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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格外的冷,天气也阴沉沉的。
裹着湿气的劲风就跟刀子一样,刮得人脸上生疼。
而开着暖气的别墅里却是温暖而舒适,厌脱了裹在身上羽绒服,听到别墅外继而响起关车门的声音,就循声望向正门两边的玻璃窗。
透明的玻璃上覆着一层白色水雾。
水雾阻碍了视线,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朝别墅大门走来,隐隐间,还有梁安国献媚的说话声。
“是是是,公司能坚持下来多亏了您的帮忙,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好好好,我马上就去,您放心,这事儿我保证给您办好。”
说话间,别墅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一身西装革履的梁安国人模狗样地踏进门槛。
他梳着油光滑亮的大背头,高扬的头颅不复三个月前的焦躁和惶恐,显得整个人意气风发,一派小人得志的模样。
厌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脸,接过保姆递来的热茶,刚端到唇边,耳畔就响起了梁安国状似惊喜的声音。
“不厌”
对方边冲过来边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安国说着,一屁股坐在厌的身边,抬手就要去揽他的肩膀,
厌似能预测,在他刚抬起手的瞬间,猛地扭过头来,给他甩去一记眼刀,扎得梁安国的手臂僵在了半空。
气氛凝固了一瞬。
两相对视的眼神都起了变化,仿佛涌动起了不可言说的暗流,谁知下一刻梁安国主动别开眼,退缩地收回手,讪讪一笑“你这孩子,就几个月不见,怎么还跟大伯生疏了难道是还记着之前大伯的气话”
闻言,厌思索着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才梁安国的眼神里似乎有心虚一闪而逝
想到这儿,他放下杯子,不答反问“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梁安国身体一僵“你听到了”
“看来是我的话不管用。”说着,厌站起身来,拎起行李箱准备上楼“公司能救回来是你自己的能耐,我一没出力二没帮忙,就不沾你这个光了。我这次回来就是准备把户口迁到学校,等我办理完手续就走。”
厌之所以这样做,其一是不喜欢梁安国。
梁安国这人就是典型的为了利益,连血缘亲人都能卖的货色。
这种人,要不是占了梁不厌唯一亲人这个身份,他也不用这么迂回。
其二是他不信梁安国有能力将公司起死回生。
他可以不动梁安国,可要是梁安国自己作死,就跟他没关系了。
可厌丢下的这段话对梁安国来说,却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直接把梁安国给炸懵了“你说什么”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先回房了。”说完,他提着行李箱踏上楼梯。
就在这时,一阵劲风从后背涌来,随之手腕一紧,厌不由心下凛然,冷厉地朝紧拽的梁安国看去,正欲开口,就见青筋暴跳的梁安国梗着脖子咆哮开口。
“你踏马说的是人话吗啊”
这一声震吼直接把家中保姆都引出来了。
梁安国非但没有闭嘴,反而吼得更大声了“你踏马把我梁安国当什么人了抢夺侄子的遗产,再无情无义地把侄子赶出家门的混账吗你有没有良心
你爸妈走后,我忙前忙后为他们张罗葬礼,还要安慰失去父母的你,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一句话,公司就不要了,那可是你爸妈一辈子的心血
行,就算你不要公司,那这个家呢这里都是你爸妈的痕迹,你踏马忍心看着这个家被银行收走”
梁安国越说越激动,连眼眶都红了。
可被喷了一脸口水的厌眉头越皱越紧。
“你忍心我不忍心”
说到这句,他声音都哽咽了“我梁安国没出息,活了四十多年只会吃喝玩乐,可就是我这个老纨绔,将公司转危为安了。当初我为了能保住这个家,三个月以来就跟个孙子似的到处求人,我跟你抱怨过一句吗
可你呢
三个月来连通问候的电话都没有,好不容易回家了,连声招呼都不跟我打,我说过你一句吗
你倒好,回来就说什么不沾我的光,要搬出这个家
我踏马可是你的亲大伯,努力保住这套房子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这个家不散”
