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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历126年,七月十四号,晚。
天狼星下了一场雨,冷月逼走暖阳,将江家园林朱红色的大门镀上了一层银辉。
江家的管家站在门口,拿着手里的光脑看定位,半透明的蓝色屏幕上显示着来客的悬浮车已经到了五百米外,管家匆匆关了光脑,抬头挺胸,迎接江家大少爷以及大少爷的尊贵客人。
手指刚想捋过领带,管家突然听见身后一阵喧闹。
管家一回头,就看见几个从外面领回来的少爷正嘻嘻哈哈的围着一个人推搡,偶尔还会伸出手打一下,被推搡的那个抱着肚子在跑,跑的慢了,脚下一绊,摔着滚了出来,滚动间,对方一昂头,露出来一张昳丽的脸。
这一幕太没教养了,看得让人蹙眉。
这群外面来的私生子就是上不了台面。
管家沉着声打断了他们:“少爷们怎么又在欺负江离少爷?”
那些小少爷们被一个管家用不太尊敬的语气问话也不生气,只是齐刷刷的回答:“我们在帮他训练呢!”
期间也有人稀稀拉拉的喊:“说不准再打一顿,他那精神海就开了,他就能有精神体、不用了去给别人冲喜啦。”
管家在心里骂了一声荒唐,欺负人就欺负人,扯这些理由干什么?
这要是平时他肯定要多说上几句,但眼见着贵客要到,管家只好匆匆摆手:“几位少爷快些回去,大少爷要回来了。”
江家大少爷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冲,尤其不待见他们这些从外面来的私生子,几个人赶忙跑开,唯独剩下地上那个人在慢慢的爬起来。
人群一散,他身边就显得寂静空旷了些,身上的泥土和脚印越发明显,他垂着头,脖颈后一小块圆骨微突,脸上带着一抹红痕,他太白,所以那一抹红越发显得触目惊心,他的衣颈被人撕扯过,狼狈的掀起来一个角,露出脖颈下一片白色的锁骨,人像是被打傻了,听到动静后愣愣的抬眼看过来,那双眼清澈见底,像是雨后青山的小溪,里面盛着无助和彷徨。
管家知道他人笨反应慢,所以耐着性子重复:“江离少爷,快走,大少爷要来了。”
管家话音刚落,原处就传过来一道嚣张的引擎声,一辆悬浮车从远处风驰电掣而来,擦着管家的肩膀,重重的撞向了还愣在原地的江离!
腥风扑到脸上,江离可算知道跑了,他惊恐地退后了半步,冷不丁一脚踩歪滚到了地上,那辆悬浮车在他的头顶呼啸而过,又猛地停下,从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穿军校校服的少年人,他下车的地方正好在江离身边,大概是嫌江离碍事,他直接一脚踹过去,将江离踹的滚出两圈。
“哪儿来的废物东西,敢挡我的路?”江家大公子江合语气不屑的骂道:“江离,找死啊你。”
江离被踹的瑟缩着滚远,狼狈的爬起来,顾不得其他,手脚并用的要跑,江合本想再补上一脚,但是却听见了悬浮车门打开、靴子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江合的这一只脚就匆匆收回来,回头喊了一声:“霍队。”
那时雨雪纷扬,下来的人身穿一套黑色帝国军校作战服,笔挺修身,硬挺的黑色特质布料下是线条流畅的肌肉曲线。
那人轮廓利落眉目锋锐,一身气场又冷又戾,神色略显冷淡,一双瞳孔微微立着,看人时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与他对视久了让人凭空觉得脊背发凉。
这位就是江合费尽力气请来的贵客,sss级单兵,霍家独子——霍启。
雨雪落到霍启笔直的肩头与微卷的眼睫上,他随手关上门,目光恰好扫过远处。
他正看见一抹身影从车旁跑过,像是只受惊了的小白兔,怀里像是抱着什么东西,逃跑时拼命护着,他的裤腿摔得向上卷起,露出一小截脚踝,脆生生的白里透着粉,在雨雪中晃了下霍启的眼。
“是我家养的那群杂种。”江合见他多看了一眼,以为他不高兴自己刚才故意开车上来撞人,连忙解释道:“都养在外院的,没什么规矩,我就是教训教训他们。”
但霍启却好似只是随意一看,并没有放在心上,随意颔首算给了回应,转身就抬脚进了江家园林。
江合匆匆跟上。
进门时,江合狠狠地瞪了一眼管家,管家默然的垂着头,跟着迈进了朱红色的大门。
这扇阔气大门后,就是根深势大的江家。
江家是天狼星是有名的土矿主,手底下起码十几座矿石,江家家主平生最爱的就是挖矿和睡美人,一来二去孩子就搞出来一大堆,全都一股脑的塞回江家,给江夫人来管。
江夫人又是个怂包,对自己丈夫的花边行为只能默默忍受,然后把一股气都发在了这群孩子身上,所以这群私生子的日子都过得很不好,当然,过得最不好的还要数江离。
因为江离出身存疑,还没有精神体,所以他这辈子都是个废人,但偏生他又长得好看,江家夫人琢磨着不能白养,干脆就下了最后期限,如果江离在四月一日以前还没有精神体,就将江离收拾干净,打包直接送去联姻。
据说是要嫁给一个爱玩虐美少年的阳痿老男人,这大概是江离对江家唯一的价值了。
——
从江家园林门口跑回了自己住的偏远小屋,江离浑身都被雨雪浸透了,衣衫冰凉的贴在身上,将身上的伤口浸的火辣辣的疼,他顾不上伤口,飞快地将兜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都掏出来,堆放在桌子上。
红色的砂石,一把小刀,一把星币,几根毛笔,一个感应磁场的磁场针,还有半罐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血,以及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温柔的女人脸,江离呆傻傻的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声:“妈妈。”
