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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走了一段路,小梨子抱着爸爸的脖子，大眼睛看着爸爸问“爸爸要去山上打猪猪吗”
“不打猪猪，去捡柴。”苏向北颠了颠小姑娘的重量,“过几天队里会分猪肉，到时候咱就有猪猪吃了。”
虽然他们一家四口的粮食关系都不在丰收大队,不过他媳妇儿用的侄女苏俊香的身份上工，队里分粮食分猪肉的时候除按人头分的那份，按照工分分配的就是他家的。
听到不打猪猪，小梨子非常失望,嘟着小脸不开心了两秒。不过想到过两天就可以吃到猪猪了,小姑娘又开心起来。
“爸爸，小梨子还没有洗脸。”
“也没有刷牙牙。”
小梨子张开嘴巴,露出里面米粒一般的小白牙。
苏向北仔细瞅了瞅，“没事儿,挺干净的。回来再刷也行。”
得亏叶明月和张翠萍不在,不然就苏向北养孩子这么个将就法，可是要好好训他一顿的。好好的小姑娘得让这人养成糙小子。
幸亏妈妈的教导深入小梨子的心,她蹬蹬腿,“小梨子要刷现在就刷”
“小梨子爱干净”
正好走到自家房子那条街,苏向北想着刷牙也用不了太长时间，脚步一转,干脆抱着小丫头往家走。
出去又回来，开门声让叶明月掀开一角窗户往外瞧，待看清楚是苏向北带着小梨子回来后,她连忙穿鞋下炕,“咋又回来了”
叶明月上前把小梨子接过来,“乖宝儿吃得啥”
小梨子蹭了蹭妈妈的脸颊,“有鸡蛋的咯咯汤吃了一大碗”
“爸爸也吃了，吃了好多碗”
小姑娘一手在空中化了好大的圈，试图给妈妈形容好多是多少，然后给了个评价，“爸爸比猪猪还能吃”
比猪猪还能吃的爸爸“”苏向北抬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有你这么说爸爸的呢吗”
叶明月拍掉苏向北的手，抱着小梨子躲开，“难道小梨子说得不对吗”
“对对对。”苏向北哪敢反驳，他现在就是家里地位最低的比猪猪能吃大老鼠爸爸。
“她吵着要回来刷牙洗脸，我去灶房兑温水。”苏向北赶紧离开，钻进厨房。
小梨子扭头，一脸担忧，“妈妈，哥哥生病了是不是奶说生病可难受可难受了，要去看豆腐才能好。”
小梨子歪着头，皱眉苦想奶到底还说了啥，“看豆腐吃豆腐”
小姑娘后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啥，叶明月凑近了听没听明白，就听见了豆腐俩字。
“没事儿，哥哥在卫生所打过退烧针，睡一觉病就好了。”叶明月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看她细软的头发散开，又抱她进屋梳好头发出来洗漱。
小姑娘也趁机看了哥哥一眼。
哥哥裹着厚厚的棉被只露出一个昏睡的脑袋来，拧着眉头，脸蛋红彤彤的，喊一声也没有反应，看起来可怜极了。
小梨子很担心。
“妈妈，哥哥是不是好难受”
小梨子耷拉着眉眼，被重新收拾过的小姑娘干净可爱，细细的眉毛皱在一起，显然不怎么开心。
听苏向北说小梨子就吃了半碗疙瘩汤，叶明月担心孩子到了山上饿，于是拿出布兜来收拾了不少零嘴，又用军用水壶灌了一大壶温热的蜂蜜水进去。
“生病是很难受，所以小梨子要听话，穿多多的衣服，也要好好吃饭，绝对不能生病知道不”叶明月趁机教育一番孩子。
小梨子轻轻点了点头，握住爸爸伸过来的手，对妈妈道“妈妈你跟哥哥说，小梨子去山上打猪猪，回来给哥哥吃猪猪”
叶明月哭笑不得，“你还小，不能打猪猪。”
“那抓兔兔”小姑娘挺了挺胸脯，“小梨子比兔兔高”
叶明月还想说啥，那边苏向北一个弯腰将小丫头抱起来，“行，抓兔兔。”
叶明月你这答应得也太干脆了。
看见她的表情，苏向北说“我知道山上几个地方有兔子窝，砍柴的时候过去转转，有就拎回来。”
“你带着孩子，千万别往里走，没找着也没事。”叶明月心说，这人都几年没回来了，山上的兔子那也不傻，还不知道挪个地方
送俩人出门，叶明月目送父女两人的背影消失，转身拴上大门回屋照看诚诚。
秋收后到年前这段时间，正是各家各户串门回娘家的时候，也是漫山遍野捡柴搜罗好东西的时候。
丰收大队和周边几个大队靠着一座大山，大山物产富饶，像是孩子们常吃的零嘴，例如山核桃、炒松子，还有夏日里添餐桌的野菜、果子都能在山里找到。
