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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出了盘城,他们并没有往山路走反而往官道上去。
大道两侧是山,连绵的山群,稠密的林子。乌压压的,将前路遮住。他们白日休息,夜间赶路,两相颠倒。
七月流火
乡间一个小镇上,简陋的茶棚里坐满了人。
这里是安国最南之地,能见高山,亦能见海。
物产丰富,山珍海味皆有。
田地肥沃,也能叫鱼米之乡。
“长公主可真厉害,在她面前,贪官无所遁形。”
“是啊,虽然说是个女人,但是所做之事,连男人都比不上。听说,今年上头还要给咱们建书院”
“早就着手建了,长公主说了,这书院是安国头等大事。老吴,你家有三个儿子,都送去书院”
“哪来的钱,一年束修就抵得上我几年的工钱。算了吧,我家孩子能活着就不错。读书,那是金贵人才能做的。”
“你这那里来的歪理逻辑,要是能读书,自然是去读书。谁不想家里多个秀才,总比咱们这些人好。我可听说了,这书院可和别的书院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读书本来就是要底子的,他们这些穷人家怎么供得起。
“这位老汉,读书不用钱。”他们叹着气,一个俊俏的小郎君走了过来,说的官话是又顺又好,肯定不是这里人。
吴老汉砸吧下烟斗,“小郎君莫开玩笑,就是族学都要钱。”
“我没有开玩笑,官府衙门的告示都贴出来了。”说话的就是陆徽莹,他们这一个月奔波,换了数条路线,终于到了神谷附近的小村庄。
听到有人说起殿下的丰功伟绩,她移不开脚步,干脆坐着听了下去。
这番夸奖,她听的比自己的嫂嫂还高兴。
几个汉子不信,“我就从府衙那儿
来的,念告示的人可没这么说。”
山村里,认识字的不多。
很多时候,是府衙里专门选出一个念告示的。
陆徽莹皱眉,不可能。
当初在云都,殿下与她就说过偏远山区建书院之事。
越是偏远,大概率饭都吃不饱。忍饥挨饿,就没有余钱再去学。这种情况,就由当地的官府落实入学的问题。随着建书院的圣旨而下的还有拨款,这些钱足以请一位有威望的先生,用来教孩子。
至于吃饭睡觉,就如刚刚的人说的,自己带。
“小郎君,确实是没有。但比起其他书院的束修,这钱确实少了一半,殿下的好,我们是实打实的看见了。”
“是啊,多亏长公主殿下提出,我儿子也算是有书可以读了。”
“嘁,这人都没有在跟前,你们开始溜须拍马。”讥笑声从身后传来,陆徽莹错愕的转头,在茶棚的角落坐着一个五大三粗,大杯大杯喝着酒的书生。长袍洗了许久,发白发皱,男人抬了头,五官凶恶,瞧了他们一眼,“这要做好人既然就做到底,现在闹到这种情况,还不如其他书院来的坦诚。”
书生的话,似乎另有含义。
陆徽莹白般不解,要开口询问,其他几个汉子摇摇头,“那是咱们镇上唯一的秀才,可惜脾气不好,去过好几家书院都被赶了出来。清歌书院招先生,他也去了,但没瞧上。”
“呵”
那书生突的站了起来,黝黑的脸庞上是一双亮眸,他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冷哼一声丢下钱走了。
要是脾气不好,这会儿就打起来了。
他却一句都不争辩。
陆徽莹急忙跟上,川和陆五郎相视点头,“黄珍,你和曹旻留在这里等我们。”
两人跟着出去。
就见到那书生正要动手打人。
r川动作极快,接过陆五郎递过来的银针,弹射出去。
“啊”
书生惨叫,陆徽莹立刻扶着他。
“没事吧”
“胳膊疼,好像什么蛰了。”四周没有蜜蜂,也没有虫子,陆徽莹着急的想要带他回去。
“我五哥是大夫,你随我来。”
“小妹,你没事吧。”陆五郎说到就到,见救兵来了,陆徽莹着急的抓住他的手,“五哥,你快帮文郎君瞧瞧,他好像被什么蛰了。”
文文郎君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文书生在一边哎哟哎哟的叫着,疼的身子都软了,陆徽莹力气小,人都快压弯了。
“五哥,别愣着,快来搭把手。”
陆五郎慌忙点头,一起把人扶到了他们住的客栈里。
川将银针捻出,诚恳的和文书生道了歉。
