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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容一走,景其殊就蔫儿了,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甩着尾巴。
仆从也太无情了,说走就走。
景其殊眼睛一眨,就开始掉珍珠。
他其实没那么脆弱,没那么爱哭,本人也没觉得珩容做得多过分,可他这具身体好像能放大他所有情绪,原本只是一点点委屈,表现出来,就变成了特别委屈。
他不喜欢被别人看到他哭,之前想哭的时候都忍住了,可今天不知怎么了,他那点微末的理智好像被身体完全攻陷,他根本忍不住。
也不想忍。
甚至真的觉得很委屈。
完蛋,他肯定是被这具身体给同化了。
小珍珠越掉越多,落在桌上,“噼里啪啦”的,就在景其殊哭得正欢时,客栈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了,景其殊吓了一跳,下意识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鱼尾。
珩容推门,就看到这样一幕,清魅的鲛人坐在椅子上,长长的鱼尾垂在地上,薄如蝉翼的尾鳍展开,鲛人眼底发红,满脸惊慌,一双手捂在自己的尾巴上,企图用这种笨拙的方式遮住他的鱼尾巴。
珩容“”
鲛鲛,谁告诉你,你那么大一条鱼尾巴,用两只手能捂住的
景其殊“”
景其殊也发现自己的动作太离谱,连忙轻咳一声,坐直身子,又把他仙尊的架子端出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珩容扫了一眼桌上的小珍珠,他走的时候就觉得小鲛人要哭,果不其然,还是哭了。
他没动声色,假装不知道那是什么,将一个木匣放在桌上。
景其殊不解其意,抬头看着珩容。
珩容道“打开看看。”
景其殊觉得他们之间的角色互换了,珩容不像他的仆从,反而他像是珩容圈养的某种宠物。
景其殊不服,伸手将匣子拿过来,打开,发现里面整整齐齐躺着五枚黑色的药丸。
景其殊道“这是什么”
珩容道“刚才从芥子袋里找到的灵丹,是海族之物,能帮你暂时维持双腿。
“啊”景其殊一时没反应过来。
珩容却道“你不是想跟我一起出门,又觉得夜明珠内视角有限,在里面待着无聊吗”
确实。
不过,倒不是觉得在夜明珠里无聊,只是看着流莺似锦的姑娘们靠近珩容,心里别扭。
但这话没头没尾的,没法说给珩容听。
景其殊也没透露过只言片语,珩容怎么发现的
是自己刚才表现太明显了
景其殊低头,有点不好意思,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太过分,他没有立场要求珩容什么。
他只是自己的一个仆从而已。
景其殊刚才是委屈的想哭,这会儿是窝心的想哭,只能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珩容道“一枚灵丹可以维持双腿两个时辰,今日可能会查到什么重要线索,仙尊,随我一同去吧。”
他甚至连借口都帮景其殊想好了。
景其殊更窝心,低头应了一声。
看着他低头的样子,珩容在心里叹息一声,他便知道自己将小鲛人养得太娇气,才不过相处数日,不仅把所有秘密都暴露在陌生的自己面前,还原形毕露,连小脾气也藏不住了。
这样傻乎乎,怎么能保护好自己。
这灵丹是珩容自己做的,将自己体内的真力提出来,凝聚成丹药,景其殊吞服后,可暂时替代鲛珠。
景其殊的芥子袋里没有这样神奇的宝物,他有什么东西,自己都记得迷迷糊糊,珩容这么说,景其殊也没怀疑。
景其殊按照珩容吩咐的,吞服灵丹后炼化其中的真气,藏在灵丹中的真气极为霸道,从灵丹中释放出来后,便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裹挟着他的灵气,冲击着经脉。
鲛人微凉的体温逐渐攀升,景其殊的呼吸越来越重,他只觉得内心的燥热抑制不住,想找个什么方式发泄出来。
珩容坐在他身边,低声道“抱元守一,凝神静气,尝试用你的灵气引导这真力,将它化开在你的经脉中,尤其是鱼尾。”
低沉的声音传入景其殊耳中,仿佛沙漠中的甘泉,他紧闭双眼,眼婕微微颤动,深吸了一口气,硬是将身体里的燥热压制下去,按照珩容吩咐,开始引导那些真气,在他经脉中游走。
真气所过之处,经脉便如火烧一般,灼烫得惊人,等着真气贯穿全身,一直苦苦压制着喘息的景其殊再也坚持不住,浅粉的唇张开,吐出一声抑制不住的呻吟。
在这一声呻吟中,他尾上的鳞片逐渐褪去,鱼尾化作了双腿。
这次不用珩容动手,他自己扯过被单,盖住了那双的腿。
景其殊睁开眼,他浑身都是汗,头发被汗水浸湿,黏在额头上,脖子上。
额头豆大的汗珠落下,鲛绡制成的衣物被蹭地凌乱,汗水沿着脸颊往下滑,滑过下颚与喉结,落入衣领深处。
景其殊撑着身子,声音还带着微微的喘“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珩容深深看他一眼,将衣物留在床边,起身出去了。
