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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明摆着, 要坐副驾驶吗聂小满无所谓,正好后座上放着很多资料,聂小满坐上后座, 慢悠悠得把资料整理好,放入叶景初的文件包里面, 资料她不用看了, 内容应该不会超出叶景初跟她说过的内容。
在车上, 邱凤荷竟然难得的安静。这有点不符合他一向聒噪的脾气。聂小满坐在后座看得清晰,她时不时的看向叶景初,用一种爱慕加欣赏的眼神。
仅此而已。
到了戏院,聂小满有些迷茫了, 戏剧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一个领域, 虽然当年在做记者的时候, 的确做过一系列的关于各行各业优秀专家大师的采访节目,但那个节目里面并没有戏剧,现在回想起来, 稍稍有些遗憾,戏曲艺术是多么大的国粹艺术啊,在做节目的时候竟然把它漏了。那套采访各行各业大师的节目一直是聂小满电视类新闻里的里程碑, 她一直以做出的那套代表性里程碑的节目而自豪,但如今看来,其实也不过如此。
叶景初发现聂小满并没什么精神。如果是往常,提前知道要来听戏, 聂小满一定会做足功课。
而这次, 聂小满没有,要说是反常,也是叶景初能理解的反常, 毕竟这一个礼拜叶景初也没闲着。
除了安抚聂大寒以外,他了解到原来聂小满的身世还另有故事,而同样的这一个礼拜,聂小满一定也在为这个故事东奔西走,哪里有心情只为今天这一场简单的戏做功课呢
戏曲文化博大精深,曲目如同繁星,但最能打动人的,还是那些个经典唱段。
抗战时期,黄梅戏,更是以一种接地气的存在方式,成为官兵与人民之间感情的桥梁,经典曲目,只要有人唱,就有人和,唱的好听不好听不重要,跟什么人唱,在什么环境下演唱,比什么都重要。
唱得最多次的,就是今天的压轴戏,天仙配。
别说是经常听的叶爷爷了,就是聂小满也能张口就来的水平啊。
但邱凤荷不知道吃了什么药,不停的跟叶爷爷和夏司令介绍这个曲子的背景,故事的内容,甚至还分析演员的表演。
聂小满坐在他们的后面,一言不发,甚至思绪根本不在这里。
她看着夏司令的后脑勺,夏司令的头发应该是新洗过,干净清爽。
他的鬓角能看到不显眼的白发,想想他的年纪,从抗战,到内战,再到后来的秘密任务,他一定从小就南征北战了吧。
见过风,见过雨,依然干干净净,朴实无华的外表,感觉真的很可靠。
一曲终了,爷爷的脸上也现出了泪花,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桌上人久久无语,戏台子落幕了,没过多久,服务人员开始上菜,爷爷和夏司令调转了位子,大家围坐在一起。
叶爷爷举杯“来来来,大家喝一杯,今天小夏来,我开心呀。”
“司令,该我敬你,平时真是见面太难,都是我的错。”
叶爷爷倒是毫不客气“那你自罚三杯。”
说是罚,看到老战友真端起酒杯往嘴里灌的时候,叶爷爷还是心疼了“算了算了,都这么大年纪了,饶了你,吃肉吃肉。”
邱凤荷坐在夏司令的旁边,给他夹菜。
“干爹你吃你吃。”她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的,似乎是在传达着什么信息,夏司令马上了然。
“叶司令,我这次回来,看到你呀身体健康,也算没白来,不过小邱这孩子倒是真不让人省心,我真没想到跳舞也成了一个危险职业,小邱这孩子吧,以前刻苦训练,那是真心喜欢跳舞,我看她一路都是风风光光的,该拿奖牌拿奖牌,该当主角当主角,确实是疏忽了”
“年轻人嘛,都得经历些什么,想想你当年,那颗子弹,也不是差点要了你的命。但是经历过了,但是这些都是宝贵的经历,最终你不是也活回来了吗小邱也一样,这次经历跌倒,及时抢救,最终平平安安的。”叶爷爷劝道。
“是啊,是啊,干爹这个您就别自责了,下次我会注意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健健康康的吗叶爷爷,我干爹呀,就是太重承诺,答应了我爸妈要照顾我,看到我受伤,他比我爸妈还心疼呢。”