江离其实不是江家的孩子,他的妈妈大概在江离六岁的时候病逝,据说病逝之前靠着以前的一点微薄情谊,恳求着把江离送到了江家照顾,勉强挂了个江姓,反正江家孩子多了不愁养,江家家主也没放在心上,随手就把江离给收了。
因此,江离在进江家的时候是没做亲子鉴定的,因为江家家主默认江离不是他的孩子,他明面上叫江离,但是户口还是在自己妈妈哪里,并不算是江家人,所以江离在江家受到的欺负最多。
六岁以后江离就来了江家,在过后的十几年,他都在江家长大,由江家人安排,读书,进帝国军校——进帝国军校是江家人唯一的出路。
如果他能觉醒出一个不错的精神体,那他可以在毕业之后由江家安排个去处,以后安心做他的江家旁系,但是他没有,所以他变成了一个弃子,用了就丢,没人会心疼。
今年高考,江离报考了军校,七月十六号开学日,像是江离这种没有精神体的,去了军校不收。
所以江夫人打算直接在七月十六日之前让江离直接不念,去联姻,废物嘛,就该物尽其用,嫁个人正好用来还江家栽培他的恩典。
江离不想联姻,唯一的办法就是能获得精神体,去进入军校。
在江家这么多年,他想方设法吞吃过无数廉价药剂,因为他不是亲生的,所以江家不给他好东西,他的精神海目前还是毫无反应,所以江离剑走偏锋——他要献祭邪神。
传说中的邪神是一种特殊的精神体,会剥夺献祭者的生命力,或者是身体的某个部分,来满足于人们的欲望。
雨夜之下,江离拿起锋利的小刀和那罐血,遵寻着磁场针的方向,开始在江家寻找最适合召唤邪神的地方。
——
江家对战场内,霍启第十三次将江合踩到了地上,江合满头大汗像是条死狗,霍启上半身的作战服扔在地上,一滴汗水从他的墨色发间落下,顺着下颌淹没到了脖颈间。
他们没动用机甲和精神体,只是单纯用□□互殴,霍启的每一拳落下时,江合的骨头都跟着发抖。
“霍队,我,我不行了。”江合颤巍巍的举起一只手来,做出投降的手势来,他极端慕强,对自家那群私生子凶神恶煞,但对霍启十分信服,摇着尾巴当霍启的跟屁虫还以此为傲,一边投降一边说:“霍队,你今天住在我这里吧,帮我练一练精神体,我进军校的时候想进你的小队。”
霍启收回了踩着江合的脚,却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单手拎起地上的外套转身要走。
见他没应,江合急躁起来,却又不敢继续追问,他眼巴巴的跟在霍启身后走了两步,终于听见霍启说了一句:“明天练精神体对打。”
江合兴奋地直跺脚,高声应了一句,又听霍启说:“我自己回,别跟着。”
从江家训练场里出来时雨雪已经停了,空气潮冷,刺骨的北风吹散身上的燥热气息,霍启步伐平缓的走在江家,他想从大门离开,却在经过一处时嗅到了些血腥味,以及一些断断续续的奇怪声音。
那声音从远处的花园里传来,像是有人在念古老的童谣,带着奇怪又好听的韵律。
深夜的江家花园静美的像是一幅画,远处有皎洁的月光照下来,雨水从花枝上落下,在地面上汇聚成蜿蜒的水流,霍启步伐一顿,冷眼看向花园,错开两个身位,透过花枝,远远地向远处一望。
江家的花园枝叶繁茂,一片艳丽到旖烂的红色中,霍启看见了一片刺眼的白。
白的像是深海明珠,在月光里闪着冷白的水光,从光滑的脖颈到赤着的、蜷缩起的脚趾,无一不是娇媚的颜色,明明是一团软白,却比满地的红玫瑰更加夺目。
霍启那双线条锋锐的蛇瞳缓缓眯起。
深夜花园,在玫瑰丛中跪着一个赤着的纤细少年,一切都如同梦境一般。
恰在此时,那人动起来了。
他像是在跳某种祭祀的舞蹈,纤细的腰肢像是猫儿一样灵巧的扭动,霍启一眼扫去,喉头都跟着发干。
他从未见过这样清幽而又色气的画面,他被画中的人击中了。
暗夜下的花园被远处的月光照出了一个下暗上亮的倾斜的角度,那双赤足在玫瑰中起舞,从昏暗中跳向月光,先是莹润的手指,然后是纤细的肩膀,然后是单薄的胸膛,纤细的腰肢,以及微肉的大腿。
最后转过来的,是一张无辜而又艳丽的脸,他的头发胡乱的贴在脸上,脖颈上一片肿伤,月光打在他清澈的眼底和带着伤痕的身体上,纯洁与旖旎交缠,画出一幅冰肌欲骨。
他的舞蹈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来占有我。
霍启呼吸骤然沉重,被深藏在骨血中的破坏欲和劣性本能如野草疯长,一发不可收拾。
而江离并没有看见霍启,他虔诚的跪下,像是祈求神明降世的圣女,举起了他的匕首。
直到这时,霍启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江家被所有人随意欺凌的废人庶子,唱的是呼唤古老邪神的童谣,顶着一张天真纯情的脸,干的是让人啼笑皆非的蠢事,甚至还为了请什么邪神而跑到花园里跳舞。
这世上要真有邪神供人驱使,哪儿还轮到他来请。
霍启舔了舔发干的唇瓣,眼神幽暗的在他的腿间意味不明的停留片刻,继而动了动手指。
一条巨蛇的虚影从霍启的身后浮起,悄无声息的游动到江离的身后,吐出了一团黑雾。
——
视线瞬间变黑的时候,江离整个人都是傻的,这是他走投无路的尝试,他在进行仪式的时候心里还是半信半疑,没想到真的能召唤出来!
四周一片黑,他什么都看不到,一时竟害怕的忘了动,脚趾发僵的蜷缩起来,紧紧地抓着地面,但下一秒,他的手臂突然被捉住,整个人天旋地转——他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手,摁在了地面上!
