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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一片冰河前,望着前方深不见底的河水,有人因为紧张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严泊与另一位玄微派弟子便是在此地与凶兽缠斗的。”荀厉说道。
柳浩琨等人仔细察看了四周,就算这里的风雪猛烈,以修士的攻击方式,很难不留下痕迹。
除非双方实力差距太大。
“凶兽的痕迹为何也没有?”洛宁巍眼睛红红的,有些茫然地问荀厉。
荀厉啧了一声,不耐烦地道:“这我哪知道。反正我最后一次见他们俩就是在这里。”
“会不会是一起落入了这冰河里?”上官恒忽然出声。
说是冰河,更像是一望无际的海。洛宁巍神情呆滞,显然是没了思绪。柳浩琨思忖片刻,决定自己到河中找找。
顾澜澜对这里感觉不好,担心柳浩琨一人下去会出什么事,便对荀厉道:“荀师兄,你能不能与柳大哥一起找找看?”
荀厉犹豫半晌,点了点头。反正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线索,顺便下去还能警告柳浩琨离顾澜澜远一点。
于是两人跳入冰河中。
顾澜澜等人全都紧张地等待着结果,阎攸宁看着那一张张稚嫩的面容,问道:【阿醉,当年你趴在我背上,说了好些话,让我觉得如果再与你相处下去,可能会被你就此束缚,才会有后来的不告而别。】
【我记得,我全记得。】池醉望着漫天冰雪,无半分厉色,转头看向阎攸宁,改了多年前昏昏沉沉的言语,神色柔和,郑重道:【师父,你是恶人也无妨,反正我早已是个恶人。】
阎攸宁莞尔一笑,抬手轻轻刮了一下池醉的鼻子,温声道:“小徒弟,你做什么恶人,做你自己便好。”
先前两人对话皆是用的传音,这次阎攸宁直接说了出来,顾澜澜关注着河面,也注意着他们这边。阎攸宁直接这么说,引得了顾澜澜惊讶的目光,像是不懂他们什么时候成了师徒关系。
池醉愣怔了片刻。
“我以前说过的。”阎攸宁笑着道。
池醉依旧愣愣道:“我并没有听到……”
“现在听到也不迟。”阎攸宁顺了顺池醉有些紧绷的背脊,池醉欲言又止,接着阎攸宁笑问道:“此刻欢喜吗?”
池醉呆呆地盯着阎攸宁许久,清澈的眼中水波潋滟,他似乎才反应过来阎攸宁的话,嘴角翘起,笑着道:“欢喜。这一世,我行我欲行知事,我爱我欲爱之人。”
这话顾澜澜的耳畔,她终究没忍住看过去,看到那两人心照不宣的甜蜜笑容,不知为何,心里某个角落竟有些空落落的。
这时,有人的脚步声和陌生的气息忽然传来。
顾澜澜和洛宁巍等人警惕地看过去,便看到一个穿着灼灼红衣的女子走了过来,头上步摇轻晃。女子面容端庄秀丽,额头印着红色荷花花钿,一身绣荷红衣和花钿都昭示女子来自玉女坞。
女子明明一身耀眼的颜色,气质却透着清冽。
如果说顾澜澜是那倾国倾城的牡丹,这位女子便是清丽脱俗的水仙。
看到女子的一刻,便有人惊诧出声。
——秦微惜!
竟是玉女坞的秦微惜!