说到重承诺,聂小满似乎被点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夏司令,夏司令都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小邱以前在国外,山高皇帝远,我也管不着他,可如今她到了国内,我却不能在身边好好看着他,我这心里真是不放心,小邱年纪也不小了,我这次回来呀,主要也想跟她说个媒,如果能多一个人照顾她。我在海岛,才能放心。”
叶景初全程看着聂小满你,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他觉得聂小满今天实在太奇怪了。健谈的她今天一直不怎么说话,甚至都不看别人,只专心盯着夏司令一个人。
叶景初有时候也看看夏司令,他想进一步的猜测一些可能性,但是他不敢猜。
他甚至觉得聂小满有好几次想要说些什么,似乎差一点就要张口了,却又默默的放弃了。
“说的是,说的是,咱们老一辈啊,对年轻人,也就这点盼望了是吧,小邱啊,啊,不丽丽,你要是看上哪家的适龄男青年,不要客气,尽管跟爷爷说,我们丽丽这么优秀看上谁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是吗我真的可以说吗”
“当然可以了。小邱你说。爷爷都把话撂下了,就算我没为你办到,以后还有叶爷爷呢。”
“那我还真说了,其实我从小就喜欢景初哥哥。我看景初哥哥去了国外,刚好跟我在一个城市,我就觉得这可是天大的缘分呢,景初哥哥在国外对我也很照顾,所以今年我有个机会回国,我就立刻回来了,想不到景初哥哥在我之后也回来了,我想这就是命运吧。”
聂小满一直盯着夏司令,心无旁骛,耳朵也彻底关闭了,所以她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而叶景初一会儿看看聂小满,一会儿又看看聂小满所看的夏司令,心思也完全不在这一桌的对话上。
当他们被邱凤荷叫出名字,他们只看到,叶爷爷的脸上写满了惊讶的神色,却全然不知发生了些什么。
“那个,丽丽呀。”
“怎么了叶爷爷,您不是说京城的适龄男青年,就没有会拒绝我的吗你看景初哥哥也没说什么呀。”
“是,小邱啊,我确实是这么说,不过景初啊也有对象,今天啊小夏过来我也是太开心了,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了,小满就是景初的对象。”
夏司令一听,马上缓和气氛,“哎呀,也是我们唐突了,没先确认过。真不好意思。”
邱凤荷却一脸的不高兴。“干爹,谈恋爱又不是结婚。我也想争取一个跟景初哥哥相处的机会呢。说不定”
“小邱。”夏司令出言制止,“咱们,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叶爷爷,你要是说我没眼力劲儿我也就认了,但有些话我不得不说,我喜欢哥哥,我喜欢景初哥哥,这么久了,我就不信景初哥哥对我一点意思也没。现在景初哥哥是选了她做女朋友,但谈对象是干嘛,不就是看看合不合适结婚,我万一两个人相处着觉得有更合适的那选择结婚对象的时候换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夏司令着急的拉起拉了邱凤荷的胳膊,“小邱你在说些什么呀你快坐下。”
邱凤荷偏不坐下。
“今天大家都在就把话说开,我觉得我就是适合景初哥哥的结婚对象。要家世有家世,要交情有交情。虽然从小学艺,但也是正经科班出身,与景初哥哥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聂小姐我也了解过了,就是一个普通农民,家里还有很重的负担。而且聂小姐是学农业的,这就意味着她永远不可能享受较好的生活条件。我甚至觉得她找景初哥哥并不单纯因为爱情,说不定还有家庭环境的考量。”
夏司令觉得自己这个干女儿真是疯了,竟然能当着别人恋爱对象的面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还扬言要把人家分开,自己要介入。
夏司令觉得她是需要冷静一下,便站起来对大家说,“不好意思,我带她出去聊聊,”哪知邱凤荷根本不从,甩开了夏司令的手,“要说就在这说。”
