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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馥弯腰,目光落在在工作室的地上。
一张一人高的画,占满了这间属于她个人空间的画室。
“要不,谈个恋爱好了”
手机开了免提,好友的建议传来。
傍晚,微风吹进来,画室像个在风中颤抖的快要枯萎的花,墙壁上单薄的宣纸订在浅米白色毛毡上,层层叠叠满屋都是。尤馥提起地上那张画,“啪”地压在了自己的长桌子上。那是这几天来她唯一创作出来的画作。
画名旧时好友,画上是个女孩儿,纤瘦的手指拿着一支玫瑰。
她闭着眼睛,很甜美地弯起淡粉色唇角。
她是谁
某个过去凝聚的回忆。
许多年没来往了,回忆起来,只有只言片语的记忆。
“谈什么恋爱,”尤馥食指抚平宣纸卷起来的角,红唇勾起,懒洋洋地“上一任分了半年分不掉,要了几百万的分手费真奇怪,我看上去很像富婆么”
“姐姐,不是像,你就是啊。”好友无奈“你不能总等人追你呀,等人追,等来的是什么样的我说,百分之八十都是渣。”
尤馥安静了会儿,红唇勾起,低笑“渣怎么了,再渣的,玩的过我”
她似是挺有自知之明,漫不经心地在小桶里洗着画笔,颜料缓慢地晕染开,红的、白的、绿的,融在一起一会儿就变成了灰色。
玻璃窗反射出她的影子单身、画家、衣着和妆容一样的一丝不苟和精致。
就好像,这样就能掩饰内里的某些缺憾一样。
“我说,你就是自己不愿意走出来,怨不得别人。”好友说“谁还没个心理阴影怎的,还是要放下,走出来,重获新生。”
“你懂什么,”尤馥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长腿交叠,米色小高跟弯出一个优美的足弓,她唇角勾了下,说“国展那画你准备好了么自己都顾不上,还教育起你师姐起来了。“
“对对对,我的错,”那边对她这强势的态度习以为常,道“我师姐最棒了。您可是未来的大画家大艺术家啊不过说真的,您那堆废稿要不送我吧,拿出去拍也够我吃一辈子了。”
“有点骨气行么”尤馥笑她。
“要什么骨气您老的手稿不比我的骨气值钱”
“你滚。”
尤馥卷起桌上的画,说“刚刚画了一张,不太满意,你要真想要,抽空过来拿。”
“啊”那边一懵,片刻,惊喜道“真的谢谢,谢谢”
她说的一点也不夸张,尤馥的水平,在她那个年纪已经是金字塔顶端的了,她的问题,是怎么自我突破。
她已经登顶了。
或者说,是在她的能力范围内登顶了再往上,就是下一个层次的东西了。
瓶颈期谁都有,尤馥的瓶颈期已经大半年了。
问题出在哪里她不明白。
不过,她想起了好友的建议谈个恋爱好了。
谈恋爱好呀,找谁谈呢
尤馥表情寡淡地卷起自己的画,放在了桌子边,开门,给助理打电话“喂我走了,帮忙看下门。”
近山的小洋楼,外头是长方形的草坪,天很蓝。
尤馥肩上披一件橙色黑格子的千鸟格羊毛大衣、黑色内衬,白色短靴。她迎着初春的风,瘦白手指勾一下耳边的长卷发,露出一枚钻石耳钉。
“姐姐好飒”
一个女孩跑了过来,笑“师姐,明天有约,别忘了啊。”
“知道。”
尤馥食指上勾着车钥匙,来到画室背后。
那儿停了一辆黑色跑车。
她打开车门,车技娴熟地倒车上路,旁若无人地在鼻梁上架着墨镜,大红唇张扬到极致。
这个城市她生活了二十多年,这样的早晨,亦不知是第几次重复地度过,这一切对于她,是那么枯燥、单调。
“豆浆,包子,豆腐花”
嘶哑的吆喝声从路过的一辆卖早餐的三轮车里飘过,声音苍老,湖边却响起了一首轻音乐,丝竹,还是什么别的。
尤馥的车停在师大门口,等自己堂妹出来。
堂妹大三,念经济学,人是个小馋猫,隔段时间就想跟着她出去胡吃海喝。嘴也甜,一口一个姐姐大美人,招人稀罕。
“我到了,你人呢”
早春的杭州,山边的龙井茶田,醋鱼,美院和它隔壁的学校,街角的酒吧、咖啡厅,法国梧桐白色的树干在微寒的风里沙沙作响。来来往往的游客四处拍照,张导的西湖印象在夜晚来临的时候,在一片水雾里歌舞升平。
她独自生活的城市,热闹,但孤单,又颓废。
堂妹没一会儿就出来了,钻进后座。
“姐姐今天好漂亮呀”
她吸着奶茶,口齿不清。
“你下次想喝奶茶直接说,不用夸我。”
尤馥甩上车门。
开车的时候,车载收音机里播放着一则新闻,说,一个女的谈恋爱,坑了男的几十万后跑了,男的报警,女的被扒出来身份、名字全部是假的,伪造的。不过是黑吃黑的故事,男的图色,女的图财。
“真能骗啊”堂妹小声嘀咕“何必呢。”
尤馥听的直皱眉。
换做从前,这种游戏花丛的手段,她比谁都熟,但现在她觉得没劲儿、而且是没劲透了。
真实的世界,有时候很脏。
令人厌烦。
她换了个频道,广告;再换,八卦新闻,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索性关掉收音机,放了首歌儿。
老歌。
声音悠然,有点淡淡的怅惘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她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和上一次的登场一样,很突然,猝不及防地闯了进来。
刺
猛烈的刹车。
车窗恰恰地开了一半。
似有微凉的风声,柔、静、冷。