玉女坞曾有天生通玉凤髓之体、惊才绝艳的弟子冷青槐,当冷青槐与魔头巫祺然相恋后,冷青槐便被钉在了耻辱柱上,玉女坞也在一段时间内受正道排挤。
但已经是过去式了,十八年前,玉女坞终于有了与曾经的冷青槐齐名的后人,便是眼前修界少见的单系冰灵根秦微惜。
冰灵根是特殊灵根,修炼速度比普通灵根快数倍不说,秦微惜还像是天生结丹没有瓶颈一般,不过三十六岁,已经达到了元婴大圆满,是目前正道女子修士里,唯一能与炽巍派圣女齐名的天才女子。
据说秦微惜的眉眼与当年的冷清槐长得很相似,但以她的天资,不论在哪里都没人敢在她面前说什么。
就算如此惊才绝艳,秦微惜的名字在原著中并未被提及过。
顾澜澜看到秦微惜时自觉对方容颜并不如自己,却不得不承认其清冷的气质让整个人变成了绝色。
就这样绝色的天才女子却早就有了道侣,据说还恩爱非常,也有人说其道侣是个修为低微的散修,如果不是靠着秦微惜,绝对不可能有如今在玉女坞的待遇。
女子背后跟一个少女,说是少女身高和秦微惜差不多,手长脚长,但脸蛋圆圆的,很是可爱,不说话时却又透着中矛盾的楚楚可怜的气质。
仔细一看,少女和秦微惜的容貌有几分相似,不过因为气质差别过大,第一眼很难看出其相似之处。
少女同样一身红衣,额头印着荷花花钿,说话时却言语放恣:“师父,我们到了啊,那混球在哪里?”
“我想了想还是不能就此了了,否则心里难安。”叹息一声,犹如仙乐般的嗓音响起,随后看向顾澜澜等人,秦微惜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间又透着不可言说的妩媚。
她目光从顾澜澜身上扫过,最后停在洛宁巍身上,看了一眼他的衣服,拱手道:“玉女坞弟子,秦微惜。我身旁的是我徒弟秦槐儿,她性情活泼,不喜拘束,说话间多有得罪的地方我先替她说声抱歉。”
“师父,你又替我道歉做甚?我真做错了说错了,我会自己来!”秦槐儿双手抱胸气道。
看到秦微惜无奈的眼神后,秦槐儿随意地拱了拱手,视线看过顾澜澜后,停留在上官恒和阎饰身上,微微歪着头,漆黑的瞳仁滴溜溜地转着。
四周不知不觉安静下来,秦微惜再次开口,对洛宁巍道:“小友是玄微派弟子的话,可识得这两人?”
一块雪白晶石出现在秦微惜的手上,知道其物的人很是震惊。
上官恒挑了挑眉道:“这不是稀有的刻画灵石吗?据说可记录四方天地发生过什么呢。”
原本不知其物的人闻言,皆是一惊。
秦维惜点了点头,只见她单手施了一个法诀。
众人不禁屏息。
紧接着,一幕画面倏然在空中映现。
一个背影正对着两位玄微派弟子,拦在了严泊和蔡维两人的面前。
双方怒目而视,似乎因为某件事谈不拢而随时都会大打出手。而就算是背影,顾澜澜等人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谁,身高服饰以及羽冠上的玉簪,看不到面容也罢,一切都说明了对方的身份。
是荀厉!
顾澜澜瞳孔骤然放大,很快又冷静下来,道:“荀师兄说过,他确实碰到过他们。”
秦微惜摇了摇头:“请众位道友接着往下看。”
风雪呼啸声中,眼前的画面传出荀厉不满的声音:“严道友,我今日好声好气与你谈条件,不过是想让你把冰魄银草让给我,我会与你交换其他东西。”
当听到冰魄银草时,洛宁巍等人倒吸一口冷气。
逆尘教的冰魄银草怎会在严泊的身上?!
画面中的蔡维亦是震惊非常,谁都知道冰魄银草被逆尘教的人重重看守,虽然前段时间确实传出了冰魄银草被盗,但到底被谁盗走却无人知晓,如今竟是严泊……
他看向严泊,似乎一下子有些认不出这个师兄。
严泊冷笑一声道:“冰魄银草是我要送给他人的,现在就算给我神器也不换!”
荀厉嗤笑一声:“严泊,我好声好气与你以物易物,你自讨苦吃,可不是我的错。”
“荀厉,你不要假心假意了,我知道你也喜欢圣女,但这么明目张胆要从我手里抢走冰魄银草,真是不要脸。”
“你从他人手里抢走冰魄银草的时候难道就要脸了吗?!严泊,就凭你这修为,澜澜这辈子都不会看上你!”