他的脸贴在潮湿的泥土上,整个人狼狈的趴着,莹润的脚趾沾染上被踩烂的红色花瓣,汁水将他的肌肤润的泛红,下一秒,他的脚趾一热,像是有一只大手重重地捏了一把他的脚,让江离浑身一颤。
“你的愿望是什么呢?”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浓烈的蛊惑意味,轻飘飘的钻进了江离的耳朵里。
恍惚间,江离感受到了身后的温度。
邪神的身上...唔,好烫。
——
江离被烫的缩了下身子,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磕磕巴巴的说:“邪、邪神大人,我的愿望是,想要精神体。”
无论是什么精神体,有一个就好,他就再也不是废物了,也不会被送去联姻了。
从鼻腔内发出的细小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安,好像自己提了一个多离谱的要求似的,霍启听得好笑,恶劣的拧了一把江离的脚趾,成功换来了江离一声哭腔。
真是个没脑袋的蠢货,都敢召唤邪神了,许个愿却只敢许这么小的。
“我可以献上我的身体。”没听到邪神的回应,江离眼眸湿红,吸着鼻子说:“我的手脚都可以,我剁下来给你——啊!”
江离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小腿上就传来一阵剧痛,邪神似乎很饿了,粗糙的手掌捏着他的骨肉,急不可耐的在他身上收走了利息。
昏暗之中,江离好似感受到了邪神那浓浓的恶意,灼烧般的浇在他的身上,似乎在想如何将他吞吃入腹。
是要从腿开始吃吗?
江离开始发抖,耳后一沉,然后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这么晕了过去。
江离做了一场荒唐的噩梦,梦里的邪神是一团黑雾,绕在他身边随意侵入,逼得他哭叫求饶也不停,他在梦中哭的太多,醒来时就见到天光大亮,他一个人躺在自己的单薄小破床上,身上的衣服还穿的好好的,他坐起身来、阳光刺到眼皮上的时候,都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昨晚不是去拜邪神了吗?怎么一醒来是在自己的床上?
江离那双漂亮的鹿眼茫然地环顾了一圈自己的小破屋,最后又盯着自己的四肢看,胳膊腿儿一个都没少,最后他又扒开自己腿上的裤子,这才看见了——一个牙印。
是人的牙印,深深地烙印在他莹白的小腿上,隐约都能见到青紫和血迹,血丝绕着牙印,像是一朵血花印在上面,勾勒出旖旎的形状。
江离傻傻的伸出手指头摸了一圈,哎?牙印!昨晚上不是做梦!
真的有邪神!
邪神怎么没吃了他的腿呢?是嫌不好吃么,啃一口又不啃了?还怪挑食。
邪神有牙哎,邪神生前也是个人吗?
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在他的小脑袋里面乱窜,他才刚想到这里,门外突然被人砰砰踹响,有人在门外拖长音调,阴阳怪气的高声喊着:“江离,出来训练啦。”
江离戳着伤口的手一抖,伤口太疼,把自己戳的倒吸一口冷气,他这才记起来自己昨晚许了什么愿——他的精神体呢?
邪神咬了他,收了他的“钱”,怎么还不给货呀!
见江离不开门,门外的人敲得越发凶了,一边敲还一边高声讥讽。
“江离,你该不会又要偷懒吧?哥哥们也是为你好。”
“不开门我们可要闯进去了!”
单薄的木门拦不住冲进来的人群,就像是江家表面上的家规束缚不住暗地里的恶意一样,欺软怕硬是埋在江家人骨头里的劣质品性,这群从外面接回来的私生子被别人欺辱过后,再去欺辱别人,踹开门的时候,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狩猎之前满怀期待的笑容。
特别是当他们看到躲避不及、一脸慌乱的江离的时候。
江离在江家是最弱势的那一个,不仅因为他不是江家的孩子,还因为他似乎天生不懂得反抗,又笨又蠢,被欺负了还会哭,然后又会引来一阵笑声。
把江离欺负哭似乎是一件格外有趣的事情,哭起来的江离眼眶通红,眼睫毛都湿漉漉的黏在一起,大概是被他们这么多人吓怕了,江离急急地倒退了几步,竟然说起了疯话。
“你们不要过来!我有精神体了!”江离的声音又细又急,尾音颤巍巍的冒出来,像是小猫儿炸毛一样抖:“我会打你们的!”
片刻的寂静之后,除了江离以外,木屋里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你还真以为精神体能被打出来啊?”
“失心疯了吧,你今年都十八了,上哪儿开精神海去?”
“把你的精神体亮出来看看啊!”
似乎是为了吓唬江离,他们每个人的精神体都跟着窜了出来,有野猪有豹子还有飞鹰,通通挤在不大的房间里。
江离的后背已经顶上了泛着潮的木质墙壁,他的心脏几乎跳上了喉咙口,他根本感受不到精神体的存在,刚才那些话是他情急之下乱喊的,现在被戳破了,面庞都跟着湿红,一句话都说不出。
“飞鹰,去给他点教训!”这时候,一道声线响起,对方还吹了个快活的口哨:“把他裤子扒了!”
飞鹰应声而起,在狭小的木屋内飞腾着撞向江离,锐利的爪子闪着寒光,江离尖叫着捂着脑袋蹲下来,却在蹲下来的时候,眼角瞥到了一道黑影。
那黑影不知道在角落里盘了多久,总之江离刚才完全没注意到它,直到它弹跳着飞起来,直直的在半空中抽向飞鹰的时候,江离才看清那是什么。
是一条漆黑的小蛇,不到半臂长,浑身都泛着幽黑的光,它在半空中抽了飞鹰一尾巴,然后又凶神恶煞的扑向别的精神体,明明才那么大点儿,但战斗力十分惊人,每一个尾巴抽下去,都能把其他精神体抽的四处乱跑。
到最后,那条蛇把所有精神体都大散了,直接原地弹跳起来,缠上了江离的脖颈,冰冷黏腻的触感贴上来,让江离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他屋里来了条蛇?
