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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呼啸。
在相隔百米之外的悬崖边, 正有一小队穿着黑色雨衣的人马藏在草丛间,悄无声息地匍匐前进。
轮胎摩擦声响起,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驶过黑暗的公路。
领头的风间裕也打了个手势,丛林间的众人纷纷停了下来, 待到轿车驶过, 满脸严肃的风间裕也这才松了一口气, 拨通了通讯。
“降谷先生。”
男人抬起头,乌鸦展开黑色的翅膀飞过他的头顶, 越过悬崖的尽头放眼望去,一座漆黑高耸的古堡犹如庞然大物, 矗立于风雨之中。
风间裕也很快确认了那辆车里人的身份, 他藏于镜片后的目光闪过诧异和忧虑, 立刻朝着另一边汇报道:
“目标已经到了。”
“这座城堡应该要有至少百年的历史了吧”
轿车上,坐在副驾的夏油杰淡笑着道。
“我听说那位先生还拥有一座全部由黄金铸成的别馆, 墙壁外墙的金子甚至能将头顶的天空都染成相同的颜色, 由此得来了黄昏别馆这个名字。”
“财富、权利这个家族所拥有的东西令人难以想象, 甚至足够轻而易举地颠覆一个小型的国家,而大人您,却马上将要拥有这所有的一切。”
青年顿了顿,透过头顶上方的后视镜与后座的人对上视线, 状似无意地问:“恕我冒昧, 我很好奇的是,拥有这样的野心与与之匹配的强大能力的您,是否也会在得到了组织以及乌丸家族背后这所有的一切财富之后,开始追求所谓的永生呢”
朗姆默然片刻, 意味不明地问:“你认为, 组织所追求的东西, 有可能实现吗”
“我看过组织所做的部分实验的相关材料。”夏油杰回答道:“光从这些实验数据和结果来看,虽然很有可能最后的结果会有偏差,但是,延长寿命并非是天方夜谭。”
“你偷换了概念,夏油君。延长寿命和永生是两码事。”朗姆的话音平静而低沉,“看一看组织所进行的每一场实验的死亡率吧,宫野夫妇也好,其他人也罢,能够被那位先生所选中的人哪一位不是世界顶尖的科学家可最后的结果却始终都是那样。”
“这么多年,我们所有的人,包括琴酒和贝尔摩德,都只不过是在陪那位先生做一场不切实际的梦罢了。”
夏油杰看起来有些诧异:“所以实际上,您并不认同”
朗姆冷笑一声,他打开了身侧的保险箱,看着培养皿中无色的液体,混浊的眼中闪过对于脑脊液的可惜与不舍。
“银弹实验失败。换脑实验的资料被那位先生损毁大半,当年主要的科学家也并没有找到。几十年了,组织真正意义上的成功案例只有格兰威特一个人,但那个小鬼,无论从精神还是都是一个不折不扣被改造的怪物,或许根本已经不属于人类范畴了也说不定。”
“如果可以,我情愿将他作为那位先生退位前的最后一份大礼,也好过在手里,成为一枚不稳定的定时炸弹。”
“您居然是这样想么我还以为在您的心中,格兰威特的存在应该非常特殊才对。”夏油杰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车厢最后。
半个小时前,在实验室被雪莉正式宣判死亡的青年的尸体,正被用特殊的方法保存在那个地方。
“我听说,换脑实验的科学家曾经通过移植一位已经死亡的实验体的脑脊液,短暂地在一位实验品的身上获得过有效的实验数据。虽然无法证明真实性,但毕竟,鸣海君确实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会出现这样的奇迹,似乎也并不奇怪。”
夏油杰微微一笑:“所以我还以为朗姆大人您也想要效仿例如,试验再一次提取出脑脊液的可能性”
朗姆抬眸注视着夏油杰,幽深冰冷地眸中似乎在评估着什么东西。
最后,他冷淡道:“你猜想的太多了,夏油。我带走格兰威特,只是单纯并不相信宫野家的这对兄妹罢了。宫野家的人,过于聪明,我对待这样高智商的对手,向来保持还有的警惕。”
“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夏油杰怂了怂肩,唏嘘道。
“我还以为,至少您会对于您的未来,拥有更多一些的美好畅想才是,毕竟”
轿车在通过长桥前猛然停下,众人因为惯例前倾,朗姆惊诧抬眼的那一瞬间,看见了夏油杰歪过头失笑的脸。
“您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与危机感几乎瞬间席卷了朗姆,毕竟也是呆在组织身经百战的老人,如果没点能力又怎么可能会走到二把手的位置
“库拉索”
朗姆反应已然很快,他惊喝了一声,撑着前座的背椅,迅速掏出了枪。然而一直藏在他身后的女杀手却突然间反水,她跳到前座的一瞬间回转身体扬起手,直接干净利落地切断了男人的右手
