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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天内,秦国换了两任新君,这个消息如一阵风一样很快传遍六国。
一直有意探听秦国动静的赵公更是比一般人更早的得知了这件天大的喜事,一时激动,竟然没有悄悄派人,而是破天荒的自己亲自上门来把这件事告知于赵姬母子。
“当真公子、不,是王上,他果真当了秦王了”
待到赵公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赵姬大喜过望,捂着胸口差点没晕过去。
原来不是梦,也不是她的异想天开,子楚真的成了秦王那这样一来,她岂不就是秦国的王后了还有她的政儿,他是秦国名正言顺的长公子,极有可能还会是下一任的秦王
苦熬了这么久,他们娘俩儿总算是熬出头了。
这时候赵姬才觉得,这些年的罪没有白受,眼泪也没有白流。她的付出,她的坚守,终于等到回报了
“政儿,你听到外祖说的没有,你阿父是秦王了,太好了,他是秦王了”
赵姬又哭又笑,一把将赵政抱在怀里,往日憔悴疲倦的脸庞也一下子注入了活力,添了几分靓丽光彩。
不过赵政可没有赵姬那么天真,在一开始的兴奋过后他很快冷静下来,发现了他们一直忽视的问题。
轻轻挣开赵姬的怀抱,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赵公,一双乌沉沉的眼睛里不见半分欢喜,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
“外祖,敢问秦国可有消息说何时接我和阿娘回秦”
“这还未曾听说。”
这下子赵公和赵姬也反应过来了,脸上未曾褪去的喜悦一下子凝固住,半笑不笑的,扭曲极了。
子楚登上王位固然是好事,可要是他不打算接赵姬他们回去这也是白搭啊,到时候这泼天的富贵他们是一分沾不到。
“政儿别急,你阿父这不才当上秦王吗,肯定事务繁忙,一时腾不出空也是有的。再等等,再等等,他一定会接我们回去的,这是他当初答应我们母子的。”
赵姬心慌意乱,脑子乱糟糟的,说出来的话也不只是在安慰赵政还是安慰自己。
甭管这话可不可信,现如今,她必须得信,否则,她一定会崩溃的。
“是啊,政儿,你是秦王的长公子,现在秦国国力又强盛,秦王膝下加上你一共也才两位公子,无论如何,他是一定会接你们回秦的。”
不同于赵姬,赵公见多识广,他回过神来,想的自然也要更明白一点。
当今秦国强大,本来也不必给其他诸国送质子,再说,要是秦王儿子多也就算了,可他一共就这么两个儿子,怎么会长久让赵政这个长子待在赵国,迟早,赵政是要被接回去的。
到那时候,他就是秦国长公子的外祖了,吕不韦是个大夫又如何,能比得上他
想到这里,赵公看赵政的目光更加和蔼了,除了少许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外,更多的像是在看什么绝世的宝贝一样,热切又贪婪。
“是吗”
赵政垂下眼睛,摩挲着手里的琉璃珠,极力忽视身上这令人作呕的目光。
他相信父亲是愿意接他回去的,可真的能这么顺利吗他那未曾谋面的弟弟的母亲,还有那位华阳太后,她们会愿意吗
好像能感受到赵政的焦虑,琉璃珠的光华也内敛起来,似是在安静的陪伴,又像是无声的安慰。
是夜,刚刚接手朝政,忙的脚不沾地的秦庄王终于处理完了最后一份奏疏,简单梳洗后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
梦中,秦庄王站在一片黑暗中,突然响起阵阵仙乐,柔和的光芒绽开,刺激的他睁不开眼来。
好容易等他适应了,一看,发现自己竟然是站在云端,脚下白茫茫一片,隐约可见山川湖海,刺激得他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哦不,应该是云上。
“怪哉,孤明明记得刚才还在寝殿中,现在竟然来了天上,莫非此刻孤是在梦中不成”秦庄王奇道。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只见那云雾虽然飘渺流动,可踩上去却稳稳当当,如履平地。
这时,只听“唏律律”的马声由远及近的在上方响起,秦庄王抬头一看,只见八匹毛色洁白如雪,背生双翼的高大天马拉着一辆华美异常的车架踏虹行来,所到之处瑞气千条,仙音袅袅。
那车架行至他前方不远处就停下了,拇指大小的珍珠串成的帘子无风自动,然后里面走出来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身影,白色的云雾笼在二人身边,看不真切面容。
秦庄王心中震撼,这这究竟是梦,还是真的仙人降临
“汝可是秦王”
是一道女声,极为好听,恰如珠落玉盘,雨打芭蕉。隐隐约约的,彷佛隔了千山万水,从云端之巅传来。
秦庄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阿骊牵着赵政的手,一步步向下走,每踏一步便出现一朵金莲稳稳托出他们。
