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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见微写着作业,听教室后面传来响动,回头见是薄耘和荆荣在打闹,就没去拉架,只是好奇又关切地看着,然后听到了他俩的对话。
傅见微愣了愣。
他在此前没见过“gay”这个单词,也不知道“弯了”是什么意思,但荆荣说了“喜欢男的”四个字,又做了那一系列举动,傅见微结合上下,猜出来了。
傅见微知道同性恋,村里有过这事儿。俩男的,一个三十多,单身,一个五十多,结了婚,有儿有女。五十多的那个,家在他叔房子后面,只隔了俩院子。
三十那个是村里出名的“娘娘腔”;五十那个倒是都说“老实”,外貌一看就“憨厚”。但长久以来村民们倒也没把“娘娘腔”往同性恋上面想。
被人撞破的时候,这俩正在玉米地里做恶心的事情。
一开始,是五十那人的老婆察觉出端倪,但她误以为老公是和村里的寡妇有染,偷偷跟去捉奸。
谁料一盆狗血泼下去,跳出来的除了她老公,只有另一个男的。
这事儿在村里沸沸扬扬,甚至还传到了临近的村里乡里。大家像过年一样热火朝天地议论,眼神和语气里既好奇又鄙夷。
很多小孩儿在家长的默许下到“娘娘腔”的家门口吐口水、大小便。
“老实人”倒好,他老婆向来彪悍,村里人不敢惹,而且他老婆到处跟人解释,说他是被“娘娘腔”勾引的,只怪“娘娘腔”。
大家一寻思,这很有道理。
有一天,傅见微进山里割猪草,忽然听到微弱的呻吟声,吓了一跳,往回刚跑两步,听到那声音很轻地叫自己名字,有点儿耳熟。他停下脚步,犹豫一阵,双手攥紧竹筐肩带,小心翼翼地过去探头一看,竟然是“娘娘腔”。
“娘娘腔”好像是被打了一顿,鼻青脸肿地倒在沟里,头上身上都是血。
傅见微不知道他怎么会认识自己,明明之前没接触过。
他看出了傅见微的疑惑,虚弱地解释“我和你算是表远亲,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
村里谁跟谁沾亲带故都不奇怪,傅见微“哦”了一声。
但总之,这情况傅见微就不能当没看见了。他只好帮忙去“娘娘腔”家里拿了些药物来,入夜了再偷偷地把人扶回去。
没多久,“娘娘腔”离开了村里。
傅见微听叔婶在院里兴致勃勃地议论“娘娘腔”是不是去大城市里卖屁股了。
说着说着,叔叔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我听说,那变态以前就在咱村里卖,好些人搞过他。”
婶婶嫌弃地“噫”了一声,立刻又好奇地问“还有谁啊”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有。”叔叔说,“谁还说出来啊不恶心啊啧啧。”
婶婶摇摇头“想想都变态,男的跟男的多贱啊。”
“谁不说啊,”叔叔咧着嘴说,“我以前就看他不顺眼,操,没事儿就往我身上蹭,我当时就觉得恶心,但没多想,现在想想,我操”
婶婶问“你说他图啥”
叔叔说“我听说,同性恋就是病,屁股痒,非得被男人那啥。”
婶婶感慨“这么变态啊”
“本来就是变态啊,下贱。”叔叔说着,狠狠一口痰呸在地上。
傅见微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没多想,转过头正要继续写作业,却对上了叶九月看着自己的微妙目光。他怔了下,问“怎么了”
“没事。”叶九月收回目光,继续写作业。
傅见微却直觉他有事,正想追问,商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叶九月,傅见微,你俩真的好爱学习啊又在写作业啦”
“”
傅见微讨厌商理,装作没听见,低头算题。
以前他在村里读书时也有这种同学,没事找事的酸鸡。
“酸鸡”一词是傅见微从薄耘那儿学来的。有天他和薄耘在操场散步,遇到鲍桧了,鲍桧嘲笑他俩每天黏唧唧不正常,薄耘骂他是没好朋友的酸鸡。
傅见微是年级三十一,而商理上次考了年级二十七,所以他主要针对的是叶九月。虽然叶九月也装聋,但商理不依不饶,继续嚷嚷“第一名就是第一名,太刻苦了吧,这样我们怎么考得过啊”
