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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被乌云遮掩,竹林中漆黑一片,只能隐隐看清眼前人高大挺拔的轮廓。
可日日呆在这人的身侧,燕沅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声音。
那灼热的目光刺在她的身上,刺得她脊背发凉,她低垂着头,朱唇死死地咬着,一时害怕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暴君的残忍她是亲眼见过的,听方才那惨叫,淑妃宫里的两个小黄门应当已没了性命。若不是她恰好跌倒在地,只怕此时也成了一具尸首。
少顷,燕沅缓缓抬眸,颤声道“可是在露华宫守殿的公公”
季渊剑眉微蹙,不知面前的女子在玩什么把戏,他只沉默凝视着眼前模糊的轮廓,并未开口。
燕沅明白,暴君此时不过是在试探她,他戒心重,从御书房的密道来此,就是为了不让旁人察觉,若发现她认出他来,她只怕会死得更快。
她眸子暗暗转了转,忽得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哽咽道“多谢公公相救,我方才进宫不久,也不知怎么招惹了淑妃娘娘,今日若无公公相救,只怕是要死在那两个小黄门手里了”
季渊静静听着这女子哭泣,却是不为所动。
他并未有救她的意思,甚至没想要放过她,只是方才投出的暗器恰好被她躲过了而已。
倒是命大。
但不管她是何意图,在这深夜闯入竹林的人,他一个都不可能放过。
掩在袖中的飞刃正欲脱手而出时,被阴云掩盖的月色忽得稍稍探出了头,从竹林缝隙间钻了出来。
清冷的月光虽不能将林中照亮,却足以让因常年习武视力优于常人的季渊勉强看清了女子的模样。
她跌坐在地,一头如绸缎般柔顺的青丝垂落至她脚边,她昂着那张艳丽小巧的面容,颊边挂着的泪还在月光照耀下闪着晶莹的光,她用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带着几分畏惧和乞怜。
季渊手上的动作一滞,不知为何,倏然想起了那只正在殿中沉睡的小狸奴。
若它化身成人,冲他讨好求饶时应当也是这个模样。
林中静得可怕,静到燕沅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紊乱的呼吸声,嗅着随风飘来的淡淡血腥味,她失落地垂下头,清楚自己大抵是渡不过此劫了。
正当她绝望之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度响起,她惊诧地抬眸看去,便见那人的身影渐入密林,很快消失不见。
在原地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燕沅才回过神,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头也不回地往林子外跑,生怕季渊过后后悔。
竹林外,那顶小轿仍在原地,可小卓子却已不见了踪影。
燕沅没管太多,只凭记忆虚浮着步子回到了凝玉阁。
她无力地敲了敲门,在门外的一瞬,终于卸下一口气,倒在了夏儿身上。
两日匆匆而过。
一大清早,天还未亮,当孟德豫推开御书房的门时,便见季渊静坐在书案前,手边的软枕上,狸奴在上头睡得不亦乐乎。
“陛下。”他恭恭敬敬上前,“奴才已命人备好了早膳,您姑且先用一些吧。”
他招了招手,李禄便抢先一步将膳食呈了上来,先前被打了二十仗,现下他恢复好了,自然不能放过任何在孟德豫面前表现的机会。
季渊却并不急着用,“这两日可有朝臣来禀”
“知陛下要闭门斋戒,倒是没有什么大人前来叨扰。”孟德豫顿了顿道,“只戎庸关派人送信来,说北域太子已于昨日进入我南境境内,恐怕不久便能抵达京城。”
“他云漠骞倒是心急。”
季渊瞥向手边尚且昏睡的狸奴,半晌,又道“后宫可有事发生”
孟德豫微愣了一下,不明白向来不关心后宫之事的季渊为何突然问起,幸得他在宫中耳目灵通,答道“奴才也是听说,前日晚,淑妃娘娘宫中的两个小黄门不知为何死在了死在了露华宫外的竹林里,看伤口似是被人用暗器穿喉而亡”
他没敢再说,毕竟宫中能以此手法杀人的,除了季渊,就只有季渊手下的暗卫,而且事出在那地儿,他总隐隐觉得与季渊有关。
“那两人为何深夜出现在竹林附近”季渊抬眸看向孟德豫。
