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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洲,你害怕我?”裴斯年能准确地捕捉到凌洲的情绪。他感受得到,凌洲对他的畏惧、排斥。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想要凌洲像从前一样依赖他,信任他,甚至朝他闹脾气也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充满防备和芥蒂。
裴斯年摊开手掌,朝凌洲伸出手,“小洲,不要怕我好不好?”
凌洲看了看裴斯年修长的手指,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手伸出去,轻轻放在了男人的掌心。
他对裴斯年有着先入为主的好感,也有着窥破真相后的后怕。
可不知为什么,看见裴斯年狼狈地收拾厨房、还有此刻朝他伸出手害怕被拒绝的样子,都让凌洲心情复杂。
也许,在位面的朝夕相处中,凌洲也对裴斯年产生了无形的依赖。
依赖和抵触这两种并不能相容的情绪,却意外在凌洲的心理共存。
对于裴斯年,凌洲总是心情复杂。
在凌洲出神的时候,裴斯年牵过凌洲的手,将人抱入怀中。
“小洲,让我抱抱你。”裴斯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抱过凌洲。
裴斯年:“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么?”
过了一会儿,凌洲慢慢地开口:“你的那些计划...”
“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立刻停止。”裴斯年轻笑一声,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高兴。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十几年的研究成果,一个科研人穷其一生的追求,人类世界千万年都无法突破的技术——这些,裴斯年都能不在乎。
他能因为凌洲的一句话将世界踩在脚底,就也能因为凌洲的一句话,放弃所有的研究成果。
“如果你想遵守这个世界原本的规则,我就陪你顺其自然。”裴斯年抱着凌洲,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贴心、最听话的恋人。
可凌洲却对男人的话将信将疑。裴斯年真的能安分守己、乖乖听话吗?
“真的吗?”凌洲迟疑地说,“那位面的事情,你也可以不再研究?”
“嗯。”裴斯年毫不犹豫。
他缓慢而坚定地说:“我听你的。”无论是逆天而为,还是顺应天意,都只是凌洲一句话的事。
凌洲看着裴斯年幽深的目光,试探地说:“那...从现在开始你停止那些奇怪的研究?”
“好。”
裴斯年这么容易就妥协了?
危险人物这么好说话的吗?
凌洲胡乱地想着,男人的手却缓缓地滑过他的脊背,一路游弋着...
嗯?凌洲忽地感觉胸前一凉。
裴斯年缓缓解开他的扣子,将他的睡衣从肩头褪下来。
凌洲睁大了眼睛,“你这是干什么...”
“你还在受伤,我没有那么不知轻重。”裴斯意有所指,内涵了严霜烬一把,又动作轻缓地将凌洲转过来,正面自己。
裴斯年仔细地看了看凌洲的伤口,见他的伤处并没有因为跟严霜烬胡闹而崩开,才放心。
好在,严霜烬还知道分寸。不然...
不过,很快裴斯年的视线就控制不住地,在凌洲露出的皮肤上流连。
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凌洲往后缩了缩,却被裴斯年抱住。
裴斯年看着凌洲脖间旁人留下的红痕,目光一沉。
他抬指,缓缓拂过凌洲身上的痕迹。
“你喜欢他们抱你,亲你么。”
什么?凌洲被裴斯年忽然直白的提问弄得一愣。
裴斯年轻笑了一声,说:“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你喜欢的东西,对吧。”
所以,凌洲才能躺平躺得这样心安理得。
他虽然不喜欢危险人物们,可对他们的靠近却不再那样抗拒——前提是他们表现得无害一些。
裴斯年:“顾成耀有你喜欢的成熟稳重、严霜烬年轻英俊、时钰么...虽然偏执可是护短,对自己人也很好。”
凌洲默不作声,果然,裴斯年是最了解他的。甚至,在他自己都迷茫的时候,男人却能清楚地看清他的内心。
“等他们都消失后,你会不会舍不得,嗯?”
