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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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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陆含清被带回去,陈媛仍觉得纳闷,一条玛瑙珠子而已,以陆含清的眼界,何至于看得上

    至于什么定情信物,亦是无稽之谈,甚至陈媛都不知道这两者为何能联系到一起。

    霍余出来时,她如实将心里话说出来,谁料,素来在意这种事的霍余不仅没有捏酸吃醋,而且心情似乎还挺好,惹得陈媛看了他好几眼。

    霍余知道公主在看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该表现得这么喜形于色。

    但是,撞见陆含清自作多情被捅破这种事情,幸灾乐祸的心情根本是藏不住的。

    陈媛莫名其妙,但霍余没闹性子,她心中还是无意识地松了口气,绝口不再提这件事。

    早知陆含清是因这个原因要见她,陈媛根本就不会跑这一趟,她原本还以为陆含清也想起了梦中的记忆,她想亲眼看看陆含清是何表情。

    可如今的陆含清,根本不是陈媛想见到的那个陆含清。

    一个不知任何事的陆含清,陈媛心中再如何痛恨厌恶,都使不出来,她也懒得将梦中的事和他说,所以,她很快离开。

    陆氏的处决就要下来了,这里的事情无需她多费心。

    但霍余和陈媛不同,前世,淮南兵败后,陆含清被残余军队护着离开,但他看向公主的眼神,霍余至今未忘,甚至,前世他领兵追了近一城,才将陆含清彻底拿下。

    陆含清是自刎而亡,那时,他仍温文只有些执拗,他对霍余的厌恶似乎丝毫不比霍余少,死死盯着霍余,临死前还在质问“凭什么”

    尤其是公主的那幅画,几乎快要成了霍余的心病。

    作为淮南叛乱的主谋,陆氏很快被处决,除了陆含清,其余者,都被送上了断头台。

    徐蚙一和陈媛说起这事时,她轻轻一拧眉

    “他扣下陆含清作甚”

    这口中的他自然是霍余。

    徐蚙一摇头“太尉大人亲自领人,一个死囚犯而已,柳寺卿未曾拦他。”

    盼秋控制不住生出猜测,清了清嗓子,含糊不清地说

    “大人不会落井下石去了吧”

    她在宫中待了那么多年,发生过很多这种事情,有互相不对盘的宫妃,在其中一人落魄时,另一个必要去落井下石一番,再发泄一下私愤。

    大人几乎从一开始,就摆明了和陆含清看不上眼。

    陈媛哑声,有心替霍余辩驳上一句,但半晌,她也没能憋出一句话,因为,她也觉得盼秋说的事很有可能发生。

    与此同时,大理寺牢狱。

    霍余并不讲究,未曾待在那个干净的小房间,他一路往里,停在了最里面的那件牢房,陆含清阖眸靠在干草床上,环境简陋,仍未让他失掉风采。

    听见脚步声,陆含清睁开眼,待看见来人是霍余时,他眉头极浅的皱了一下。

    今日,陆氏所有人都被带走,唯独剩了他一个人,陆含清想过很多可能性,但绝对没有想过来见他的人会是霍余。

    对于陆含清来说,二人的交集其实很少。

    霍余莫名其妙地交权,让陆氏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这些都尚可理解,但他刚一进长安,霍余就没有任何理由地针对他,排斥他和公主接近,所有一切,让陆含清至今尚未弄明白。

    霍余掀起眼皮子,看向牢狱中的人“很奇怪”

    性命危在旦夕,饶是陆含清,也不可能笑出来,并无情绪地反问回去

    “难道不该奇怪”

    霍余瞥见干草床上的玛瑙珠串,杀人诛心地道“那种珠串,公主府足足有上百条。”

    陆含清脸色稍青,他很不解

    “不知我究竟何处得罪了大人,这般情况,都要屈尊降贵地特意来羞辱我”

    霍余淡淡地“许是前世你欠我的太多。”

    不论洛劢城,还是长安一战,皆有淮南插手,背后处处透着陆含清的影子。

    可以说,公主的病情会恶化,导致最后不得不求死,陆含清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陆含清皱眉。

    他不信神佛,自然也不信前世今生的说法,可若不如此解释,霍余的不对劲又是何来

    但终究过于荒诞。

    陆含清微含嘲讽地看向霍余“只不过想见我落魄罢了,又何必冠冕堂皇。”

    霍余眯眸看向他,只想见他落魄岂止啊。

    前世那时,他恨不得将陆含清扒皮抽筋,可陆含清一死解脱,陆含清真该庆幸,时间过了那么久,他不再如当时激愤。

    身后有狱卒端药前来。

    同时,萧果过来低声“主子,公主传话,让你尽快回府。”

    霍余眉眼的不紧不慢消了些许,他不知那画中陆含清给公主喝的什么药,可他了解公主,如果药对她有用,哪怕忍辱负重,她也不会挣扎得那么厉害。

    既无益,那和毒药也无甚区别。

    狱卒推开牢门时,陆含清眼眸狠狠一沉“你要背圣旨,滥用私刑。”

