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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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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潞绝望地躺在地上,他知道,这样的身手,也只有天听处了,果然还是让皇帝发现了么玄潞苦笑一声,母亲,我还是没能为您报仇雪恨,只有去地下侍奉您了。玄潞正欲咬舌自尽,却被玄清一把卸下了下巴,死也死不成了。

    玄凌从阴影中快步走出,上前一把扶起玄清,“老九,没伤着吧”

    “玄清”笑嘻嘻取下脸上的,原来是玄汾,他对着玄凌拱手道“有月辉姐姐还有天听处那么多高手照应着呢,臣弟就是想伤着也难蹭破半点儿皮肉呢”

    玄凌扑哧一笑,照着玄汾脑门儿就是一个爆栗,“这油嘴滑舌的怂样子给谁看呢”

    玄汾揉揉脑门儿嘿嘿笑着,跟在玄凌身后走了出去,他知道接下来,自然有人收拾里面的局面,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只是走了一会儿,玄汾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皇皇兄”

    “怎么了”玄凌并没有回头,“可是怕朕杀了老六么”

    玄汾低着头不敢说话,只听玄凌轻哂一声,淡淡说“如玄潞所言,朕自然是不在意玄清是怎么死的,可朕不能不在意事情的真相。玄清罪不至死,然而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来看,留着他也只是给皇考丢脸,给整个大周皇室丢脸。所以他不必死,可也必须死。”

    玄汾以为引出玄潞来便可以结案,但玄凌却并没有到此结束的意思。他知道,玄潞一个被禁足到乾元初年的闲散宗室,父母双亡,身上也没有高爵可依,竟然能在紫奥城掀起这样大的风浪,若说没有人做内应,自然是不可能的。一想着玄潞一个废王庶子都能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兴风作浪,玄凌就不爽至极,说什么也要追查到底。玄潞倒也是条硬汉子,扔进天牢里怎么上刑他都只是冷笑,几天下来生生咬碎了几颗牙齿,也没有吐露一个字。玄汾奉旨审理了几天,心知再这么下去无非是得到玄潞的尸体而已,只好来向玄凌请罪。

    玄凌听了玄汾的汇报,冷笑一声道“早知道他是个嘴硬的,无碍,你带着月辉,易容去他府上把他媳妇接过来一并扔进慎刑司。剩下的,有月辉在,不怕玄潞不招。你这几日便替朕去解决玄潞的残党便是。”

    玄汾听玄凌仔细吩咐,心口一个惊跳,不敢多说什么,领命而去。

    林玉菁在家等了几日不见丈夫回来,早就心乱如麻,可惜她一个妇道人家,也知道家里再怎么泼辣耍狠,还是不能随便上大街抛头露脸,只能在家以泪洗面了不少日子。因此,玄汾拿了庆惠王姬的帖子,一下子就把林玉菁给骗到了天牢。

    林玉菁按着玄汾的指示,穿了黑披风戴了昭君套覆面,七拐八弯得眼看都要转晕了,才看到了丈夫玄潞。林玉菁急得掀了昭君套就扑了过去,看着玄潞遍身伤痕血迹,心疼得眼泪簌簌就淌下来,还来不及说话,玄潞就已经急了,隔着牢门急切问道

    “你怎么来了谁带你来的可有人为难你,给你吃了闻了什么没”

    林玉菁忙道“爷莫慌,是二姐着人带我来的”

    话音未落,去掉易容的月辉已经出现在牢门口,一挥手,身手的侍卫上前就架住林玉菁往外拖。林玉菁吓得花容失色,满口喊着玄潞的名字,只是一介女流气力上实在不敌男人,纵她奋力挣扎,还是被侍卫们毫不费力地拖了出去。玄潞不顾鲜血淋漓的十指,用力拍打着牢门,

    “放开她这一切与她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

    月辉看都不看玄潞一眼,声音平淡,“钦犯的妻小也是钦犯,怎么能说没关系不过要不是你嘴硬,她也少受这些苦楚”

    说着,月辉就阔步走了出去,她的声音却依旧传进了玄潞的耳中,“用刑”