叶九月的笔尖停止划动,他抬头看着商理,恳切地问“所以,你不写作业的吗”
商理说“我都放学后写,哪儿像你啊,课间都在写作业,真勤奋。”
叶九月沉默片刻,轻轻地叹了声气,然后慢吞吞地说“你说得对极了,我智商低,不得不笨鸟先飞,靠勤补拙,课间写作业,放学后请三千块钱一个小时的家教。不像你,那么聪明,不需要额外学习,就可以考到好成绩,好厉害哦,我超级羡慕的。”
坐在附近的几个同学听见了,捂着嘴疯狂憋笑。
凡是能进这个班的学生,成绩都不错,绝大多数都有暗中竞争的意识,这很正常,但商理成天为这个酸人,就非常讨嫌,有这空闲多刷几张卷子把自己分数提上去不香吗
完全没想过娘儿们唧唧的叶九月竟然会当众回怼,商理黑了脸,正要找补,身后传来“噗哈哈哈哈”的一阵笑。
商理顿时瞪起两只泡眼,扭头看去,本想吵两句,但看清了对方是谁后,火速蔫了。
笑的人叫隋冬,据说爸爸是市长,妈妈是区法院院长。他初中跟着就任在教育大省的爸爸在那边上学,今年他爸调过来,他就报了本市一中。
隋冬本人也很厉害,长得帅,个子高,成绩好上次小考年级第二名,运动棒,性格开朗,待人随和,在女生和男生里都很受欢迎。
这个背景太硬,商理不敢酸,只能悻悻然回自己座位去了。
隋冬嘴角挂着笑,瞥了眼商理的背影,眼中的轻蔑一闪即逝,转瞬就恢复了爽朗,弯腰捡起一块橡皮,放到叶九月桌上“是你的吧”
“嗯,谢谢。”叶九月仰头看着他。
“举手之劳。”隋冬笑着问,“你真请三千块钱一个小时的家教啊”
叶九月说“假的。”
“笑死,我就说肯定是假的,谁傻逼谁信。”隋冬随手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叶九月身边,胳膊搭在他桌上,上半身前倾凑近,说,“我爸让我多跟你交流交流学习心得,不介意吧哈哈哈。”
叶九月很仔细地看了他脸一会儿,才说“嗯。”
“哎,你不会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吧”隋冬笑着问,“我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
“不用。”叶九月说。
隋冬高兴道“你知道我啊”
“你这么突出,又是同班,很难不知道的。”叶九月认真地说。
隋冬哈哈哈地笑了半天。
虽说荆荣确实欠揍,但揍完之后,薄耘仔细回想,微妙起来。
荆荣正听着课,突然同桌薄耘把笔记本推过来,他低头一看,上面写着一句话真有人说我和小傅是gay
荆荣“”
薄耘等了半分钟,见荆荣又看黑板去了,不耐烦地用手肘戳了他两下,冲本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开麦”交流。
荆荣无奈地提起笔我想做一个好人,认真听课,而且这内容要被老师发现,怎么说
操,是这个道理。失策了。
薄耘赶紧把上面那行字涂黑,装作无事发生。
但他心里一直在想这件事儿,整节课没听进去。
对薄耘而言,幸而下节是体育课;对体育老师说了自由活动后本想快快乐乐挥洒青春汗水打球却被薄耘蛮横不讲理地拖去器材室谈心的荆荣而言,就很不幸了。
“真有人那么说”薄耘皱着眉头问。
“都是开玩笑的啊,你还当真了”荆荣说。
薄耘狠狠道“无风不起浪”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用得怪怪的真就开玩笑的,逗你玩儿呢。”
薄耘提高音量质疑“鲍桧那傻叉也逗我玩儿”
“啊”
“他都这么说好几次了”薄耘骂道,“他有病吧”
荆荣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了。
薄耘cue他“说话啊你不说话什么意思”
“行吧,我说”我说个蛋啊荆荣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下,试探道,“怎么说呢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敌方友方都觉得你跟小傅过于亲密的话,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俩确实过于亲密了点”