今天是她的最后机会了。如果今天,用父辈的压力还不能扯断这叶景初和聂小满,她就算是白来了,既然是破釜沉舟,当然不能爹拉出去私聊。
叶景初“小邱同志,我们的确很早就认识,但感情不是先来后到的问题。”
邱凤荷“我们的从小就亲梅竹马,这不是缘分吗我们在国外互相扶持,这不是缘分吗不管是时间点,还是缘分,我们都是匹配的。”
叶景初没想到,他们在国外时礼貌的一两顿饭,竟然成了邱凤荷口中的“缘分”。
叶景初“邱凤荷同志,那是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妹妹。”
“你敢说你不知道,我们从小就定了娃娃亲吗”
娃娃亲聂小满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原来叶景初也定过娃娃亲,还真是跟她一样呢
说到这个娃娃亲,两个家长突然就沉默了。
“小邱,你怎么”
“干爹,我从小就知道,你跟叶司令约好的,两个人的后代要结亲,所以我对景初哥哥从来都是当成爱人一样看待,以前我在国外,很多人追求我,我心里惦记的这份缘分,全都拒绝了。”
叶爷爷尴尬地看了看叶景初,又十分愧疚的看了看聂小满“这个”
“爷爷,确实有这么回事吧”
爷爷“啊,嗯。那个时候我跟小夏都生死未卜,我是有孙子,但小夏还没有孩子啊,小夏捡回了我的命,又和我相谈甚欢,我们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是”
邱凤荷“那就是有了后来我认干爹,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回事,所以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景初哥哥是我的爱人”
叶景初“”
聂小满逻辑上还真是说得通呢,你说通就通吧。
叶景初“小邱,但现在不是包办婚姻的年代”
“景初哥哥,但我们的父辈都是说话算话,看重承诺的人难道你现在要让他们反悔吗”
夏司令“小邱,你这是在说什么你”
聂小满“够了。”
突然安静。
聂小满“先吃饭吧,吃完饭我有话要说。”聂小满的声音很沉稳,有种震慑的力量,声音算不得高,但周围的服务员都噤声了。
邱凤荷被吓到了,本来破釜沉舟的气场突然就不见了。
夏司令也不说话,像是突然获得了一片净土,真的开始吃了起来。
叶爷爷就喜欢聂小满的气场,他本来还想着该怎么缓解尴尬呢,毕竟他总是要站出来支持聂小满和叶景初的感情的,但那个不算约定的约定该怎么说才能不让邱凤荷难以接受呢他还没想好,聂小满就站了出来,这下好了,放心吃饭,聂小满会所向披靡的。
有这么一个孙媳妇,还真是放心呢。
叶景初t了,聂小满已经有了主意,他专心吃饭,给聂小满挑选她最喜欢的肋排最精的部位夹过去。
聂小满头稍稍前倾,自然地被叶景初投喂。
邱凤荷看的更加丧气了。
直到喝完最后一口汤,一桌人都没有说话。
服务生撤走了所有碗盘,给桌上重新放了茶水。
偌大一个戏园子,也只剩了最佳观景位这一桌人。
大约是觉得气氛有点紧张,服务生也逐渐淡出了这一桌人的视野。
聂小满把子弹放在桌子中央。
啪塔一声,打破沉默。
“这是夏普翩的东西吗”
邱凤荷“你怎么能直呼我干爹的大名”
其实夏普翩有好几个名字,他原名也不叫这个,但是从某一年起,这个化名或者说曾用名,变成了他正式的名字。
二十年前,他把这个名字放进了自己的户口本。
眼前的那一枚子弹,他很熟悉。
57年,九月,骄阳似火。
汤月带母亲新打的一床被子去聂家村,给嫁到聂家村的表姐沈雪梅送被子。
沈雪梅出嫁以后,日子过得风风火火的,一连生了三个大胖小子,姐夫聂闵徐不仅人老实靠谱,劳动能力也是杠杠的。听说全聂家村,就没几个体力能比得上聂闵徐的,难怪大家都说,聂闵徐是生产力。
但聂闵徐也不是个大老粗,还懂得心疼老婆,生了三个孩子以后,跟老婆说好再也不生了。
但是沈雪梅并不乐意,因为生了三个儿子,都没盼来一个女儿,就一直念叨着还想生。聂闵徐心疼自己老婆,既然老婆想生,那就生,但必须隔三年,不能把老婆身子弄坏了。