他迟钝的大脑才转到这,就听见了一阵阵尖叫声,被抽回去的飞鹰直接被抽散了,精神体只有遭受重创时才会散掉,而精神体受重创,主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轻则昏迷几日重则脑部受创,因为精神体被击溃而疯掉的人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
江离湿漉漉的眼睫毛抬起来,远远地看过去,就看见刚才下令要扒掉他裤子的那个人此时倒在地上,疼的嘶嚎打滚,其余的人也都满脸菜色,躲在一起一句话都不敢说,一时之间整个木屋里都寂静的可怕,只有飞鹰一人在尖叫,一边叫一边喊:“江离!我要向夫人告你的状!”
在某一刻,终于有人回过神来,指着江离大喊:“你真的觉醒出精神体了!”
四周的人都很慌乱震惊,唯独江离睁着一双泛着红的鹿眼,脊背僵直的跟脖子上的那条蛇对视。
兴许是江离的模样太蠢,所以那条蛇不耐烦的甩了下尾巴,力道很轻的抽了一把江离的侧脸,留下一道红痕。
江离回过神来了。
在看见这条蛇的时候,他的心里瞬间被喜悦充满,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邪神大人真是宽宏,只咬了他一口,就给了他个精神体。
虽然这条蛇看起来黑漆漆的,又小又丑还很凶,但他还是满心欢喜的伸手过去摸。
然后又被抽了一尾巴。
“看到了没有?”被抽了一尾巴江离也不生气,他扭过头,捧着宝贝似的捧着自己的小蛇,美滋滋的向所有人宣告:“我觉醒出精神体了!”
屋子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彼此看到对方的脸时都有些不安。
这个废物真的觉醒出精神体了,一个照面就把他们兄弟抽晕了,这得是什么等级啊?
一时之间,欺负过江离的人都惴惴不安的缩起了身子,还有个胆大的,转头跑出去找了管家。
转瞬间,江离觉醒出精神体、又伤了人的消息就传遍了江家,管家立刻带着医生和帮佣而来,把所有人都带到了客厅里,等江夫人定夺。
江夫人敷着面膜下楼去了客厅,法令纹极深的嘴角向下一抿,抿出一个刻薄的弧度来,细长的眉头蹙着,语气不耐的问他们:“怎么回事?”
管家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少爷们帮江离少爷训练的时候,激发出了江离少爷的精神体,飞鹰少爷因此精神体受伤了。”
江家给孩子起名都很随意,因为都不确定彼此的生日,而且时不时还会多出来几个兄弟,所以也不论大小,取名都按精神体来,精神体是什么就叫什么,比如精神体是飞鹰的,直接就喊飞鹰少爷。
只有江离才有名字——还是江离的妈妈给取的。
江夫人这才扫了一眼客厅里束手站着的私生子们,人群最中心就是惴惴不安的江离和恼羞成怒的飞鹰,见她看过来,飞鹰上前两步,大声说道:“夫人,您要给我做主啊,江离伤了为我的精神体!”
江夫人皱起了眉头。
她讨厌这群人,多看一眼都嫌脏。
这是她丈夫的背叛,也是她的耻辱,整个豪门圈子里都没有这样丢脸的事——私生子一领领回来一堆,足足十几个,连不是江家血脉的都能领回来,这一帮混血的杂种看的她眼睛疼,而且每年都会回来几个,一年比一年壮大,跟星际球队似的。
这还只是男丁,女孩儿根本没有被带回江家的资格。
外人都说,江家这群孩子就跟泰迪狗发情四处下崽下出来的一样,偏偏江家家主不觉得丢人,甚至还沉浸其中。
“你有了精神体?”人群之中,江夫人一眼就看见了江离,大概是因为江离不是江家孩子,所以江夫人最讨厌他,看他的时候目光苛刻的像是一把刀:“怎么就突然激发出来了?该不会是为了不联姻糊弄人的吧,来人,去给我查查他的蛇。”
江离躲在人群里,他幼时常被江夫人打,听见江夫人的声音就害怕,咬着下唇怯怯的捧着手里的黑蛇,倒是那条蛇,突然间绕着江离的脖颈向上爬,直接爬到了江离的浓密发间盘着,蛇头高高的昂起来,它不像是一般蛇一样会吐蛇信,而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人,就好像是它在思考一样,将人看的毛骨茸然。
也不知道江离这么软的一个性子,怎么得了这么一个煞气十足的精神体来。
前来查看的管家用手里的测试机测过江离头顶的蛇,测试机滴滴两声,连个品种都没测出来,反而测试机的红光一直在闪,管家诧异的又拿手里的测试机去试。
江家的测试机只比帝国军校的稍差一些,不过巴掌大小,往精神体身上一划,就能测出来等级和品种,精神体类别,但是管家来回测了三次都没测出来,不由得狐疑的看向江离,飞鹰少爷第一个开口嘲讽:“是用了什么手段吧?”
四周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哪有人一天就能觉醒精神体的?看,测试机都没反应,江离是骗人的吧?”
“他会不会是从别处搞来的假货冒充啊?”
“我就说嘛,他平时那么怂包样,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精神体。”
议论声钻进耳朵,江离也觉得眼前发黑,手心发湿。
他还真是从别处搞来的。
这是邪神给他的精神体,也不知道和他自己的精神体有什么区别。
“江离少爷,麻烦您让您的精神体动一动,发起攻击看看。”管家跟江离说。
江离干巴巴的看着管家,半响,他头顶上的蛇也没有动过一下。
他这幅样子似乎做实了他“弄虚作假骗人”,看的江夫人一阵冷笑。
“好哇,为了不嫁人,都开始糊弄我了!”江夫人随手将脸上的面膜纸重重的摔在地上,凶神恶煞的说:“来人,去把江离给我关进禁闭室里,关到日子直接送去联姻!”