“没有。”薄耘果断否认。
“哦,你说没有就没有吧。”荆荣说。
薄耘瞪他“什么意思啊不服气啊”
卧槽荆荣简直无语“没,没不服气。”
薄耘不满地看他一阵,悻悻然说“什么乱七八糟,吃饱了撑的。我跟小傅就是朋友,你们是不知道他以前过得多惨,特可怜。你们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好多了,刚开始那就跟那什么三毛流浪记你还记得吗就、就那么惨。”
荆荣敷衍地连连道“哦哦,记得,哇那真惨啊。”
薄耘撇撇嘴,拧着眉头说“别再让我听到那个,无不无聊。”
只是荆荣开开玩笑就罢了,主要是鲍桧那边也这么说,薄耘就很不爽。鲍桧那伙人不是说说笑笑就完事儿的,如果恶意闹大,肯定有麻烦。他倒不怕,可小傅不一定承受得住。
荆荣犹豫了一下,说“我觉得吧,这事儿你跟我说也没用啊。我顶多就是跟几个玩得好的说别开这玩笑了,难道你让我也跟鲍桧他们说啊他们也不听我的啊,等下这么一说,他们更来劲儿了。”
薄耘眉头皱紧了,问“那怎么办”
“不是,你认真的啊”荆荣问。
“废话,不然我跟你搁这儿这儿啊”薄耘给他一个白眼。
荆荣可说是十分之无力了,半天才说“我服了你你不想让人说这话,别跟小傅那么亲密不就行了不然眼睛和嘴都长别人脸上,别人要讲你怎么办”
“你这等于说废话,”薄耘说,“你意思是让我不管他了”
“哈”荆荣费解地问,“你怎么理解出这层意思的不是,你到底要怎么管他啊每天送早饭,跟他一起吃午饭,吃完去操场溜圈儿,放学他看你打球,中场休息你就过去找他喝水聊天我的妈呀,哥,王进跟他女朋友都不这样啊”
薄耘深感被冒犯“我可没跟傅见微亲过嘴”
荆荣大为震惊“你还想跟他亲嘴”
“我操你有病吧老子的意思是说王进跟他女朋友亲嘴了我和傅见微可没亲过”薄耘要疯了,恨不能粉身碎骨以证清白
荆荣也要疯了“你跟人家谈恋爱的小情侣比什么啊”
薄耘“操你先说的”
荆荣“操我说什么了”
器材室里安静下来,令人窒息的安静。
过了会儿,薄耘重重地吐出口浊气,狠狠一拍跳马箱上的垫子“我知道了。”
“啊你知道什么了”荆荣说。
薄耘说“我知道你们都有毛病,无聊。”
“行,行,我有毛病,我无聊。”荆荣敷衍地点头。
薄耘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那我要怎么办我都说了管他读书。”
蹲在地上的荆荣使劲儿搓了自己的脸一把,抬头看着荆荣“你什么都不用干,懂吗,什么都不用干,意思不是让你保持现状,是让你不要给他送早饭,不要跟他一起吃中饭,不要跟他吃完饭溜圈,不要带他去看我们打篮球了,你管他读书,你就他需要缴什么费用缴不上的时候,你给他缴了,就行了,好吗他是个高中生了,不是小学生,也不是智障,他跟你同龄,你他妈的竟然还给他系鞋带哥,你听明白了吗没有一个直男会给他的好朋友或者助学对象系鞋带”
荆荣本来不想把话说到这份上,但一时激动,说秃噜嘴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站起身来,按住薄耘的肩膀使劲儿摇,“你清醒一点吧朋友我忍好久了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吗你不知道我告儿你,没有直男会在吃饭的时候给另一个男人剥虾挑小米椒没有鲍桧是个傻叉,但他不是瞎子你什么都能怪他,就这件事真怪不了他”
“”
室内又安静了很久。
直到薄耘出声喃喃“我只是当他是弟弟,看他可怜。我觉得可能是这样的,我拿他当妹妹了,我以前看梅箜照顾他妹是这样的。”
荆荣缓缓闭上双眼“哥,梅箜他妹才三岁”
“哦。”薄耘悻悻然道,“忘了呗三岁了不起啊行了,我知道了,这不没经验吗,你又不早说,不提醒我。”
荆荣欲言又止,把“我说过一万遍,你让我闭嘴了八万遍”吞回去。不就是大冤种吗,他当了
“行吧,以后我就知道了,不搞那些花里胡哨了。”薄耘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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