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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一事让燕沅心烦意乱,连白日都打不起什么精神,只焉焉地躺在小榻上心事重重。
幸好这两日季渊政事格外忙碌,并没空理会她,才让燕沅不至于太过提心吊胆,也能偷得一点清闲。
淑妃说要接她去珍秀宫的当日,御书房格外忙碌,小黄门们捧着东西进进出出,不知在做些什么。
李福看她乖巧地躺在榻上,见人手不够,便也前去帮忙。
燕沅一开始是很乖巧,可躺了一会儿,不免起了旁的心思。
她伸直前爪舒展了一下身子,用余光打量了四下,趁着无人注意,再次灵活地跳出窗台爬上了屋顶。
凭着上回的经验,这一次燕沅循着夏儿的气味很轻松就找到了凝玉阁。
夏儿正坐在院子里,方才将香包缝制好,咬了线结,只听一声“喵”叫,抬头便见那只雪白的小狸奴已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跟前。
“你怎又来了”
夏儿蹲下身子,摸了摸狸奴的头,不知为何,分明只见过两次,她却觉得自己同这狸奴格外地亲近。
“那公公寻不到你,只怕是要着急的,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她话音未落,狸奴已凑到她的脚边,斜着脑袋蹭了蹭她的腿。
见它可爱,夏儿也不忍心赶它,同它玩了一会儿后,蓦然想到什么,“你是不是饿了昨晚好似还有些没吃完的饭菜,我给你端来”
那狸奴像是听得懂她的话一样,不再继续缠着她,而是抬起头,冲她“喵”了一声。
夏儿站起身,轻怕了怕它的脑袋,“你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燕沅乖巧地坐在原地,看着夏儿走远,直到看着人走进耳房,才飞快地往主屋的方向窜去。
主屋的门虚掩着,只微微开了一条小缝,燕沅凭着狸奴柔软的身子轻易便从缝隙中挤了进去。
屋内静得厉害,甫一进门,一股令她熟悉的幽香扑面而来。
自小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或是太过熟悉,燕沅已快感受不出来了,如今以狸奴的样子,闻到的这香味却变得异常浓重。
她缓缓往床榻的方向走去,不知为何,心情倏然变得格外紧张。
因身子低矮,即便到达榻前,她也看不到榻上人的模样,燕沅只能从床幔底下钻进去,抬起前爪往上一跳,稳稳落在了柔软的衾被之上。
乍一看见那张令她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脸,燕沅总觉得有些怪异,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以这种方式看到自己。
燕沅走到床头,坐了半晌,忽得伸出爪子往那略有些苍白的脸上而去。
爪子触到肌肤的一刻,她迅速闭上眼,深呼吸了几回,才再次缓缓睁开眼睛。
见眼前仍旧是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自己,燕沅耷拉着脑袋,丧气地双耳都下垂了。
也是,碰一下就能回到自己身子里,这么荒唐的想法怎么可能成真。
燕沅挨着自己的身子,躺倒在柔软的衾被上,烦乱地打了两个滚,今日淑妃便要接她去珍秀宫,她还不知如何是好。
既不能回到人身,还不如让她就当一日狸奴,让自己昏睡在那儿,说不定还可以借此逃过一劫。
正当燕沅在床榻内翻滚时,四处寻不到狸奴的夏儿推门走了进来,一眼便看见床榻内有什么在动,上前一瞧,便见那只狸奴正敞着肚皮惬意地躺在她家姑娘身边呢。
夏儿顿时便急了,挥手就去轰它,“去去去,快走开,快走开”
狸奴被她轰下了榻,回首看了她一眼,竟还有些恋恋不舍,夏儿气呼呼道“快走,快走,往后不许你再来了”
她虽喜欢这狸奴,可到底将燕沅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狸奴走后,夏儿担忧地在燕沅身上检查了一遍,见她无碍,才算松了口气。
燕沅依依不舍地出了屋子,抬头看了看天色,跳上朱墙赶忙往御书房的方向回返。
若她再不回去,只怕李福难逃孟德豫的责罚。
她沿原路返回,爬上芭蕉树,纵身跳进半掩的窗子里,一抬头,便看见那沉黑如墨的双眸近在眼前,紧紧锁着她。
燕沅惊得“喵”一声,还来不及逃跑,就被一只大掌给擒住了。
看着手持书卷,半倚在小榻上的季渊,燕沅只得认命地坐下,谁教她自投罗网,直接往人怀里跳。
孟德豫站在小榻前,见狸奴平安无事地回来,一颗心才算落了下来,“陛下,您瞧,圆主子这不是回来了嘛,您不必忧心,狸奴生自由,想是去哪里溜达了一圈。”
季渊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声音沉冷,“朕何曾说过担忧它”
“是奴才多嘴,奴才多嘴。”孟德豫佯装在自己脸上扇了两下,抬眸看了眼小桌上半天都没翻过一页的书册,暗暗瘪了瘪嘴。
