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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所内, 四福晋几乎是天一亮便醒了。
盈安昨日进府,按着规矩,她和盈安今日得早些去永寿宫请安。
身边的宫女替她梳洗了, 似是无意道“阿哥昨儿便歇在了侧福晋房里。”
四福晋面上淡淡的,以她现在的年纪,起码还得等个几年才能圆房,如今盈安已经进了府,就算是她肯和自己一块儿等着, 四阿哥不也迟早要收用旁人。
她瞥了那宫女一眼, 话语里带了几分冷意“盈安是汗阿玛亲赐的侧福晋, 你该唤她一声安福晋才是”
话毕, 便又有人来禀告“今儿早上, 安福晋院里要了碗药。”
四福晋微愣,她自然知道这药是什么, 这是出身微贱的格格承宠后,正室若不想她有孕,便会赐下这样一碗药下去防止有孕。
可盈安是皇额娘的侄女,她又何必如此呢
四福晋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同为女子,她自然不想瞧见盈安为了避讳,而伤了自己的身子。
盈安来请安时,四福晋挽着她的手吩咐了几句, 道“瞧你面色有些白,过几日我请太医来给你把脉, 养好了身子, 才能给爷绵延子嗣。”
盈安只推辞道“我额娘说, 我现在年纪还小, 倒是不担心这个,过两年再说也不迟。”
四福晋一笑,默了片刻,终究道“那药吃着对身子不好,你听我的,以后不许再吃了。”
盈安还要说话,四福晋却没再给她这个机会,招了嬷嬷过来道“往后只许给安福晋院里送养身的药,其他那些乱糟糟的不许送”
只是四阿哥前头事务繁忙,也就是在盈安入府的前两日去过她房中,之后便常常宿在书房,无论是盈安还是四福晋,都不免松了一口气。
盈安先前喝药,其实也并不都是因为不愿在嫡福晋前头生子,而是元栖特意叮嘱过她,十几岁的年纪不适合生育,又拿康熙前头几个孩子都未能成活下来的例子告诫了她。
而四福晋虽说面上不大在意,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担忧,如今大阿哥和太子争斗不休,也有一个居长,一个是嫡,互相不服气的原因,她自然也不愿自己的孩子往后面临这样的难处。
永寿宫中,定嫔和章佳贵人前来请安,想到前两日十三阿哥病了两日的事情,元栖便也大致知道了她的来意。
章佳贵人想起昨日十三阿哥苍白的脸颊,忍不住落了泪,哽咽道“前两日胤祥吃坏了肚子,太医说让他膳食清淡些,那之后送去他那儿的膳食都是些白粥,他人微言轻,怕给我添麻烦,足足忍了两日没怎么进食,今天若不是我派了人去瞧他,只怕要生生饿坏了”
元栖皱眉,奴大欺主,在不得宠的阿哥那儿都是常事,加上如今宫里进了新人,章佳贵人被分了宠爱,十三阿哥也必然受了牵连。
不过,章佳贵人还是安嫔宫里的人呢,怎么不见她来
她也没问,只道“你别急,本宫自会命人去查明此事,到时候把那些懈怠职守的宫人一并都罚了。”
章佳贵人见好就收,擦拭着脸颊,道“多谢皇贵妃娘娘。”
而后的定嫔亦道“妾身前些日子发觉,十二阿哥那儿的月例似有不对,今年送去的好些料子,都是陈年的,本想着不该为这些小事扰了娘娘,只是近来连十二阿哥的膳食,也远不如从前了。”
一下子两个阿哥被宫人慢待了,元栖直觉便想到了才从内务府分了一部分东西出去的毓庆宫。
等到贺儿问了话回来,果然证据直直指向了太子的奶父凌普。
她这两日也听说了,凌普在内务府声名很不好,仗着自己身后有太子撑腰便作威作福,从内务府拿了不少好东西去,最后都进了自个儿的腰包。
今年贡来的不少好东西,毓庆宫都拿了超出自个儿份例的许多,反倒是永寿宫这儿少了些许。
只是这些东西说多不多,为了这么点东西专程去给康熙告一状,或是闹得太大,倒显得她这个做长辈的不仁慈,小题大做。
元栖也不是没叫人去内务府问话,只是凌普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情,自然也能把理由编得有模有样的。
事关阿哥所和毓庆宫,元栖便把事情远远本本告知了康熙,儿子们之间的事儿,还是叫他自己去处置吧。
果不其然,康熙听罢之后召来太子一顿训斥,把凌普免了职,另外换了旁人。
这人虽说明面上是太子宫里的,但和太子远远不如凌普那般亲密,依着康熙如今对太子的观感,也说不准那人就是康熙的。
给毓庆宫单独派发份例一事,外人说起来是康熙宠爱太子,重视太子的表现,可这样一来,毓庆宫无论任何动静,在康熙眼中也就显露无疑了。
宠爱还是堤防,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康熙在乾清宫召见过太子,便带着满身的怒气来了永寿宫。
元栖不想触他霉头,示意身旁的宫女全数退下,给他奉了被温热的茶水。
康熙喝过,便将杯子重重往身边一放,眉头还是皱得紧紧的,怒道“出了平妃和李氏的那件事,太子到现在居然还识人不清任由凌普这等人欺上瞒下,仗着太子在宫中作威作福”
元栖并不言语,到了现在,康熙还是没有怀疑过太子,他气得不过是太子识人不清。便是这会儿生气,处置了太子身边心怀不轨的奴才,过阵子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某种角度而言,这也是康熙的自负之处,他觉得自己教养出来的太子千好万好,即便是一时荒唐做了什么,也是被身边的奴才引诱出来的,只要处置了那些奴才,太子就仍然是贤明的太子。
