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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平跟在李成业身后,战战兢兢的,心里怕得要死。
他这么多年来为了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私底下到底是做了什么脏事,自己倒也心知肚明,不然不会找上李家,有这么长时间的生意往来。
前不久他才找过李成业,就半个月前,让人给他“处理”了一次,按理说接下来基本不会有问题,可几天前发生的事情吓得他肝胆俱裂,几乎是连滚带爬,痛哭流涕地去联系李成业。
李成业一跟他会面就皱起了眉,问他最近做什么了,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人。
王安平连说没有,他想来想去都没有。
因为这事,他都没有功夫再去找仉淮麻烦了,本来还想查查那天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现在感觉自己命都快要没了。
李成业听了王安平的回答,没有再仔细追问。
他清楚自己这个客户是个什么性子,无意间得罪了人也很有可能,就是不知道是冒犯到什么地步,导致对方做到这种程度。
不管事情缘由是什么,哪方对哪方错,他都不关心也没有兴趣,只要王安平给的钱到位,他把这事解决掉就可以了。
“李、李师傅,你确定是往这边走吗”
王安平的声音都在抖。
他还以为给钱就行了,哪知道李成业说要驱邪成功的话,必须他本人跟着一起过来。
“是。”
说实话,李成业也不想带着他,十足的拖后腿。
王安平身上的事,说白了就是他自己之前造了孽,现在报应来了。
那几只凶灵生前对他恨之入骨,死后应该是被镇压了一段时间,怨气更深,现在被放了出来,死死的缠住了他。
晚上就不用说了,根本别想睡个好觉,到了白天更是各种“不幸”接连发生,要是往他身上放张黄纸,不出一刻就能被阴气浸透,湿得滴出水来。
李成业试了多种符法都不起作用,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没有办法直接将凶灵消灭,只有找到“根”,才能“除”。
不然的话,王安平要是想活命,或许只能住到深山寺庙里去,一辈子吃斋念佛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成,那些怨鬼凶成那样,李成业觉得是背后有人在助力。
这算是直接操纵还是借刀杀人他不清楚,只知道有这种门路的,应该都不会是什么善茬。
他跟着罗盘一路走,来到了这条街道,想必这里就是“根”所在的地方了。
这条街路灯不多,有些亮有些暗,电线杆上的线乱成一团,稍微看一下环境就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地方,他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路边昏暗的积水。
王安平如今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状态,他紧紧跟着李成业,紧张地望着四周,生怕下一刻会从暗处跳出来个什么东西。
与街道里头相比,街口的宠物医院明显就要整洁许多,就连那招牌发出的白光都是那样柔和。
李成业也选择让王安平站了过去。
“你就站在门口等我,我进去,很快就出来。”
“什么”王安平一下子提高了声线,“李师傅你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啊”
“你他、你小声点”
李成业有些不耐烦。
“你身上不是有我给你的玉佩吗,死不了”
为了让王安平不那么烦人,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黄符,看似随意的一撒,符纸悠悠飘落,刚好在王安平周围形成一个圈,将他围在了里面。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
“是客人吗”
这三更半夜的,突然在极近的距离里响起一道男声,别说是王安平了,连李成业都吓了一跳。
王安平下意识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借着路边的光亮,能看见漆黑的医院里竟然站了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那身影就站在玻璃门后。
“”
王安平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什么人”
李成业心中大骇,他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有气息接近。
“嗯真是怪了,我才要问你们呢”
男人的声音带着疑惑,随后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一走出来,样子就明晰了。
“这样的深夜,你们鬼鬼祟祟的站在我医院门口,是要做什么”他的目光扫过被吓得失声的王安平,像是不认识他一样,又看了一眼地上一地的黄符纸。
“这些东西是你们弄的要是被我明天的客人看到了可不行。”
“能请你们收拾干净吗”
李成业见男人有影子,不由得放松些许,而王安平在看清男人面孔的时候瞳孔一缩,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
“你是你”
隐约有犬吠从医院里头传出来,狄绛文往那边看了一眼,吠声便又消失了。
他看着并不强势,又从宠物医院里头出来,李成业判断他应该这里的医生,没有想别的,只觉得不凑巧。
李成业见王安平一副激动的样子“你认识他”
“他”
“算了,”李成业无意多生事端,对狄绛文道“抱歉,打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右手背在身后掐了个诀。
本是想让男人昏睡过去,可以不妨碍接下来的行动,没想到对方依旧站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反应,甚至看他站着不动,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李成业楞了一下,没想到自己掐的诀居然对这男人不起作用。
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后退一步,紧紧的盯着狄绛文。
“你是什么人”
就像是同样的问题被他问了两遍。
狄绛文确实是有影子的,他不紧不慢的走出来,路灯在他的身后,可能是因为角度的不同,在他的脚下映出三个方向不同的影子。
他似乎是准备说什么,下一刻却又忽地停住,笑容跟变脸一样从他的面上褪去,变得面无表情,可紧接着,像是原本连续的动画中突然多出几帧空白一样,他先是顿了一瞬,随后轻柔的叹了一口气。
还来不及开口,李成业腰间的小铃铛忽然疯了一样响起来,他一惊,伸手在那铃铛上一拍止住声响,心中愕然。
他这法器是用来寻找目标的,这次找的就是对王安平下手的那个人,现在铃铛响了,那就证明他要找的正是对面这个男人。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响起来,刚才却一点没有任何动静