一番长篇大论,说得一旁的保姆们都眼眶含泪。
但听完的厌只是轻声说了句“放手。”
闻言的梁安国下意识收紧手中力道,看他一脸冷然,当即不敢置信地瞪大发红的眼眶“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听着他的质问,厌只是轻轻地放下行李箱,抬手一抹脸上口水,再定定地看进他的眼中。
泛红的眼眶配着先前那番真情流露,着实让人心扉动容,可剥下温情的外衣,厌只听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欲望,对权利的欲望,而这双浑浊的眼里,他看到的也只有满满的贪婪。
梁安国从一个吃喝玩乐只能拿分红的老纨绔,一跃成了掌控公司大权的董事长。
就算公司面临破产,但只要公司一日不倒,他就还是那个能决定公司员工命运的董事长,这种身份上的转变让他这种本就没什么意志力的人极度容易膨胀。
就像暴涨的财富使人容易蒙蔽双眼一样,权利的欲望已经迷失了他的双眼。
而梁安国若想继续维持这个身份,公司就不能破产。
那怎么让公司不破产
自然是有投资公司注资,帮公司挺过眼下的难关,亦或融资。
可投资公司凭什么给梁氏投资
融资也行不通,之前传闻凉城要建设新城市时,有内幕消息的梁安华为了在这个建设中分一杯羹,把公司最赚钱几个项目都抵押了出去,就为了筹资金拍下城西的地皮。
而城西那块地皮在拍卖竞争的时候,被梁氏的敌对公司周氏抬到了天价。
一向理智的梁安华被巨大利益冲昏了头脑,当然,也有对内幕深信不疑的原因,所以最后花天价拿下的地皮不但成了个笑话,也将公司拖上了末路。
厌不懂金融,但浅薄的道理他是懂的。
现在的梁氏就像一根木梁,表面看着风光,其实内里早就被白蚁掏空了,小钱砸进去翻不起半点波澜,有那个财力的人,会做这种亏本生意
梁安国说什么转危为安,真当有财力的投资人都是不求回报的傻子吗
想到这些,厌微微一笑,抬起左手,搭在梁安国的肩膀上。
这个动作,让梁安国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脸色一冷,抬起紧攥手腕的胳膊,按在梁国安肩上的手将其上半身往下一按,同时膝盖出击,飞快地顶撞在其下巴上。
梁安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手自然脱力。
却在这时,厌反抓住他的手腕往上扭,按在肩膀上的胳膊抬起,用手肘在他肩关节上狠狠一撞完全没有防备的梁安国在厌松手的瞬间,当即摔了一个大马趴。
厌抬脚踩在他后脑勺上,用力碾了一碾,将他那张痛呼的嘴堵在地毯上。
同时目光扫视了一圈惊呼出声的保姆,看着几个保姆在他的注视下一一捂上嘴,这才平静地开口了“公司跟我没关系,这个家从我爸妈走后,你让我陪什么魏大少爷,就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说完,他收回脚,拿起行李上了二楼。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又想到了什么,脚下的步子一顿,微微偏头,对楼下闷不吭声的人说“公司你怎么折腾都行,但最好别跟京都的魏家有什么关系,不然,你会知道我的手段的。”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梁安国没有吭声。
可身侧两边的手却一点点抠进地毯里,保姆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伸手要去扶他,他猛地翻身坐起来,顶着鲜血淋漓的嘴巴,阴狠地扫过保姆“都给老子滚”
说罢,他阴下脸,小比崽子,好说不听,还一再这么践踏他作为长辈的尊严,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厌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带着证明及户口本去了趟派出所。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梁安国不在,他也没把梁安国放在心上,这种被酒色掏空的人,他一只脚就能对付。
这是他的自负。
所以临睡前,保姆送来一杯酸奶时,他也没什么戒心就喝了。
喝酸奶这个习惯还是魏岚疏帮他养成的,他喝完酸奶,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想着要不要给魏岚疏打个电话,刚拿起手机,一阵困意突然袭来,眼皮沉重到不想睁开。