江离急坏了,他跺着脚说:“我这真的是精神体,我没有骗人。”
他一时情急,也顾不上其他,干脆一把抓住那条小黑蛇,送到测试仪面前。
这一次,测试仪依旧是长久的沉默。
四周的人嗤笑起来,飞鹰说了一句“痴心妄想”,但就在下一秒,测试仪突然疯狂的“滴滴滴滴”起来,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警告,警告。”测试仪的女音突然响起:“发现sss级精神体,爬行纲,具体品种未知,攻击系,警告,警告,发现sss级精神体。”
“sss级别精神体”这几个女音传出来的时候,连江离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的瞪大了眼。
江离抓着蛇的手臂一阵发僵,脑袋里只有一行大字。
邪神大人啊,玩儿的好像有点大。
整个帝国里sss级的精神体都找不出几个来,江离居然觉醒了3s!
上一个觉醒出sss级的攻击性精神体的人已经成了帝国上将,难道江离也要去当上将吗?
飞鹰倒退了半步,一脸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江夫人的脸瞬间变的扭曲起来,她的亲生儿子不过才是个ss级单兵,凭什么这个私生子比她的儿子等级更高?
如果让她那个精c上脑的丈夫知道了,肯定会着重培养江离的,到时候她儿子就要跟一个私生子平起平坐了!
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江离使了什么手段弄坏了仪器!
“来人!去把大少爷请过来,让大少爷来看。”江夫人高声喊了佣人去之后,又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江离说:“要是让我知道你动了什么手脚,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
江合一大早刚接到霍启、满怀欣喜的带着霍启去对战场对战的时候,被气喘吁吁的管家给拦住了。
“什么事?”江合的表情臭的要命,听见管家耳语了几句,不耐烦的喊:“那个贱种又怎么了?他还能翻上天不成!一群鸡零狗碎的东西还配我去看?让我妈自己去处理,找我做什么!没看见我这——”
江合看向霍启,哪怕霍启没有任何表情,他还是怕吵到霍启,低了两个量的声音:“我这忙着呢吗?”
“大少爷,真的翻上天了。”管家苦笑道:“江离少爷检查出sss精神体了,夫人拿不准,叫您赶紧过去呢。”
江合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住,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打的啪啪响,眼眶都被激红了。
他一直以自己ss的精神体为傲,没成想有一天居然会有一个杂种比自己高!
倒是旁边的霍启像是来了兴致似的,罕见的侧过头接了一句:“既然伯母叫了,那就过去看看吧。”
这是霍启第一次表现出对江家的东西有兴趣,偏偏是因为别的人!
这简直比家里出了一个sss更让江合难受。
“好啊。”江合勉强维持住笑容,在霍启看不见的地方,神色狰狞的跨出了第一步。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杂种觉醒出了什么东西!
——
宽阔的大厅里,周边都是江家的孩子和佣人,江夫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茶,审视的盯着大厅中央里站着的江离。
江离觉得自己被那些视线剥光了,他像是即将接受审判一样,紧张又无措地捧着、低头望着那条蛇,指尖都跟着渗出了湿凉的汗。
片刻功夫,身后响起极快的脚步声,作战靴重重的跺在地上,像是在发泄某种不满,一路“咚咚”的从门外走进来,两边的人飞快让开一条路,江离白着脸回过头,正看见江合眉目凶厉,面带煞气的走来。
江合一进来就看见了江离手里捧着的那条小蛇,不过二十厘米大小,通体黝黑,盘在白色透粉的手指尖上慵懒的甩着尾巴。
仅一眼,江合这一身的气就泄的干干净净,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再难鼓起来。
这满屋子的人都是资质一般的普通人,没经受过精神体训练,对精神体控制和感应力都很低,自然感受不到这蛇身上萦绕着的充沛的精神力,但江合看一眼就知道了,这确实是一只很厉害的精神体。
具体等级不知道,但最低也是个ss。
江合到这个时候了还心存侥幸,不想承认这是一个sss。
但偏生那群私生子里面有一个叫飞鹰的,见了他就跳出来嚷嚷:“大哥,你快来看看,江离是不是在骗人?那条破蛇我怎么都看不出来哪里厉害,我就说这个小杂种——”
“滚开!轮得到你叫杂种?”眼见着飞鹰越说越离谱,江合粗暴的一脚踹开他,在对方的闷哼中打断了他的话:“这是精神体!”
一群没见识的废物,天天就只会在霍队面前丢他的脸!
飞鹰被踹的滚出三米远,捂着肚子不敢出声,四周一时静下来,就连江夫人都讪讪的抿紧了嘴唇。
江合的视线就又看向江离,江离似乎被他看的有些害怕,把手里的蛇向后藏了藏。
“是精神体啊。”江夫人重复了一遍江合的话,然后才又带着点讨好似的说:“逸安,那,那怎么办呢?”
正常情况下,家里有孩子觉醒出了精神体都由管家来安排,但是这是个sss,全帝国都少见,总不能就这么压着,最起码是要知会江家家主一声的,有可能还要办个宴会昭告天下,让整个天狼星的人都知道江家这个泰迪窝里出来了个sss,证明江家家主这四处播种的法子确实有效。
一想到江家马上要有个杂种窜起来了,江合就越发烦躁,张嘴刚要骂人,就听见身后的传来了一道淡淡的声音:“既然是sss,那不如跟逸安一起加入我的小队。”
江合听见这话的时候回过头,正看见霍启那双锐利冷冽的蛇瞳在江离身上划过。
江合嫉妒的心里都跟着冒酸水儿。
他跟霍启是在首都星参加精神体对抗比赛认识的,霍启是冠军,直接保送进了帝国军校,他当时见到霍启的战斗直接被点燃了,对霍启佩服得五体投地,在知道霍启会去天狼星的帝国军校之后,他欣喜若狂的邀请霍启去天狼星——他家是天狼星首富,还算是有点资产。
帝国军校的新兵入校后都会自由组队,每个小队2-5个人,一般学生都会在没进学校的时候就开始寻找队友,为了加入霍启的小队,他每天刻苦训练一刻都不敢松懈,但霍启都没有松过口,怎么一见了江离就答应了?
就因为江离是sss吗?
