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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驾崩!国王万岁!◎
消息总是在传播的过程中不断扭曲放大——此时的国王陛下其实还没有驾崩。
不过,距离也不远了。他因突然的中风倒在床上,行将就木。
路易十五65岁,一生顺风顺水,被称为“被宠爱的路易”。
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一场天花瘟疫席卷了法国王室,他的父母和哥哥都在瘟疫中丧生,唯有他一个人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曾祖父路易十四在位整整72年,他所有的儿子和孙子中除了次孙费利佩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之后受封为西班牙国王之外,都比国王本身更早死去——于是,年仅5岁的路易十五就这样直接即位了。
路易十四在晚年穷兵黩武、大动土木,几乎耗空了整个国家的财富。他在临终之前将5岁的王储叫到床前,对他说:“不要像我一样沉迷于建筑和战争,你要与你的邻居和平相处……努力让人民免遭痛苦,这是我没能做到的。”
如果不是他的情妇太多,又在这些女人身上挥霍了太多财产,法国人大概真的能爱他很久很久——
不过当他中风躺在床上临终之际,教会却拒绝聆听他的忏悔、让他领取圣体,除非他把身边的情妇撵走。
感到身体里的生命力在一丝一丝地抽离,国王既不舍得让杜巴利夫人离开,也害怕死亡的到来。最后,对死亡的恐惧终于战胜了爱情。
“让娜,你……”他嗫嚅着说。
仍然年轻而妩媚的情妇神色冷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床上临终的病人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闭上眼摆了摆手。
几名卫兵走了过来。
“滚开!”杜巴利夫人忽然站起身,“我自己会走路。”
她穿过众多王公贵族等待着的长廊,走过即将升为王弟的阿图瓦伯爵身边,以及三位面色铁青的公主——年轻的王储夫妇还未从巴黎城赶到。刚才阿图瓦伯爵冷笑着哼了一声:“路易最近喜欢往巴黎跑……真是可笑。”
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位情妇投来冷酷而鄙夷的目光。
杜巴利夫人用目光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他们这样嫉恨她,难道是因为她败坏风纪、穷奢极欲吗?
不是的。他们只是嫉恨自己不能够像她这样拥有败坏风纪、穷奢极欲的机会罢了。
然而,她心里其实也很慌乱。
如果国王真的死了,那她的靠山就没了。
而眼下看来,国王几乎不再有活下去的可能。
走着走着,她的目光突然一顿。
刚赶到不久的普罗旺斯伯爵身后还有一个人……有点眼熟。
杜巴利夫人与他对视了一瞬间,然后迅速错开眼走了过去。
她的步伐逐渐加快。
或许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
罪大恶极的情妇走了,神父终于大发慈悲地来到了国王身边。
可惜,此时的国王就连上帝也救不了了。
当王储夫妇从巴黎城赶回凡尔赛宫之时,路易十五最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当衰老的躯体被专业的遗体处理人员剖开,将心脏、内脏和其他骸骨分开来存放,又在遗体上涂抹海盐做脱水防腐处理时,这位同样也熬死了自己的儿子的法兰西国王终究变成了历史上的一个符号,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以及另一个时代的开始。
凡尔赛宫长久的沉默之中,人们纷纷向走过长廊的年轻王储夫妇行礼——不,如今他们已是法兰西新的国王与王后。
……
已故国王的葬礼隆重地举行,盛放着国王遗体的棺材滑进墓穴。
“国王驾崩!国王万岁!”这个听起来有些尴尬的葬礼礼仪已是法国的传统。
下葬的那一刻,新的国王已然诞生。
“为杰出的君主法国国王路易十五的灵魂祷告。”
“受神恩宠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六万岁!”
“路易十六万岁!”众人跟着山呼起来。
新登基的国王虽然年轻,但并不过分年轻——至少他已经成年了,而上一任国王即位时才5岁,上上任更是连5岁都不到。
虽然刚刚成为国王的路易十六尚未进入角色,还经常控制不住脸上局促的神色,但他非常坚决地立刻颁布了两条重磅政令——
第一,在财政改革的基础上,开始实行税收改革。
第二,新的王庭将正式迁回巴黎卢浮宫,凡尔赛宫作为法国王庭将近一百年的历史宣告结束。
和以往不同,这两条政令在凡尔赛宫和巴黎几乎同时传开,在贵族和平民之间引起了完全不同的反响,但同样声势浩大。
对于税收改革,虽然具体怎么改还未说明,但目前的税收体系里到底谁收益最大几乎是所有人的明白的事——拥有豁免权的教士与贵族们快要坐不住了。
几乎是立刻,巴黎城里流传起了反对国王改革税制的声音——国王凭什么动用人民的钱,去为他不知要做什么的预算埋单?