余光里倏然出现一抹明亮、恬淡素净的白,像是倏然降落的芍药。
夜色昏暗,一盏灯明晃晃的白落下,好似舞台,尤馥的视线下意识地上移,撞进了一双清亮、冷冽又干净似空涧之滴的眼睛。
女人一袭单薄的白色毛衣,乌黑的长发散开在肩上,细、软,她瞳色里的惊悸尚未褪去,胳膊上抱着一只小猫,咪呜地发出颤抖的细细的痛叫。
尤馥夹着烟,从车里探出头看她。
红唇微张,吐出烟雾。
“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细。很轻。
“但是,您刚刚差点撞到这只小猫了。”
但是有点柔和的认真,这个样子,像个小学生,过马路会扶着老奶奶的那种。
扑哧。
尤馥被她逗笑了。
“没关系。”她摘下墨镜,挑眉,问“宝贝儿,怎么叫人的,还您”
女人一怔,看着她。
素白的手指搭在小猫上。
小猫流血了。
分不清是什么情况,但那血落在她干净的衣服上,却有点动人。
千千偏头看了她几秒,慢慢地,她扬起唇角,绽开一个笑。
她笑起来,治愈力对尤馥来说,就是ax级别的。
有人全世界就看着你,美好的感觉,很纯粹。
可是,她食指指着尤馥的方向,想了一会儿,恍然地,她很轻地笑了,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说“你是那个”
“那个”
“那个”
“我就等着你记起来。”尤馥冷笑“小东西,挺没良心。”
第三次终于想起了,她说“尤馥”
“嗯哼。”
尤馥在心里勉强原谅了她。
金鱼脑。
不和她计较。
“好巧啊,是你。”
她勾了一下耳边的长发,露出半张干净、精巧的侧脸。她极为白皙,鼻骨微微的凸起,侧脸也是美的不可思议。
那雀跃的样子,让人想起某一类雪白的、站在落满积雪的枝头的小山雀。
肚皮雪白,羽毛蓬松,眼睛湿湿的亮亮的。
干净,不染尘埃。
“上来啊,”尤馥偏头,示意她坐副驾“猫不是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了。”千千歉疚地摇头,后退,她两步指着不远处,马路对面“对面就是宠物医院。没几步路。你先忙,回见”
再次见面,没能说上几句话。
她就像数着时间上马车的灰姑娘一样,飞快地离开了。
但尤馥却看着她的背影,细白骨感的手指搭在半降落的车窗上,点了点。
香烟落下些许余烬,黯淡的,冷下来的。
千千穿一件针织裙,v领,包臀,长发柔软浓密,细腰,白嫩的长腿踩着米色的高跟,挎着一个小皮包,高挑,很有气质。
但人是柔美又丰盈,柳枝似的飘摇,弱柳扶风似的,一直到消失在视野尽头。
“谁啊,”后座堂妹小声笑了,凑过去,勾着她的脖子说“够辣啊。那腰,那胸,那腿水灵灵的,这还不追”
“你到底直不直啊,”尤馥手指点了下方向盘,说“看见个美女,比我还色”
“喔唷,”堂妹直笑“老姐,你就装刚刚看人那眼神,都快把人吃了。”
“有吗。”尤馥偏头,挑眉。
“没有吗”堂妹眨眨眼,小声说“我实话实说罢了。”
“兔子不吃窝边草,”尤馥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转了一下“而且她还是个直的。”
“你是兔子吗”
“你才兔子。”尤馥回过头“一杯奶茶还堵不上你那嘴叭叭叭的,没完没了了”
语气挺凶。
但人又是温柔的。
堂妹嘻嘻一笑,偏头把她看着。
尤馥隔着车窗往远处看,觉得她可真好玩,还和以前一样,可爱的。
初春,乍暖还寒。
女人在过马路,斑马线上,好似一点飘摇的杏花白。
她个儿高,腿又长,人却纤细窈窕,像模特儿,就像是孱弱的白色花瓣,裙摆扬起,小腿纤长白嫩。
“要追吗。”堂妹问她。
“你管呢”尤馥说。
她瘦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又点了几下,在转向灯亮起的时候,扶着方向盘一转,还是跟着斑马线上的年轻女人,左转。
堂妹得意的笑,看破她了似的。
尤馥目不斜视。
“啧,还矜持起来了啊,姐说真的,她真的绝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漂亮”她词穷了,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女性词穷,想了想,描述说“那个词怎么形容的又纯,又欲。”
纯是纯。
欲么。
呵。
的确。
从前就觉得她漂亮。
但隔了这么些年,尤馥终于回过味儿来了。那时候就是喜欢她的。不然也不至于惦记了那么多年忘不了。
和她相识的时候,只是年少,连自己喜欢男喜欢女都没分清。
其实扪心自问,那时候,她挺不懂事的,喜欢是喜欢,只可惜,用错了方向。
整天欺负她。
也亏她是个金鱼脑,不记仇。
尤馥开车开了一会儿,忽然又问
“你们直女,是不是都不喜欢女人抽烟”
“啊”
堂妹一怔“是吧”
尤馥点燃一支女士香烟,烟在指尖绕啊绕的,却没有再放进唇中。
掐灭了。
真戒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jg
更新一章,托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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