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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珠不肯出来,他只能掀开珩容那边的被子,自己伸手去抓。
结果鲛珠灵活过头,几次三番躲开景其殊的手,景其殊又不敢动作太大,急得鼻尖儿冒汗。
寂静的房间中忽然传来细微动静,景其殊被吓了一跳,还以为珩容醒了,整个人僵硬着悬空趴伏在珩容上面,等了好一会儿,身下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声音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景其殊这一走神,钻进珩容怀里的鲛珠飞了出来,“砰”的一声打碎了纸窗,冲着外面就飞了出去。
景其殊“唉,你”
他张嘴瞬间又闭上,糟心地看了一眼还躺着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的珩容,一咬牙,越过他,从床上跳下去。
鲛珠对他来说太重要,他连鞋都没穿就追了出去,好在黑暗中鲛珠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不至于追丢。
可出了门,景其殊就觉得不对劲儿了,白天安静得仿佛没人的村庄,晚上却热闹起来,大老远就看到街上人影憧憧,鲛珠在人群中左图右撞,时不时被人头挡住了光芒。
这忽明忽暗的光,比没光还恐怖,尤其是鲛珠飞得低的时候,那些人的影子被拉长扭曲他们像是根本看不到鲛珠一样,以一种迟缓的均匀的速度往前走着。
像是一群没有灵魂的躯体。
景其殊被吓得汗毛耸立,顿时没了心情,冲鲛珠喊了一声“回来。”
大概是感觉到景其殊情绪变化,鲛珠这次没再闹了,乖乖回到了景其殊身边,景其殊将鲛珠握在掌心,它乖顺地融进他的皮肤,化成一道灵气,回到丹田内去了。
这村子果然古怪,景其殊蹙眉,正想追上看看,忽然察觉身后一道冷风吹过,一只手,悄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刷”的一声,腰间的晚归来就被景其殊抽了出来,剑刃充满戾气地对准了身后人的脖子,珩容无辜的双眼倒影在剑身上。
他似乎被景其殊下意识的反应给吓到了,无辜地眨了眨眼,把两只手给举起来了“仙尊,是我。”
景其殊被吓得背后冷汗都出来了,这会儿却只能假装淡定,他持着晚归来没动,漠然看着他“你出来干什么”
珩容刚才其实根本没睡,躺着任由景其殊在他身上摸来摸去,鲛珠飞走后,他觉得不放心,便跟出来看看。
但这话肯定不能直说,他想了想,道“我醒来看到仙尊不在,鞋子还在地上,想着出来给仙尊送鞋。”
景其殊“”
他这仆从,未免过于贤惠了。
他瞥了一眼外面浩浩荡荡的村民,他们走得很慢,一时半会好像也走不掉,于是决定先穿鞋。
景其殊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翘着脚让珩容给他穿鞋。
他出来时袜子也没穿,白嫩的脚掌被珩容握在手心,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珩容拿了袜子往他脚上套时,便有点不对劲了。
景其殊不自在地动了动“我自己来吧。”
珩容抬头看了他一眼,黑夜无光,只有天上明月洒下点吝啬的月光,却照得珩容的五官更加立体,他低着头,没看景其殊,温声道“不用,马上好了。”
他动作熟练轻柔,似乎做过许多遍了,景其殊平时虽然总让珩容给他穿衣服,穿袜子却是头一回,怎么也感觉像是被他这样小心翼翼对待过千万次一样。
景其殊耳后泛红,只盼望这穿袜子的环节快点过去。
谁料,珩容穿好袜子,给他穿鞋的时候,小院其他房间的门也打开了,楚轻衣、宣怀瑾、林长简都出来了。
这篱笆的院墙根本遮掩不住什么,他们一眼就看到了景其殊和珩容,宣怀瑾啧啧道“大半夜,你们俩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景其殊“”
怎么哪儿都有你
鞋还没穿好,景其殊就着急起身,珩容没抬头,淡淡说了一句“别动。”
景其殊的劲儿瞬间懈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下意识就听了珩容的话。
宣怀瑾推开篱笆门走出来,看到他们搁这儿穿鞋呢,又“啧啧”叹了两声。
珩容规规矩矩把鞋子给景其殊穿上,这才起身,道“这村子的人好像有些不太正常,仙尊听到些动静追出来,追得太急,忘了穿鞋子。”
“哦”宣怀瑾故意将尾音拉得很长,显然还是在调侃两人刚才坐在石头上穿鞋的行为。
景其殊耳后发红,面上却看不出来,冷冷起身,道“那你们出来干什么”
宣怀瑾道“我们又不是聋,外面的动静也听到了,陈老好像也跟着走了。”
景其殊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动静,应该就是陈老出门时发出的。
他皱眉“过去看看。”
