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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礼仪”
谢洵来婚房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询问。
喜娘战战兢兢的道“喝、喝交杯酒。”
“酒呢”
“都撤下去了。”喜娘脸色煞白,“我们以为您用不上”
谢洵打量着婚房的布置,轻笑“今夜是我的新婚,怎么用不上”
喜娘立刻让人将交杯酒端上来,两杯酒盛在托盘上,酒液清澈摇晃。
谢洵看了两眼,拿起来一饮而尽,喝完一杯,竟将另一杯也喝了下去
仰眸间,晶莹酒水从下巴滑落,呛的谢洵喉咙发疼,咳嗽的撕心裂肺,像是能将一颗心吐出来。
“侯爷您没事吧”喜娘惊慌道。
谢洵喝过比这还要烈的酒,可就是这两杯酒,能让他呛到如此地步。
“没事。”他哑声说,将空了的酒杯放在托盘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喜娘觉得谢洵真是疯了
这一场大婚。
从始至终,谢洵一个人在意,一个人拜堂,一个人喝交杯酒。
替孟棠安完成了所有礼仪。
“天色已晚,你们姑娘怕是回不来了。”
青年声线泠泠,透着低沉的淡漠。
查秋哪里放心孟棠安,那么娇弱的一个人,看着面前的人,委婉道“我们不过一面之缘,公子不必陪着我。”
“现在两面了。”
不,是三面。
梁修云注视着她,眸光幽深,仿佛某种冰冷寒毒的蛇。
她生的不算漂亮,很清秀的一张脸,放在众多大家闺秀中一点也不起眼,偏生柔韧,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多谢你送的伞。”他弯唇,咳嗽了几声,脸色白的不像话。
查秋当初在街上看着他一个人淋雨,才送了伞,没想到还有再遇到的一天,看他身子实在是不好“公子怎么称呼您”
梁修云凝滞片刻,轻声道“我姓周,字和豫。是周丘的远方表哥,今日一道来贺喜的。”
他的身份敏感,深居简出,并没有什么人认得她。
现在不是告诉她的时候。
查秋记得周家,是个不入流的商贾家庭,放在一众名门世家,完全会被淹没。
她轻松几分“周公子。”
入夜后,梁修云站在原地,目送着查秋离开,对方拒绝了他送她回府。
他忽然叫住她,连名带姓的,语气平生三分缱绻“查秋姑娘。”
“嗯”
“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应允。”
吹了很久的寒风,他才收回目光,又咳了好几声,喉中猩甜,低低笑出了声,眸色暗沉。
“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小厮匆忙过来,为他披上大氅。
“徐北侯今日,怕是没心情见我了。”他道,“也罢,改日再约。”
入夜后,官车停在了一家民宿前。
裴衍之单手负在身后,藏蓝衣袍,气质冷肃,许是在大理寺待久了,沾染着几分血腥气,那张脸又生的太好,没有烟火气,同民宿格格不入“有事叫我。”
“谢过大人。”孟棠安盈盈福身,以面纱遮容。
直到现在,裴衍之也没有真正看清楚过那张脸。
但那双眼睛,是极有辨识度的。
民宿卧房很暖和,孟棠安摘下面纱,纤纤秀气的手指点燃了烛火,她站在蜡烛面前,被烛火一照,愈发显得飘渺。
白色衣袖垂到腕间,系着的手绳若隐若现。
孟棠安看到后,顿了下,将红绳从手腕上取了下来,搁在手中把玩。
“很好看呀。”祁楼悄悄趴在她肩上说。
“一个手绳而已,好看的比这多了去了。”孟棠安不以为然,淡淡道。
“可是”
它是真心呀。
是青丝结发,是亲手编制,超酷的。
烛火燃烧着,映着红绳上的一颗玉珠晶莹剔透,编织的算不上缜密,也没有多好看,甚至没有街上小贩卖的手绳精致,是一针一线,好久好久编出来的。
孟棠安没兴趣听他的可是,兴致缺缺“我前男友也送过我一条。”
祁楼惊了“一样的吗”
“不是。”她似笑非笑,“谢怀京说是路边摊买的,便宜还省钱。”
从某方面来讲,他们还真是像。
一样的嘴硬心软。
“那后来呢”祁楼好奇的晃了晃身子。
“烧了啊。”
“什么”他呆住。
“分手那天,我就给烧了。”孟棠安平静道。
没有例外。
她将手中的红绳扔进烛火中
火苗跳跃,触碰到红绳的刹那,即将将其吞噬,却被祁楼拦下,小心装了起来。
孟棠安皱眉“你干什么”
“你不要,给我嘛。”他歪歪身子,嘟哝,“我觉得不该随便扔掉。”
“你还要留着逢年过节给他上香吗”
这种无用的东西,孟棠安从来不留余地。
祁楼生气道“我乐意”
明明他只是旁观者,可他就是见不得真心被辜负,爱意被糟蹋,看不得相爱之人潦草结束,看不得爱而不得一世遗憾。
要终见天日,要看着太阳,要别离又重逢,要爱意至死不渝。
手绳到底是没有烧,被祁楼偷偷藏了起来,孟棠安随他去,当天晚上,做了个噩梦。
梦里大火焚烧,醒来的时候,她敲了敲脑袋“不会这么巧吧”
“巧什么”
“记得那个神棍吗”
“比我还会养生那个”
孟棠安想到那一句“忌火”,联想到昨晚的事,思索了好几秒,最后肯定道“巧合,绝对是巧合。”
这一夜注定过的不安宁,各有各的心事,各走向不同的路。
天色还没有大亮,宫中传来了旨意,燕帝召谢洵入宫。
谢洵穿着婚服,一夜未眠,在婚房枯坐至天亮,滴酒未沾,酒精会麻痹人的神经,但并不会减少痛楚。
沐浴更衣的时候,他打开衣柜,淡香萦绕在空气中,入目满是女儿家的绫罗衣裙,这些全部都是谢洵给孟棠安添置的。
阳光从外照进来,未见阁宁静平和,一应俱全,孟棠安的首饰、画像,全部都在,在光线中泛着光泽,不染纤尘,恍若昨日。
只是孟棠安不在了而已。
而已。
谢洵盯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换下了重金裁制的婚服,从旁边找到自己的衣裳,指尖在黑红两色停顿片刻,选了件黑的。
容易遮伤。
“侯爷,此去来者不善。”杨枝花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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