也许只有将来他切身意识到太子手中所掌握的权力威胁到了自己,他才能拂去对太子的那层滤镜。
气过一阵,康熙便也不再提这些,转而又道“算来没几个月便是你的生辰了,前些年都未曾大过,这一回便大办一次吧。”
元栖的生辰在正月十六,年宴没多久之后,元宵节的后一日,宫中往往也都有小宴和灯会,因此往年的生辰,元栖也只是和四阿哥,小十还有宁楚格一块儿用膳,康熙政务不忙之时,自然也会前来。
余下便是各宫的贺礼,还有太后和康熙的赏赐。比起旁人来说热闹许多,但比起康熙初年定下来的后妃生辰待遇,那便要差上许多了。
提起这个,元栖不免就想起,自己今年已经三十有一了。虽说这个年纪并不算大,她现如今的容貌也保养得当,和二十多岁的女子无甚不同,但三十这个整数仿佛是个坎儿,一过了这个年龄,她就觉得自己仿佛老了似的。
康熙见她摸着自己的脸颊,怔怔地不说话,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
元栖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总觉得年纪大了,眼角都有皱纹了。”
“是吗”康熙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了一阵,手指从光滑紧致的眼角拂过,一直到丰润如玉的面颊,忍不住上手捏了捏,笑道“我怎么瞧着还和从前差不多呢倒是我,我可足足大了你七岁。”
元栖下意识在心底算了算,康熙历史上可是活了一个甲子之多,这么一算,他还能再接着活二十多年。
她估计要到五十多岁才能当上太后,那时候,估计已经是个满脸皱纹的小老太太了。
幸亏没穿成乾隆朝的后妃,乾隆可是比康熙还长寿二十多年呢
元栖叹了一声,兴致缺缺。
康熙只以为她在忧心年纪,故而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日,便有内务府的人来奉上了她生辰的待遇,元栖细细翻看过去,之间上头抄列着的条条项项,居然都跟皇后的千秋节没什么区别了。
宁楚格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只见内外命妇都要行大礼和诸王进筵宴牲酒这两项,便高兴道“汗阿玛是不是要让皇额娘当皇后了”
元栖把册子放在一边,示意她动静小些,道“别想太多,你汗阿玛要是真有这个意思,那应该一块儿把凤印和中宫笺表送来。”
如今只是把她生辰的待遇往高提了一截儿,想必是做给太子一派瞧得,她在后宫地位愈发高,四阿哥自然也水涨船高,康熙这是动了要用四阿哥压制太子的心思
不过这对四阿哥而言并不算什么,反正前头有个大阿哥吸引太子的目光和火力,四阿哥反而能趁此机会锻炼一番。
傍晚时候,浑身脏兮兮的宁楚格被宫女们带了回来。
元栖一见她便大为头疼,虽说她自小就是有意纵着宁楚格的性子,生怕她将来出嫁后受了委屈,宁肯让她每日在宫里到处窜着玩,也不想拘着她。
但
宁楚格一把推开身边的宫女们,理直气壮,带了些骄傲,兴冲冲道“额娘您不许训斥我,宫里有人恃强凌弱,我方才可是帮了他的额娘您说过,这叫见义勇为”
元栖捏捏眉心,拿帕子掩了口鼻,敷衍着催促道“好好好,你是见义勇为,快些下去换了衣裳再来说话。”
宁楚格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衣裳脏了似的,扬着笑脸应了一声,露出白生生的牙齿,眼睛眯成了月牙儿的形状,匆匆福身跑了个没影。
元栖只当做没瞧见那些忍着笑的宫女,疲惫道“把地上的都泥水收拾收拾吧。”
宁楚格换了衣裳回来时,宫人已经把事情讲述得差不多了。
宁楚格今儿和小十一块学了骑射,回来时在宫道上瞧见七阿哥的伴读在为难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孩,眼见着要把人推倒,宁楚格便忿忿不平的上前了。
她去骑射时素来是一身男孩的装扮,素缎瓜皮帽,一身简简单单最耐磨的衣裳。
七阿哥那个伴读自是认不出来这是公主,只以为是个多管闲事的小太监,两人吵了两句嘴,宁楚格便直接上手了。
据宁楚格的原话说,是她二人打得正兴起之时,小十听到动静匆匆赶来,命人把他们拦下了。
只是瞧着宁楚格那乌青的眼眶,元栖便知道她多半没打赢。
元栖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无语,一边替她上药,一边道“好好的打什么架,就算是七阿哥的伴读出言不逊在先,你随意找几个太监宫女,亮出身份来把人擒住,或者移交给七阿哥都好”
宁楚格被痛得吸气,仍是固执道“我是瞧见被欺负的那个那么瘦弱可怜,七哥的伴读又对人动手动脚,眼神瞧着令人作呕,才一时气不过出手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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