原来刚刚并不是要打人,他只是举了下手。
“文书生宽容,不和你们计较。”她刚刚追了出去,询问后才知道文郎君根本就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脾气差。反观,内心比相貌细腻多了,礼貌客气,说话也谦逊,这样的人为何官府不要。
陆五郎端来汤药,文书生摇摇手,“拿出来好多了,不必吃药。”
日头猛烈,屋内放置了香炉。
冰片清凉的味道,让他一吸,连汗都少了。
再看那黑黢黢的药,他是怎么都不想喝,“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他抬起脚,川就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文书生力气确实不小,可他是读书人,动口不动手啊。
再加上眼前的人气势汹汹,一看就是老汉的脸,手上的劲好像能把他骨头捏碎。这是练家子,惹不得。
他挂着一张苦瓜脸,“好汉,我就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要是你们有什么要帮
忙的,张嘴说就是,我能帮就帮大可不必,动手吧。”
川笑吟吟的放下,“书生误会,我不是这意思。”
大块头书生哭唧唧的,刚刚的疼叫他没了反抗的心思。
陆五郎嘀咕一声,这么大的人,怎么这么胆小。
“几位别看我体格大,但从小只读书,长得都是虚肉。”文书生心想,自己要是和别人一样有胆,不怕疼,这会儿已经把县令打一顿出出气了。
“五哥,”陆徽莹叫住他,别再打趣人。“文郎君,我是想问你刚刚在茶棚,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文书生一愣,找他就是为了那几句话。
听这几人口音,不是本地人,定是从北方来的。又关心什么书院,还要追究自己说长公主的话,文书生猛地站起来,头重重的嗑在了床架子上。
捂着头,他疼的眼泪都快出来。
“你你你不会是长公主亲自来体察民情的吧”
陆徽莹惊讶的指了指自己,“不是,我是男子,怎么会是长公主。”
“男子你这模样,一看就是女子。”文书生还有心情玩笑,“女子有耳环痕,而且,你没有喉结,说话也娘们唧唧的,肯定不是女子。”
被戳穿后,陆徽莹瞪了一眼陆五郎。
她扮成这样后,第一个问的就是五哥,他说根本瞧不出男女,这才放心装作小郎君模样。
合着,是耍着她玩的。
陆五郎心虚的转到一边,这不是怕打击她的信心这才没说。
陆徽莹收回视线,还是问起文书生为何要如此说清歌书院。
大肆建书院,招学子。
这是造福百姓的事情,怎么在文书生的嘴里,像是做了什么坏事。
她敏锐的感觉到其中有事。
文书生起初不想说,怕惹祸上身。
见他们一直追问,这才说了事情的原委。
建书院是好事,但问题是劳民伤财。
年初的令,到现在七月,百姓一的接力,捐钱,书院还没人家私塾大。眼见着百姓哀声四起,就在他们来的前不久,颁了告示,说要招学子。束修是少了一半不错,但问题,那一半还不包括书本,纸张,笔墨纸砚费用。
说到这,文书生气的拍桌子。
“合和一算,这钱竟和寻常学院相差无几。不仅如此,这官府县令更是卑鄙。请先生的钱,他是一分不想花,竟游说那些不学无术,只知道一两个大字的人去串下门,随意教教。”
“所以你才会说那些话。”陆徽莹没想到越是山高水远之地,越是有这样的贪官。
“是,告示我也都看过,长公主之举能惠及安国数年、百年、甚至千年之久。我说那些,不过是起头上。安国之大,偏僻之处能离云都数百里,山高皇帝远,百姓听谁的话”
“土皇帝。”陆徽莹张口说道。
文书生点头,“县令就是这里的土皇帝,他作威作福,鱼肉百姓,根本不会按照上面的旨意大公无私的去办书院。他要把书院当作敛财之物,是聚宝盆,是对上的障眼法。现在,你明白为何我说那句话了。”
陆徽莹点头。
“如此为民,你才应该做官。”
“我才不想做官,这天底下最龌龊的就是官。不管多好的,位居高位后,都会忘记初心。当然,除了一些人。”文书生想起什么,嘴角露出笑,“算了,同你们说了也没用,土皇帝在这里这么多年,你们又能做什么。”
就算真的是什么大人物,听了也就走了,谁管这里的百姓。