他捏着手机想,还是明天打吧,然后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辆风尘仆仆的京牌黑色轿车已经抵达了小区门口。
车子在门口停了将近五分钟,突然驾驶座旁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打来了。
旋即下来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男人迎风点了根烟,跳跃的火焰映照出一张俊朗非凡的脸庞他有些生疏地吐出一口烟来,伴着几声咳嗽,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恰时,小区门口的起降杆升了起来。
一辆同为黑色的轿车打着车灯慢慢驶出来,他刚瞟上一眼,电话通了。
嘟的一声,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说好要在家等小青年的。
可他让人调查的资料和那封所谓情书,都让他坐立难安。
尤其是那封信里的内容,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亲自前来确认一番才能安心。
电话嘟嘟了不到三声,突然就被挂了。
魏岚疏抬起腕表看了下时间,晚上九点四十三分,这个点的小青年一般还要吃顿夜宵才会睡觉,那是不方便接电话还是
嘭
有什么东西从擦肩而过的车子里丢了出来。
当车子越过去后,就见对面草坪里亮着一缕幽蓝的荧光。
魏岚疏顿了一顿,又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电话通了的那一瞬,草坪里响起了熟悉的铃声,他一愣,快步跑到草坪,捡起被丢出来的手机,熟悉的手机和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他心霎时就跳了嗓子眼,二话没说,转身回到车上启动车子去追刚才那辆车。
今晚冷的离奇。
肆虐的寒风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夹起了雪花,落在车窗上瞬间就融化了。
魏岚疏紧抿着唇,眼含杀气地望着前方,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他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那封信一开始没拆。
这毕竟是小青年的隐私,他要尊重小青年。
可想是这么想,在他连夜看完完魏英韶的资料,心中怒火中烧的时候,就没忍住拆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信纸,和简短的几句话
小心你大伯和魏英韶。
你大伯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地把你送给魏英韶,继而来讨好魏英韶。
而魏英韶是个变态。
为了占有你,他会不择手段,就算你死了,他也不会放过你的尸体,还会把你的尸体制作成琥珀。
信纸上的字迹清秀,除了收笔处稍显力道不足。
魏岚疏瞧着不像是个小孩写的,加之资料上显示出魏英韶不为人知的一面,是以对这封信上的内容就信了大半。
因为资料上写了,小青年无意中救过被霸凌的魏英韶一次。
魏英韶就跟个痴汉一样天天尾随小青年,被接回魏家后,还雇人跟踪偷拍小青年,这种做法,不就是变态
而这个混账,为了将小青年从云端拉下来,跟凉城周氏地产的董事长周云超给梁氏设了个局,导致梁氏破产,小青年的父母也因此出了意外。
疑似装着厌的那辆车连夜上了去京都方向的高速。
魏岚疏不远不近地跟着。
里面有小青年,他不敢直接撞上去,也怕里面的人有武器,万一拦路把人逼急了,拿小青年当人质
魏岚疏半点险都不敢冒。
而且这种事千防万防也防不住对方在暗地里使手段,还不如证据确凿将人直接送进去。
但魏岚疏常年被关在疗养院,手上没任何人脉。
他立马想到了秦女士,没有任何犹豫地联系了秦女士。
秦女士听完后沉默了。
她跟魏祖望是商业联姻。
刚结婚的时候,年轻的秦昭对成熟又英俊的丈夫是动过心的。
丈夫性格固然一板一眼,却会记得每一个节日给她带一份礼物,虽然她后来才知道是助理提醒的,可这也代表了是对她的在意而且丈夫是这个圈子里少有洁身自好的人,从不拈花惹草,下班就回家,见惯了圈内混乱关系的她很难不动心。
直到儿子表现出异常。
丈夫的态度,和一次又一次的争吵,让她滚烫的心彻底寒了下去。
魏岚疏久等不到回应,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妈,这是我喜欢的人。”