江合勉强勾了个笑容,说:“那真是太好了,江...江离,过来,这是霍启,霍队,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军校组队了。”
江夫人在听见“去军校”这三个字的时候动了动眉毛,她想说“江离还要联姻呢”,但又给吞回去了。
sss级精神力,联姻个屁,从现在开始,江离就是他们江家的二少爷。
而江离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踩到了江合的雷区边缘上,他只知道自己糊弄过去了,不用再联姻,而且还因为这个霍队长说的话,他还可以去军校念书。
于是江离昂起头来,冲霍启露出了一个天真明媚的笑:“霍队长好。”
霍启狭长的眉眼微微垂着,亲眼看见小白兔跳进了陷阱里还对着猎人摇尾巴,他薄薄的唇线一勾,声线暗沉轻倦:“你也好,言、暮。”
第三章邪神大人不要吃我呀!小龙蹬蹬腿儿
从那时候起,江离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外谈生意的江家家主给江离打了个星际视频,一脸亲切的喊着江离“好儿子”,并且说等他生意结束之后,一定要回去给江离办一个盛大的十八岁成人礼。
江离听到这话时,有些不自在的抓了抓衣角。
他的生日早过去啦。
当天下午,江离的住处就从江家园林的某个小破杂货间里搬到了江家别墅的主楼里,房间就在江合的旁边。
房间极大,进门就是一个小待客厅,左拐是书房,右拐是卧室,卧室内还有洗手间以及一个大衣柜,衣柜里面塞满了江离尺寸的衣服,从小西装礼服到日常休闲服什么都有,甚至还给江离的精神体准备了一个小窝。
这小窝也就巴掌大点,是用最好的天蚕丝织成的,江离将黑蛇放进小窝里,然后在大床上疯狂打滚,把脑袋埋在柔软的被子里无声尖叫,兴奋地小脸通红。
然后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飞快把自己身上扒光,跑到洗手间里兴冲冲的洗了个澡,又光着屁股跑出来,在房间的衣柜里掏出各种衣服往自己身上穿,又一件一件脱掉,再把桌子上看起来就很贵的摆件通通塞到自己床上,把床上堆成一座小山。
最后,他像是一头守着宝藏的小龙一样,美滋滋的趴在了一堆衣服上,撅着小屁股心满意足的蹬了蹬腿。
在他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黑蛇就盘在小窝里,那双蛇瞳微微立着,尾巴慵懒的甩来甩去的,眯着眼睛看着江离。
小龙开始撅着屁股满床乱晃的时候,黑蛇缓缓地吐出了一缕黑烟。
浓郁阴冷的黑烟缠绕上来时,江离正在用脸蹭被褥,那被褥是冰蛛丝制成的上好的绸缎,一米就要几百星币,贵的咂舌,他用脸蹭完了之后又要用滚上去蹭,蹭着蹭着,突然发现四周暗下来了。
再抬起头时,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浓郁的像是要滴出粘稠的恶意来一般。
傻乎乎的小龙崽崽懵了一会儿,突然间“啊”的一声弹跳起来,直接在床上跪下,双手合十,虔诚的碎碎念。
比如“感谢邪神大人恩赐”,“我一定会好好供奉邪神大人”,“邪神大人万寿无疆”之类的话。
小龙崽崽正搜肠刮肚的想着好话呢,突然腰上一紧,他整个人都被一条巨型尾巴给卷着拎起来了!
四下一片昏暗,他两脚悬空乱蹬,冰冷坚硬的鳞片在他的腰上摩擦,吊起他的东西像是巨蟒的尾巴,他紧张地绷起脚尖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道嘶哑的声线:“供养邪神,这些可不够。”
被卷起来的江离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邪神大人是要吃人肉的,毕竟是邪神嘛,说两句好话确实不够。
虽然很痛,但是邪神大人完成了他的愿望,他不能不给!
江离两只手都跟着握成了小拳头,一咬牙,猛地抬起自己的一条右腿,往虚空的黑雾中一递,继而把脸埋在手心里,声线闷闷的、豁出去了似的喊了一声:“邪神大人,请享用我这条腿吧!”
他递出去的时候冷不丁在黑雾之中碰到了什么,像是人的腰腹,又硬又热,江离被吓了一跳,飞快的把腿缩回来,又强忍着递出去,鼓着腮帮子,浑身都在用劲儿似的说:“邪神大人,快点吃吧!”
我一点都不疼的!
小蠢货似乎完全不知道邪神索要的报酬到底是什么,被巨蟒卷起来也完全不知道怕,现在要被吃了,还强装无所谓,但其实已经怕的脚尖都在发抖了,趴在巨蟒的尾巴上撇起了嘴,眼尾泛红,一副随时都能哭出来的样子。
邪神大人盯着他粉润晶亮、紧抿在一起的唇瓣,莫名的想,这张嘴应该很会叫。
于是邪神大人故意在他的腿上重重的揪了一把,细皮嫩肉非常怕痛的江离当场被吓得尖叫出声来,如同仓鼠跑轮一样疯狂蹬腿,上一刻的豪言壮志全都被他忘记了,一边跑还一边撕心裂肺的喊出了心里话:“邪神大人不要吃我,我的肉不好吃又酸又臭,你吃了肯定会拉肚子——啊!”