这眼见着三年就要到了,沈雪梅早早准备让娘家给自己做了一床新被子。这几年沈雪梅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娘家也占了不少光,种的棉花都给沈雪梅留了点,这个时候正好回馈沈雪梅。
汤月是家里唯一的闲人,刚满十八岁,准备参加工作,却还没正式成为社员,还不够格领工分,每天就留在家里给家人们做饭,这送被子的活儿,自然就落到了她头上。
这差事她可一点儿都不介意,平时没机会出门,这次不仅能出门,还能去聂家村,求之不得呢
从自己家到聂家村要经过一片森林,很原始,一般人进来就会迷路,但常走这边的村民们可熟悉的很,汤月最喜欢走这一段路,凉风习习,鸟儿歌唱,偶尔还有流水潺潺,她自己还开辟了一条小道,每次走过来,还有几颗藤条可以荡秋千。
汤月的心情很好。
“砰”。
汤月感觉一阵心悸,地动山摇,地震了吗但是地震的话,应该没这么不真实吧
汤月第一反应蹲下,耳朵穿越过森林,风在吹,鸟在叫,蛐蛐知了也在不停的唱着。
似乎,无事发生
汤月把背上的被子解下来,放在身前,如果地震再来,她思考怎么保护自己不受伤。
她开始改变路线,该走空旷的地方,地震的时候,大树应该容易倒下来,应该选能避开的地方。
她跳下小丘,沿着小溪走。
阳光的映衬下,溪水泛着金光,和平时一样,似乎不曾有过响动,汤月也就渐渐平静了,可能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
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地上这一摊明显不是溪水的暗红色液体,已经渗透进土壤,这是有野兽
汤月无法判断。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映入耳朵,汤月本能地蹲了下来,万一真是野兽,汤月放下被子,已经找准了一棵树。
汤月在高处,看见四五个年轻男人匆匆经过。
“看仔细点,别留下活口。”
“刚才一顿扫射,怎么可能有活口”
“也是,为了确保完全,还是再看一遍。这帮人都是练家子,万一有一个逃出来都能要了我们的命。”
“明白。”
一行人一边搜查一边离开了。
好在从下面看上面,只是险要的溪流,那帮人没上来,也没发现汤月,但聪明的汤月通过他们的对话了解到一个重要信息。
溪流上面,有人,也许就是那摊血迹的主人。
汤月网上看,先把周围的泥土将血迹掩埋,然后慢慢的向上走,没多久,又发现一滩,再继续走,血越来越少,最后,汤月看到了一个山洞。
看到山洞的同时,也看到了一把对着自己的手木仓。
汤月吓得举起了双手。
“你是谁”
“我是大巷村的,我叫汤月,我去聂家村给表姐送东西。”木仓木仓背后是一个男人,肩膀上的衣服已经撕烂了,似乎那里还在流血。
“我刚才看见有一伙人,是找你的”
“他们去哪里了”
“朝东边走了,这里地势高,没有路,他们没过来。”
男人放下了戒心,也放下了手木仓木仓枪。
“我看到你流了好多血,不过你放心,我都用土遮住了,他们找不到这里。”
木仓木仓把枪别回腰间,又扯了一块袖子上的布,汤月看他单手操作不方便,想要上前帮忙,男人本能的后退了一下,但他忘记了自己身后是山,头啪唧一声,撞在了山石上。
汤月没忍住笑出了声。
就是这么一个笑容,男人彻底放下了防备。
汤月伸出手“来,你向前一点,个子这么高,躲山洞里要时刻注意哦。”
男人不动了,汤月的手法很轻盈,她还用手接溪水,给男人清理伤口,男人吃痛,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
男人用眼睛指了指伤口“这里面有子弹。”
汤月瞪起了眼睛“这”她本来想直接包扎的,但是有子弹,她该怎么办
男人说“你能吗”
汤月“我”
“嗯,我自己看不见,手也使不上劲。”
汤月“还有别的办法吗”
男人“你拔吧。”
汤月撤下一块自己的袖子布,小心地叠成一个卷。“你咬着吧。”
男人放在嘴里。
汤月找了根树枝,用指关节抵着,把血肉拨开,然后捏紧子弹“你准备好了吗我拔了啊。”
男人点点头。
汤月看准位置,一次性用力,她知道,要是她不果断,这个人要受两道罪,所以她也干脆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
一次成功。
