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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钟璃的小院,钟璃果然早已准备停当等着李长安了。
李长安微笑着将打扮地漂漂亮亮的钟璃上下打量了一番,劈口问道“这几日可曾见过钟家以外的人”
钟璃闻言,猛然一愣。她有心问一问李长安与钟棠会面的情况,可站在李长安身后的钟瑷却已向她缓缓摇头。
于是,钟璃只能暂且摁下好奇心,低声回道“未曾。”
钟家二房自太原老家接回了两个嫡亲孙辈,这在人丁兴旺的钟家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就算要将这对孙子孙女介绍给世族社交圈,那也必须在端阳节之后,不可夺了陛下的风头。
“很好。”李长安满意地点头,注意到钟瑷离开,他又随口令道。“那就快去把衣裳换了,长安哥带你四处逛逛。”
李长安话音方落,风眠就取下肩上背着的两个包裹递给丹雪,笑眯眯地言道“丹雪姑娘,这里是几套男装。凡是跟着你家姑娘一起出门的,都得换上。”
钟璃一听就有些腿软,忙低声叫道“长安哥,这”
大陈朝虽不如明清时那般礼法森严,非得将女子锁在闺阁不见天日,可也不是全无规矩可言。比如钟璃这样的世家女,出行多半都是坐在马车里,偶尔下车步行也得带上帷帽。
钟璃初回钟家心怀忐忑,正是规行矩步的时候,可谓是“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她了去”。这种情况下,李长安却要她换上男装出门行走。
这岂非大逆不道
可不等钟璃出言反对,李长安就已一脸温柔地伸手将钟璃鬓边落下的一缕发丝理到耳后。“快去吧趁着金陵还没什么人认识你,长安哥带你好生见识一番。日后,怕是再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对了,记得把脸洗了,用脂粉把耳洞堵上。另外,再带一套方便更换的女装放在马车里。”
李长安的这番话却是实在,钟璃思忖片刻终是摁捺住砰砰的心跳,向丹雪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丹雪扶着钟璃很快返回卧房,为钟璃洗净铅华又自包裹中取出李长安为其准备的男装。那是一套石青色的书生袍,里衣、外衫、裤子、靴子、冠帽、玉佩、折扇等皆已齐备。然衣料虽好可却款式平平,若是寻常男子穿这一身,扔在人堆里瞬间便是泯然于众,明显再安全不过了。
可这样一套平平无奇的书生袍穿在钟璃的身上,却令丹雪不禁满心骄傲地笑道“姑娘真是穿什么都好看尺寸合适吗”
“都合适。”钟璃点点头,脸颊略略飞红。为掩饰尴尬,她忙捧起银镜神情忐忑地左照右照。“这样能行吗”
丹雪和翠滴却不在意为何李长安给钟璃送来的男装尺寸都合适,毕竟,先前李长安给钟璃送的舞衣也从来没有一套不合身的。听得钟璃这一问,两人齐声笑道“满京城再没有比姑娘更俊俏的小郎君了”
说着,她们也忙不迭地捧着另外两套书生袍去换装了。
不一会,三名小书生重又出来见人。只见三人身材纤瘦、气质亭亭,当真是清俊至极。
可当李长安看过钟璃再看看丹雪和翠滴,却不禁对着钟璃微微皱眉。
钟璃见状,忙低下头来扯着衣襟小声发问“是不是很难看”
不我只是终于明白为何影视剧里女扮男装永远能让人认出来。这根本就不是身材和妆容的问题,完全只是颜值的问题。
他忍着笑摇摇头,只道“走,再加工一下。”
于是,钟璃等三人又一脸不明所以地跟着李长安回到卧室。眼见李长安亲手拿起了画眉用的青石黛,丹雪与翠滴不由又是偷偷一笑。
李长安却好似全不在意“画眉”这项活动对女子的冲击力,只管扯住钟璃将其摁在绣凳上抬手一画。然后,将青石黛换到左手又是一笔。
迎着丹雪与翠滴惊异的目光,钟璃顾不得羞涩忙转向银镜,却见镜中的自己双眉浓黑,好似顶了两条毛毛虫在额头。
“好丑”钟璃当场一声尖叫,不假思索地抬手要擦。
“别动”李长安忙摁住钟璃的手,托着她的下颚柔声安抚。“不丑,你只是没看习惯。眉毛粗点才像个男人嘛”
钟璃又扭头望向自己的两个贴身婢女寻求意见,直至见到两人默默点头,她才满脸不情愿地妥协。“那,那好吧”
眼见钟璃对自己的颜值这般在意,李长安那再用青石黛给钟璃的面颊上点色的计划便也只好作罢。他放下青石黛,最后叮嘱了一句“记着,遇上外人别说话、少抬头”