“初一那日,淑妃娘娘召了各宫娘娘前去珍秀宫抄经祈福,燕贵人姗姗来迟,被淑妃娘娘罚跪。”孟德豫将前因后果缓缓道来,“听说那两个小黄门当时是送燕贵人回宫,不知为何就死了,还有一个小黄门听见里头的惨叫,便跑回了珍秀宫,现下疯疯癫癫,逢人就说竹林闹鬼。”
对于淑妃这人,孟德豫心下很是不屑,仗着陛下不理会后宫之事,仗势欺人,欺辱妃嫔的事层出不穷。
做了那么多恶事,倒也不怕一招遭了报应。
燕贵人
季渊微微挑眉,脑中闪过那日在竹林中看见的艳丽容颜,他默了默,沉声吩咐道,“召燕辙远进宫。”
燕沅醒来时,已被李福抱到了东面的小榻上。
她眯着眼睛,在柔软的垫子上滚了一圈,觉得当狸奴的滋味可比当人好多了。
因着那日被淑妃折磨,再加上竹林逃杀受了惊吓,回到凝玉阁后,她便高烧不退,直到昨日晚才勉强舒服了些。
燕沅抽了抽鼻子,顺着味儿就看向榻桌上放着的一碗猫食,双眼顿时就亮了,“喵”了一声,迫不及待地就上前大快朵颐。
她狼吞虎咽着,肚子里发出满足的“呜呜”声,但边吃边忍不住腹诽。
暴君自己不吃,也不想着她的吃喝问题,被迫和季渊呆在露华宫的两日里,她可着实是饿坏了。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她甚至把手都伸向了香堂里摆放的贡品。
不过,幸好暴君还算有良知,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阻止她。
吃饱后,燕沅心满意足地坐在原地,舔着爪子洗脸,洗到一半,便听颤巍巍的声儿自外头传进来。
因季渊常在御书房召见大臣,故而燕沅一开始并未在意,可越听越觉得这声儿格外耳熟,连背影都显得那么熟悉。
她跳下小榻,迫不及待地走到书案边,一抬头便看见了那张低垂着的脸。
“父亲”
燕沅张开嘴,可喊出来的只有一句激动的“喵”。
燕辙远闻声,瞥了她一眼,却没有任何反应。
今日突然被召来,他本就慌张,哪有心思去看一只狸奴。他也不知面前这位是如何想的,竟然绕过礼部尚书,让他这个侍郎来负责接待北域太子这么重要的事。
事出有异,就怕
燕辙远心内直打鼓,也没怎么听清季渊具体说了什么,直到听见“退下吧”三个字,才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施礼缓缓退出殿外。
燕沅也顺势跟了上去。
方才出了御书房,就听孟德豫问道“燕贵人身子骨一直不好,燕大人今日恰好进宫,不如去看看贵人”
听得这话,燕沅不由得期待地看向燕辙远。
“不必了”
燕辙远答得极快,顿了顿,似是解释般苦笑道,“我怕她一会儿见到我,心下感伤,反病得更重一些,等改日她病好了,我再来看她。”
说罢,他冲孟德豫颔首道谢,快步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燕沅在原地停滞了一瞬,到底没忍住往燕辙远离开的方向追。
“诶,圆主子”
身后,孟德豫急急唤道。
燕辙远步子一滞,面上闪过一丝恐慌,他往后看了一眼,见孟德豫唤的只是一只狸奴,方才舒了口气。
他下意识以为燕沅被桃僵李代送进宫的事暴露了。
听闻前几日,燕沅惹怒了淑妃,在珍秀宫门口被罚跪了一个时辰,这才生了病。
他若真去看望燕沅,一则怕那生性多疑的暴君是在借机试探他,二则淑妃是首辅苏大人的女儿,惹了她,只怕苏大人那儿也讨不到好。
想到燕沅在宫中惹的事,他暗骂了句“不省心”,旋即疾步离开。
燕沅跟在燕辙远身后,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毫无留恋地越走越快,甚至连一点迟疑停顿都没有,只想逃离皇宫的模样。
心似坠了千斤,沉于无底的深渊中去。
从燕辙远方才的神情中,燕沅猜想她的父亲许是知道了她代替燕溪入宫的事。
可即便如此,他连去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燕沅很小就知道,燕辙远其实并不在乎她,可虽然明白,内心深处,她还是渴望燕辙远能再多关切她一点。
阿娘不要她了,爹爹也将她丢在了宫里。
她没处去,也没有家了。
燕沅站在墙顶上,毛发被秋风吹乱,她看着燕辙远渐行渐远的背影,失落地缓缓垂下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不是文案剧情哦文案剧情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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