赶紧止血,然后迅速包扎。
汤月把血淋淋的子弹扔进溪水里洗干净,“这个还是别留在这里,免得被那伙人发现。”汤月一撇男人的腰间“不对呀,这是你自己的子弹,你怎么自己打自己”
男人没应声,把汤月洗干净的子弹收回口袋。
“啊我明白了,你们出了叛徒,所以你没防备,中弹了”
男人一开始并不想回答问题,一是觉得村民不该知道太多,二是觉得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但这个女孩求知欲很旺盛而且,有点聪明。
“不是叛徒,是我的同伴被杀了,木仓木仓缴了枪。你刚才说 ,他们朝东走了”
“你不会要去找他们吧木仓木仓手里有枪。而且他们有四五个人。”
木仓木仓们不能拿枪。”男人说着就向前,走出山洞,站直身子,似乎从未受过伤。
汤月吓了一跳“木仓木仓人多,还有枪,你受伤了,你打不过他们。”
“如果不趁这个机会拿回来,不仅我方声誉受损,村民也会有危险。”
汤月想到了什么,大声道“能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成吗我是山户,熟悉地形,而且我爬树也特别厉害。”
男人回过头,狐疑地盯着汤月,汤月知道自己并不壮实,但是她也没撒谎,这周遭她走了无数遍,闭着眼都能找路。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附身贴近汤月的耳朵。
男人的气息很粗,但却有种缜密的温柔感,汤月听的耳根有些烫。
“如果我死了,你带着这枚子弹,找中央。中央会派人来。”
中央,他到底是什么人,汤月不知道,但是既然是中央,那就必然是可靠的人,汤月对此深信不疑。
“嗯。”汤月把子弹接过来,放进自己内衣里。
两个人分头出发。
汤月在树上行动,很快找到了那伙人,他们一边前进一边搜寻,走得不快,汤月把随手拣到的石头扔出去,用以声东击西。
“听到了吗是不是那伙人的余孽”
“有可能,去看看。”
“那边也有声音。”
“咱们分两头。”
汤月的手,等部队两头再分成两头的时候,汤月继续如法炮制。
男人很给力,汤月看着他疾跑,在敌方落单后偷袭,快准狠,一一的手,
可惜的是木仓木仓些人手里没有枪。
目标只剩下最后一个,这伙人的头子。
这个人很警惕。
他已经发觉不对劲了,同伴的声音全部消失以后,汤月又扔了一枚石子,他不仅没有前进,反而原地等待。
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汤月心道,完了,要是男人这时候过来,头子不是守株待兔了嘛
不行,汤月马上决定,给男人发送信号,哪料正中了头子的道,他观察到投石的方位,对木仓木仓上的汤月就是一枪。
汤月哪里反应的过来,感觉到一阵疾风刺穿自己的胳膊,子弹带动身体向后仰,从树上落了下去。
完了完了,真把命搭上去了。
下落的时候,速度很快,但汤月不自觉地就往那边看,头木仓木仓出手,似乎还要补枪,汤月想,自己这一生,虽然短暂,但有这么个经历也不算没白活。
村户千千万,也不是谁都有机会死在子弹下。
“砰”又一声,这一次汤月听得真切,不是地震,不是风吹草动,是子弹。
只是在射出子弹的一瞬间,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突然出木仓木仓一拳把头子手里的打飞落地,子弹才偏了方向,没有伤到自己。
这是得救了。
汤月一闭眼,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次睁开眼睛,自己身处山洞里,外面的光时有时无,汤月爬起来,右臂一阵疼痛,眼前,男人已经挖了一个大坑,坑里面是刚才那一伙人。
“这是”
“你醒了这伙人已经剿灭了,不清楚有没有同伙,我在这里等两天。”男人一边说,手里也不停歇。
“你中弹了,我等你醒了给你,”他说着就走了过来。
汤月有点害怕,这人是个恶魔,刚杀了的人还掩埋尸体,可是,这个人看起来并不冷血无情。
汤月“我怕。”
话还没说完,子弹已经拔了出来,汤月再一次晕过去。
这一次醒来,外面已经天黑了,还好是夏天,不冷。
汤月看看自己的胳膊,已经包扎好了,虽然看起来不太好看,但是绝对专业。