顾澜澜目瞪口呆,虽然猜到过两人都是为了将冰魄银草送给她,未曾想过如此在众人的眼前展现出来。
一时间,她尴尬无比。
而接下里发生的事,更是让众人呆若木鸡。
显出正脸的荀厉和严泊、蔡维打了起来,双方斗法凶猛,各种法器频出。
但荀厉毕竟时元婴大圆满,就算不用法器也能将严泊和蔡维打的手无缚鸡之力,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当双方都使用法器后,法力相差实在太大,严泊和蔡维很快都倒在地上纷纷吐血。
荀历用法力卷来四周风雪,迅速掩埋了他们的血迹,想是荀历从最初就想好以此来毁尸灭迹。
而严泊和蔡维皆是满脸不甘。
蔡维的修为比严泊更弱小,他缩在严泊后方,瑟瑟发抖,额头冷汗直流。他怎么也没想到名门正派的弟子会出手如此狠毒,竟然要置他们于死地,支支吾吾祈求道:“严师兄……严师兄……你把冰魄银草……给他吧……”
一把锋利闪着碎光的长/枪抵在严泊脆弱的脖子上,严泊的护身法力早已被荀厉打破,他现在根本没能力拯救自己。
荀厉扯了扯嘴角,冷嘲热讽道:“严泊,弱小的人就应该乖乖听从强大者的话,我现在还能给你一次机会,我再问你一次,是否交换?”
长/□□破了皮肤,红痕从严泊的脖子上流出来。而严泊后方的蔡维更是发出痛苦的呻|吟,只见他的身体仿佛扭曲一般,呈现出可怕的角度,再看荀厉的手,做着旋转的手势,显然,蔡维的性命也在严泊的一念之间。
严泊再不答应,不说蔡维,自己也保不住命。
他唇色苍白,双掌撑着地,狼狈地昂着头,仰望着荀厉,终于退让地问道:”您用什么与我换?”言辞很是恭敬。
荀厉朗声大笑,嘴角又扯出一抹恶劣的笑,道:“我用十块下品灵石与你换。”
这根本是羞辱人。
看到这里的众人都皱着眉,神色中不禁泄露了鄙夷之色。
严泊听到此,感激地笑道:“好!用冰魄银草换您的十块下品灵石,是小的荣幸。”最终在尊严和活命里,严泊选择了活命,毕竟只要活着,以后有的是可能。
看到严泊无比谄媚的表情,荀厉再次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蹲下身,像是拍家犬一般拍了拍严泊的脑袋:“真乖。”
严泊继续谄媚笑着拿出如同冰雪凝聚的冰魄银草。
当荀历拿出十块下品灵石时,倏然张开手掌,灵石从掌中落到雪中,严泊像是被赏赐一般,一颗颗捡起来。
“谢谢前辈!”严泊横了蔡维一眼,蔡维也识相的连忙感恩连连。
就在这时,冰河里有了动静。
两个人倏然从河中飞跃而出,足底踏在雪中发出咯吱声。
众人纷纷侧目,眼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看向上岸的荀厉,荀厉刚想和顾澜澜打招呼说明河下什么都没有,眼里却陡然跃入自己与严泊、蔡维三人的场景。
他瞳孔震动,连忙要向顾澜澜解释。
荀厉张口还未来得及开口,秦微惜便道:“诸位道友,还望大家看完再做评断。”
顾澜澜眼里满是复杂,却还是压制着起伏的心绪,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师兄,这位是玉女坞秦微惜秦道友,她将告诉我们严泊道友和蔡维道友的去处。”
荀厉眼中闪过慌张,连忙道:“师妹,你怎知这是真的?不是有人恶意污蔑我伪造的。在修界,吃颗易容丹就能简单易容成他人的模样。”