文书生收起心中的落差,拱手说要先离开。
几人都没有拦,看不见背影后,陆五郎问道,“小妹,你想做
什么”
他们要去神谷,时间紧迫,没空管这些事。
而且贼人可能就在身后,他们自己都是泥菩萨,怎么去管。
川看出了神主的为难,主动说道“我们已经给神谷长老写信,等他们来,还要些时日。神主有什么想法,尽管做就是。”
事关长公主的,神主定然是想帮着做好。
毕竟,民心所向,为君皇。
他们能做的不多,陆徽莹写了封信,先告知在云都的长公主。随后又让川和曹旻打听,文书生所说是否为真。
不能只信一人的片面之词。
至于她,不便抛头露面,于是求着川为自己准备一张人皮面具,穿戴整齐,陆五郎在门口与她擦肩而过时,差点认不出。
她与陆五郎要去药房买些解暑的药,路上遇到了个熟悉的人影。
宝蓝色的圆领袍,腰间革带金镶玉,长身树立,在人群中走过都能吸引小娘子的目光。
陆徽莹紧紧拉住五郎,“五哥,那人”
后者点点头,确实像三哥。
可是,三哥怎么会来这里
两人默契的跟了上去,前者越走越快,眼见着跟不上了。陆五郎转到两外一头打算包抄。
一个转弯,陆三郎跑了起来。
不好,定然是发现她了。
她加快步伐,转过弯却瞧不见了人,左顾右盼之际,黑影猛地贴在了身后,幽幽的声音从她的头顶瞬间到了脚底。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陆徽莹要跑,那双手死死的卡着她的脖子。
“你到底是谁,一路上都是你跟着我们玄珠呢,她在哪里”他眸子阴冷,一路忍耐的怒气此时散发了出来。
要是这群人,玄珠也不会误会是他透露出去消息。
如今,他的兔子吓得没了影。
手
中的脖子,细的和豆芽一般,只要他用力,这个人就会没气。
“三三”陆徽莹艰难的叫出声音,脚缓慢的离地,濒临死亡的感觉再一次降临。
她痛苦的回忆如潮水涌来。
“不放开放开我。”
陆三郎冷笑,“你背后之人到底是”
“三哥,快放开小妹。”陆五郎赶到时,陆徽莹已经快昏死过去。糟了,他就晚来一步,差点让自己的三哥杀了自己的小妹。
见到陆五郎的那一刹,陆三郎慌张的松开手。
“你说什么,他是小妹”陆徽莹瘫坐在地上,捂着脖子,不住的咳嗽。她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委屈的眼泪直流。
等陆五郎把人撞开,她扑到人怀里嚎啕大哭。
“小哥哥,我害怕。”
她刚刚,差点叫三哥掐死。
陆三郎心疼的低着头,“小妹,三哥不是故意的。”他看着自己的手,愧疚的恨不得剁了他。
等陆徽莹把委屈都哭出来,陆五郎半抱着她起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带着陆三郎一起回到客栈,三人坐在屋里,沉默许久,陆徽莹这才哽咽开口“三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玄珠又是谁。”
才动手伤了小妹,他这会儿心虚的很,自然是知无不言。
玄珠是他国的贵女,不想联姻,这才逃到了安国。两人在香南认识,互生情愫。
谁知,四月,一封书信到来,玄珠乱了分寸,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跑了。
他难过,生气,以为她丢弃自己,于是寄情山水。
回来云都时,他看见了玄珠,于是紧追不舍,想要问个究竟。一路纠缠,知道了答案,两人重修于好。但在路上,一伙黑衣人跟踪他们,玄珠害怕,以为是陆三郎出卖自己,又逃了。
跟随蛛丝马迹,追
到了西南。
陆徽莹清醒的说道“如此不信任你,何必再追。”
“是啊,三哥,天涯何处无芳草。”
陆三郎白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又和声细语与小妹解释,“情爱一物就是如此,说不清道不明。她如今不信我,那我就做出让她愿意信我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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