“你经常干这个吗”汤月知道,不能问太多,但是这句话应该能问。
“我暂时不能回去,你这副样子也最好不要回家,等看不出来了,我送你回去。”
“我这算是当人质吗”
“不算,只是替我保守秘密。”
“哦。”
不知怎么的,能跟这个人多相处几天,汤月还有点开心。
“没想到你身手那么好,最后我都以为我要死了,是你救了我。”
“本来就不该把你牵扯进来。”把普通民众的安全当成诱饵,他愧疚不木仓木仓但在当时,为了拿回不留痕迹,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幸,结果是好的,他赌对了。
“我觉得自己也成了英雄了。真的,你不要自责,我平时在家里就是做做饭,跑跑腿,我还以为我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呢,将来爹娘再给我说一门亲事,人生就一眼望到头了,今天,我经历了根本不敢想的事情,我觉得我自己简直是个英雄。”
“你是英雄,人民会永远记得你。”
“真的吗那你呢”
“我也是,英雄。”
“扑哧,你这个人还真有意思,不管你是什么人民英雄,我想说,你也是我的英雄,当我快要死的时候,是你救了我,我会永远记得那个画面,你挺身而出,制服歹徒。哦对了,既然我们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我去拿个东西。”
汤月走到来时的路上,那床棉被还好好的在那里,棉被里还有点干粮。两个人迎着火光,填饱肚子。
然后她把山洞烘干,把棉被铺到里面。
“这本来是给我表姐的,但是算你走运,你去里面睡吧,我替你在外面守夜。”
他累了一天没有休息了,她反倒已经睡了两次,一点儿都不困。
但她是女孩子,他是男人,怎么能把软软的床榻据为己有呢
男人犹豫了。
“你不相信我吗我真的能守夜,要是有人过来,我就叫你。”
哪里是不相信她啊,她可真是单纯,既然如此,反正他也真的累了,那就“相信她。”与其说是相信,不如说是依靠。
他知道。
他睡了,睡的很安稳,一夜无梦。那些兵荒马乱,那些人那些事,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出现。
可能是因为这个女孩,太安全了。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汤月。”
“我叫夏普翩。”他本来不叫这个,但为了这次任务,组织给他们起了新的名字,告诉她,他叫夏普翩,以后如果她要找他,就能通过这个名字找到他。
他马上醒悟,他这是在想什么啊,为什么心里暗暗希望她能来找他呢
他们就这么白天夜晚交替守夜和休息,五天以后,两个人身上的伤都好了。
汤月身体恢复以后,夏普翩要送走她。
“你要回去吗”
“我还有任务。”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应该,不会。”
汤月带着旧被子到了沈雪梅家。
“妹子,你这是咋了,怎么衣服还破了,全身是土,你是不是让人给欺负了”
汤月不能说,但还是挑了些能说的说了。
包括,她遇到一个理想爱人。
沈雪梅“妹子,不是我说话难听,你们遇到过,他救了你,确实是缘分,但咱们是凡人,还是要过日子的,你就忘了他吧。你再住几天,彻底恢复了再走,就跟咱姨说是我留你在这边玩。听姐的话,回去以后就忘了吧”
但是汤月忘不了,生活恢复了平静,但她的心却不能平静。
两个礼拜以后,娘家给她说了门亲事。
她心里惦念着夏普翩,不去和对方见面,搞得两家人闹得不愉快。
汤月干脆趁家人不注意,跑了。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夏普翩,但,他说过,他在执行任务,既然任务还没结束,也许他就不会走
她回到山洞,他不在。
她去山间,去溪流,去他们并肩作战的树林。
没有。
她绝望了,也许他已经回了中央,是她再也见不到的人。
当时的她没相到,正是因为这次出来,她又一次救了他。木仓木仓的伤口感染了,他埋了,在森林里等死。
匪徒已经剿灭,就算自己回不去,也销毁了沙锤部队存在的证明。
他安心了。
可是,闭上眼,却看见了她,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回光返照。