“啊”
伴随着痛苦的嘶吼,血液飞溅地车厢内四处都是。尚且没来得及躲闪的夏油杰嫌恶地皱了皱眉,随即一手拽起朗姆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拖下了车。
朗姆整个人被扯在泥地里拖行,突然间从天堂掉进地狱的变化尚且让他没有任何实感,那只独眼死死盯着沉默站在一边的库拉索,咬牙切齿道:
“库拉索,你居然敢背叛我还有你夏油”
“您没有对我也保持一些最基本的警惕吗”
夏油杰微笑着蹲下身,扯开朗姆的衣领,直截了当地将藏起来的迷你接收器捏碎。
“五年前,这个孩子本来应该被组织处理,是您让贝尔摩德留下了她。”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朗姆的头摁进湿润的泥土里。
“朗姆大人您以为库拉索会感恩于您,永远忠诚于您,毕竟你救了她的命,我说的对吗就像是,你现在正在等待着的,那些会来救援的心腹一样。”
夏油杰一边又一边重复着动作,像是在看着丧家之犬,可怜而戏谑。
“这些年,你一边制造一些不得已的意外,让这些代号成员犯下一些会被那位先生处理掉的错误,又在最后通过自己组织二把手的身份勉强救下他们,以达到让他们死心塌地为你效命的目的”
“不得不说,你这一步棋下的很好,如果不是这样,你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了能和乌丸莲耶分庭抗礼的底气。”
“可你唯独做错了一件事情。”
“一年前,你选择让一位出身于训练营的组织成员去杀死她曾经的老师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
“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呢”
朗姆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知道又如何,在组织中弑父弑母的都大有人在,库拉索这又算得了什么”
银发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越过了夏油杰上前,朗姆的眼前混杂着泥土与雨水,只能模糊地看见库拉索高高举起刚刚那把切断自己手腕的断刃,对准了他的心脏。
“我即将成为组织的首领,你们这些蝼蚁”
强烈的不甘与愤怒几乎要将朗姆彻底淹没,然而下一秒,剧痛几乎让他再也无法去思考那些唾手可得的财富与权利。
库拉索毫不犹豫地将断刃捅进了朗姆的心脏,意识的最后,他听见这位“忠诚”的下属颤抖着道: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啊天生的虹膜异色症吗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呢。”]
[“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不要让这双眼睛束缚你。如果你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就让他们所有人都直视你的眼睛,它对你而言,会成为胜利前最好的武器。”]
[“库拉索,恭喜,以后就是同事了啊。”]
[“你是朗姆派来杀我的”]
[“帮个忙吧,库拉索抱歉,我有些不记得你在训练营里的名字了。”]
[“在我死去之前,将这瓶脑脊液,和另外一只箱子,藏在我告诉你的地方。”]
[“已经学会直面恐惧了啊”]
[“再见。”]
炽热的炎吞噬了男人温和的脸,那是他留在这人世间最后的东西。
库拉索闭上眼,任由一滴泪无声划过脸庞。
记忆中的那场大火久久不灭。
丢掉断刃,朗姆的尸体随着它的脱离顷刻间向后栽倒下去,重重落在地上。
意识消亡的最后一刻,朗姆偏过头,落在车上的目光,透露出的尽是不甘与不可置信。
雨声将所有一切激烈汹涌都归于平静,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朗姆直到彻底咽了气,这才偏过头,看向了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的后座车门。
大病初愈的青年好似风一吹就会消散,他动了动,站起身的那一瞬间,一枚彻底失去了光泽的指环从他心口处空空荡荡的衣服里滚落在了地上。