    很快,玄潞就听到了重击声、女人的惨叫声,很快便是一个男人慌张的声音,“大人,犯犯妇见红了怕怕是有了身孕要不要请郎中来”

    “这”月辉的声音充满了踌躇,却迟迟不肯点头。听见外头这般光景,牢内的玄潞什么顾不上了,他用力举起腕上沉重的镣铐,用力在牢门上叩击,声音撕心裂肺一般,

    “救救她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玄凌看着月辉呈上来的供状,修长的手指轻击桌案,

    “这小子倒是精,一直让侍卫易容成自己,朕这么些年也没有起过疑心,他为母报仇,倒也隐忍至今,只可惜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一旁侍立的玄汾躬身道“皇兄圣明烛照,纵然玄潞诡计多端,也瞒不过皇兄。”

    “什么时候学得嘴这么甜了”玄凌笑了笑,“林氏和其他人呢”

    “林氏按照皇兄的吩咐,别室安置。宋嵌已经收押,其母宋氏已然服毒自尽。小印子花萍等人仍在慎刑司听候皇兄处置。”

    “唔,玄潞林氏择日赐死。宋嵌腰斩,其余杖毙。”玄凌干脆利落道。

    “遵旨。”

    “舒廉贵妃阮氏教子不严,有辱皇室,追夺贵妃封号,废为庶人,迁出妃陵。玄清畏罪自尽,但汾阳王这一支的爵位不能没有人承袭,以福滢长孙予沥为嗣,袭封镇国将军。”

    予沥是福滢另一庶子的长子,今年已经二十有六,为人也算得上老实忠厚。接着,玄凌想了想,嘴角浮起一丝嘲讽,

    “司晋杖责五十,逐出府去。其余玄清府中家人,近身服侍者发卖,余者遣散。”

    玄凌又翻了翻供状,“剩下的么,一派胡言,不看也罢”

    玄汾知道玄凌语中的“司晋”指得是谁,心中微微一松,玄清到底和自己年纪相仿,多少也是有点手足之情的,他闹出这样天大的罪过来,能保住命就是好的了。至于剩下的么,皇兄不让自己经手,自己也乐得轻松。

    庄和淑太妃已经年逾花甲,比太后朱宜修还要年长几岁,玄凌看着她苍老的脸颊,忽然想起,先帝时她也是很照顾自己的,那一声声饱含关切的“四殿下”中,大概也有几分真心吧。

    “奉国中尉玄潞已经认罪,朕已经下旨三日后赐死。”

    庄和淑太妃垂下的睫毛颤了颤,并没有言语。玄凌看了她很久,方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非贪弄权柄、心怀不轨罢了。”庄和淑太妃淡淡一笑,眼神锐利如刀,一点不见平日里小心谨慎的老实样儿。

    “那也得太妃是这样的人。”

    “是么”庄和淑太妃微微抬起眼帘,颇有兴趣地问道“皇上觉得老身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呢”

    “朕对太妃所知并不深,但朕知道,能养育出老九那样洒脱之人的母亲,不会是个贪权的。只是”

    “只是您低估了老身有多么憎恨阮嫣然。”庄和淑太妃接口道,见玄凌不置可否,她自嘲般笑了笑,继续道

    “皇上那时候还小,只怕早就忘记了您的五哥,我的孩儿了。”

    “可是阮氏已经死了,太妃就不为老九着想么”玄凌低头不语,先帝五皇子死的蹊跷,自己那时虽然年幼,却又怎么会一无所知

    一听玄凌提到玄汾,庄和淑太妃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汾儿是个好孩子,要是没有他,只怕先帝还在时我就无法克制自己,已经手刃阮嫣然为我的孩儿报仇雪恨了。可是,只有汾儿是不够的,我看着汾儿从襁褓中的小小婴儿长成如今这样的伟岸郎君,我心里就无法克制自己去想,若是我的孩儿还在,一定长得比汾儿还要高大聪慧,一定会领着汾儿骑马射箭,会是一个好哥哥可是这一切,都因为阮嫣然,我全都看不到了所以当我发现玄潞跟我有着共同的目标,我怎么能不助他”