眼见钟璃等三人严肃点头,他方微微一笑,带着装着三人的马车轻轻松松地离开了钟府。
马车内,三名穿着书生袍的小姑娘各个满脸窃喜。她们虽也曾一路坐着马车自太原来到金陵,可碍于身份性别,大部分的时间都只能躲在马车内不见生人。今日能有机会以男装打扮参与这金陵城中最为盛大的庆典,许是她们这一生中最值得怀念的片段之一。
翠滴在三人中终究年纪居长,见事成熟,不由握着钟璃的手恳切劝说“姑娘,二郎是真真疼爱姑娘姑娘对着二郎,可不能总任性使气,让二郎难堪。”
钟璃知道翠滴指的是李长安方才为她画眉一事。丈夫愿意亲自动手为妻子画眉,那是对妻子的珍爱之意。无论画成什么样做妻子的都只有鼓掌叫好的份,怎么能喊丑呢
然而,钟璃眉心紧皱,苦苦隐忍许久仍是忍不住小声问道“真的不丑吗”
“二郎雅善丹青,怎么会丑呢男子的眉毛浓黑、眉峰凌冽,姑娘这么画多了几分英气呢。”翠滴言之凿凿地答她。
钟璃又将目光转向丹雪,见其也一脸认同地用力点头,这才嗫嚅道“我知道了。”
李长安这一路不急不缓,如他当年头一回来金陵一般带着钟璃经太初宫过竹篱巷,沿途为其介绍各著名景点,并时不时地下车赏玩。直至日头高起,一行人才终赶至青溪。眼见快马已经不能向前,他跃下马匹又将钟璃等人自马车内扶了出来。
这一行六人沿着青溪慢慢前行,钟璃见沿途行人虽多,却不曾有人用惊奇的目光打量自己,终是逐渐定下心来。然后,她也终于有心情打量四周的人群。
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能够有资格与钟璃走同一条道路的亦多为世家子弟、官宦名士。至于腿上带泥的平头百姓,纵使要来凑这个庆典的热闹,他们也另有别的道路赶往秦淮。
毕竟,这万一要是因为争道不小心冲撞了哪位贵人,喜事怕是即刻就成丧事了
而在这人头攒动的人群中,几乎每一个书生打扮的文士手上都少不了一柄折扇。只是钟璃见了别人手持折扇无聊扇风的模样,再看一眼李长安手上那柄几乎被转出了花的折扇,立时便觉着与她的长安哥相比,旁人手上拿的那都是蒲扇
钟璃偷偷莞尔,然笑过之后便又想起了今早之事。她踌躇半晌,终是忍不住小声问道“今早,祖父他”
钟璃的话还没问出口,李长安就已了然敷衍“钟公只是与我闲聊数句,你不必挂心。”
钟璃起初没有作声,两人又并肩走了一段她才鼓足勇气言道“王、李两家虽为姻亲,但在政事上,王家是王家、李家是李家,不可一概而论。昨夜爷爷问我的时候,我是这么答爷爷的。”
李长安诧异地扭头看了她一会,方才笑道“璃妹说的很好。但同样的,钟家是钟家、李家是李家,亦不可一概而论。”
“可是,留在王家长安哥却并不高兴”钟璃急道。
李长安有心有心逗她,登时止步问道“你怎知我不高兴”
对上李长安明澈的双眸,钟璃不禁一阵耳热,不由自主地移开了目光。良久,她才侧着头小声道“我就是知道。否则,长安哥也不会作那样一首诗。”
“那我高兴的时候应该作什么样的诗”李长安又含笑追问。
钟瑷无奈长叹,终是仰起头望住李长安。“长安哥高兴的时候从不作诗长安哥可做的事那可太多了,区区一个诗宗之名你根本从未摆在心上”
李长安听地哈哈大笑,不由抚掌感慨“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璃妹”
钟璃心下一甜,瞬间便将方才的话题抛诸脑后。
他们这沿途已见了不少大小船只顺流而下,赶往秦淮。这些船只中,有的是渔船,船主正拎着刚打来的鱼儿兜售;有的是花船,船头坐着盛装打扮的美娇娘抚琴唱曲;还有的则是客船,可以搭载游客经水路直达秦淮。
钟璃生在太原长在太原从未坐过船,李长安便遥指着客船问道“可愿坐船时辰尚早,我们可以包下一条船,让船家带着我们四处游览一番。”
可钟璃思索片刻,终是小声推辞。“长安哥,我不会水。”
李长安闻言,不禁摇头笑叹。“你呀让你学骑马你怕,让你学游水你还是怕。你看,人生失去了多少乐趣”
钟璃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禁哽咽道“阿璃无用。”
李长安见状登时惊异不已,只好掏出绢帕摇头笑叹“好端端地,怎么又哭了呢女儿家可真是水做的啊”
钟璃接过李长安递来的绢帕,一面抹泪一面小声道“女儿家锁在闺阁见识短浅,自然不如长安哥这样的伟男子”
“你如今亦是伟男子,哭哭啼啼小心让人看了笑话。”李长安随口笑怼。
