来看看那附近的房源,这两天就给你找个满意的租房。”
薄明烟婉拒“周末我自己找吧。”
鹿哟嗤声“你还是好好调时差吧,我反正这几天也没什么事,你都多少年没回来了,不熟悉路也不清楚房租价格,很容易被坑的。”
上一次回来是六年前,南泉市这几年拆迁重建,变化翻天覆地,很多东西对于薄明烟来说确实陌生。
见薄明烟没再拒绝,鹿哟询问道“你对租房有什么要求么整租还是合租还有房租预算多少”
“合租吧,女生,讲卫生,不要随便带人回来住就行。房租”薄明烟伸出手指,推着新酒杯靠向之前的空杯,“越便宜越好。”
酒杯里的薄荷叶飘飘摇摇。
鹿哟默了默,“行。”
两人边喝酒边聊天,不知不觉就过了零点。
薄明烟看了看腕表,“我得回去了。”
鹿哟“要我找个人送你么。”
“不用,又没醉。”薄明烟从座位上起身,与鹿哟挥手告别。
出了酒吧,薄明烟没着急走,借着酒吧光亮从口袋里摸出糖盒,挑了个薄荷味的含进口里。
糖盒扣上的咔哒声和清脆的巴掌声重叠在了一起。
薄明烟循声望过去。
光照不到的暗处一男一女在拉拉扯扯。不管是哪里的酒吧街似乎都有类似的戏码。薄明烟冷漠地别开了眼,脚步却在女人的娇斥声下顿住。
“我不认识你,别动手动脚的”
听音色,是之前在酒吧唱歌的女人。
鬼使神差的,薄明烟脚步一转,顺着声音走过去。
“过了今晚不久认识了么美女你醉成这样,一个人很不安全的。”猥琐男说着就伸出了手。
“你到下面认识我爷爷去吧,滚远点。”
孟栩然边挥着包乱打边往余光可见的光亮方向退,连带着身体晃晃悠悠的。
路走不稳,但下手挺重,男人小臂上被她包的尖角划拉出一道长长的红印子,男人气急。
“你,装什么清纯烈女”
薄明烟眉头短暂地皱了一下,习惯性地摘下眼镜,与此同时,孟栩然踩着高跟鞋,一个趔趄,跌进了她怀里。
清雅的香水味混合着酒味缭绕在鼻尖。
孟栩然退了半步,抬头,对上薄明烟的眼。
烟青色的琉璃珠,很漂亮,很眼熟。
这份眼熟让孟栩然生出一丝心安来,一般来说,这种心安只有家人能带给她。
孟栩然自然地环住薄明烟的腰,控诉道“姐姐,有人欺负我。”
哭腔,撒娇的语气。
和唱歌时的清冷出尘完全不同。
“”
如果不是衣服一样,薄明烟都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纠缠孟栩然的男人在两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难得蹲到个半醉还长得漂亮的,他舍不得就此放过。
不论是男人没掩饰欲望的眼神,还是眼泪沾肤的湿濡触感,都让薄明烟觉得烦躁。
她把口里糖咬碎“还不滚。”
男人犹豫两秒,还是怕把事闹大,不甘心地走了。
薄明烟“松手。”
怀里的哭包松开了她的腰,转而搂住她的胳膊。
薄明烟淡漠地扒她的手。
扒开又立刻缠上。
薄明烟深吸气,不做无用功了,“打电话让你家里人来接。”
孟栩然声音很轻“家里人才不管我”
薄明烟戴眼镜的动作顿了下,默了一会儿,问“你住哪儿”
“不是周末才让我搬嘛,现在,”孟栩然打了个酒嗝儿,“不是都去你那住么”
前半段嘀嘀咕咕的听不清。
薄明烟镜片后的凤眸锁定她,慢吞吞地重复“去我那住”
作者有话要说孟栩然你也可以来我家住
薄明烟谢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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