    庄和淑太妃声音渐渐凛厉起来,她握着帕子抚着胸口,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玄凌则微微皱起了眉头,当年的五皇子如果还在,谁知道后来的皇位竞争中又会鹿死谁手,今天端坐在皇位上的又是谁,都很难说了。玄凌心肠一硬,放冷了音调,

    “所以太妃就要对阮氏母子下手么”

    “是”庄和淑太妃昂首望向玄凌,目光中没有半点畏惧,“杀我的孩儿的人,我纵杀她千遍万遍犹嫌不足只是汾儿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没有参与此事,还请皇上明察。”

    玄凌闭上眼,神情有些疲惫,“先帝八子二女,成人的除了两位姐姐,便是我们兄弟五人。玄洵庸碌无为,玄济狷狭暴虐,玄清心怀怨怼,朕一直最疼爱和器重的便是老九。纵然太妃有天大的怨恨,为了保全老九的声名,朕实在不能不委屈太妃。请太妃见谅。”

    说着玄凌起身便往殿外走,即使听见身后传来庄和淑太妃的恸哭声,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乾元二十一年的冬天匆匆过去,而庄和淑太妃并没有等到新春的爆竹声,她在腊月十四平静地离世。玄凌深感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出了正月便下旨,太妃有子者,年满五十可出宫由子抚养,但出宫后不再尊封。岐山王玄洵得知此事后,欢天喜地地谢恩,又急急安排人修缮王府,准备天气暖和的时候接母亲钦仁贵太妃出宫奉养。而顺陈太妃今年四十有二,虽然还得再等几年,到底有了个盼头。能够亲自奉养生母也多多少少冲淡了玄汾的悲痛和哀愁,现在只一心一意为养母服丧。太后和庄和太妃老姐妹一场,她遽尔离世,太后也感伤得很,连着缠绵病榻数日。玄凌亲在床前侍奉汤药之余,着实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三月,李长因年老出宫返乡,玄凌赐银千两以为盘费和养老之资,朱宜修和予泽也各有赏赐。李长在紫奥城待了快四十年,徒弟徒孙满地走,如今他要走,前来送行的却只有小厦子一个。李长知道,这都是去奉承新任的总管太监邹端去了。看着小厦子有些红肿的双眼,李长笑着照他后脑勺儿就是一巴掌,

    “小孽畜,师父这是回乡养老享清福呢天大的喜事,你就知道嚎丧”

    小厦子也不躲,乖乖受了李长的巴掌,又跪下结结实实给李长磕了三个头,

    “徒儿祝师父贵体康健,长寿千年”

    李长虽然自己巴掌拍得勤,但如今要离别了,又心疼起徒弟了,忙不迭扶了小厦子起来,口中犹婆婆妈妈道

    “知道你惦记师父,可如今再怎么是三月里,地下也凉,动不动就跪下的,仔细夜里腿又抽抽”

    师徒两人絮絮叨叨废了半天话,李长看着时日也不早了,便打发小厦子回去,

    “你还有慎刑司的差使,快快回去吧。”

    一听李长提到慎刑司,小厦子有些不敢看师父的眼睛,但还是问出了口,

    “是徒儿没出息,丢了师父的脸”

    李长叹了口气,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厦子放着御前正一品总管太监的美差不要,突然请旨去慎刑司。只是这徒儿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看上去小心谨慎,骨子里却是个犟得像头牛一样的主儿,谁又拦得住他呢。李长深吸一口气,哼了一声,故作羞恼言道

    “知道自己个儿没出息,就好好办差别让师父离了宫,还有人指着说,瞧那个办不好差、讨不了主子欢心的奴才就是原来的李大总管的徒弟”

    说道这里,李长又放软了语调,“好好办差准没错儿的,日后你得了闲儿到了永州,记得来找师父,师父买好吃的给你。”

    小厦子送走了李长,方回到慎刑司。手下几个小太监谄笑着迎上来,又是揉肩又是捶腿的。小厦子也只是笑笑,自去找郎中黄大泉。简单谈了几句之后,小厦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见桌上摆着不少礼物,随口问道

    “这是谁送来的”