一行人凑近了人群,这些人都是村中的村民,他们闭着眼,垂着头,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匀速往村子外的一个方向走去,中途还不断有人加进来。
太诡异了。
楚轻衣道“他们好像中了什么蛊术,这种术法不能强解,容易损伤中术人的魂魄,我们先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准备去什么地方。”
他们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队伍便到了尽头,众人跟在村民后面,缓缓往存在走去。
宣怀瑾跟楚轻衣聊着天,天道盟里除了他都是冰块,景其殊话少,林长简话更少,天天跟他们相处,可把他给憋坏了,好不容易遇到锦华州主这么个能聊的,他恨不能连景其殊和林长简的份儿都帮忙聊了。
楚轻衣竟也配合他,两人从天南聊到海北,最后将话题落到眼前这群村民身上。
宣怀瑾道“你看他,四肢抽搐,眼角下垂,一看就是孤寡终生的面相,我猜他无妻无子,是个老光棍。”
楚轻衣道“未必,你看他身上的衣物,针脚细密,显然是贤妻缝制,他必定有一个与他很恩爱的妻子”
“非也非也”宣怀瑾摇头晃脑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村民虽然被蛊,他们却不敢大声,生怕惊扰了村民,宣怀瑾的声音便压得很低,连成一大片说时,效果跟和尚念经差不多,景其殊被他念得头疼,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
“闭嘴。”
这一声闭嘴却不是景其殊说的,而是林长简。
这还是景其殊头一次听林长简开口,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林长简仍旧一身黑衣,大家半夜出门,衣衫多少有些凌乱,连楚轻衣都换了一身衣服,唯独林长简,还是白天那身衣服,看着仿佛没休息过。
他走路时腰背挺得很直,右手握剑,目不斜视,整个人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周身冷冽的气势像是随时准备杀人一般。
景其殊看得入神,珩容不知何时凑到了景其殊身边,低声问道“仙尊在看什么”
景其殊瞬间将目光挪走,像是做坏事被人抓包一样,口齿都不利索了“没、没看什么。”
黑暗中,珩容勾了勾唇,正打算再逗逗他,前面的人却忽然停下脚步“好像到了。”
景其殊和珩容一起抬头,他们已经离开村子很远,那群村民进了一片树林,树林的树木长相扭曲,枝丫横七竖八,像是长在地上的鬼爪。
气氛瞬间阴森起来,景其殊往前一步,将自己插队在了林长简和珩容中间,珩容殿后。
这树林光线极暗,月光照不进来,树林尽头却有一抹光亮,村民们围在光亮旁边,停住了脚步。
宣怀瑾取出夜明珠,想要照明,却被楚轻衣拦住。
楚轻衣没出声,冲他摇摇头。
宣怀瑾只好将夜明珠收起来,向后面招手,示意他们小心点。
景其殊索性给自己下了道静音符,带着珩容悄然靠近了树林中心。
树林的中心是一片人工开凿的空地,空地中心燃着篝火,中间摆着一尊石像,那石像没有脸,却极为诡异,浑身被黑雾笼罩,邪肆可怖。
村民们围成几个圈,围着石像跪下。
景其殊蹙眉,他藏身在树林阴影中,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村民们都被蛊惑了,跟梦游差不多,他们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被控制着机械地跪拜着那尊石像。
但人群中有几个明显没有被控制的人,他们穿着黑袍,带着面具,站在石像旁边。
没有人说话,林地中只有磕头的声音,还有黑袍人走动的声音,他们在村民中转了一圈,似乎是在检查什么,最终,黑袍人站在一个男人面前,指了指那个男人。
其他几个黑袍人过来,将男人从人群中拖了出来。
刚才跟着这些村民的时候,景其殊就发现了,这个村子里好像都是老人和女人,年轻的男人特别少。
看来,他们都被这些黑袍人用来做什么事情了。
男人被拖到了石像旁边,黑衣人拿出麻绳,将男人捆绑在石像上,那石像高度跟一个普通人差不多高,男人的肩膀挨着石像的肩膀,双腿也挨着石像的双腿。
然后他便猛烈地抽搐了起来,黑袍人取出匕首,在他的手指上划了一道,鲜血流出,落在地上,一个泛着浓重邪气的阵法在石像下方逐渐成型。
珩容不知何时来到了景其殊身边,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是幽冥道的人。”
景其殊被他吓了一跳,耳朵瞬间便发烫了,他捏住自己的耳朵,道“幽冥道那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六点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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