凌洲硬是从裴斯年温和的语调中,听出了危险和...不易察觉的醋意。
“我会的。”凌洲如实说。他承认,几个男人都很优秀,任何人跟他们接触过都不会完全不动心。
在裴斯年脸色变差之前,凌洲又说:“可那又怎么样呢,一切都不会改变。”
不舍也好,不习惯也罢...凌洲能够直面自己的情绪。
或许一开始会不适应,可那种感觉,就像是刚刚看完了一部电影,或者打通关了一款游戏。
怀念并不意味着要再看一遍电影,再打一遍游戏啊。
凌洲说:“就算养了条小狗,一下子不见了都会舍不得吧。”
小狗...裴斯年垂眸,忽地笑起来。
从始至终,无论几个人掀起多么大的惊涛骇浪、闹得多么腥风血雨,在凌洲心里,不过是小小涟漪而已。
“小狗...”男人叹了口气,他抱住凌洲,像是遗憾又像是无奈。
他的小洲,果然是最爱自己,也只爱自己。
“嗯?裴斯年...”凌洲感受到了男人的唇在自己肩头流连。他不确定是裴斯年在吻他,还是无意的触碰。
很快,裴斯年就给出了答案。
他偏头,有些用力地吻上了凌洲的唇。
“小洲,别推开我。”裴斯年握住了凌洲挡在两人之间的手。
凌洲犹豫的间隙,就被男人轻轻推倒,躺在了柔软的抱枕之中。
裴斯年轻易地在凌洲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痕迹。可他却越来越不满足。
“凌洲,想要在你心里留下一点痕迹真的很难。”
凌洲听见男人细微的叹息声。
“裴斯年,你不可以...”凌洲艰难地仰起头,他推了推裴斯年,“你们说好的,公平竞争,你这是犯规啊...”
忽地,裴斯年笑了。他刮了刮凌洲的鼻梁,轻声说:“那我们偷偷的,好不好?”
听着男人熟悉的、哄小孩一般的语气,凌洲下意识地放松下来,却仍旧摇摇头。
“会被发现。”而且...凌洲想起自己亲口说过的‘保证’,就莫明有种偷偷干坏事的心虚感。
裴斯年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眼底的顾虑,还有...隐隐想要做坏事的试探。
他的小洲,真的是个又爱玩又坏的家伙。
小狐狸...裴斯年轻笑一声,抬手,将凌洲的手轻轻压制住。
“我们这不是在沙发上么。”裴斯年亲了亲凌洲的脸颊,偷偷地,像是悄悄做坏事一般在凌洲耳边说,“不算上.床的。”
凌洲被迫仰起头,接受了裴斯年的深吻。
“是吗?”凌洲问他。
裴斯年蹭了蹭他的鼻尖,宠溺一笑。
“小洲,我好想你。”
——
翌日,凌洲是被久违的熟悉饭菜香味叫醒的。
流沙奶黄馅儿的面点香甜无比,白色热气蒸腾着,滚动着,唤醒了沉睡一夜的食欲。
凌洲还闭着眼睛休息,就听见男人沉缓的脚步声,往返在厨房和客厅。
裴斯年做事一向丝毫不乱,他有条不紊地将蒸好的面点一一端上餐桌,又将小米粥隔水晾凉一些,防止凌洲吃的时候烫到。
“小洲。”做完一切后,裴斯年就坐到了沙发边,他轻轻揉了揉凌洲的头发,低声叫人起来吃饭。
可凌洲却闭着眼睛,不太想面对眼前的一切。
昨晚...他怎么就...
男人的手指带着温热的触感,轻缓地拂过凌洲的脸颊,让凌洲不由自主想起昨晚的荒唐的画面。
凌洲将眼睛闭得更紧。
“小洲,你这是在害羞么。”裴斯年轻轻笑着,声音带着满足后的慵懒。
他勾起凌洲的一小撮头发,轻轻缠绕着,“也是...我们太久没有亲近,你不习惯也是正常,以后——”
“别说了。”凌洲睁开眼,拂开男人的手。
以前在位面的时候他能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
这还是凌洲第一次...也不是,应该说是第一次将对方当成真实的人物后,这样那样...
说起来,这也算是凌洲第一次走心地跟人发生关系。
凌洲看着男人温润的眼睛,想起昨晚男人截然不同的凶悍和强势,凌洲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热。
虚拟人物虚拟人物...凌洲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起身,说:“你可以走了。”
意识到自己的语调有些冷,像极了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凌洲又清了清嗓子,说:“我等下还有事,你不用在这里照顾我的。”
“你在躲我么。”
“嗯?”凌洲眨眨眼,“为什么这么说?”