    “回公公话,仪元殿邹总管差人送来的,说是前儿公公贺礼的回礼,还说改日要亲自来谢谢公公。”

    小厦子嗯了一声,邹端也算个好相处的人,他欠了自己这样的人情,以后也许还用得着。

    晚间,小厦子带着四个小太监去了慎刑司的地牢,地牢的最深处藏着不少犯人,当然还有不少尸骨。小厦子行至一间牢房,从腰上接下钥匙开了牢门,里面蜷缩着一个女人。

    “动手吧”小厦子脸上的和气良善消失得干干净净,双眼中满是阴狠怨毒。

    一个时辰以后,小厦子带着一行人走出地牢,递了个纸包与门口的看守,道“把这个混进水里给她灌下去。小心看管,莫让她死了,咱家后儿再来。”

    看守点头哈腰地应下,恭恭敬敬送了小厦子等人出去。小厦子一言不发,一步一步走在夜路上,荣华富贵、能不能出宫已经不重要了,娘亲和妹妹就那样死了,自己能做的只有让那个女人尝到百倍千倍的痛苦抬头看了看慎刑司上方黑漆漆的天空,小厦子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的灵魂早就比这夜空还黑了,纵然死后下了炼狱受苦也是该的,但是现在,自己心里只想复仇,也只有复仇。

    三月十二,太子妃钟璇诞下一女。虽然是女儿,却是玄凌孙辈里的头一个,玄凌自然欢喜得合不拢嘴,孩子洗三的时候就令封了王姬,赐号寿昌。钟璇眼见着公公婆婆丈夫都对女儿疼爱有加,心里稍微舒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好好调养身体,想着下一胎一定生个儿子。

    待到寿昌满月的时候,玄凌和朱宜修一起带了孙女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虽然心中暗暗为太子妃没能一举得男而有些遗憾,但重孙女一进怀里立马就满口“心肝”、“肉”的,一刻也舍不得放下。玄凌趁势请太后为寿昌赐名,太后知道这是儿子的一片孝心,凝神想了片刻,为重孙女定了伯媛为小字。一家人正亲亲热热说着话儿,太后宫里的竹语进来报说,江陵王妃卢氏传出了身孕。太后、玄凌、朱宜修听闻这个好消息更是觉得喜出望外,除了该有的赏赐之外,太后还指了孙竹息亲自去看顾。各方的关注化为巨大的压力压在卢从洁头上,她顿时不知该如何自处。好在予湉是个知冷知热的人,对卢从洁比过去更加体贴温存,她这一胎倒是平安无事,足月诞下一女。

    连着两个重孙女儿,太后似乎有些失落,惦记着给孙子们瞧几个好生养的闺秀为侧室,偏生予泽因着身为太子,事务繁忙,不喜欢端本宫里人太多。予湉是外冷内热的闷骚款,现在正一门心思跟老婆蜜月期,也不愿多一个人聒噪。朱宜修禁不住婆婆唠叨,只好一脚把皮球提给丈夫你的儿子,你说了算。

    玄凌当然也是盼着早日添孙子,玄潼的儿媳安氏都给他添了三个孙子了,自己这边一个都没有是怎么回事如此,玄凌大笔一挥就开始乱点鸳鸯谱,给两个儿子一人指了两个貌美娴熟的女子放到屋里。原作里榴莲把良娣良媛都写进帝王后宫了,予泽的小老婆没法安排位分了 到了秋天,玄凌又为长熙和予浩分别办了婚事。连着几宗事下来,朱宜修累了个够呛,索性宣称头风发作,窝在宫里好好休息了几日。玄凌知道妻子是真的累了,也乐得让她多休息几天,自己时不时地也过去跟老婆一起吃饭聊天。

    儿女是最让人感受到时光痕迹的标尺,自从孩子们的婚事提上日程之后,玄凌就越发感到时间过得快。昨天仿佛刚给予浩选了妃,明儿似乎就轮到小两岁的予洋了。接着便是长茂、真宁长主的女儿慧生、玄济和贺氏的女儿恭宁,孩子们的孩子们也陆陆续续来到世间,转眼间几个孩子都儿女双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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