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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夜,深夜的狂欢过后,歌舞厅老板召集了所有人,临时宣布要给这儿所有的工作人员放三天的假期。
月梅回到房间后就直接躺倒在了床上,她胡乱的将自己身上的裙子脱了下来丢到一边,将脚上的高跟鞋蹬掉。
“累死累活一整年,就过年了才给我们放三天的假。”她挠了挠自己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拿出烟点燃抽了几口。
苏桃眨了眨眼,没说话,她安静的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个热水袋捂着,呆呆的看着脚下的地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啪,啪,啪。
窗户边响起了清脆且富有节奏感的声响,月梅蹙眉,啧了一声,骂道“哪个人这么没素质尽朝人家窗口扔石子儿”
她刚想起身把窗户打开,就见坐在对面原本没什么动静的苏桃突然起身,她将手里的热水袋塞进被褥里,随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月梅觉得不太对劲儿,却也没多想,自顾自的打开窗户,窗外的积雪顺势落到了下方的地面,猛烈的寒风灌了进来,她缩了缩脖子,刚想骂人,就看到苏桃从下面跑了出去。
巷子里站着一个约莫十九岁的少年,应该是在等她,见她出来,他才有了动作。
她瘪了瘪嘴,哼笑了一声,以为是谁闲的没事干砸人窗户,原来是暗号啊。
也没多管什么,她关上窗,抵挡住了外面的刺骨的寒风。
夜风飕飕的在苏桃的脸上划过,她攥紧自己身上厚重的衣物,一步一个脚印的踩在雪地里,地面上积雪厚,她感觉自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她看向站在自己眼前的少年,这是她们约好的,除夕前夜一起出去。
沈砚穿得比她单薄些,却没她那么狼狈,他蝶翼般的眼睫上覆了些许雪,见她来,道“怎么裹得像个粽子”
“太冷了。”她脸被冻得苍白,嘴唇轻颤。
这会儿工业污染还没那么严重,气温也没有二十一世纪那么忽冷忽热的,一到冬天,那是真的冷,刺骨的冷。
沈砚今天没有骑摩托,也许是他自己都发觉气温有点冷,所以特地开了车。
苏桃坐进副驾驶的位置,他将车门关上,呼啸的冷风被隔绝在了车外,他坐进驾驶位,从下方拿了个热水袋出来,递到了她的手里。
“先捂着。”他望向前方皑皑雪地,随后启动了车子。
漆黑无人的晚间,白雪像是这世间唯一的点缀。
苏桃将热水袋仅仅搂在怀里,身子暖了,又将热水袋贴到自己冰冷的脸上,来回折腾了这么几下,热水袋不热了,她倒是也不冷了。
沈砚带她来到了一处广场,这儿似乎在举行着什么活动,人山人海,他侧着身子,替苏桃挡开拥挤的人群,二人穿过人群来到了广场的央。
入目的便是一颗无比高大的树木,即使是寒冬腊月,也依旧郁郁葱葱的,枝头茂密,看起来颇有些年头了,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木牌和红绳。
“你带我来祈福呀”苏桃手里还揣着热水袋,已经不是很热了,她将热水袋装进口袋里,吸了吸鼻子,问道。
“嗯,听说这棵树很灵。”他淡淡道。
沈砚带着她来到了队伍的后面,队伍一共有两排,她们二人各占一排。
她们来得早,队伍排的还不是很长,没过多久,苏桃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她们身后的队伍已经排到了后面的街道上。
她被这阵仗吓到了,却也足够说明,这儿祈福确实很灵验,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来。
祈福的过程是抽签和许愿,将愿望写在木牌上或者红绳上,随后挂在树上。
也许是天冷,大家都不墨迹,工作人员手脚利落,很快就轮到了苏桃和沈砚二人。
她们二人一起坐在椅子上,工作人员拿起两个木筒,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签子,摇了摇,随后递到了二人的面前,道“抽一根吧。”
苏桃搓了搓手,心里许愿自己可以抽到好的运势,她抬头在木筒里挑了挑,随后挑了一根合眼缘的签子,抬眸看了一眼。
上上签。
“运势不错小姑娘。”工作人员朝她笑了笑,随后接过了她手的签子,拿了块木牌给她。
苏桃看向一旁的沈砚,他也拿了根签子,她脑袋往前伸了伸,看清了上面的字。
是下下签。
就是凶势的意思。
她愣了愣,心里因为自己抽了上上签而踊跃上来的情绪瞬间就散了。
她看向沈砚,对方似乎并不在乎,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只是随意的将签子往桌子上一丢。
“没关系,我可以把我的好运给你,这样你怎么说,也算是个平签了。”苏桃怕他接受不了,安慰他。
沈砚被她这话逗笑了,转过头,狭长的眸子望着她,笑说”你给你自己留着吧,说不定明年就发财了。”
他其实不信这个,只是听很多人说,女生会比较喜欢这些活动,所以就带她来了。
苏桃抿了抿唇,见对方不接受自己的好意,也没多说什么,她拿起眼前的木牌,工作人员递来了毛笔,她将木牌往旁边挪了挪,用自己的身子挡了挡。
随后她低下头,很认真的在木牌上写下了一句话。
祝沈砚岁岁平安。
她挺迷信的,很信祈福这东西,也很信运势,她看到沈砚抽到下下签,比她自己抽到下下签还要失落的多。
所以她选择放弃自己的新年愿望,改成,希望他可以岁岁平安。
一旁的沈砚倒没有她这么遮遮掩掩,他很大方的拿起毛笔,他的字迹隽秀干净,在木牌上写下了“愿我身旁之人岁岁年年都可以留在我的身侧。”
笔落,他将眼前的木牌递给了眼前的工作人员,两个工作人员拿着木牌,各自看了一眼,随后颇有深意的对视一笑,什么都没说,帮他们把牌子挂在了树上。
苏桃望着树的最高处自己的那块木牌,老一辈的人说,这种东西挂的越高,越容易实现。
“许了什么愿望”沈砚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我不告诉你。”她还不敢将自己内心的心意说出来,也许过几天,过段时间会说,但不是现在,因为她还没有完全鼓起勇气。
“行吧。”
“那你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他开口问道,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许了什么愿望”苏桃来了兴致,她抬起头,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沈砚这会却故意卖关子,见她这么有兴趣,耸耸肩“你猜啊。”