他愣了愣,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灰绿色的眼眸中,一抹耀眼的金黄色火焰互闪而过,棕发青年平淡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刹那的波澜。
“不愧是沢田君”
算无遗策啊。
“我还以为,你会再多睡一会儿。”
夏油杰上前,看了眼已经被戒指中储存的晴之炎修复完好的心脏,短促地笑了笑。
“什么时候”
“从医院醒来的那天。”鸣海光淡然道。
夏油杰不怒反笑,即使到了最后,他也并没有升起被愚弄的愤怒来:“你早就已经看过那枚记忆芯片。还骗我说,你不能看,因为会影响记忆”
鸣海光的目光苍白而沉静。
“芯片只是之前偶然间改装十一号时发现的,我那个时候确实没有恢复全部的记忆,只不过大概能猜到一些比如那个人,是自愿被杀死的罢了。”
“至于后来,我也只不过是需要有一个人推波助澜,帮主我顺利脱离警察的身份回到组织,所以才将记忆芯片交给了你。”
“你的挚友曾让我小心你,杰君。我无法判断你的意图和行动,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试图让你帮我一把。”
“毕竟,我也没得选了。”
宫野夫妇常年喂给他的药物等同于初期的“美梦”,所以从一开始,宫野海里就失去了他本人对于自我的[认知]。
然而他终究是世界意识与异世界入侵者对抗时所产生的那个异类。若干年后,占据了野间院长身体的咒灵终于拥有了可以再次接近宫野一家的机会,他窃取了银弹实验室中宫野海里保留的血液样本,注入死去的咒胎中。
奇迹又一次发生了。
术式躲在世界意识的监视之下再一次流动起来,虽然短暂,瞬间激荡的咒力却刚好可以让因为血缘所以联系紧密的鸣海直人从开颅手术中存活下来。
这个名为鸣海直人的普通男人,第一次以并不普通的思维,窥见了名为“真实”的一角。
在组织这个庞然大物的背后,有着什么令人感到恐惧、超出常理的东西存在,而他的养子,会在未来成为这汹涌澎湃漩涡的中心。
而他只能、也必须成为那艘探路的船。
在最后一次实验,接受了咒力洗礼的普通人已经不再拥有清晰的思维,科学家们甚至为了更好的观察他身上所发生的变化,而直接在手术中切除了他的脑叶。
这一次实验也让基地拥有了原先从未有过的巨大突破,刚从实验台上九死一生出来的鸣海直人趁着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的功夫,跌跌撞撞地推开了基地最深处的门。
他看向室内巨大的培养皿,第一次完全清楚地看见那个半死不活的怪物。
他也变得不正常了
鸣海直人这样想着,随后毫不犹豫地一把掐断了输送血液的软管,冷眼注视着曾是他孩子的怪物在失去了血液的供养后彻底死去。
然后,转身离开。
“我不小心杀死了那位先生一直想要藏起来的东西。”
回到福冈的老宅,戴着帽子的男人面带笑容地告诉妻子千穗里。
“伊势谷君曾经说,我是一个不敢冒险,每一步都会精心算计的胆小鬼。”
他在妻子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打开了箱子,里面放置着一支无色的不名溶液。
“但是这一次,我想冒险一次。”
“野间院长或者说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家伙一直试图延长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苏醒的时间。”鸣海光道,“这也是为什么,这十年来组织非要通过美梦这种对我来说用处一般的药物来控制我。”
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因为并不需要摧残我的身体、也并不需要利用具有上瘾性的药物来控制我的意志,他们需要达到的目的实际上只有一个”
“让我自己无法正确认知[我]的存在。”
鸣海光也好、格兰威特也好、宫野海里也好,无论是谁,当那片沉睡的残破灵魂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之中再一次苏醒,规则就会再一次向世界意识发出警告。
“如果我一直呆在远离那位先生的英国,就永远无法得到恢复记忆的机会。”
夏油杰不可思议地抬起眼。
“所以,鸣海直人是以性命为赌注”
他知道什么什么异世界,什么咒灵,什么都不知道光凭一些猜测,就开启了所有的故事。
咒术师都是疯子,但这个人或许比一般的咒术师还要疯。,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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