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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了却不能碰,谢曲小心翼翼绕着丝线,在殿内转过好几圈,想要找到一点破绽。
可惜找不到。
殿内的长明灯亮得极稳,几乎没有明暗变化。谢曲尝试往大殿中央走,但丝线越缠越密,把那里缠成一小块禁区,令他无法从中穿行。
良久,还是范昱忽然凑过来,指尖轻点在他颈侧,徐徐蹭过绕在他颈子上那根红线,轻声问:“谢曲,你说你当初是怎么死的来着?”
闻言,谢曲怔住片刻,像是没弄明白范昱为何会问这些。
倒是范昱点在他颈侧的手指有点凉,一寸一寸,沿着红线慢慢的打转摩挲,冷得像冰,却又能在他身上点起这世间最炽热的火。
片刻后,手指已经摸到喉结,再一路往上,沿骨骼分明的下颌揉到嘴唇,指尖所过之处,同样显出一条细细的红线。
“我因溺于水中,本相也沾湿冷气。”
范昱道:“但你当初可是醉死的,死时又无伤,颈子上怎会凭空出现这种东西?你不妨再仔细想想,你颈子上这根线,究竟是从一开始就有,还是死后才有?”
范昱这话甫一说完,谢曲立即就明白范昱的意思了。
说白了,他们这些鬼差的本相,都该和他们最初的死因有关,譬如饿死鬼肚子大,冻死鬼通常全身赤/裸,而他身为一只被酒醉死的鬼,合该满身酒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脖子上被缠了一根莫名其妙的线。
一眼望去,倒很像是被……勒死的。
但谢曲对此却并不很在意,他琢磨半晌,只随手一指自己被缚在祭台上的肉身,浑不在意道:“别担心,虽然我已经记不起这道痕迹是在何时才出现,但它颈子上也缠了根线,所以我想,这大约只是个咒。”
哪料话音刚落,范昱的手指便又点上来,皱着眉摇头道:“不是咒,因为位置不对。”
“你颈子上这道红线,是绕在喉结上方的,而它颈子上那丝线,却是正勒着喉骨。”
说着话,竟赶在不赦出言阻止之前,在万千丝线中寻到缠在谢曲颈子上那一根,勾着手指轻搭上去。
下一刻,谢曲只觉颈骨被扼,喉咙里如遭火焚,就像是有人正拿着一把被烧红了的刀,在一点一点切开他脖子上的皮肉。
许久,谢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范昱松开手,重又摁在他颤抖的喉结上。
“你看,位置不对,蓝色的丝线才是咒,被缠在这里。”
言罢,拇指上移两寸,揉摁的力道也更大,令谢曲下意识地仰起了脸。
“至于这道红色的线么……”
“谢曲,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当年可能根本就不是醉死的?”
话毕,不止谢曲听懵了,就连远远站着不敢靠近的不赦,也跟着愣了一下,面上颜色几经变换,姹紫嫣红的,十分好看。
实话实说,谢曲死了这么久,其实从没仔细研究过自己脖子上这根红线,也不清楚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
对于这道红线,谢曲起初没在意,以为不重要。后来他得知自己中了咒,又亲眼见着自己曾经的肉身被缚在此处,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它就该是那个咒。
可是直到今天,经范昱这么一提醒,谢曲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它或许不是咒,而是一个已经被他忽略了许久的,巨大阴谋的开端。
被隐埋在深处,连范昱自己都不愿想起的旧时记忆,究竟是什么?
他与还召的旧时渊源是什么?与范昱的旧时渊源又是什么?
天道为何会选他?还召又为何会选他?他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还有最奇怪的一点——范昱为什么会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他的木傀儡?
而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他,这件事一定没有其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虽然只从表面看上去,就已经很不简单了。
思及此,谢曲轻轻捉住范昱还在他颈间磨蹭的手,转身问不赦:“殿下,着急回么?”
也亏得如今不赦脾气还行,愿意配合,不再像数千年前那么冷冰冰的了。他听见谢曲如此不客气地问出来,竟也没在意,反而还很耐心地回答道:“既然你都已经这么问我了,我不急。”
言外之意,是让谢曲有事就问,别再吞吞吐吐。
见状,谢曲也就开门见山,把自己曾经想不通的那点事,从头往后捋。
首当其冲便是范昱从人到木傀儡的转变。
虽然尚不清楚具体原因,但谢曲直觉此事该与当年还召借给他们的那把伞有关,开口没再避讳,直白地问道:“殿下,现在小昱儿说我们曾经见过你,但你还记得你见过我们么?”
意料之中,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关于谢曲的这个问题,不赦皱眉思索许久,最终略显犹豫地摇头否认道:“不记得了。”
半晌,又像是怕被谢曲误解他话里意思,斟酌着补充道:“但不记得却不代表我们当年没见过。按你的描述,你应该是很早就见过我了,甚至是在我和师兄还未真的做仙时,就见过我们了。”
顿了顿,突然毫无征兆地往下垂了眼,等再重新睁开时,眸子里便蒙了一层浅浅薄薄的雾,就像是浸着一层混沌陈杂的旧时回忆,令人看不真切。
“谢七,你知道的。”不赦缓缓地言道:“至今为止,我已经活了太久,也见过太多人了,这让我对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所以原本……原本就算我不记得你,也挺正常的。”
“可奇怪地是,如果你真借用过我的伞,我就该记得你,因为那把伞曾是我的本命兵器之一,几乎与我形影不离,鲜少外借,可我如今确实不记得你了。”
不赦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言之凿凿,神情恳切,一眼望去不似作伪,但谢曲却很及时地抓住了他话里重点。
“本命兵器?还之一?”谢曲问:“本命兵器这玩意,怎么还能同时拥有很多件?”
那种比命还重要一点的东西,难道不是一人只有一件?
话一出口,不赦便皱起眉来,似乎很懊恼自己一时嘴快,竟把这种事情给说漏了。
一阵长久的静默。
好一会之后,不赦自知隐瞒不住,终于在谢曲困惑不解的目光下,亲口承认道:“不错,本来是该只有一件的,但我生来特殊,竟然一并炼出了两件——一把伞,一张骨琴。”
说着还将骨琴幻化出来,递给谢曲看。
“我先前之所以不告诉你们,一是因为这种事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二来也是因为……我害怕你会将它泄露出去,连累我和师兄。”
“连累?为什么会连累?”
“因为……因为谢七,你知道当年第五殿出事后,我是怎么帮师兄躲过天罚的么?”
“怎么躲过去的?”
“当年师兄的剑断了,很快就要魂飞魄散,我实在没法子,就设法偷偷将自己的伞分了出去,送给师兄。”
言罢,抬眼望着殿内数不清的丝线,重重叹了声气。
“是我……当年亲手碎了自己的伞,为师兄炼成这一团丝线。”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今天也在过主线。
这章有点短小,主要是我再往后写就不好断章了,对不起大家ta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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