    霍余提醒他

    “圣旨说陆氏皆处以死刑,可未曾指定何种方式。”

    萧果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暗戳戳地觑了眼自家主子,稍打了个寒颤,这碗药,论毒性并非世间最强,可一旦下肚,就如同八爪挠心,最终会七窍流血致死。

    可谓是格外折磨人的手段。

    见惯了主子对敌人干净利落,这还是头一次,萧果见主子对一个人狠成这样,萧果不觉对陆含清有同情,但难免好奇,陆含清究竟怎么得罪主子了

    亲眼看着陆含清被迫跪下来,被强制灌下那碗药,骄傲的人总有相似之处,他扣撑在干草床的手背青筋微起,药碗砸在地上应声而碎。

    陆含清一手撑地,艰难地撑起身子,撕心裂肺的疼从骨子中传来,陆含清额角青筋暴起,但他并未惨叫出声,眼睛被逼得猩红,质问

    “为、什、么”

    让一个人死的方式有很多,甚至折磨人的手段也有很多,偏生霍余要选这一种,似在模仿什么,一股强烈的熟悉感,让陆含清有些心悸。

    就似,他曾也做过这样的事,逼迫一个人喝下那人不愿喝的药。

    一幅画面闪过脑海,那人跌跪在地上,明明恨极了他,却连一丝情绪都不愿透露给他,她冰冷的一记眼神,让他浑身钉在原地,遂后升起几不可察的阴鸷。

    他的孩子,就那么宝贵吗

    值得她为之付出生命

    这丝念头刚闪过,陆含清就彻底怔住,刚刚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是什么

    霍余耷拉着眸眼,一动不动地看着,然而陆含清的惨状不仅未能让他消恨,反而越来越冷沉,他轻声

    “当时公主就是这样的感受吗”

    孤立无助,什么都做不了。

    他说得很轻,但陆含清仍然听见了,他喉间不断涌出鲜血,他艰难地手脚并用爬向霍余,抓住牢门“我、对她做过什么”

    他眼睛睁得很大,终于伸出牢门,在将要抓住霍余的衣摆时,被霍余冷着脸避开,公主厌恶血腥味,若被陆含清碰上一下,他如何见公主

    陆含清浑身都疼,似血管炸裂,又似无数虫子在爬,器官一点点衰败,鲜血不断涌出来,他忽然抬头,眼角落了两条血痕,他一字一句

    “为、何、你、比、我、早”

    脑海中不断闪过画面,陆含清头疼欲裂,他甚至尚未理清,就无意识冒出这一句。

    既然决定让他想起这些,那为何要让霍余比他早

    霍余一顿,眼神刹那间冷下来,然而陆含清脸上的疼痛和挣扎,让他一时有些分不清,陆含清究竟有没有想起前世的事情

    然而这些皆数不重要了。

    霍余朝地上的人看了一眼,他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睁着一双眼朝牢狱外看去。

    谁都不知临死的那一刹那,他在想什么,又在看什么。

    霍余先回了太尉府,他沐浴后换了身衣裳,才回到公主府。

    公主正在等他,膳食刚要上桌,公主听见动静,斜斜睨过来一眼

    “你倒是回来得巧。”

    霍余步子几不可察的一顿,女子俏生生地坐在那里,婢女嗔她而笑,桌有饭菜,连他前世梦中都不敢想如此情景。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陪着公主用晚膳。

    就见公主上下打量他,冷哼了声

    “太尉大人今日是去何处了,还得换一身衣裳才敢来见我”

    霍余垂眸,他换的这身衣裳和他白日中的穿的那一件无甚区别,颜色花样和长短都一样,公主怎么发现他换了衣裳

    陈媛拎着他的衣袖“你出府时穿的那件是云纹的袖口。”

    而他现在这件的袖口则是条纹,很细微的差距,在霍余看来根本没什么不同,公主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不解,但他只能解释

    “身上染了血腥味,怕公主闻着不舒服,才换了身衣裳回来。”

    血腥味

    陈媛可是知道他今日去哪儿的了,去见陆含清,身上都染了血腥味,那陆含清得是何种惨样

    盼秋不着痕迹地给了公主一个眼神,似在说“奴婢说得没错吧”。

    陈媛稍许不自在,她才抬眸道

    “皇兄既然已经下旨,你何必多此一举”

    霍余冷不丁冒出一句“公主在心疼他”

    陈媛瞪圆了眼眸,没好气地看向无理取闹的霍余

    “何必脏了你的手”

    她气笑了“你倒是越来越大胆了。”

    霍余默默低头,低声说“可有些事,我想要亲自解决。”

    陈媛堪堪哑声,梦中一刹银发的人并非是她,候了二十年孤寂的人也并未是她,霍余想亲自处决陆含清也无甚错。

    霍余垂头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霍余我手段很温和了

    嗯,是叭,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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