“那些武器确实是师兄你的。”顾澜澜道。
“武器也可以伪造。”荀厉道。
“烦不烦啊,看完不就行了。”秦槐儿不耐烦地叉腰上前一步,“我师父才没无趣到伪造这种东西,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除非你就是做了亏心事,连让他们看完都不敢。”
“槐儿。”秦微惜淡淡唤了一声。
秦槐儿立马像做错事一般把脚缩了缩,乖觉地站到秦微惜身旁。
“师兄,我们看完吧。”顾澜澜道。
荀厉接受着所有人投注来的目光,他如芒在背,这时仿佛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身上,让他连背脊都无法挺直,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抖如筛糠的手握紧藏在袖中,只想毁去秦微惜手中的刻画灵石。
他还想说什么,一下子被顾澜澜握住了手腕,看对方摇了摇头阻止他辩解。
此时顾澜澜的眼里还有些微的信任。
其他人也不想听他解释,继续看着方才停下来的画面。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当画面中的荀厉收起冰魄银草,俯视着倒在地上的两人时,长/枪忽然脱手而出,枪头旋转着割断了严泊的头颅,一旁的蔡维还在庆幸能够活着,保持着松了一口气表情的脑袋落到地上。
血溅满地。
荀厉双手五指成爪,握住了虚空中二人的魂魄,随后残忍地捏碎了他们。
这下严泊和蔡维二人是真的魂飞魄散了。
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洛宁巍直接凄厉地大喊二人的名字,而后仇视地看向荀厉,原先清澈的眼眸里是恨不得将荀厉千刀万剐的恨意。
跟着洛宁巍一起来的修士们亦是义愤填膺,对荀历怒斥道:“手段狠毒!草菅人命!怕是已入魔道了!”
一双双憎恶的眼神凝聚在荀厉身上,荀厉嘴唇颤抖,怒急攻心道:“这根本不是我!说不定是这里的凶兽所化!你们千万不要被骗了!师妹,难道你宁可相信其他门派的人,都不愿相信师兄吗?”
秦微惜又叹息一声,神色凝重,肃然道:“看来你还是不承认。”语气带着强烈的失望,随后定格的画面又开始动起来。
荀厉把两人的魂魄捏碎还不够,先是搜刮了一遍两具尸体身上的东西,随后甩出两张烈火符贴上。
一刹那,尸体连带着脑袋瞬间化为乌有。
雪越下越大,加上荀历再度卷起周边风雪,犹如严泊和蔡维两人的不甘,很快便掩埋了荀厉所做之事。
最后,荀厉甩甩衣袖,又拿出冰魄银草欣赏了一番,随后嘴角呆笑离开了雪域。
“不!这绝对不是我做的!我只是看到他们和凶兽缠斗便离开了!”荀厉不停辩解,看向愣怔的顾澜澜时,还甚是委屈道:“澜澜,他们污蔑我,你绝对相信我的,对不对?”
顾澜澜愣愣地看着荀厉,突然像是不认识荀厉一般。
她所看的里,荀厉也就是个嘴上不饶人,但对原主非常好的男配,并未做什么坏事,可为何到她穿越后,一切都变了?
洛宁巍等人全身颤抖,尤其是洛宁巍似乎随时都会被气晕过去,他被身旁的朋友扶着,双目流泪,脸上满是憎恶,手指颤抖地指着还在不停解释的荀厉,怒骂道:“无耻至极!”