季渊将大掌落在狸奴的脖颈上,轻柔地抚摸着,微一低身,便嗅到狸奴身上一股浅淡的香气,似是花香,又比花香馥郁些,说是脂粉香,却更清幽雅致,总之应是女子身上的气息。
他双眸微眯,剑眉蹙起,“性子这般野,这是招惹了谁”
看着季渊的神情动作,再听他这番话,一旁的孟德豫隐隐猜到几分。
应是这狸奴不意沾上了什么气味。
他家陛下素来爱洁,最不喜异味,尤其是香料香膏,故而他宫中从不点熏香。还记得前年,珍秀宫那位大着胆子往陛下身上扑,纵然只沾到了一个衣角,季渊也厌嫌地命人将整件衣袍给烧了。
孟德豫始终觉着,以他家陛下这性情,清心寡欲,不近女色,恐是要一辈子无子无嗣了。
不过这狸奴脏了,又不能像衣袍一样烧掉,只能一会儿抱出去彻头彻尾洗个干净。
正当孟德豫以为,季渊会命他将狸奴带出去时,却见季渊神色如常,抚摸狸奴的手不停,孟德豫一脸错愕,甚至怀疑,是他猜错了。
季渊的确不喜那些香料香膏,可嗅着狸奴身上这香味,却难得没有生厌,甚至觉得有几分沁人心腑。
“东西可都备好了”他蓦然问道。
“都备好了。”孟德豫愣了一瞬,恭恭敬敬地答,“如往年一般,都吩咐下去了,这两日绝不会有人来叨扰陛下。”
每年的八月初一初二,是孝贤太后和高祖皇帝的忌日,孝贤太后即昭阳公主当年被人下毒毒害,而高祖皇帝则在次日杀尽宫人后,随孝贤太后而去。前任皇帝庆安帝还在时,宫中对此事讳莫如深,谁都不敢提,自然也无人祭奠。
而季渊即位后,加封父亲季承嗣为高祖皇帝,母亲为孝贤太后,在每年的这两日闭门斋戒,以此来为父母祈福。
“既准备好了,便都出去吧。”
孟德豫站在原地不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少顷,迟疑道“陛下一人,奴才实在是不放心,要不,奴才还是留下来陪您吧。”
“不必,都出去”季渊定定道。
“是。”
孟德豫施了一礼,本欲离开,可抬眸瞥见榻上的狸奴,便伸手去抱它。
燕沅见孟德豫靠近,激动地站起来,能两日不必见到暴君,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眼看着孟德豫冲她伸出手,然还未触到她丝毫,一只大掌蓦然按住了她,男人低沉的声儿旋即响起。
“将它留下。”
“是。”孟德豫还是收回手,躬身退出殿外,留下一脸茫然的燕沅微张着嘴,对着孟德豫渐行渐远的背影欲哭无泪地“喵”了一声。
孟德豫走后,殿外零碎的脚步声渐远,很快周遭能听见的便只剩下风吹树叶发出的簌簌声。
少顷,原慵懒躺在小榻上的季渊站起来,回首淡淡望了狸奴一眼。
燕沅顿时紧张地绷紧身子,却见季渊并未理会她,径直走到花梨木桌案前。
他将手伸到桌下,不知动了什么机关,东面忽得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一道暗门缓缓移开。
燕沅看得目瞪口呆时,季渊已提步入了门内。她本想继续躺在小榻上休憩,不去理会,可好奇却如羽毛般挠得她心下发痒难耐。
暗门合上的一瞬,身子已不由自主地窜了进去。
门后是一条逼仄的密道,漆黑潮湿,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燕沅大着胆子走了一阵,便见一条石阶赫然出现在眼前。
石阶向下,深不见底,不知延伸到何处。
这密道里阴气森森的,细微的动静都能出现回响,燕沅蓦地有些后悔,想退回去,可进来的门已然关上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跳下石阶,没一会儿,便重新回到了平地上,可一抬头,燕沅却是懵了。
眼前突然出现了两条岔路,她坐在原地仔细嗅了嗅,双耳一竖,往右侧跑去。
右侧的密道中依稀残留着季渊的气息,燕沅跑了一阵便觉眼前逐渐明亮了起来,一条向上的石阶尽头终于出现了出口。
暗门正在缓缓闭合,燕沅一鼓作气,飞快地窜上去,刚好从微小的缝隙中挤出。
看着身后闭得严丝合缝的暗门,燕沅回头望了望险些被夹住的尾巴,庆幸地舒了口气。
她绕过暗门前的屏风,举目四眺,便见自己身处于一个金碧辉煌,极尽奢华的宫殿中。
殿内一片寂静,细细倾听,并未听见周遭太多人声,只有一道极轻的脚步声,应是来自季渊。
燕沅跑出殿外,秋风萧瑟而过,裹挟着残败的落叶吹到她的脚下。燕沅一抬头,不由得愣住了,只见朱墙外,高大的翠竹如翻滚的波涛般迎风摇曳,层层叠叠,竹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她耳畔萦绕不息。
她怔忪着缓缓走出敞开的殿门外,一片密密的竹林映入眼帘,似乎看不到尽头。
燕沅记得,在庄子上时,李嬷嬷曾与她说过一些坊间流传的皇宫密辛。
高祖皇帝季承嗣在谋朝篡位后,将前朝昭阳公主即孝贤太后囚在了寝宫中,四周以密密竹林围之,使之如笼中鸟一般难以脱逃。
燕沅转过身,抬首看向宫门上悬挂着一块蓝底金字牌匾,正如她的猜想,上头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露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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