裴斯年看着凌洲的眼睛,说:“因为昨晚的事情,让你感受到了一个真实的我。”
被说中了心事的凌洲缓缓低下头。他有些失落地盯着自己的手指,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人还是不能贪图一时的享乐。
贪图一时的享乐,就容易被贪念裹挟无法静心。
凌洲低落地垂着眼,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如实地说:“裴斯年,以后你不要跟我..那样了。”
“可是,你很喜欢。”
“没有人会不喜欢你这样的男人。”凌洲慢慢地说,“可是,我不想喜欢你。”
凌洲叹气,“你说我怕你,你说对了。”他抬眼,看着男人英俊无比的眉眼,“因为我不想喜欢你——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凌洲:“你会离开的。”他小声说。声音听着有些可怜。
“小洲...”裴斯年抬手想抱他,却被对方拒绝了。
凌洲:“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真的喜欢你...以后你离开了,我的生活该如何继续。”
哪怕知道凌洲说的事情不会发生,可裴斯年的心还是像被刺中了一般。
静静看着凌洲吃过饭,像以前一样盯着他收拾好书包,整理好要用的东西。
全程,裴斯年都很安静,他看着凌洲走来走去,却不由自主想象着凌洲一个人生活的种种。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对着窗外的风景发呆、一个人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房子里生活。
凌洲拥有的东西其实很少。所以他才这样无所畏惧,因为他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所以,他才格外珍惜仅剩的自我。
临出门之前,凌洲忽地被男人从身后抱住。
裴斯年靠在凌洲的肩头,亲了亲他。
“就像你说的,我们迟早都是要离开的。那么在此之前,你可以尽情地享受我们给你带来的快乐。”
裴斯年安慰似地,用鼻尖蹭了蹭凌洲的脸颊。
也无形之中减轻着凌洲的负罪感。
他很了解凌洲,所以能够准确地抚平凌洲心里的那一点点不安和为难。
他笑着说:“小洲,你可以试试什么都不用多想,也不用顾及任何人的感受——你要做的,就是享受当下,享受每一个人带给你的快乐。”
男人的话带着蛊惑,纵容着凌洲爱玩的心性。
“当初你为我们而来,现在我们为你而来。”裴斯年说着,将凌洲抱紧,“你不用付出真心,一点也不用。小洲,你只需要感受快乐,就像...昨晚一样。”
裴斯年的话刚说完,门铃声就响起。
仿佛是为了印证裴斯年的话,门外传来时钰的声音。
“小洲,哥哥来了。”
凌洲转头看着裴斯年,裴斯年笑着按下开门的按钮。
“多一个人疼你,也好。”裴斯年抬手,将凌洲的衣领整理好,轻轻掩盖好自己留下的痕迹。
裴斯年揽着凌洲的肩,一齐走到门外。
面对时钰,裴斯年将自己的敌意收敛得很好,甚至笑着说:“看来今天来照顾你的人,不少啊。”
来的人不仅有时钰,还有顾成耀。
时钰带着张妈炖的补汤,还有自己连夜做的甜点。
而顾成耀则拎着一个保温饭盒,一看就是亲手做的饭菜。
时钰率先靠近,他的视线很敏锐地在凌洲的脖颈处停留了一会儿,而后才缓缓看向凌洲。
时钰:“张妈做的骨头汤,对你伤口恢复有好处。还有,我亲手做的草莓千层,你尝尝?”
“要去学校?”顾成耀看了一眼凌洲的书包,说,“我送你。”
几个男人意外地没有针锋相对,而是各自收敛着浑身的尖刺,展示着自己的‘羽毛’。
这让凌洲的处境好受多了,心里的那点儿为难也因为裴斯年的安慰消散。
他接过时钰的骨头汤和甜点,又朝顾成耀说:“不用了,我搭地铁就好。”
顾成耀没有多话,只是点点头。
真听话啊...凌洲忍不住感慨。
可很快,他就有点后悔。
身后跟着三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在人来人往的地台站,凌洲感受到了来自早高峰的视线压迫。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凌洲和他身后的三个男人身上。
手机响起,凌洲点开一看。
严霜烬永不缺席。
他看着严霜烬发来的自行车图片,微微一愣。
严霜烬:“我载你去学校。”
就像高中时一样,一身白色衬衣的严霜烬站在自行车旁,等着自己的男朋友上学放学。
凌洲看着严霜烬发过来的图片,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搭地铁。
这几个男人太过招摇,他不想一路上都被人盯着。
可走出地铁站后,凌洲却看见时钰推着一辆自行车走了过来。
时钰一双长腿撑着车子,朝凌洲温柔一笑,说:“哥哥也可以送你去学校,上车吧。”
其他人的动作也很快。
下一刻,凌洲眼前停了四辆整整齐齐的自行车。
男人们像一个个开屏的孔雀,邀请凌洲坐上他们的后座。
“小洲,你不用为难。”裴斯年笑着说,“无论你选谁,我都接受。”——大方得不像话。
都接受...凌洲笑了,你最好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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