荀厉仍旧是被人冤枉的模样,顾澜澜冰凉的手蓦然被握住,身侧的人越发靠得近了,温热的体温从宽大的手心传递过来。
“没事吧?”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顾澜澜茫茫然地抬头,看到柳浩琨如水般柔软包容的目光,一瞬间,似乎有浓浓的委屈从心底弥漫而上。
穿越来到这世界后,顾澜澜一直很努力的活着,努力的修行,努力的想走好女主这条路,然而如今想来,哪有那么多顺利无碍,其实不论是修为还是故事线,一切都和她在作对。
唯一不变的只有柳浩琨……
顾澜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紧紧回握柳浩琨的手。
而荀厉看到顾柳二人紧握双手的亲密姿态,双目陡然瞪大,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紧紧相依的两人:“你们……”
“师兄,方才你们在水下有发现什么吗?”顾澜澜无视荀历惊骇的神情问道。
荀厉眼睛狠狠扎在他们的手上,面色铁青地摇头。
柳浩琨也开口道:“什么都没有。”
“柳浩琨,松开你的手!”荀厉冷厉的声音怒吼,毒蛇似的的眼神盯着柳浩琨的面容。
柳浩琨处之泰然,还未开口,顾澜澜便道:“师兄,我与柳大哥是互相钟情的。”
一刹那,四周寂静无声。
荀厉仿佛受到了绝大刺激,微张着嘴,神情呆滞,片刻后回过神,疯了一般伸手要把顾澜澜拽到身边。然而,柳浩琨比他更快速的将顾澜澜扯到了身后。
“柳浩琨!”荀厉咬牙切齿地喊道,就要出手之时时,一条绳索忽然套到他身上,将其完全束缚。
只见绳索越收越紧,荀厉仿佛身体剧痛,痛不欲生般大叫起来,最后声嘶力竭地倒在地上,流着眼泪鼻涕虚弱地看着出手的人,眼里满是怨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注到身披红色斗篷的青年身上。
有人想问这是何法器,但阎饰的气质实在骇人,最终还是无人敢开口。
最后还是柳浩琨出声问出了众人心声。
“捆仙索。”阎饰冷冷道。
其他人都有些茫然,但听这名字就知道这绝非凡品。只有顾澜澜的眼神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捆仙索分明是曾经的婆海刹护法之物,怎么会到这个散修手里?
她悄然转动视线,却与阎饰冷漠的眼神对上,一瞬间,浑身彻骨冰凉。随后,青年移了移视线,凝视着惨不忍睹的荀厉,眸中流露着一丝厌恶,语气平静道:“我只是觉得太吵了。况且,顾、柳两位道友才子佳人,哪轮到你指指点点到处放屁。”
阎饰气质清冷,突如其来的污言秽语从他口中道出,倒给人一种落入凡尘的感觉,多了点地气。
而他似乎犹觉不够,看向洛宁巍,又道:“检查下他的储物袋。”
荀历仿佛把阎饰千刀万剐一般的念出他的名字:“阎……饰……”
待傻愣愣的洛宁巍反应过来,真的要将荀历身上的储物玉佩拿走时,荀历用尽力气,癫狂地念咒。
但他身上的法器却毫无反应。
洛宁巍拿走玉佩后已经被吓得满头大汗,他好忙从中搜寻一番,半晌,脸色苍白的拿出了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一枝雪晶构成的枝条。
旁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顾澜澜更是忍不住感叹道:“好美。”
此枝条形如一串槐花,却是由冰蓝色雪晶构成,长着十三朵盛开的雪晶花,美得惊心动魄。
冰魄银草的出现,是荀厉无法反驳的罪证。
荀厉目眦欲裂,顾澜澜失望的眼神更是刺痛了他的心,他想要大叫,嗓子却已经沙哑,声不成声。
他闭了闭眼,费尽力气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只剩下凄哀,用嘶哑的声音哀哀欲绝:“师妹……我错了……我就是为了让你开心,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把人杀了……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我就像是被这仙草蛊惑了一样……等我反应过来,我就杀了那两个人……师妹,原谅我……师妹,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原谅我……啊——!”
一连串的话不过是让人更恶心罢了,直到最后,法器似乎要将他的骨血勒断吸尽一般,荀厉再次痛苦地大叫起来,痛到最后甚是可耻的失禁了。
阎饰摩挲着的指尖微微松开,荀厉才再次能够喘上气。
当有几个年轻修士满脸厌恶撇开眼时,上官恒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而阎饰目睹一切,脸上甚是凉薄。
顾澜澜听着荀厉凄惨的叫喊,心被揪紧了似的疼。说到底,她和荀厉毕竟也有多年的同门情谊,况且此人对她确实很好……
她有些不忍,对阎饰道:“道友,我师兄如今已经受到惩罚,接下来可否让我把他交给师父再做定夺?”