但这种传言没能流传多久。
因为许多报纸纷纷刊登了各路消息——虽然有的是宫中的不具名官员,有的是不知哪来的专家学者分析,但质量良莠不齐的争吵之中却很快聚焦到了几件事上。
不知要做什么的预算?说这话的人有多久没关注时政了?不知道从今年开始,王室制定并且公布了年度财政预算吗?
至于人民的钱……到底谁是人民?是那些被高额税负压得喘不过气的大多数,还是那些享受着高高在上特权,不必交税的贵族和教士?
而在另一边,试图阻挠政令的贵族们很快就惊愕地发现,新国王虽然不像是那么坚定的性格,但王后让他有足够的决心立马就付诸行动——
他根本就没搭理那些抗议最强烈的贵族,说干就干,径直带着最必要的一班官吏和服侍人员返回巴黎城。
在此之前,国王和王后有好一段时间经常在卢浮宫居住工作了,如今一切衔接得无比流畅,只待住在凡尔赛宫的人们再度搬回巴黎。
此时,巴黎的第一家电厂已经建了起来。
许多街边正在施工,原先挂着煤油灯的路灯柱一根根更换。按照王室公布的说法,煤油灯安全性较低,而且容易惊扰马匹,目前正在成批更换成为电灯——为此,必要的电能供应和电线系统正在建设之中。
另一个令人惊喜的变化则是报业的发展。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突然有人发现《莱茵报》的招牌出现在了街头,而叫卖原本的各种地下报纸的的小贩似乎不需要再躲着巴黎的警察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国王似乎已经默许了!
这一切都给巴黎的人们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兴奋感——告别了那位早已在王位上带着女人昏睡太久的衰老国王,他们真切地感觉到,新的国王将会给法国带来全新的未来。
“国王万岁!王后万岁!”每一次国王的马车从卢浮宫出行,穿行在城中的大街小巷时,人们总会欢呼雀跃地挤到街边围观,向马车上抛掷时令的鲜花。
一切都进展得太过顺利了,安塔妮亚想。
当然,她抢在多年前就切断了由穿梭在凡尔赛宫和巴黎之间的贵族们向城里传话的舆论网络,现在每一项可能引起争议的措施也都第一时间向各个受众最广的报纸通讯员吹风,避免被别有用心的人歪解传谣,亨利耶特此刻作为她的新闻总管,对这些事已经十分驾轻就熟。
但是她知道这实际上是一件力量多么巨大的事——这股潜伏在底下的力量,说不定能掀翻这个国家。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收到了维也纳来的信。
信是约瑟夫寄给她的。
奥地利王储祝贺妹妹成为法国王后,说了一通家族各个兄弟姐妹的近况,在最后提到因为普鲁士最近在西里西亚屡屡挑衅,他最终说服了父母,决定亲自带兵上前线去,一定要一雪前耻,一鼓作气夺回西里西亚。
安塔妮亚读到这里,下意识咬了咬下唇。
普鲁士和奥地利之间在领土上的摩擦太多,她甚至都记不清当时在这段时间大概是怎样的战况。
但她知道一点——此时的普鲁士在腓特烈二世的领导下拥有整片大陆上最强大的陆军,而西里西亚再也没有回到过奥地利。
她沉思着拿起笔,考虑要不要写信劝阻一下被普鲁士气得火冒三丈的哥哥。
忍耐从来都不是一件舒服的事,但在很多时候是一件正确的事。
“怎么了?”路易推门走了进来。
“没什么,我等会要给哥哥写封回信。”安塔妮亚说。
“约瑟夫?”路易笑了笑,“下次可以邀请他来巴黎参观。”
他顺手拿起一边的酒壶,拒绝了要给自己倒酒的仆人,自己倒了一杯啜饮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砰”地被撞开了。
闯进来的是亨利耶特,后面还有一个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人——杜巴利夫人。
“怎么了?”安塔妮亚皱眉问道。
亨利耶特不该这样不懂礼仪,难道是出什么紧急的事了?
“陛下,陛下……”亨利耶特上气不接下气地指一指杜巴利夫人。
杜巴利夫人丰满的身躯气喘吁吁,她的眼睛里满是焦急:“陛下,他们要下毒杀死你们!”
就在这时,玻璃碎裂的声音砰然炸开。
“咳!咳咳咳!”路易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脸上迅速地涨红,眼珠猛地向外突出,“安托瓦内特!我,我看不见了……”
“路易!”安塔妮亚扔下信向他跑过去。
“上帝啊!”杜巴利夫人恐怖地尖叫起来,双手颤抖:“他们动手了!动手了!”
年轻的国王浑身都在疯狂抽搐,但他块头太大,安塔妮亚抱不动他,只能拼命把他拖到沙发上。
“医生!”安塔妮亚大脑一片空白,声音几乎不是自己的了,“快叫医生!”
作者有话说:
下毒用的毒药及效果参考了《基督山伯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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