雨后山里也会一茬一茬长蘑菇，现在家里贮存着不少山货，蘑菇、木耳、干菜等冬天落了雪，将这些山货撒在锅里煮一锅汤，窝在炕头上一人一碗，别提多暖和了。
是以这个时候山上的队员们还挺多，跟他们比起来，苏向北就带着小梨子姗姗来迟。
不过队里的队员们都在外围搜刮，一般不进里面，山里的好东西自然不止山下的人们觊觎，猛兽也稀罕。
远的不说，就说今年年前，周边几个大队肯定会组织壮劳力进山一次，为了清理山里的猛兽。不然等到了冬天，山上光秃秃一片，野兽们没吃没喝，那就得下山来祸祸老百姓了。
这种事情也不稀罕，就算清理了，也年年都有野猪野狼下山。
大晚上乌漆嘛黑的时候，半人高的雪都拦不住，野兽们下了山逮着人就咬。
这回父女俩正赶上好当口上山，队员们正凑在一起分核桃分栗子分松子呢。
如果是自个发现的东西，偷偷摸摸摘回去那就是自家的了，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但这回大家分的是老早都知道的几棵树上的果子，见者有份，分完为止。
苏向北的大哥二哥两家也在，一见到父女俩，大嫂张桂芬赶紧冲人堆里头吆喝，“向东，你再多抢点儿，四弟也来了”
“老四你赶紧敞开麻袋去里头搂一麻袋，小梨子我给你抱着。”二嫂王春红赶紧把孩子接过来，推着苏向北往人堆里去。
苏向北一过去，就被他二哥苏向南拉到身边，“老四，快敞开麻袋装”
这边山上一小片都是核桃树、榛子树，是早先十多年前队里的老人们栽种的，就跟伺候庄稼地一样，还在山上养了树。养出来，等结了果实，队里大家再一起分一分，好歹也算个把收成不是。
山上别地倒是也有零星几棵，谁遇上算谁的。
两个妯娌守着几个大麻袋和几个筐，脚下摆满了在山上的收获。
小梨子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好像眼睛都不够使了，两只胳膊坠在二伯娘的脖子上，滴溜溜转着眼睛一直在人堆里找她的爸爸。
“大伯娘，二伯娘，香香呢二河哥哥呢”小梨子在人堆里发现了她熟悉的大林哥哥、二华哥哥和大山哥哥，还有兰兰姐姐，顿时激动得不得了。
地上东西太多太散，张桂芬弯腰收拾，闻言给小丫头指了指，“那边那俩看着没，戴红领巾的。”
“红冷鸡似森么，大坡凉”小梨子歪着头，被红领巾三字带得舌头捋不直，一个音也没发对。
王春红噗嗤一声笑出来，捏着小丫头的脸颊，“哎哟你这舌头咋捋不直了”
张桂芬笑着直起腰来，“小梨子是被带撇叉了吧，红领巾就是块红布，不是鸡。”
“布”小梨子连忙在人群中寻找香香姐和二河，终于得以见到了红冷鸡的真面目。
王春红一边笑一边摇头，“这俩孩子真是，上山都不忘戴红领巾，也不怕弄脏了没法儿再显摆。”
说起来还是二河先带的头。他今年读三年级，红领巾只有少先队员才能戴，二河这学期卯着劲儿学习，在老师跟前表现，终于在这次评选中当上了少先队员。
也获得了佩戴红领巾的机会。
这可不得好好显摆显摆
他一显摆，早就评上少先队员的香香也不能落后，姐弟俩就这么一块儿戴着红领巾上了山。
今天分东西的不止有丰收大队的队员，还有山脚下的知青们。
知青石春华和张桂芬在一个劳动小队，她抱着麻袋从人堆里挤出来后，走到这边打招呼，“张婶子，王婶子。”
“是春华啊”张桂芬冲人招手，她挺喜欢这个勤劳大方又上进的姑娘的，没城里人那份娇气，有啥事她真愿意上。
小梨子埋在二伯娘的脖子里，露出一只眼睛偷看这个漂亮的大姐姐，正好对上石春华的笑脸，小丫头被发现后害羞地趴回去。
“这是婶子家的小娃娃”石春华摸了摸兜，只摸出一块孤零零的冰糖，她不好意思道“也没带啥好东西。”
“不说那个。”王春红道“这是我四弟妹的女儿，就是你明月婶子。”
石春华恍然大悟。
那边东西分得差不多，石春红的同伴喊她过去，她急忙跟两人说再见，赶快跑了过去。
“春红你瞧见梁知青了没，刚才一转眼就不见了他。”
石春红摇摇头，她冲进去就搂东西，搂完就挤出来，根本顾不上旁的人。
“说不定他回了知青院，咱们赶紧回去瞅瞅。”
说着，知青们就连忙离开往山下去了。
苏向北一手一个麻袋过来，堆到他二哥苏向南跟前，“二哥你给我捎回去，我带着小梨子在山上转转。”
苏向东点了点刚才分的东西，听见这话道“那咱几个就一起呗，正好几个孩子都在，还能帮着带小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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