灵丹幻化的双腿没有鲛珠那么稳定,刚才幻化的过程也有些过于激烈的,景其殊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平复下来,抬手去拿衣服。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已经学会怎么自己穿衣服了,只是系衣带时,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还是快点把鲛珠找回来吧,这灵丹化人的法子,太折腾了。
景其殊穿好衣物出门,珩容正站在门口守着,他背对着门,景其殊轻咳一声,才转过身来。
“仙尊,收拾好了”
景其殊神色淡淡站在门口,一身白衣,超脱出尘,丝毫看不出刚才在床上躺着的狼狈。
他淡淡点头“走吧。”
珩容自觉跟在他身后。
两人再次来到了流莺似锦,进了门,珩容就要见莺歌。
但招待他们的妈妈却说,莺歌今天有客了。
“实在是对不住二位,莺歌刚进去,这会儿出不来,要不您二位点个别的姑娘”
妈妈说这话自己都觉得没谱,眼前这两位客人如此不同,黑衣的那位还好,后头白衣那位,气质出尘,怎么想也不会是来逛这种地方的人。
她看出这两人找莺歌有事儿,什么事儿她不管,给钱就行。
妈妈试探道“还是去莺歌房间等着,等她接待完客人出来”
珩容问“多久”
“一顿饭的功夫,最多不过一个时辰。”
珩容点头,跟着妈妈上了楼。
往上走时,景其殊跟在珩容身后,他忽然后悔吃下那颗灵丹,这地方一点都不好玩,还不如待在芥子幻境舒坦呢,他早上是脑子被开水烫了吗怎么还因为珩容来这种地方不带他而哭鼻子。
景其殊脸越发瘫了,珩容回头看他一眼,漆黑的眼底流露出些许笑意,小鲛人的这个习惯真的特别唬人,不熟悉他的人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肯定会被他吓到,觉得他是个很难接近的人。
发现珩容在看自己,景其殊抬眸瞪了他一眼,珩容呛咳一声,低头笑了起来。
妈妈将他们带到了莺歌的房间门口,打开门,让他们进去“莺歌接待完了客人,会回房间来的,你们有事情就跟她说,我下头还忙,先走了。”
“好。”
妈妈走后,珩容将房门关上,外面的热闹都被关在了外面,珩容往里走了两步,开始观察这个房间。
房间不大,里外两间,外间放着矮塌,上面摆着些水果和琴谱,房间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但这香气中,却隐隐含着一股子海潮味儿。
珩容转了一圈回来,发现景其殊还站在门口,他挑眉问道“仙尊,不进来看看吗”
景其殊道“我没有随便看人女孩子房间的爱好。”
“咳咳。”珩容重重咳了两声,低头道“我是说,你不进来看看,怎么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鲛珠的线索。”
景其殊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耳后一红,强撑着道“鲛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珩容道“她身上的海潮味很重,不是接触过鲛珠,就是接触过跟鲛珠有关的人,但她自己可能并不知道。”
景其殊“”对不起,他也不知道。
景其殊决定闭口不言,以免把他的笨全部显露出来。
但珩容在房间内转了一圈,也没什么收获,他走到里间门口,挑开门帘向里看了一眼,就是一间很普通的闺房。
他也没有闯入人家女孩儿闺房的习惯,没往里走。
两人在房中相对无言,过了片刻,门口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莺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不应该来找我,我说了,晚上会去见你。”
景其殊还在发愣,珩容却拽了他一把,景其殊一个趔趄,跌进了旁边一个大柜子里,他一愣,刚想问这是干什么,珩容却冲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柜子门被关上,四周陷入黑暗,而此时,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莺歌从外面走了进来,抱怨道“这样会被人发现。”
景其殊莫名其妙就蹲了柜子,他在柜子里瞪着珩容,珩容却冲他摇头。
他通过柜子上的缝隙朝外看去,跟在莺歌身后的是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黑袍人。
景其殊瞬间安静了。
那黑袍人进门,莺歌将门锁上,黑袍人将斗篷摘下来,露出一头乌黑长发,竟然是个女人。
她皱眉问莺歌“那药你吃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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