她背着奄奄一息的他,走了几十里山路,终于找到了一个小诊所,在哪里,他吃了抗生素,也被医生及时消毒,回到了人世间。
她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医生,换回医生答应他住到彻底复原。
她尽心照顾着他,直到他爱上了爱他的她。
两人以身相许。
最后战友找到了他,他还有新的任务。他们说好,任务执行完,他会来找她,今生,非她不娶。
他走后没多久,汤月发现自己怀丨孕了。她有家不能回,只能找到了表姐沈雪梅。
“妹子,这种人说话不能作数的,你要不赶快找个男人,要不把孩子打了。”
“不,我不能害人,而且这是他的孩子,我要生下。”
沈雪梅劝不动这个妹子,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她。
聂闵徐后来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一起给汤月找了个住处,那是刚好沈雪梅也坏了老四,聂闵徐干脆把他们一起送出了聂家村,对外宣称自己老婆回娘家养胎了。把两个孕妇放在了一起。
“孩子你可以生,但是为了你的人生,不能让别人说你或者孩子的风凉话,我们帮你养。”
聂闵徐已经想好了,妻子回来带一对,对外宣称是双胞胎,汤月以后也能来他们家带孩子,就算以后汤月要嫁人,也不会招来非议。
汤月最终同意了这个方案,事与愿违的是,生产的时候,汤月大出血,最终没能看到孩子的模样。
沈雪梅眼睛都哭肿了,蒙着眼睛回到聂家村,宣告自己喜得双胞胎。
夏普翩讲完故事,聂小满推测了后续的事。
一桌人沉默的骇人。
聂小满都没注意,两行热泪什么时候早已不受控制。
“你后来,去找过她吗”
“我当然去过,但是他们都说,她死了。”
邱凤荷震惊不已,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故事,原来干爹终身不娶并非不近女色,而是因为这么一个故事。
叶爷爷“小夏,你信守承诺,一辈子没有再娶,相信她在天之灵也会深感慰藉。”
“我跟她长得像吗”聂小满缓缓地问。
叶爷爷一惊,邱凤荷一惊。
叶景初终于明白,为什么聂小满说带她来见家人,也明白为什么,聂小满整个过程都盯着夏司令。
听完故事,再看夏司令,叶景初重新认识了这位熟悉的叔叔。
“像。小满,你跟她一模一样。”夏司令声音哽咽,手指阵阵抖动。
“我的四哥是小满那天生的,他本来应该叫聂小满,到我出生的时候,妈妈干脆就让我叫小满,给他取名为大满,这样乍一看,也看不出什么分别。就好像普通的双胞胎。这么多年,也的确没人怀疑过我根本不是聂家的孩子。他们非常宠爱我,到了那种为了我什么都能做的地步,我说要吃果子,爸爸就给我摘,不惜摔断了腿,我生病,大哥求医问药迷了路,再也没回过家,为了我不受欺负,二哥跟人打架,被送到局子,流离失所漂泊多年,还有三哥,为了给我偷吃的,爬上了火车没下来,去了未知的地方。聂家本来劳力充足,幸福美满,却为了一个不是亲生的女儿、妹妹支离破碎。其实他们都知道,我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但他们愿意用生命去守护我妈妈的秘密。”
夏普翩,一个久经风霜的男人,也流下了热泪。这些,是他不知道的事。
他的确去找过汤月,但他娘家人恨她入骨,甚至觉得她死了活该。有好好的婆家不去嫁,还离家出走是个赔钱货。
大家都不知道怀丨孕孕了,但大家都知道她死了。
所以夏普翩根本不直到聂小满的存在。
直到在海岛,第一次看见聂小满。
他觉得很意外,派人去调查,但仍然一无所获。
他怎么也想不到,聂闵徐沈雪梅两个普通农民,能把一个秘密守护的这么好。
他看着聂小满,这些应该都是聂小满自己调查出的结果。
聂小满不屑地看着邱凤荷“故事你也听完了,所以,如果说叶景初曾经和谁订过娃娃亲,那只能是和我,你明白了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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