就这样,他们二人步步生莲,一直走到秦庄王头顶前方三丈处方才停下,此时天空中已经开满了金色的莲花,在太阳的折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更衬得阿骊二人凛然神圣,高不可攀。
“汝虽贵为秦王,可也不过是一凡人,见到本尊为何不跪”
秦庄王还未有所反应,突然,一道无形的威压落在他的身上,他身子一沉,竟然情不自禁的跪了下来。
秦庄王面色大变,冷汗当即就流了下来。
这不是梦
他心如擂鼓,也顾不上擦汗,连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是小王无礼,竟不识仙人,还请仙人勿要怪罪。”
“罢了,不知者无罪。你且抬头,看看本尊身边又是何人”
阿骊一抬手,秦庄王感觉好像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给扶起身来。
他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只见上方的神女周身仍然云雾环绕,气度高华。虽看不清面容,却也能感到极美。而旁边的小童却再无遮掩,一身衣衫素朴,但也生得俊秀可爱,只是颇为眼熟。
那小童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忽而绽开一个极为孺慕的笑容,脆生生的叫了一声“阿父”
秦庄王一时惊怔,这世间能叫他阿父的又有几人除了他才三岁的幼儿外,就只有他愧欠良多,远在赵国,生死不知的长子赵政了。
有了猜测,再仔细一看,眼前的小童岁左右,这长相,可不和他的幼子成蟜有几分相似。
“你你是政儿”
“阿父,政儿好想您啊,今天总算见到您了。”赵政遥遥给秦庄王行了一礼,满怀依恋的说道。
秦庄王听了更是伤怀,又愧又怜,掩面说道“是阿父对不起你。”
是他无能,本来一回到秦国他就该想法子接他们母子回来的,可那时他刚逃回秦国,地位实在尴尬。哪怕是后来攀上了华阳太后,可为了取得她的支持,他又在吕不韦的劝说下娶了楚国的公主,然后有了成蟜,就更是无法开口了。
没成想,这一拖就是五年。秦庄王简直不敢想象这些年他们母子是怎么过来的,甚至,多少次午夜梦回,看到他们惨死在自己眼前,简直令他痛心不已。
现在儿子来了他面前,还唤他阿父,如何叫他不羞愧。
看着秦庄王这一番作态,阿骊不屑,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表示鄙视。原来还有点良心,那怎么儿子和伴侣丢在敌国那么多年不闻不问的,她还以为他早就忘了他们两个人了呢。
不过时间不多了,她也快撑不住了,得速战速决。
于是,秦庄王听见神女缓缓开口
“此子生来不凡,有大造化,注定会结束当今之乱世,成就不世之功业,入主天下。本尊与他有缘,此番唤汝入梦,便是提醒汝,他归秦的时候,到了”
说完,神女对他点了点头,牵着赵政脚踏莲花,又原路返回车架。半路山,赵政还回过头,依依不舍的对秦庄王喊到“阿父,政儿等你接我和阿娘回家”
然后,整座车架连带八匹天马化作点点金光在秦庄王眼前散去,只留阵阵仙乐久久不去。
“啊”
秦庄王忽然觉得脚下一空,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告诉他,此刻他正在下坠。
原来,不知何时,他脚下的云雾也消散了,没了云雾的支撑,可不得掉下去。
“呼呼呼”
秦庄王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王上,可有什么吩咐”门口,守夜的宫人柔声问道。
秦庄王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寝殿的床上,他不由抹了一把汗,原来只是一场梦啊。可那梦境却是如此真实,所见所闻现在想起来仍历历在目,那般奇异的场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还有政儿,真的都是假的吗
“王上”久久得不到秦王的回复,那宫人大着胆子又唤了一声。
回过神来,秦庄王抚着额头,沙哑着回了一声“无事。”
“喏。”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白日里他还在为朝堂上对该不该接赵姬母子归秦的事头疼不已,晚上梦见了政儿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梦境荒诞了一些而已。
结束乱世,入主天下秦国努力了这么久,都没能实现的霸业会在政儿手中实现
秦庄王好笑的摇了摇头,真是
罢了,别想了,明日还得上早朝呢,如今朝廷上下有不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可不能耽误。就在他打算睡下的时候,突然,他眼神一凝,只见一瓣金色的莲花花瓣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枕头上,细细闻来,好像还有一股淡淡的莲香,和梦境里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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