“不说就算了。”她翻了个白眼,将双手插进兜里,穿着厚厚的衣服,活像个肉鼓鼓雪人一样。
”就不能猜一猜“沈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苏桃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决定还是给他这个面子,她转了转眼珠子,说“你希望,你学业有成”
沈砚摇头。
“事业有成”
还是摇头。
“e,亲人平安”
依旧摇头。
苏桃有点儿不开心,怎么他的愿望这么难猜,她想到了什么似的,瞪大眼睛,看着他,问“你不会许了以后娶好几个老婆这样的愿望吧”
“怎么可能”沈砚被她气笑了,真不知道她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那还能是什么啊“她是真的猜不到了。
少年这会却突然不说话了,他侧着脑袋,目光沉而静的望向她,他喉结滚了滚,似乎是想鼓起勇气说出什么”你跟我去个”
他话还没说完,周围的人群忽然间躁动了起来,前方的广场间有几个工作人员在表演杂技,人群纷纷往后散开,你推我让的。
苏桃被前面的一堆人往后推了推,还被身旁的人撞了一下,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几步,她身后是一个大型的水池,她脚踝撞到水池的边缘,因重心不稳而往后栽下去。
窒息溺毙感扑面而来,她会游泳,正想顺着水流往上游,突然间的,她的身子像是被抽丝剥茧的,全身都没有了力气,也没有了知觉。
她四周的视野变得模糊了起来,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的空间里,脑内如同通了电流,一阵一阵的划过。
忽而眼前一片漆黑,她缓缓阖上了眼。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一阵冰冷的机械声。
系统自动修复功能开启,正在将误入者送回原世界
苏桃醒来,看到自己正躺在出租屋的床上。
她头疼欲裂,被子被她踢到了床脚,头顶的吊扇吱呀吱呀的响着,她恍惚又迷茫的看了看四周。
是熟悉的屋子,却让她油然而生的一种陌生感,好像自己已经不在这儿生存很久了。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空空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强行从她的脑海里剥离一样,努力想回忆起,却始终都回忆不起来。
她想着也许是自己做了个噩梦,便也没多想什么,自顾自的起床,走进洗漱间刷牙洗脸。
另一边。
沈砚在人群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苏桃的身影。
他穿过人群,找遍了广场的每一处角落,连灌木丛和树林都没有放过,直到绚丽的烟花落幕,广场上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减少。
他都没有找到她。
整个广场只剩下他稍显落寞的身影,他找到了这儿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连夜帮忙寻找,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
沈砚想着也许是天太冷,她受不住,提前回去了,他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歌舞厅的后门,就像往常一样,朝着窗户那边扔石头,一颗,两颗,三颗。
他将自己身边的石头都扔完了,他所期待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她可能是累了,在休息,或者是没听见吧,他是这么想的。
之后的每天他都会来,但每天都等不到她。
直到有一天,月梅打开窗户,她眼下的黑眼圈很重,一看就是没睡好,她忍无可忍,朝着下面喊道“你别砸了,她不在这里,我很久都没有看到她了。”
沈砚一愣,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手里的石子顺着他逐渐往下垂的双手,劈里啪啦的落在了地面上。
“她去哪了”
他找到了歌舞厅的老板,开始打听她的消息。
但每次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老板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她就突然间走了,和人间蒸发了一样,东西都留在这儿的,但人走了。”
老板也匪夷所思,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了。
沈砚咬咬牙,无奈之下,最终还是选择去找自己的父亲。
这是他第一次去求他的父亲,却只是为了求他动用自己人脉和势力,帮他找一个人。
但最后给他的结果就是,翻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
她没有钱,什么都没有带走,身上什么都没有,又能去哪
他找她找了很久,只要他清醒着,就没有一条不在试图寻找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他留下她的东西只有拿一张相片,他那段时间每天都会拿着这张照片去问,问路边的人,一个人都不会放过。
他不相信她就这么消失了,他为她准备了礼物,为她准备了很多她会喜欢的东西,还有除夕前夜那天,他没有说出口的心意。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关头消失,他想不明白。
但沈砚因为这件事情,打心底里更清楚的一件事情就是,他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苏桃,喜欢到发疯的那种。
他从第一眼看到她,看到她一个人缩在公交车站的角落里,从那时候起,他好像就告诉过自己,他喜欢这个女生。
之后所有的不经意,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他在靠近她。