顾澜澜柳眉微皱,眼波犹带愁绪,我见犹怜。
然而,阎饰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神色,冷冰冰地扫了眼顾澜澜,顾澜澜被那一眼看得浑身打了个激灵,而得到的回答也不尽如人意。
阎饰漠然道:“这事并非我说了算,该问这两位道友吧?”他指向柳浩琨和洛宁巍。
顾澜澜愣了下,觉得刚才真是昏了头,怎会突然向阎饰求情,这事最终怎么解决不还是柳浩琨说了算。
这么一想,事情似乎好办了一些……
柳浩琨却快她一步,面色冷峻的接过阎饰的话,道:“荀厉为一己之私残害他人性命,还致二人魂飞魄散,此种做法有违正道,与魔修无异,他的事该让玄微派和炽巍派一起定夺。”
顾澜澜顿时语塞。
几团雪狠狠地砸在荀厉身上,顾澜澜闻声看过去,便看到洛宁巍的那些朋友像是泄愤一般,用法力团了雪球又砸了荀厉好几下。
荀厉奄奄一息地翻了翻眼皮,发出呜咽声,而后可怜兮兮地看着顾澜澜,他似乎努力睁大着眼睛,泪水浑浊,极度凄惨。
但顾澜澜也没办法了。
顾澜澜告诉自己杀人夺宝的荀厉并不值得同情,转过头不忍再看,不一会儿,便听着洛宁巍朋友口中继续骂声连连:“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禽兽不如!”
“柳大哥,先前是我考虑不周,就按照你说的做吧。”顾澜澜看向一望无际的冰河,这个越发脱离原著轨道的世界接下来不知会如何发展……
顾澜澜心里茫然失措,不安与惶惑交杂,侵蚀着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情绪。原先她以为,前来麒麟焚境会是个突破心境的好机会,不曾想心魔似乎更重了。
“我会立即联系家师。澜澜,还望你也一同联络你的师父。”柳浩琨做事雷厉风行,只想赶快了了此事。
麒麟焚境有进来的入口,自然便有出口,但一旦出去便再也无法进来。虽说从入口进入后便会被随机传送到不同地方,但每个门派从发现秘境后就各自占据了一个出口,所以只要将荀厉带到出口,他之后会被如何审判,便是两个门派掌门的决定了。
顾澜澜不能再犹豫,否则便是她不把两个修士的性命当回事,她点点头,用令牌联络了今年守在出口的同门弟子。
那里的弟子会用特殊的方式联系外界,此种方式极其耗费灵石,还是耗费地极品灵石,所以就算是两个大派,要不是十分紧急的讯息是不会轻易传递给外界的。
柳浩琨亦同时传讯。
顾澜澜看向眉目冷峻的柳浩琨,内心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经此一事,两大门派若是生出嫌隙,那对她和柳浩琨可不是好事。
然而,事已至此……
很快,玄微派和炽巍派纷纷传来了讯息。
当玄微派得知,两位弟子被炽巍派备受宠爱的弟子弄得魂飞魄散后,掌门孟鹿大怒,命令柳浩琨马上将荀历带到玄微派的内界出口,自会有人将他带回外界。
而炽巍派似乎也自知理亏,呈默认态度。
至于荀历接下来将会面临什么,一定不会善了。
整个正道都知道,孟鹿外表看似是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人,其实手段狠辣,面对被捉到的魔修,可是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好手。
眼见阎饰将捆仙索收了起来,顾澜澜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阎饰,随后听到上官恒悠悠然道:“此事已了,接下来的事便与我们无关了。我们可告辞否?”
“两位可否与随我们一起去见……”
顾澜澜的话还未说完,上官恒脸上不再带笑,用责怪的眼神看着顾澜澜,顾澜澜被那视线看得惊疑不定,接着便听到上官恒淡淡道:“炽巍派圣女,此事已证明我们并未说谎,冰魄银草你们也已到手,接下来是你们两派之间的事,哪里有我们掺和的道理?”