小龙崽崽弱小可怜无助,但是特能喊。
他的“拉肚子”这三个字才刚冒出来,勒住他腰部的巨蟒蛇尾突然不见了,黑雾骤然散掉,光明重回视线,江离猛地从床的上方跌落下来,噗通一声砸进了衣物小山里,他才刚砸进来,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江离顾不得突然消失的邪神大人,他手忙脚乱的套上一件睡衣,跑到门口开门,一推开门就看见管家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和他说道:“江离少爷,训练时间快到了,大少爷让我来提醒您不要迟到,带您去训练场地。”
江离后知后觉记起来了,他可以进帝国军校了,他从现在开始,就要跟大哥一起训练。
“等等!”江离飞快跑回卧室里,捧起了他盘在小窝里的小黑蛇,又飞快跑到了门口,经管家提醒,又冲回去换了作战服,来来回回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捧着蛇出门了。
江离被管家带到了对战场门口,进去之前,管家还叮嘱江离:“大少爷跟霍先生很早就到了,江离少爷记得机灵一点儿,大少爷不喜欢太弱的队友。”
江离正在看对战场的摆设——江家的对战场大概二百多平米,中央是一个擂台,旁边有几排座位,和五个单人休息间,此时江合和霍启正在台上对战,两人赤手空拳,江离正看见霍启一脚把江合踹下来,江合在擂台下方滚了两圈,身上发出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江离活生生的吓得打了个哆嗦,管家饱含暗示的警告都被他当耳旁风了。
他以前虽然也挨欺负,但是那群人多数只是给他弄出来点皮外伤,这种骨头断裂的伤势他是第一次见。
虽然不是疼到他身上,但江离还是白了脸。
他因为一直没开精神海、又被江家人排斥,所以基本没有来对战场训练过,也没有请过老师指导,弱的要命。
管家看的暗暗叹了一口气,心说江离少爷这性格,就算觉醒了sss,以后的路怕也是不好走,随即向台下爬起来的江合鞠了个躬:“大少爷,江离少爷来了。”
江合从唇线里呛出一口血来,视线阴鸷的望了过来——江合的长相偏冷郁,眉眼间常年绕着一团散不掉的躁厉,看人的时候下巴习惯性高高抬起来,大概是因为他此时受了伤,所以说话时都带着一股逼人的血腥气。
“过来。”江合随手脱下了沾着血的外套丢向管家:“跟我练练。”
江离被那血腥气呛的连头发丝儿都跟着竖起来了:“我不行,我不会,我没练过。”
江合眼底戾气更重,伸手就要过来抓江离过去。
但他才一抬手的时候,突然听到擂台上传来一阵冷冽的声音:“江合,去休息室医疗舱内休息。”
江合动作一顿,回过头时正看见霍启居高临下,逆着擂台灯光垂眸望着他。
江合向来不喜欢别人支配他,但霍启的命令他每次都心甘情愿的听,于是一秒都没耽搁,顺从的进了休息室。
江离才松一口气,就听见那道声音又说:“上来,我和你对练。”
江离手指一紧,猝不及防的抓痛了手里的小黑蛇,小黑蛇不爽的抽了他手背一尾巴,下一秒,江离就听见那声音放软了些:“我教你,不会伤到你。”
这位霍队长看起来虽然不太爱说话,很高冷的样子,但是最起码不会像是江合那样凶巴巴的打他,江离松了口气,先是把小黑蛇放到座位上,然后手脚并用爬上一米高的擂台,怯生生的站在了霍队长对面。
擂台好高,站上来才觉得四周空旷,头顶灯光刺眼,地上还有一滩血,江离看到那滩血就觉得头晕目眩,他才刚站好,就听见霍启说:“攻过来。”
江离举起了小拳头,奋力的冲了过去,他还没近身呢,脚底下不知道被什么踹了一脚,当场摔了个大马趴,趴到地上半天没起来,下巴还被磕破了,他一时委屈又难堪,嘴巴一撇,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候,江离似乎听见了一声笑,很轻,就在他头顶响起,随即他的脑袋一热,有几根手指正插进他的发间里,力道不轻的捏着他的头皮,像是揉一只娇气猫猫一样揉捏,引起一阵酥麻。
江离模糊的泪眼抬起,泪珠顺势从眼眸里滚落,他的视线骤然清晰,他先是看见了一颗系在脖颈处的衬衫纽扣,再往上就看见了一张眉锋目冷五官锐利的脸,利到隐隐有些让人不敢直视,裹挟着几分禁欲的冷冽感,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刀,只要看上一眼,就难免被他划伤。
霍启大概是知道他这一身锐气会惊到人,所以他收拢了浑身气势,在擂台的刺眼灯光下缓缓屈膝,以一种骑士的半蹲姿态停住,手指揉着他的发间、拨弄着他的头发,声线轻柔诱哄:“很疼吗,要不要我带你去上药?”
霍启说话时眉眼里的笑容太过纯善良和,以至于没见过什么好人的江离瞬间连鼻头都红了,完全忘了刚才是谁把江合踹吐血的,一脸的感动。
霍队长人好好哦。
他浑然不知,有些人的温柔下是藏着大网的陷阱,只等着小蠢龙把自己扒光了,一头栽进去,任人品尝玩弄。
见江离如此乖顺,霍启唇线微挑,把玩着江离头发的手收回,顺势把江离抱了起来,带着他往另一个休息室走,江离揪紧了霍启的袖子,受惊似的缩了缩,一小撮头发摩擦过霍启的锁骨,带来温热的触感。
霍启没什么反应,只是盘在擂台休息座位上的黑蛇用尾巴抽了抽座椅,难耐的吐出了蛇信。
霍启把江离抱进了休息室里,休息室不大,也就一张床,一个沙发,一个医疗舱和一个浴室,准备的东西都是一次性的,霍启江离放到床上,从床头柜里拿出了药瓶。
“把裤子脱了。”霍启说。
江离犹犹豫豫的抓着裤腰带,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用医疗舱吧,也是一样的。”
霍启头都没抬,语气平淡但不容拒绝:“你的身体每次受伤和自愈都是一种锤炼,太过依赖医疗舱,不利于提高你的身体抗压能力。”
说得好有道理,于是江离乖乖的把裤子扒了,霍启拿起药瓶看过来的时候,先是看到了一片柔嫩的白,然后又看到了江离膝盖上的青紫,肿成一片。
霍启像是欣赏一幅世界名画一样,目光一寸寸的刮过江离的皮肉。
是毫无防备的姿势,手掌撑在双腿两侧,作战服太过紧绷,能清楚的看见他的线条,这些线条裹在衣服里面,却比那天在花园里赤着的模样更勾人,看人的时候满脸委屈,过了几秒才带着细微的哭腔回:“好。”
这一点哭腔应该在上好的弗里兰红酒里浸过,尾音颤微微的,还勾着丝丝的甜,从霍启的耳朵里一路钻到心里,不轻不重的撩拨了一下。
像是干渴了许久的人终于饮了一口冰,霍启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果然,很会叫。
“会有点痛。”霍启手指捻起药膏,下手的时候却刻意加了些力道:“我轻一些。”
江离果然疼的又开始飚眼泪,两只手抓着被单,强憋着回:“我不疼。”
吸了吸泛红的小鼻子,他又问:“要多久啊?”