李长安此言一出,钟璃顿时一怔。片刻后,她回神惊呼,忙“唰”地一声打开折扇遮住脸,是再也不敢哭了。
今日李长安有心带钟璃出门见识,自然不会惹恼她,平白浪费工夫。眼见时间已近饭点,他四下一望正准备找一处干净的酒楼用膳,耳边却听地不远处遥遥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羽林卫出行,闲人避让羽林卫出行,闲人避让”
李长安急忙循声望去,果然见到一身玄甲的长孙临云正带着一队羽林卫护卫着一辆马车遥遥而至。
然则,这一路上除了一些摆摊售卖的小贩货郎和表演杂耍的街头艺人,几乎尽是世族子弟。即便大伙明知羽林卫护卫的是皇室中人,可那马车素淡谁又知道里面坐着的到底是谁倘若随随便便就让行,岂非让人笑话自己谄媚
是以,纵使这一路长孙临云是喊地喉咙沙哑,他们这队羽林卫却仍只能款款而行。好在,马车内的主人也好似并不心急。否则,长孙临云若是劈头盖脑地一顿马鞭下来,怕是告到太后面前也没有胜算。
李长安虽早有内幕消息,知道这次端阳龙舟赛崇安帝本人会亲临。而长孙临云身为崇安帝近身护卫,这马车内坐着的到底是谁,怕是不言而喻。但大环境如此,他也只好命令车夫将马车驱至路边,尽量让出中间的道路。
不一会,长孙临云策马而过。
两人四目相对,长孙临云无言地向李长安抱了抱拳,李长安亦微笑着回了一礼。
恰在此时,钟璃亦满脸好奇地凑上来小声问道“长安哥,你说马车里坐着的是谁”
显然,只因长孙临云身处京城漩涡中心,他的官职究竟有多要紧,就连钟璃这样一个刚进京的闺阁女子也知之甚祥。
李长安没有回答,反而肃声令道“噤声”
可惜,此时再喝令终究是晚了一步。
钟璃那异于男子的娇柔嗓音已然引得马车内的尊客悄悄地掀开了车窗窗帘,与她对了一眼。
却见马车内的那名男子年约二十上下,身材单薄、肤色白皙、细眉细眼。可他虽样貌平平,却有一股异于常人的华贵骄矜气度,乍然一见仍旧十分震慑人心。更何况,钟璃还看清了他头上戴着的金龙冠。
钟璃瞬间花容失色、双膝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哪知,马车内的崇安帝却对着钟璃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他就放下了窗帘,明显是不愿让人窥破他的身份。
不一会,马车远去,与崇安帝同坐车厢内的姜义低声笑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如此大胆,竟着男装抛头露面陛下,要不要奴婢去查一查”
然而,崇安帝的面色倏忽数变,右手食指在膝头敲打良久却终是一言不发。
至于钟璃本人,直到再也看不见那辆马车,她才恍惚着回神。然后,她便紧紧攀住李长安的手掌,结结巴巴地问道“长、长安哥,他他”
我的好璃妹啊早叮嘱过了在外人面前别说话、少抬头,你是一个字都没记住啊
李长安无言地望着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可怎么办”钟璃瞬间抓紧了李长安的胳膊,含着泪惊惶发问。“他一定看穿我的身份了他会不会申斥祖父,让祖父再回来训斥我我会不会被禁足我会不会成为满京城的笑柄”
“别紧张你以为满京城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子会这么做吗再说了,陛下日理万机,哪会记得你这点小事”李长安被钟璃抓地胳膊生疼,只好轻拍她的手背安抚她。
“可万一呢”钟璃却仍然泪眼迷蒙。
“那你就赶紧松手”眼见钟璃紧张地十根指甲都掐进他肉里了,李长安忙吃痛低喊。“等长安哥龙舟赛夺魁,再为你向陛下求情”
“你说真的没有骗我”钟璃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李长安,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不能骗我”
“真的不骗你卧我我”李长安被掐地嗷嗷直叫,几乎爆粗。“快松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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