上官恒的质问让顾澜澜哑口无言。
多了个原著没出现过的雪域,多了个原著从未出现过的秦微惜,更多了荀历这次突如其来的作恶,一切都像在与顾澜澜作对,可恶!
“两位,我与阿饰也有事要办,哪有一直跟着你们的道理。说实话,若是我们想走,凭你们能够拦住吗?”上官恒不禁嗤笑道。
阎饰扯了扯上官恒的袖子:“我们走吧。”
上官恒点点头,在十几双眼睛注视下乘风而去。
“师父,我们是不是也能走了?”秦槐儿早就不耐烦了,看到那二人离去后,扯了扯秦微惜的袖子。
秦微惜看了秦槐儿一眼,秦槐儿笑得乖巧可爱,她无奈地摇摇头,随即道:“诸位道友,我与爱徒亦就此告辞了。”
眼看四人先后离去,顾澜澜眉头紧皱,看向荀历。
虽然捆仙索已经不在,但法器给荀历身体带来的疼痛却像是镌刻入灵魂中一般,荀历全身的法力似乎再无法运转,他此刻就像个凡人似的,遭遇不测后性命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喘不上气,魂归天外。
然而,对荀历而言,身体疼痛其实是其次,相比起来,顾澜澜和柳浩琨相恋一事反而带给他的打击更大。
下一瞬,一颗丹药被喂入荀历口中。
“至少在带到你我师父面前时,他还不能死。”柳浩琨给的是一颗普通的续命丹,不过是吊着荀历的命。
而在修界有的是办法让一个人半死不活。
“师叔,炽巍派会给严泊师兄和蔡维师兄一个交代吗?”洛宁巍眼眶红红的,强忍着没有再掉下泪来。
柳浩琨却是看向一旁默默无言的顾澜澜。
在这一刻,顾澜澜竟觉得柳浩琨眼里是有不悦的,可这事全是荀历的自作主张,她又没让荀历去抢夺冰魄银草啊,她很无辜啊。
顾澜澜咬着下唇,本就烦闷的心情更加郁闷。
……
距离雪域极远的另一处春暖花开之地,两道身影停留不久后,又有两道身影来到此地。
草长莺飞,鸟儿啼鸣。
阎攸宁和池醉看向前来的女子,阎攸宁意味深长地笑着道:“多谢道友相助。”
穿着火红罗裙的女子便是后一步离开的秦微惜,而她身旁的秦槐儿有些茫然地看向师父,再看向让她觉得气息莫名熟悉的二人。
秦微惜拱手:“不谢,惩奸除恶本就是正道作为。”话语之间,微微扫了身旁的弟子,温柔道:“槐儿,你到一边玩会儿,我与两位道友说些话。”
秦槐儿本想闹点脾气,但看着秦微惜的神情却觉得如果坚持己见,师父定会生气。
不知为何如此肯定,她不开心地跺了跺脚,而后闷闷道了声“知道了”,便走到了一边。
距离那边百丈后,秦槐儿站定展开神识,想去听听三人的对话,却发现那边已设下隔绝屏障,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秦槐儿还想读唇语,但盯着三人的嘴形,越看脑袋越迷糊,连带着看三人的表情都是层层叠叠,像是入了虚幻阵,便知是有人设了迷惑阵法,遂放弃,一屁股坐下来哀怨地拔着地上的小草。
“我算是不负所托吧?”秦微惜一改方才清冷的气质,笑得灿烂无暇道。
她知道阎攸宁已经接连设下了阵法,也就没再维持那份伪装。
“比之当年,你这信口胡诌的技艺已是出神入化。”阎攸宁笑着道。
池醉的神情也放松了许多,嘴角微微带着弧度:“穆晓霜,多谢你这次相助。”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是要解决主动搞事的宿承宣了~宿承宣那里也有个大宝贝。
阎攸宁:眼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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