这东西可不会跟网络一样有延迟这种东西,所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狄绛文自然也听见了铃声,他望了那个铃铛一眼,笑了笑。
“做得倒是挺灵敏的。”
只不过有的时候过于灵敏,反而会产生误导。
李成业这时已经确定狄绛文不是普通人了,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满是不安,先前那种镇定如若的神色已经消失了。
“我再问你一次,”他全身紧绷,“你到底是什么人”
狄绛文这回不知为何停顿了很久。
“真吵,”等到他终于开口的时候,他没有回答,只是语调平缓地低声说着,“太吵了啊。”
他的双眸深处燃起了蓝色的火焰,说着他们吵,自己却开始笑,然后越笑越大声,状若癫狂,然后猛地静止。
他幽幽的说“莫要惊扰吾主。”
话音落下,李成业这才如同惊醒一般,从刚才那种仿佛被魇住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听见一旁的王安平有些崩溃的喊“李师傅,李师傅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成业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周围的环境变了样。
天空一片暗红,建筑物只剩下扭曲的虚影,能够听见的似乎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唯一不变的居然就剩下狄绛文脚下那伸向三个不同方向的影子。
可紧接着,影子也开始变化,它伸展着,像是变成了某种怪物,有长长的吻部跟竖立的耳朵,以及口中尖锐的獠牙,甚至能看见涎液从牙尖低落。
李成业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掐诀算卦。
这一定是某种幻境或者是阵法,只要他将阵眼看破
随后他脸色一白,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只因他此时明白了自己的所在之处,知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难道、难道他遇到的是
“为什么总是有虫子要来打扰我们的清净,啊,烦烦死了”
狄绛文在自言自语。
哪怕魔王什么都不做,周身的气息也会吸引潜伏在人世的魔物前来,被他看守着,只一靠近便灰飞烟灭。
“吃了吃了也行吧没有区别,嚼碎了吞进去。”
王安平不远处的怪物影子张大了嘴。
狄绛文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力道很大,手指几乎掐进肉里,却跟感觉不到一样。
“不、不行,不能吃,”他的话语破碎,语气时弱时强,像是在挣扎,若是这副样子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宠物医院客人看见了,怕是会为狄医生这个疯癫的样子感到无比震惊。
“主人主人不喜欢,说不能吃这些脏东西,会吃坏肚子”
尽管根本不存在“吃坏肚子”这个可能。
他呜呜咽咽,竟然开始哭起来,满脸泪水。
“要笑,要什么来着,主人最喜欢的”
狄绛文来来回回的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幻想着能够感受到被牵引的力度。
那只狐狸还要来问,怎么一早知道了人的下落,却不告知他们为什么要告知他们废物,都是废物,一直保护着主人的明明是他
然后居然还要问是怎么找的,哈,怎么找的,这哪里用找。
脖子上戴着项圈,顺着长长的锁链过去,自然能看见另一头缠在人的手腕上。
时间似乎是夜晚。
天空是不正常的暗红,边缘泛着紫,月亮是黑色的。
放眼望去是隐匿在黑暗中的树林,听不到风声与枝叶相碰的窸窣声,却能看见它们在摇晃,连成一片诡谲的影,黑雾弥漫,视野在中途被切断,尽头只能看见无尽的黑色深渊。
被树林围绕着的中心,十分突兀的伫立着一栋建筑,从顶楼那个颜色黯淡的十字架来看,这应当是一家医院。
医院的外墙老旧,每个窗户都像是一只漆黑的眼睛,能从大门隐约看见医院内部的景象。
总而言之,这是个非常适合恐怖片的布场。
而对于站在医院门前的几个人来说,这确实就是活生生的恐怖片。
“这、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们都是谁这是在拍什么电影吗”
他们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这个地方,又惊又惧。
就在他们乱作一团的时候,医院的广播突然传来滋滋的电流声,随后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
他称呼他们为“亲爱的玩家”,要让他们在这里玩一个游戏。
在医院里面拼命奔逃,寻找线索,能够最终活下来的人,就是最终的赢家。
起初他们都觉得说话的这人是个疯子,没人理会,叫嚣着让他解释清楚。
而真实的情况是,他们在来到这里的前一刻就已经身死,缺陷的记忆逐渐复苏,让他们脸上慢慢失去了血色。
“夺得医院的所有权,成为最终的胜者,就能活。”
真是非常直接且让人无法抗拒的胜出奖励。
众人的脑子还一片混乱,只能被动沉默地听着广播。
然而下一刻,广播声忽然被打断。
“不好意思。”
也不管那广播里的人到底能不能看见,人群中有人举起了手。
说话的青年在他们之中是最显眼的,在这样暗色的环境下,他却是那样的白。
像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睫毛微颤着,眼眸深处似乎还有没来得及消退的惧色。
见大家的目光都望了过来,他似是后知后觉,举起那只手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但没有放下。
广播停了。
他说“能、能问个问题吗”
许是感到不安跟害怕,他的眼眶都有些泛红,可还是努力问出声了。
半响,男声道“可以。”
那男人似乎是感到些许意外,并不觉得自己被青年打断,反倒心情挺好的问“你想要问什么问题呢”
“那个,”青年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他这时把举起的手放了下来,因为那样一直举着显得有点傻,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转而将那只手状似随意的搭在了自己的颈侧。
“你是医院里的人吗”
这是个很奇怪的问题。
其他人都用一种看怪胎的眼神看着他,让他低下了头,脖子上那抹引人遐想的红痕分外惹眼。
然而广播回答了他“是。”
“那、那”青年接着说,“我要是取得了医院的所有权”
“这里头,包括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咱就是说一个突然发疯的动作
啊这小狄是个什么玩意儿,应该也分裂得挺明显的了。
结尾的一段跟前面一样是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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