“你啊,也就有事求我的时候才会叫我一声妈。”想到了往事的秦女士轻叹了一声“一眨眼你都有喜欢人了,有空记得带回来给妈看看。”
这是答应要帮忙了。
魏岚疏松了口气,没敢说人还没追上,只是说“他还小,才念大一,等他再大一点,我就带回去给你看。”
“老牛吃嫩草”秦女士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秦女士”魏岚疏说完就要挂电话,他开了一天的车,面上本来有些掩盖不住的疲倦,可被秦女士那么一打趣,他整张脸都红了。
“等一下”无比了解儿子的秦女士连忙喊住了他,迟疑了一下,道“你、你的情况那孩子知道吗还有大宝,大宝他他愿意吗”
守财奴轻哼了一声,小声嘀咕了句我的意见重要吗
钱串子为了跟小弟弟朝夕相处,连续三个月都没让他出来了。
“知道。”魏岚疏对着蓝牙耳机那边的人小声说“他不但知道,还只喜欢我。”
你要点脸吧
守财奴忍不住说人小弟弟到底是喜欢你这个人还是喜欢你做的菜,你心里没点数吗
“守财奴没意见。”
魏岚疏没搭理守财奴,更是在提到守财奴时,声音不复刚才温柔“不但没意见,还主动把身体的掌控权让给我,方便我追不厌。”
“追”秦女士疑惑了一瞬,恍然大悟“感情你这是还没追到手啊难怪说让你带回来给我看看,你支支吾吾的。行了,这事我放心上了,你也要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守财奴有话要说钱串子,你脸皮什么时候变厚的
“关你什么事”
这具身体也是我的,你用我的身体谈恋爱,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我刚才跟秦女士说的时候,你不是也没反对”
我是不反对吗我那是没反应过来。
魏岚疏紧盯前方车辆,漠然中透着杀意的眼瞳一眨不眨。
精神崩得太紧,让他额头都沁出了冷汗,且他开了一天的车,人早已疲惫不堪。
可此刻的他却像是忘记了疲倦,几度想直接开车撞上去把小青年救下来。但他深知这样做只治标不治本,便主动跟守财奴说些废话来转移注意力,缓解心中冲动。
车子开了一夜高速,在天亮之际抵达了京都。
下了高速后,车子没朝市区开,反而往北城郊方向去了。魏岚疏不敢跟得太紧,怕惊动车上的绑匪,便先联系了秦女士给他的电话,说明了情况后,在原地等了一会,才追上去。
而此时北城郊一处庄园里。
身穿黑色西装,里面搭配白色衬衫,扎着黑色领结的魏英韶正端坐在沙发上。
他梳着庞毕度发型,露出瘦削且苍白的脸,暗淡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衬得他神色有些阴郁,像是一尊昼伏夜出的吸血鬼,一动不动。
直到门外响起汽车的引擎声。
他终于动了,脑袋机械地往外看。
下了一夜雪的庄园覆上了一层薄纱。
两束强光打进来,在黑暗中反射出银色的光芒,也刺得他下意识想闭眼。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外头的车内有他要等的人,他刚闭上的眼又倏地睁开,忍着强光照射的不适,一眨不眨地盯着敞开的大门。
发动机的声音停歇了。
梁安国的声音响起。
“你们扶他下来,记得小心着点,别把人磕着了。”说话间,脚步声急促地往庄园里跑。
边跑边小声喊道“魏大少爷,你在吗”
魏英韶噌地站起身来。
只是他坐了一夜,腿已经麻了,身体晃了一下又跌回到了沙发上。
“怎么这么暗”
进门的梁安国小声嘀咕了一句,旋即又堆上满脸的笑在偌大的客厅里寻找说好在客厅的魏英韶,谁知这一抬眼,就被沙发上不吭声也不动的人影给吓了一跳。
我的妈
梁安国差点就叫出声来,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个人。
“把人送进来,你就可以走了。”干哑的嗓音粗得像是被磨砂一样,听得刺耳至极。
梁安国松了口气“行,我让他们把人抬进来,不过这么暗,你要不要先开个灯”
魏英韶没有出声。
自从上次被那个私家侦探抓住把柄后,他就谨慎了很多。
梁安国没等到回应,就在心里嘀咕着什么毛病。
不过想到对方的承诺,他连忙转身去接应抬侄子的人抬着厌的是两个彪形大汉,雇主的要求他们牢记于心,便小心着脚下,免得把这位不知道是雇主什么人的青年给磕着了,却没注意到昏暗的光线下,悄悄睁开了一条眼缝的厌正在偷偷打哈欠。
作者有话要说划重点下一章要v了。
这本感情进展有点慢了,后面我尽量加快进度。
然后因为要v,我可能要请一天假来码万字更新。不过这章也快六千字了,相当于双更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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