是一见钟情,他原先觉得这个词荒谬,却没想到,灵验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他现在除了发了疯一样的满世界找她,其他什么都做不到,他那段时间颓废了很多,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窝在自己房间里,躺在床上,看着她的那张相片。
后来月梅在整理苏桃的东西的时候,找到了沈砚的那张相片,她交还给了他。
沈砚接过那张相片,痴痴的低头看着,仿佛还能看到少女握着这张照片的时候,那明媚又动人的模样,过了几秒后,他才讥讽般的笑了笑。
“她没有带走啊。”
她骗了他,她说会一直保存着,但她没有带走。
这种日子一直往后延续,直到有一天,他躺在床上,一睁眼一闭眼,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世界就跟颠覆了一样。
时间从十年代穿梭到了二十一世纪。
他从床上起来,看了看四周破旧的墙壁和简陋的房间,走进卫生间,看了看自己的脸,依旧是他。
他依旧是沈砚,只不过不是那时候的沈砚,他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用同样的名字,同样的人,只是换了个不同的身份和平行世界。
最令沈砚感到诧异的是,他在这个世界的行动居然不受人控制,每当他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时候,就仿佛有一股不可抗力,逼迫着他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比如说,他被学校里一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欺负,他想报复,身体却做不到,只能隐忍。
又比如说,他明明不喜欢那个名叫林瑾年的女生,却依旧被强迫着做出各种喜欢她,爱她爱到疯了的行为。
他常常会看着眼前这张他并不喜欢的脸,被那股不可抗力逼着说出违心的话。
“求求你,看我一眼好吗”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喜欢你,喜欢到疯了的那种喜欢。”
沈砚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没有自己的意识,被人任意的操控着。
但令他更难以接受的事情是,他的记忆,关于苏桃的记忆,正在逐渐流失。
流失的速度很缓慢,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直到他有一天突然想了起来,想回忆一些片段的时候,却怎么样都回忆不出来。
他开始心慌,他害怕自己会忘记她。
沈砚开始极力寻找克制这种事情的办法,直到有一天,他跟着那股不可抗力继续往前走,他成为了京城赫赫有名的新贵,报复了所有的仇人。
他这才发现,那股不可抗力对他的阻挠似乎变少了些,他有时候可以有自我的意识,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举动,不会被限制。
但这个时候,他关于苏桃的记忆已经很少很少了,他每天都会在笔记本上记下一句话用来提醒自己。
时间飞速的流逝,在大雪纷飞的那一年冬天,沈砚彻底忘却了有关于苏桃的任何记忆。
偶然间的一次,他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句话,就是那么一句话。
你很喜欢一个女生,她的名字叫苏桃,别忘记她。
只有那么一句话,却被他写满了整整一本笔记本。
屋内的火炉正滋滋往外冒着火,落地窗外皎白一片,整个世界都被冰雪覆盖,鹅毛般的雪花肆意的在空飘荡。
沈砚拿着那本笔记本,随后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支笔,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写下了一句话。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喜欢她这件事情。
他忘却了关于她所有的记忆,却没有忘记,喜欢她这件事情。
写完后,他便合上了这本笔记本,将它丢到了火炉里,厚厚的笔记本在火舌的吞噬下瞬间只剩下了灰烬。
他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不应该是他的,应该说是“另一个”沈砚的老家,他将自己的那张早已破旧不堪的相片放进了柜子最深处的抽屉,想将它永远存放在这里。
在故事的结尾,他选择了服药自尽。
当角色有了自我意识的时候,作者写的关于这个角色的每一个剧情,每一句话都会发生改变。
服药自杀从来不是作者为他挑选的结局,是他自己为自己挑选的。
沈砚没有自我意识,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被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被迫喜欢上了自己不喜欢的人,他早就麻木了。
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就是脑海仅剩下的那些零碎的记忆。
可是他已经忘了那个名叫苏桃的女孩长什么样子了,已经忘了,她们曾经的种种。
他有一个很想见,却又这辈子都见不到的人。
既然见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他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脑内关于苏桃的记忆却意外的清晰了起来。
他想起了当时带她去祈福,她在木牌上写上的内容。
他其实看到了她写的内容,她写的是,希望他可以岁岁年年都平安。
只可惜的是,苏桃的愿望落空了,他并没有做到岁岁年年都平安,他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苏桃也食言了,她说过自己会一直记住他,却没有做到。
他们二人的祈愿,最终都没有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没怎么写出来沈和桃之间的羁绊,可能这几天还会修一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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