霍启唇线一勾,回了一句“一分钟”,手掌若有若无的顺着江离的青肿揉开,另一只手担在膝盖上,漫不经心的打量江离。
江离忍得很辛苦。
他这人怕疼又娇气,粉嫩的唇瓣抿的紧紧的,兴许是疼得受不了了,会从喉咙里冒出一声细小的闷哼来,头发被揉的凌乱,从霍启的角度看,能看到他委委屈屈的半张侧脸,肉嘟嘟的鼓起来,明明疼得不行了,但还是乖巧的坐着任由霍启揉着,只是偶尔会低声念着什么,霍启仔细听了听,发现他是在倒数一分钟。
“三、二——”
等他倒数到一的时候,见霍启还没停,他的嘴撇得更厉害了,手指揪着衣襟,委屈了一会儿,就又开始数:“零、零点九,零点八——”
太听话了,这么小一团,让人想把他捏圆搓扁,揉成各种形状,看他眼尾泛红,听他低声啜泣。
腿上揉伤的力道骤然加重,小龙崽崽疼的开始抖了,尾音飙高,求饶似的喊了一声:“霍队!”
霍启动作不停,懒懒的撩起眼皮,声线低沉的看向他:“嗯?”
被霍启这么波澜不惊的一看,江离又觉得好像是自己太过娇气了,他十根脚指都疼的蜷缩起来了,恰好是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江合的声音。
“江离,霍队?”江合在找他们:“你们在哪?”
霍启的动作一顿,继而收回了手,神色平淡:“好了,出去吧。”
江离飞快提上裤子,生怕霍启继续给他摁,顺便一瘸一拐的出了休息室的门。
他走的时候,霍启还坐着没动,他的手还搭在床上,好像江离还躺在这里似得,只是脸上那点刻意做出来的温润已经散了,再抬起眼眸时又是神色冷淡的模样。
比起来伪装出的温润,霍启其实更适合此时冷淡的模样,他那双蛇瞳一眯,眼底的恶意都快要流出来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东西。
也就只有江离才会把他当成好人。
休息室的门已经被推开,小龙崽崽的脚步声跑远了,霍启起身,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休息室的床,上面还有被江离揪出来的褶皱,小小一小团,透着难耐的滋味儿,凭空冒出来些旖旎的味道。
手指骨节轻轻摩擦,霍启的眼眸里闪过几分欲念,像是品过肉滋味儿,又吃不饱的狼一般在暗处磨牙吮血。
今天晚上,邪神该要点什么利息呢?
——
江离跑到门外时,正撞上江合火热的胸膛。
江合刚用完医疗舱,身上的伤势已经完全修复,用医疗舱时需要脱掉受伤地方的衣服,所以他脱掉了上衣,也就没穿回来,只是单手抓着外套走过来敲门。
这是霍启的休息室,所以他也没什么防备,但下一秒门被人从内推开,有人一头撞上了他的胸膛!
来人到他胸口处高低,跑出来撞他却被他撞的向后退步,退的时候又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臂,那只手指尖微凉,触感柔软,抓住他、稳住身形后怯生生的退了一步:“大少爷。”
江合眉头拧在了一起。
他最厌恶的就是江离这种无知蠢笨的废物,走个路都能平底摔跟头,以后拿什么上战场?
于是江合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蛮横的甩开他的手,江离被甩的踉跄着退后两步,也不生气,只是懵懵的睁着那双鹿眼看着江合。
江合眉头拧的更厉害了,蠢死了,被人打都不知道躲,他语气不满的出口嘲讽:“江离,就你这样,明天去军校报道人家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走后门进来的。”
江离不服气,但也只敢在心里念叨,我可是有sss精神体的人,你再欺负我我放蛇咬你!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霍启的声音。
“回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准备去学校报道的时候要去一趟军校对战场。”霍启从休息室门内走出来,语气冷淡的抛下了一颗重弹:“我约了一次军校内部pk。”
江合的眼眸骤然亮起:“我们跟那个队pk?”
军校内部pk是帝国军校的传统了,帝国军校有专门的机甲斗场,用来给学生们训练,全年开放,有些人就会相约去学校练习对战,简称内部pk。
“岩冰小队。”霍启说。
“岩冰小队?啊!我记得,他们队长就是上次在全国大赛上输给你的顾言冰?精神体是一只鸟的那个。”
江合是个战斗狂魔,他能把所有人的战斗方式都说的清清楚楚,霍启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江离一句话都听不懂,乖乖的捧着他的蛇跟着,并且决定回去之后多恶补一下知识。
他好歹也是sss精神体的拥有者,不能拖后腿呀。
因为第二天要去军校报道,所以当前晚上他们三个都收拾了行李,江离的行李只有小小一箱,早上六点,江离困顿的爬上了悬浮车。
他坐在了悬浮车后座,怀里抱着蛇,动作间腰酸背痛的厉害,他坐下时,还委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脖颈。
昨天晚上他看资料的时候邪神大人来吃他了,邪神大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在他身上开始乱咬,咬出了很多牙印,把他都给咬哭了,但是连块皮都没有破。
江离沾沾自喜,邪神大人一副牙口不太好的样子,根本吃不掉他呢。
而且邪神大人还有蛇尾巴和人脑袋。
江离的小脑袋瓜里浮现出了一条巨蟒顶着一颗人脑袋的样子,继而打了个哆嗦,抱紧了他的小蛇蛇。
牙口又不好,长得又好丑,邪神大人好可怜哦。
某只小蠢货抱着他的蛇,为邪神大人祈祷:希望邪神大人长牙,啊不是,希望邪神大人永远不要长牙。
在江离碎碎念的时候,悬浮车如一道流光划过,驶出了江家,奔向了帝国军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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